“阿骄可以离近点看。”
看着云行招呼自己过去的手,褚骄阳脑中一下闪过昨晚他指尖划过自己脖颈的动作,随即周身泛起了一阵痒意,耳朵也忽的热了起来。
咽了下口水,缓解了喉中的干涩,褚骄阳大步走到桌前坐下,“吃饭!”
端起碗筷,低着眉眼,闷声吃饭。
吃过饭,长川来报,说出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褚骄阳想了一下,让汲珠回去收拾收拾,和她一起走。
“阿骄能想着带汲珠回去见汲珍,就从不想着回京看看我。”
正同云行往官舍外走的褚骄阳,脚步微顿,“我想过的,只是还没寻到机会,你就来了。”
以前想着矿山炼出黄铜,她借着护送黄铜的理由,可以奏请入京,而后偷偷的、远远的看眼云行。
结果黄铜没炼出来,云行先入了封州。
后来,她又急忙催着苏文俊抓紧开矿,给他人手,帮他搭建炼铜炉,想着能够早日进京,免得云行挂牵自己。
不想,这人又比她快了一步。
这次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了她可以出封州的圣旨。
“太子这次向你要了什么?”
虽然与云行并肩而行,但褚骄阳还是扯住了他的衣袖。
第一次,太子把云行送到封州,为的是能更好的用云行牵制她。
如今目的达成,如无更好的筹码,太子定不会再让云行到她身边,还放她出封州,又应允顾青安,让他与家人相见。
“不过是三年前,他就想要的,云家也不该再拿的东西而已。”
摩挲着褚骄阳的手背,云行缓声说道:
“我与阿骄,都是太子船上的筏子,没有你我,也会有别人,只不过是赶巧让咱们给遇上了,阿骄不用多想,也不必自责。”
褚骄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固然云行的话是在宽她的心,却也是事实。
如今大魏四邻崛起,太子改变朝中文武局势之举,势在必行。
出了封州北城门,褚骄阳和云行看到段正信带着李齐志和常磊,已经候在不远处。
过去和段正信他们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褚骄阳带着常磊与先前挑选好的一队骑兵,回到了车队。
安排完随行的骑兵,褚骄阳上了云行的马车。
不远处的李齐志见状,轻声冷哼下。
段正信提醒完常磊记得带脑子,调转马头,看向李齐志,“怎么,羡慕我们褚爷小别胜新欢?”
李齐志冰冷失笑道:“一个大男人,竟还要女人护送。”
他还没傻到在褚骄阳的地盘,当着褚骄阳的兄弟,直接嘲笑褚骄阳。
至于被褚骄阳扔过的男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是我们褚爷有本事。”上下扫了眼李齐志,段正信撇嘴嘲笑道:“有本事你娶个美娇娘回来,别裤腰带上,天天护着。”
李齐志调转马头,朝北大营走去,路过段正信身旁时,学着段正信的样子,“有本事你也娶个美娇娘回来,别裤腰带上,天天护着玩。”
咬了下后槽牙,段正信扬鞭去追赶李齐志。
随着车队启程的常磊见状,轻敲了下车窗,“褚爷,段哥好像要打李副使。”
褚骄阳推开车窗,把扒好的橘子递了出去,“他打不过李齐志。”
在青州时,李齐志打邵漳的一招一式,她还是有印象的。
这人枪用的可圈可点,大概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所以枪中霸气全无。
段正信唯一能胜李齐志的,就是经过战场磨炼的杀意,可是身为同袍,他们下手切磋时,绝不能带杀意。
除非段正信想要取了李齐志的命,不然他赢不了这个新来的副使。
这也是她敢把李齐志单独留下的原因。
“那段哥岂不是要被欺负?”常磊边说着,边把橘子整个塞到了嘴里。
随后,橙黄的橘子从他的口中爆出。
褚骄阳当即垮着脸,把车窗关上,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橘汁。
常磊知道自己又惹祸了,急忙擦净嘴上的汁水,褚骄阳赔不是。
“褚爷我错了,我还以为这橘子和咱们以前吃的一样呢,干巴巴的,下次我一定注意,食不言寝不语,绝不给褚爷丢人。”
褚骄阳叹了口气,以前她不能出封州,常磊这个亲兵跟着她,也一并被困在了这里。
这次她是以团练使的身份护送西金公主入京,想着让常磊也多见见世面,就把他带上了。
结果封州还没出,这人就犯了老毛病,做事毛手毛脚的。
云行低笑着推开车窗,“喜欢吃就多吃点,到京都后,让长川带着你,把京都里好吃的,都吃个遍。”
“谢谢云御史。”常磊挠了下后脑勺,小心翼翼的接过云行递来的橘子,“好吃的就不用了,我家褚爷没钱。”
本就被常磊气得咬牙的褚骄阳,听他如此说,直接去够车窗,想要把车窗关上。
虽然没钱是事实,但也不能这么随便的就给说出来啊!
脸面这个东西,她多少还是要点的。
云行手上稍稍用力,缓了下褚骄阳关车窗的力道,和常磊说道:“你家褚爷的夫君有俸禄,你放心吃就好。”
常磊说了什么,云行没太听清楚,耳边只有被褚骄阳狠狠关上车窗时,发出的撞击声。
看着沉脸坐到车门边的褚骄阳,云行打开矮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个石榴。
刚要抬起手,招褚骄阳过来。
想起褚骄阳说自己不是小狗的话,云行又把手收了回来,躬着身子挪到褚骄阳身旁。
“这个石榴是爹娘院子里的树结的。”云行把手中的石榴递到褚骄阳面前。
褚骄阳接过来,翻看了一遍。
原来这个红不红,黄不黄的圆东西叫石榴。
她当年是四月份入的京都,那个时候地处南方近海的京都,与春草将冒芽的幽宁二州相比,真的是美呀。
百花齐放,莺歌燕舞。
就连那浅浅的一湾湖水,都是波光冽艳,引人驻足流连。
在各色花草中,她也就勉强认出了在幽州偶见过的海棠花。
至于其他的花结出的果,因不是秋季,她就未曾得见了。
只是这个东西,她如今知道叫石榴,但却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国公府的花匠李伯腿脚不好,回了老家。新来的花匠没能照料好这石榴树,一棵百年老桩,今年只结了三个石榴。”
云行拿回石榴,双手拇指和中指捏住石榴的顶和底微微收力,往外一掰,石榴应声分成了两瓣。
看着紧紧挤在一起的,一颗颗红得透亮的石榴籽,褚骄阳轻捏了一粒出来。
把半个石榴放在矮几上,云行倒出手,把另外半个石榴里面的籽,剥出来一小把。
“阿若喜欢吃石榴,但又嫌一粒一粒吃着麻烦,就总背着娘亲,塞一整把石榴籽到口中,然后支支吾吾的找理由,跑出去吐籽。”
说完,云行把手中的石榴籽扣到了褚骄阳的手心。
褚骄阳的眼睛在石榴籽和云行之间来回瞄着。
这一粒一粒吃,是够磨性子的了。
可是让她当着云行的面,塞一把到嘴里,也实属有点不好意思。
“阿若护食比小狗还厉害,我若不是说给你的,这最大的一个石榴,我还真的没办法从她的嘴里抢出来呢。”
褚骄阳弯着眉眼,轻笑道:“她是你妹妹。”
好好一个国公府嫡女,被云行说成这样,褚骄阳觉得自己再故作矜持,就有点太坑云若了。
一把石榴籽入了口中后,柔软又多汁,带着丝丝甘甜的石榴汁,瞬间盈满了唇舌间的空隙。
缓缓的咽下口中的石榴汁,褚骄阳抿着嘴,眼珠乱逛。
见车内的小桶离自己太远,就想起身过去吐石榴籽。
只是还没站起身,就被云行的手按住了,随后他的另一只平托在了她的唇下。
两个人眼睛瞪眼睛的僵持了片刻后,云行开口说道:“阿若说……”
褚骄阳瞪了他一眼,唇珠轻贴着他的手心,把口中的石榴籽吐了出来。
“别乱编排阿若。”
云行回身把手中的石榴籽扔到小桶中,低声说道:“阿骄果然更念着阿若这个丫头。”
褚骄阳轻吧嗒下嘴,忽然觉得嘴里有点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