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边云行浅而平顺的呼吸,褚骄阳轻轻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用手肘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小心翼翼掀起云行的衣领,半眯着双眼,努力在暗中分辨着他肩头伤得深浅。
只是看了半晌,也没见他肩头有被打的痕迹。
把衣领放下,褚骄阳跪坐起来,一手按住自己的里衣,不让衣襟碰到云行身子,一手越过云行,把他后背上的被子掀开。
指尖捏起衣襟,褚骄阳刚要歪着头,从衣缝处偷看云行的后背,就被云行拦腰给抱回了怀里。
“阿骄再不乖,我日后就只能睡榻了。”
下颚蹭着褚骄阳的头顶,云行把被褚骄阳弄掉的被子拉了回来。
他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什么君子,褚骄阳这样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早晚有一天会再次把他绷着的那根弦给撩拨断了。
“你又骗我。”褚骄阳用力的戳着云行的心口。
当时真的是信了他的鬼话,才会以为他后背的伤没好。
“挨打是真,想让阿骄心疼我一下,也是真。”云行把被子给褚骄阳掖好,起身下了床。
见云行披着外衫往窗边的矮塌走去,褚骄阳忙出声喊住了他,“我好好睡觉,榻上有风,你回来吧。”
云行的脚步因着褚骄阳的话一滞,握着外衫的手紧了下后,还是转身回到了床上。
再次揽着褚骄阳的腰,云行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准备继续睡觉。
不想褚骄阳又不老实的扭了扭腰,然后吞吞吐吐的问他:“难受吗?”
“你说呢。”云行被褚骄阳的不老实气的很是无奈,最后抬手重重的打了下她的屁股,“老实睡觉。”
“是你不老实的。”褚骄阳的屁股又往后蹭了蹭,让自己和云行中间留出一些空隙。
云行轻着合的眼皮动了动,那只搭在褚骄阳后腰上的手忽然往下挪了三分,随后不顾褚骄阳扭腰的抗拒,直接按着她的屁股,把人狠狠的捞了回来。
小腹下被猝不及防的杵了下,褚骄阳口中倒吸凉气的吃痛声还没发出来,就被云行抱着她翻身的动作给打断了。
褚骄阳从没发觉,卸了一身力气,把自己压的严严实实的云行,居然这么重。
压得她心慌气短,想要扭过头顺顺气,结果自己的头被云行的脸和手给夹着,毫无扭转的空隙可言。
察觉到褚骄阳气息慌乱的努力收紧小腹,想要躲开自己,云行缓缓侧过脸,唇角贴着褚骄阳的耳廓,似呢喃一般,“怕了?”
湿热的舌尖似有似无的划过褚骄阳的耳垂,惊得她忙缩肩,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云行的肩。
云行完全不理会褚骄阳推自己肩的双手,那只横在褚骄阳紧绷着的细腰和床榻间的手,狠狠的往上一提,瞬间把褚骄阳刚刚努力缩出来的一点缝隙,又都给填没了。
“硌着,不舒服。”褚骄阳紧着嗓子,声音细的完全不似平日的她。
下颚死死的压在褚骄阳肩窝上的云行,沉沉的叹了口气。
自己碰过,吃过,又心心念念的人,如今与自己相拥而眠,有些事又岂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当时就不该被她贪嘴的话,撩得改了想法,留在这里徒受罪。
微蹙着的额头下,那轻合着的眼皮动了又动,但最终还是没能撩开。
只是那烫人的拇指,却从褚骄阳的耳下,顺着下颚线,即轻又缓的摩挲到她的下巴上,又沿着那未摘下的衣领边缘,再划回耳下。
云行的指尖,一遍一遍的描绘着,褚骄阳的心,就跟着周而复始的紧了松,松了紧。
而原本搭在云行肩上的手,也不自主的移回了自己的身前,躲过云行的手指,悄悄按住了衣领。
最后,云行的指尖没有勾开她的衣领,但停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良久后,云行松开钳着褚骄阳腰的手,哑声说道:“再不乖,当真让你下不了床了。”
褚骄阳小心翼翼的蹭着云行胳臂撑起的空隙,从他身下溜了出来。
而后抱着被子,滚到了床里。
背对着云行,褚骄阳的手依旧紧紧的捏着脖子上的衣领。
自己当真是对云行想得紧,竟然都把脖颈后的不堪,都抛到了脑后。
慢慢翻过身去看云行,却发现他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睡的很沉很稳。
原本心中的疑惑,瞬间就化为了泡影。
云行说过不问不拦,她又为何要对他生疑,觉得他会拆了自己的衣领,翻了自己的旧事呢?
他回京查没查到她这个罪臣当年的旧事,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以功来洗罪。
所有的羁绊,都始于幽宁二州,也会终于幽宁二州。
褚骄阳睡醒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云行的身影。
揉了揉脑袋,褚骄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睡的这么死,云行的离开,她都没察觉到。
洗漱完,褚骄阳出门去找云行。
正巧遇到汲珠和长川在不远处,边走着,边低声说着话。
听到他们细细碎碎的话语间,提及了云行的衣袍,褚骄阳就悄声的跟了上去
长川的脑袋稍稍靠近汲珠的脑袋,轻声说道:“别乱说,大公子那身衣服挺好看的。”
“那颜色和针脚……”汲珠同样低声轻叹着,随后不解的问道:“咱们府中的绣娘换人了吗?”
“不是咱们府中,是……”
长川回身去指褚骄阳的房间,结果看到褚骄阳正在自己身后,立马换上了笑呵呵的眉眼,“褚爷早,大公子在餐厅等您一起用饭呢。”
“京都的公子不喜欢那个颜色?”
“没有,没有,这个沉云黛在京都很受欢迎。”长川虽然摇着头,却把沉云黛这三个字说的很是清晰,随后又很诚恳地说道:“大公子衬衣袍,穿着很好看。”
说完,还不忘扯了下身边汲珠的衣袖。
汲珠忙应声,“是的,咱们府的老绣娘说过,大公子身形衬衣袍,穿什么都好看。”
褚骄阳冷哼了声,“以后记得,多给你家大公子备点薄厚不同的衣袍。”
说完,褚骄阳背着手,越过长川和汲珠,往餐厅走去。
长川有些抱屈的张了张嘴,最后脆生生的挤出了“小人记住了”这五个略显不甘心的字。
随后,他忽得猛拍大腿,和汲珠抱怨道:“我这张嘴,白长了。”
自己怎么能和褚使说,自己家大公子衬衣袍这样的话呢!
这不是明显说褚爷给大公子买的衣袍不好看吗!
还未走远的褚骄阳,勾了勾嘴角,加快了去餐厅的步子。
进了餐厅,看着正在等她吃饭的云行,褚骄阳觉得长川和汲珠谈论的话,也什么没错。
这衣袍确实不怎么样。
而云行也确实衬衣袍。
穿在他身上,倒也确实挺好看的。
至少在云行白净冷肃的眉眼相衬下,这黑不黑,灰不灰,滚着红边,颜色不伦不类的衣袍,看着也有了那么点清贵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