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硝烟短暂地盘桓在皇城的上空后又迅速消散,部分城中百姓被惊醒时,这场蓄谋已久的宫变就已经以失败告终,远在郊外的梅园甚至没有遭受到半点惊动,依然宁静地沉睡在黑夜中。
楚闻宣静悄悄地回到梅园时,除了门房上几个守夜的小厮,没有惊动任何人。
内室中一片昏暗,只有炭盆中燃着的几缕银丝炭发着微弱的光亮。
床榻上隆起一道温柔的弧形,她怕冷,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侧躺着背对着他,只有一只白嫩的小脚瞪出了被窝。
楚闻宣的心要被这只小脚踩软了,软得心尖涨涨的,脑袋也是热热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铺着绵软毯子的地板将细微的脚步声吸去,没有惊动安睡在床榻上的人分毫。
他握住她的小脚,微凉,小巧圆圆的脚趾头像一颗颗饱满玉润的珍珠,他附身亲了亲她的脚背。
“以珍?”他试探着唤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她平缓绵长的呼吸告诉他,她还睡得很熟。
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光线后,视物逐渐变得清晰,楚闻宣准确地掀开盖过她脑袋的被子,听得缩在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幼猫般的软软嘤咛,带着扑鼻而来的一阵奶香。
楚闻宣疑惑,她难不成天天泡在奶罐子里了,奶味这么重?
“唔嗯……不要……”睡梦中的娇儿发出几句闷闷的呓语。
她正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只凶猛的白虎,这只白虎虽面相凶狠,但作出的举动却是比小猫还要温顺,它蹭着她的身体乞怜,以珍丢给它一块肉,可它迅速吃干抹净后就又缠上她,她赶都赶不走,倒不觉得害怕,只是这只白虎缠人的很,有点讨人厌。
“讨厌…走开!”以珍无措地挥舞着双臂,想要甩开这只白虎,可不知为何手脚都好像被藤蔓缠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呜呜呜……”她呜咽出声,梦里那只白虎快要扒到她身上了。
楚闻宣听着她低低的哭声,再难自持。
他还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胸膛紧压着她的后背,动作起来也没有顾及,可怜以珍还在梦里以为是那只白虎压着了她的肚子,渐渐地,压得她肚子有些疼。
“不要,疼……”以珍难受地皱眉,却醒不过来。
楚闻宣只当她是撒娇,想把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哄,手臂绕到她的身前却被一个圆鼓鼓的东西顶住。
她抱着什么东西睡觉?
楚闻宣摸索一番,却感觉那个圆球有着人的皮肉般的质感,心中越发奇怪,直接把她身子扳正,掀开被子一瞧,顿时傻了眼。
她的肚皮处圆滚滚的鼓成一个球,高高隆起,他把手掌放上去轻轻一摁,圆球硬硬地顶着他的手心。
他就算是再错愕也该意识到她这是怀孕了。
楚闻宣惊得身躯一下子打直,将床帘撩开一些,让外头细微的光亮透进床帏之内,他又仔细地将她的肚子看了个遍,她呼吸时带动着肚子轻微起伏,还让他以为是肚子里的宝宝在动。
又惊喜又奇妙,他捧着她的肚子研究,看那被撑得薄薄脆弱的肚皮,上面被撑出几条淡粉色的纹路,可知她怀着孩子该有多辛苦。
这傻瓜肯定是怕他在战场上分心,所以连怀孕了都不告诉他。
楚闻宣心疼不已,她怀墨墨时他就不在她身边,如今她再次有孕,他不仅不能让她安心养胎,还要日夜忧心他的安危,再次独自一人承受怀孕的艰辛,他对她总是有太多亏欠。
“傻瓜,怀孕了就要告诉爷啊,一个人撑着做什么?”楚闻宣撩开她散乱在脸上的发丝,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亲吻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她半张小脸都陷进了软枕里,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说话,睡得很熟,还挤出了一点可爱的双下巴。
怀孕肯定很辛苦,不然她以前哪有睡得这么沉的,现在怎么弄她都不醒。
楚闻宣隔了许多年再次有了眼眶酸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