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89章.律师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女人的眼里仿佛看不到其他人，只有洛白间，过大的眼珠陷入深凹的眼眶里惊恐地颤抖着，像是一枚落在幽深水井里的残月，人也跌跌撞撞地往下坠，抵抗不了重力似的，要不是洛白间拖住她，肯定已经委顿在地上。
“后天法院就要开庭了，您有95%的几率赢得这场官司得以离婚，您确定现在要撤诉吗？”
“我……我当然确定！”女人脸部肌肉痉挛似的对着洛白间笑了一下，可褚建觉得她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而是“求求你救救我！”
“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洛白间冲着女人点了点头，“想要撤诉当然没问题，不过可以先等我拆个快递吗？”
“久违的‘惊喜礼物’？”洛白间说着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无奈点头的孙晴，随手从前台的笔筒抽了把裁纸刀，弯腰捡起那只快递盒，他看了一眼之后才送到女人眼前，“徐女士，这上面的字体您熟悉吗？”
“这……这是梓涵的字，怎么会……”、女人的表情茫然又慌张，眼睛神经质地飞快眨动着，她一把抢过快递，徒手就想拆开，可撕了半天也只是拽起了几节胶带，孙晴在旁边看着，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对，前台更是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我陪您到后面拆吧。”洛白间却淡定地示意女人跟自己走，褚建也鬼使神差地一路跟着两人走到了律所后门的窄巷尽头，洛白间回头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有点意外。
“晴姐让我帮忙拍个开箱视频，”褚建赶忙举高手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杀过鸡……两只。”
“好吧。”洛白间无奈地轻笑点头，他挽起袖口，捏着指尖的裁纸刀利落地划开纸箱，褚建注意到里面是个被黄色胶带扎紧的红色塑料袋，塑料袋奇异地膨胀着，像是个吹起被吹到一半的气球。
洛白间抬头看向女人，女人正紧张地侧身贴着墙边站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拔腿逃走，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抠着右手大拇指指甲边缘的死皮，褚建注意到她的拇指已经被抠得血肉模糊。
“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回律所等我。褚建，陪徐女士……”
“不，我想看。”女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朝前迈了一步，褚建紧张地揉了揉鼻子，也把镜头怼得更近了，洛白间示意他再往右边挪一挪，褚建照做之后才意识到那边是上风口。
可即便如此，刀刃刚切进塑料袋，褚建就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他赶紧屏住呼吸，却还是给熏得够呛，胃都在剧烈地收缩翻腾，嘴巴里一阵酸苦。
他勉强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看向那个终于被打开的红色塑料袋，就算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褚建还是被里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红白肉块给恶心得脸色发青，特别是当他注意到肉块上没被剥干净的黝黑皮毛，还有大量蠕动的惨白蛆虫时。
至于女人早已经跪在墙角，大声干呕了起来。
“……拍清楚了吗？”离那堆腐肉最近的洛白间却非常从容，褚建甚至都要怀疑他嗅觉出问题了，他死死地咬着舌尖点头，洛白间这才利落地扎好塑料袋，用裁纸刀挑起来丢进了旁边一个垃圾桶，外面的纸箱则丢进了另一个。
褚建这才敢大口呼吸，他反手擦了把眼角熏出来的泪花，看着洛白间递给狼狈不堪的女人一张纸巾，一直关注这边的孙晴也适时跑过来，她关切地扶起女人，轻声安抚着搀着她回律所。
“知道那属于什么垃圾吗？”走在后面的洛白间突然向褚建发问。
“有…有害垃……”褚建的虎牙不小心划到舌边，他疼得吸溜了一口，脑子却趁机重新身上线，“……不对，这应该是湿垃圾。”
“厉害啊！”正端着咖啡往会客室送的前台惊讶地看着褚建，看起来甚至想给他鼓掌，“小褚你可是咱们组里唯一一个第一次就说对答案的。”
“看了那份‘快递’之后，您不再考虑一下吗？”洛白间目光炯炯地看着女人，女人紧紧地抓着咖啡，仓皇地移开眼神。
“他又打您了吗？您这次报警了吗？我现在可以陪您去医院验……”
“不……不是我，是梓涵，他昨天居然跑去幼儿园抢走了我的女儿，这个王八蛋！”徐依婧突然情绪失控地崩溃大哭起来，褚建哪见过这个架势，差点原地起跳，要不是洛白间提前按住他的肩膀。
“……我也没有办法啊洛律师！他让我跪在地上给他磕足100个响头才肯把孩子还给我，还说我……不撤诉的话，他说他会把孩子藏到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不能没有梓涵啊！”
洛白间确认褚建镇定下来才开口，“既然这样，那更不能撤诉了，只有离婚才能真正摆脱掉他。说起来，徐女士有没有考虑换个城市生活？”
绝望哭泣的徐依婧慢慢抬起头，眼泪冲花了脸上的妆容，褚建这才注意到她皮肤上的骇人淤青跟红肿，“我记得梓涵很喜欢吃辣，重庆怎么样？”
“真……真的可以吗？”徐依婧本来已如死灰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星点的火光。
“当然可以，只要你相信自己、相信我。”洛白间眼神坚定。
“我……我信你洛律师，我真的信你。”
“晴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褚建送走了徐依婧之后，就打电话给附近的警察局报案，刚说完“白闲”两字，接线员就立刻反问是接到了恐吓电话还是奇怪快递，亦或是有人上门寻衅滋事，显然局里已是挂了名的常客，“那种电话跟快递都是常有的事儿吗？不就是离婚吗？”
“那个女人就是徐依婧。”孙晴答非所问，“她结婚五年零七个月了，从怀孕的第六个月开始，她老公，也就是那个寄来死猫跟打来恐吓电话的男人，就因为邻居的一句玩笑话，怀疑徐依婧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玩笑话？”褚建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什么玩笑话？”
“‘你媳妇儿的肚子看着可不止6个月啊，是不是你的种啊？’就是这么一句，很可笑是吧？”
孙晴苦笑了一下，“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徐依婧为了自证清白，三年做了八次亲子鉴定，每一次都证明男人就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可对方始终拒绝相信，并以此为理由，长期精神折磨、家暴甚至是性虐徐依婧……徐依婧的第二个孩子是在一次家暴里被生生踢掉的，那次她失去的不只是26周的孩子，还有一颗破碎的脾脏。”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离成婚？”褚建不明白。
“徐依婧三年前就提出离婚，不过自从男人往她咨询离婚事宜的那家律所门前，扔过一只被剁了脑袋的活鸡之后，再也没人敢接她的离婚案了……洛律师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这个案子的。”
孙晴看着褚建呆愣的模样突然狡黠地笑了笑，“是不是突然觉得离婚案子没那么简单了？老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小了？”
两天后的官司果真跟洛白间预计的一模一样，法官当庭宣判徐依婧离婚，四岁大女儿的抚养权也归属她，共同财产均分的同时，男方需一次性补偿女方7万元，并每个月支付920元的赡养费。
可褚建却高兴不起来，徐依婧也是，尤其是法官宣读判决书的时候，她更是跟鹌鹑似的，在被告席上男人恶狠狠的眼神下缩成一团，要是眼神可以杀人，褚建怀疑洛白间跟徐依婧已经被捅死好几百次了。
“褚建你直接送徐女士去机场，车停在负二楼C107。”
洛白间刚出法庭就把车钥匙交给了褚建，他侧身挡住男人的眼神，冲着徐依婧伸出右手，“梓涵跟外婆已经在那里等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好了，快走吧，别误了飞机。”
“律师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褚建上机场高速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在看到她抱着女儿泪流满面却满眼迎来新生的欢喜时，又觉得做事还就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至于徐依婧的前夫竟然比褚建想的还要疯，他在法院大门外试图攻击本就只是转移他视线的洛白间，被抓起来关了15天，结果刚放出去就跑到了徐依婧之前租住的地方放火，幸好被邻居及时发现，才没造成太大的人身跟财产的损失。
“后天法院就要开庭了，您有95%的几率赢得这场官司得以离婚，您确定现在要撤诉吗？”
“我……我当然确定！”女人脸部肌肉痉挛似的对着洛白间笑了一下，可褚建觉得她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而是“求求你救救我！”
“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洛白间冲着女人点了点头，“想要撤诉当然没问题，不过可以先等我拆个快递吗？”
“久违的‘惊喜礼物’？”洛白间说着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无奈点头的孙晴，随手从前台的笔筒抽了把裁纸刀，弯腰捡起那只快递盒，他看了一眼之后才送到女人眼前，“徐女士，这上面的字体您熟悉吗？”
“这……这是梓涵的字，怎么会……”、女人的表情茫然又慌张，眼睛神经质地飞快眨动着，她一把抢过快递，徒手就想拆开，可撕了半天也只是拽起了几节胶带，孙晴在旁边看着，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对，前台更是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我陪您到后面拆吧。”洛白间却淡定地示意女人跟自己走，褚建也鬼使神差地一路跟着两人走到了律所后门的窄巷尽头，洛白间回头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有点意外。
“晴姐让我帮忙拍个开箱视频，”褚建赶忙举高手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杀过鸡……两只。”
“好吧。”洛白间无奈地轻笑点头，他挽起袖口，捏着指尖的裁纸刀利落地划开纸箱，褚建注意到里面是个被黄色胶带扎紧的红色塑料袋，塑料袋奇异地膨胀着，像是个吹起被吹到一半的气球。
洛白间抬头看向女人，女人正紧张地侧身贴着墙边站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拔腿逃走，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抠着右手大拇指指甲边缘的死皮，褚建注意到她的拇指已经被抠得血肉模糊。
“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回律所等我。褚建，陪徐女士……”
“不，我想看。”女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朝前迈了一步，褚建紧张地揉了揉鼻子，也把镜头怼得更近了，洛白间示意他再往右边挪一挪，褚建照做之后才意识到那边是上风口。
可即便如此，刀刃刚切进塑料袋，褚建就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他赶紧屏住呼吸，却还是给熏得够呛，胃都在剧烈地收缩翻腾，嘴巴里一阵酸苦。
他勉强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看向那个终于被打开的红色塑料袋，就算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褚建还是被里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红白肉块给恶心得脸色发青，特别是当他注意到肉块上没被剥干净的黝黑皮毛，还有大量蠕动的惨白蛆虫时。
至于女人早已经跪在墙角，大声干呕了起来。
“……拍清楚了吗？”离那堆腐肉最近的洛白间却非常从容，褚建甚至都要怀疑他嗅觉出问题了，他死死地咬着舌尖点头，洛白间这才利落地扎好塑料袋，用裁纸刀挑起来丢进了旁边一个垃圾桶，外面的纸箱则丢进了另一个。
褚建这才敢大口呼吸，他反手擦了把眼角熏出来的泪花，看着洛白间递给狼狈不堪的女人一张纸巾，一直关注这边的孙晴也适时跑过来，她关切地扶起女人，轻声安抚着搀着她回律所。
“知道那属于什么垃圾吗？”走在后面的洛白间突然向褚建发问。
“有…有害垃……”褚建的虎牙不小心划到舌边，他疼得吸溜了一口，脑子却趁机重新身上线，“……不对，这应该是湿垃圾。”
“厉害啊！”正端着咖啡往会客室送的前台惊讶地看着褚建，看起来甚至想给他鼓掌，“小褚你可是咱们组里唯一一个第一次就说对答案的。”
“看了那份‘快递’之后，您不再考虑一下吗？”洛白间目光炯炯地看着女人，女人紧紧地抓着咖啡，仓皇地移开眼神。
“他又打您了吗？您这次报警了吗？我现在可以陪您去医院验……”
“不……不是我，是梓涵，他昨天居然跑去幼儿园抢走了我的女儿，这个王八蛋！”徐依婧突然情绪失控地崩溃大哭起来，褚建哪见过这个架势，差点原地起跳，要不是洛白间提前按住他的肩膀。
“……我也没有办法啊洛律师！他让我跪在地上给他磕足100个响头才肯把孩子还给我，还说我……不撤诉的话，他说他会把孩子藏到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不能没有梓涵啊！”
洛白间确认褚建镇定下来才开口，“既然这样，那更不能撤诉了，只有离婚才能真正摆脱掉他。说起来，徐女士有没有考虑换个城市生活？”
绝望哭泣的徐依婧慢慢抬起头，眼泪冲花了脸上的妆容，褚建这才注意到她皮肤上的骇人淤青跟红肿，“我记得梓涵很喜欢吃辣，重庆怎么样？”
“真……真的可以吗？”徐依婧本来已如死灰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星点的火光。
“当然可以，只要你相信自己、相信我。”洛白间眼神坚定。
“我……我信你洛律师，我真的信你。”
“晴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褚建送走了徐依婧之后，就打电话给附近的警察局报案，刚说完“白闲”两字，接线员就立刻反问是接到了恐吓电话还是奇怪快递，亦或是有人上门寻衅滋事，显然局里已是挂了名的常客，“那种电话跟快递都是常有的事儿吗？不就是离婚吗？”
“那个女人就是徐依婧。”孙晴答非所问，“她结婚五年零七个月了，从怀孕的第六个月开始，她老公，也就是那个寄来死猫跟打来恐吓电话的男人，就因为邻居的一句玩笑话，怀疑徐依婧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玩笑话？”褚建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什么玩笑话？”
“‘你媳妇儿的肚子看着可不止6个月啊，是不是你的种啊？’就是这么一句，很可笑是吧？”
孙晴苦笑了一下，“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徐依婧为了自证清白，三年做了八次亲子鉴定，每一次都证明男人就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可对方始终拒绝相信，并以此为理由，长期精神折磨、家暴甚至是性虐徐依婧……徐依婧的第二个孩子是在一次家暴里被生生踢掉的，那次她失去的不只是26周的孩子，还有一颗破碎的脾脏。”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离成婚？”褚建不明白。
“徐依婧三年前就提出离婚，不过自从男人往她咨询离婚事宜的那家律所门前，扔过一只被剁了脑袋的活鸡之后，再也没人敢接她的离婚案了……洛律师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这个案子的。”
孙晴看着褚建呆愣的模样突然狡黠地笑了笑，“是不是突然觉得离婚案子没那么简单了？老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小了？”
两天后的官司果真跟洛白间预计的一模一样，法官当庭宣判徐依婧离婚，四岁大女儿的抚养权也归属她，共同财产均分的同时，男方需一次性补偿女方7万元，并每个月支付920元的赡养费。
可褚建却高兴不起来，徐依婧也是，尤其是法官宣读判决书的时候，她更是跟鹌鹑似的，在被告席上男人恶狠狠的眼神下缩成一团，要是眼神可以杀人，褚建怀疑洛白间跟徐依婧已经被捅死好几百次了。
“褚建你直接送徐女士去机场，车停在负二楼C107。”
洛白间刚出法庭就把车钥匙交给了褚建，他侧身挡住男人的眼神，冲着徐依婧伸出右手，“梓涵跟外婆已经在那里等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好了，快走吧，别误了飞机。”
“律师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褚建上机场高速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在看到她抱着女儿泪流满面却满眼迎来新生的欢喜时，又觉得做事还就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至于徐依婧的前夫竟然比褚建想的还要疯，他在法院大门外试图攻击本就只是转移他视线的洛白间，被抓起来关了15天，结果刚放出去就跑到了徐依婧之前租住的地方放火，幸好被邻居及时发现，才没造成太大的人身跟财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