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夜验尸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2835 下载APP
“看来这个张妈妈的嫌疑的确很大,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去淮阳首富梁老爷那里打听。”容岁岁幽幽道。
  
  回过神时,却发现司徒瑾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书房了。
  
  她刚走出来,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容岁岁骇了一跳,却隐隐觉得黑影的身形眼熟,未等她叫出名字,司徒瑾安就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那黑影身手矫捷灵敏,可司徒瑾安还要更甚一筹,片刻功夫就在墙边将他捉住,语气略带调侃:“青竹,你这幅打扮是要去做贼?”
  
  青竹扯下面罩,眼神躲闪,“小的……小的只是想去找到蝶蕊被害的证据……”
  
  方才用过晚饭后,青竹去打听了蝶蕊的葬处,得了消息便立刻回来换了身夜行衣,眼下正要前往,不料却被抓了个正着。
  
  司徒瑾安揉了揉眉心,“你想验尸?你会?”
  
  青竹信誓旦旦:“小的自幼学武,还是分得清刀伤和拳伤。”
  
  司徒瑾安反问,“若既不是刀伤,也不是拳伤呢?”
  
  青竹依旧自信十足:“就算是掌伤,不论是黯然销魂掌还是降龙十八掌,只要是世间有的,我都能分辨出来。”
  
  司徒瑾安嘴角一抽,竟无言以对,“我倒是很想给你一巴掌。”
  
  容岁岁也认为,若是想要彻底解开谜团,验尸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究竟是谁在说谎,一验便知。正巧她以往在王府看了不少书,其中不乏有与验尸相关的笔记手札,“以往我曾阅览过一些仵作手札,让我试试吧。”
  
  此话一出,青竹又惊又喜,“你当真?”
  
  司徒瑾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眼,“看来,我家十两是有些来头的啊,懂得真不少。”
  
  容岁岁眼神躲闪,“十七爷见笑了……”
  
  月黑风高夜,荒山孤坟前,站着两男一女。
  
  “没想到生前众星捧月的花魁,死后却长眠在此荒无人烟之地。”司徒瑾安一声喟叹,“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啊。”
  
  青竹在碑前拜了拜,就拿起铁锹开始挖土。
  
  周遭一阵阵凉风刮过,容岁岁不知是身冷还是心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多时,一樽墨色棺椁出现在眼前,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她突然有些后悔说自己来验尸的话了。
  
  “十两,接下来就靠你了。”青竹对她寄予了厚望,连语气都变得庄重。
  
  容岁岁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深呼了一口气,壮了胆子,正当她准备推开棺盖,山林中突然窜出了只黑鸦,凄厉地叫了两声。
  
  她身子一滞,显然受了惊。
  
  司徒瑾安缓步上前,站到了她身边,一掌推开棺盖,漫不经心地朝里瞥了一眼,笑道:“美人就是美人,即使香消玉殒,也依旧明艳动人。”
  
  听他在旁的轻浮之语,容岁岁心中的怯意变为鄙夷,人都死了还要被评头论足,顿时愀然瞪他一眼。
  
  接着,她正容亢色,平静地朝棺中看去。
  
  简陋狭小的一方空间里,躺着位冰肌玉骨的佳人,正如司徒瑾安画中那样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只是苍白的面容没有丝毫血色,玉颈上一道暗青色的印记尤为打眼,加之周遭一片荒芜萧疏,更添凄凉。
  
  大好年华却要长眠于此,容岁岁不由得同情起她来。
  
  青竹点了盏油灯在一旁照亮,目光朝向别处,神情不忍,愣是一眼也没往棺中看。
  
  容岁岁依着以往书上的内容查验一番后,并无不妥,时辰与死因也都符合衙门里那仵作之言,“她的确是在丑时自缢身亡。”
  
  青竹不可置信地道:“你看仔细了?”
  
  容岁岁也怕自己验错,所以每一处的细节都没敢漏下,“她身上并无任何外伤,死因的确与自缢相符。”
  
  “怎么可能……难道真是我们多想了吗?”青竹眉头皱做一团,很是不解。
  
  欲合上棺木时,容岁岁却察觉到尸身面上似是有隐隐红斑,急忙接过油灯凑近几分,灯光下,不仅是面上,就连脖颈、手臂,甚至周身皮肤,都有微不可察的点点红迹。
  
  司徒瑾安也注意到了,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青竹一听,也忍不住看去,禁不住大吃一惊,“这棺中莫不是爬进了虫蚁?”
  
  容岁岁目光微沉,“依我所见,并非虫蚁……”
  
  “那为何会这样?昨日也不曾见她身上有这些啊!”青竹急道。
  
  容岁岁脸红耳赤,声音也弱了几分,“她应是得了……得了脏病。”
  
  “脏病……”青竹登时愣住了,“倚兰阁不是歌艺坊吗?怎会得了脏病……十两,你看仔细了?”
  
  容岁岁粉颊红透,有些为难地开口:“医书典籍我也略有涉猎,虽不至精专,但也勉强辨得一二,蝶蕊尸身上这些症状,的确是脏病所致。”
  
  “难道那倚兰阁私底下做暗门生意?”司徒瑾安若有所思道。
  
  “不过……”容岁岁秀眉微蹙,眼神带着抹疑虑,“依你们所言,昨日见她时症状还未显露,怎会一夜之间就如此严重?眼下看来,她已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即使未曾出事,也必然活不过三个月……”
  
  容岁岁想不通,按理说病到此等程度,几乎是连下床都会成为问题,怎会还像正常人一般活动自如,甚至连旁人也无法察觉?
  
  “难怪……爷,你还记不记得昨日她曾向我们问询杜神医之事,定是因着这病……想来蝶蕊自缢,也是知晓病情严重,走投无路才不得已而为……”青竹忿忿不平,“那张妈妈真不是个东西,蝶蕊铁定是她害的!”
  
  月光下,司徒瑾安眉目如画,面容俊朗,似是谪仙般清冷绝尘,“但你记得她听了你说的那番话后,是什么样子?”
  
  青竹哑然,如同梦中惊醒。
  
  那时,蝶蕊得知了杜神医起死回生的本事后,明显看得出她脸上的惊喜。
  
  试问,一个将死之人刚得到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又怎会突然想不开?
  
  查验后,容岁岁欲将蝶蕊尸身上的衣物重新整理完善,却发现她脚踝后有一缕深绿色的痕迹,用手帕轻轻擦拭下一看,像是苔藓,而除了脚踝处以外,她的发丝和后颈也沾了些许。
  
  “这是苔藓?”青竹问道。
  
  容岁岁点头,疑惑不解,“倚兰阁中怎会有苔藓?”
  
  难道她死前曾去过哪里?
  
  “十两,你要不再验一遍,她真是死于自缢吗?”种种怪异之处,让青竹再次对蝶蕊的死因产生了怀疑。
  
  容岁岁叹了口气,神情无奈,“虽说疑点诸多,可我敢断定,她的确是死于自缢。”
  
  青竹不放心再次追问,“那有没有哪种谋杀手法,会使人看不出端倪?”
  
  容岁岁沉思,假使真如青竹所言,是有人用某种方法将蝶蕊杀死,而这种方法的死因恰好和自缢一致,这未尝不是种可能。
  
  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没有一点头绪。
  
  司徒瑾安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既然已经知道了死因,那就行了,你俩把这里恢复原样啊。”说完,他就调转身子,往来时的路回去。
  
  青竹真挚诚恳地对容岁岁说道:“虽然我与她仅有一面之缘,但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不管是被害还是自缢,我都会找出真相,还她公道。”
  
  不知是否被青竹的这番话触动,容岁岁眼神坚毅,暗自下定决心,这件事,她也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