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诺在强烈的不适感地刺激下醒来。
他被绑了起来,像一只蚕蛹。
脖子还在隐隐作痛,手脚却麻木的毫无知觉。
他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全身被绑得很紧,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有人吗?沈晨曦你出来!你把我放开!”
白斯诺大喊,声嘶力竭的,似悲鸣一般。
他被这样绑着有多久?手足部血液循环是否还通畅?
沈晨曦说得第二个是什么?
死人吗?
越想越恐惧,他的叫喊声也开始接近破音。
“救命!有人在这里吗?快来救救我!”
无人回应。
他接着呼救,直到声音嘶哑,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不可以,他想,他还没到父母坟前祈求他们的原谅。
勉强抬起头,他突然看到沈晨曦之前把玩着的水果刀。
离他大概半米远,放在茶几上。
因为被缠成了蚕蛹状,他几乎只有脖子以上能够活动,用尽全力,也只挪动了微乎其微的距离。
他不愿放弃,忍着疼痛继续往前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头终于能够碰到茶几腿。
他喘着粗气在地上蜷着,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得疼,身体的其他部位则麻木得感受不到温度。
绝望。
白斯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鼓风的破口袋,耳边尽是喑哑的嘶鸣声和雷鸣般的心跳声。
良久,他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
被禁锢的身体无论怎样都不能直立,望着自己与刀子的距离,他心一横,拿头用力撞在茶几腿上。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额头感受到一股温热,眼皮越来越重,他才不甘心地停下。
眼前一片通红,睫毛随着血液凝结成块耷拉下来,遮挡了视线。
算了,或许这就是命。
他缓缓闭上眼准备放弃,耳边却传来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与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同频,仿佛敲打在他的灵魂上。
一片阴影落在他上方。
是谁?
他微微掀开眼皮,从狭窄的视线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冷漠且空洞的。
是沈言羲。
“言羲,救我……”
沈言羲闻言愣住,眼前人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当初他把斯诺从沈晨曦手上救下的样子。
同样是一身狼狈,双目湿润,满心满眼皆是自己。
他缓缓蹲下,抬手拭去白斯诺眼睛上的血液。
“你说什么?”
“言羲,救我。”
白斯诺的脑袋越来越昏,身体忍不住地发抖,是热量流失的表现。
他好像真的快死了。
沈言羲心头一震,太像了,这就是他的斯诺。
他立马拿起水果刀。沈晨曦捆得太紧,胶带有粘性但没弹性,割了半天,也只是将白斯诺的手脚释放。
眼见白斯诺虚弱到眼睛彻底闭上,他加快速度,将胶带割开后并不急着撕掉,而是抱着他快速上了车。
“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见平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板此时表情慌乱,立刻加足马力,飞驰而去。
沈言羲也没闲着,小心翼翼地将白斯诺身上的胶带一寸寸轻轻揭下。
白斯诺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陷在一片混沌中,不知时间。
醒来时,他的眼前一片白色,耳边是监测仪有节奏的滴滴声。
他没死,白斯诺松了口气。
头顶传来阵阵疼痛,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抬手想摸摸伤口。
“你头上缝了针,不要乱动。”
沈言羲一进病房就看到白斯诺正举着打针的手,当即出言制止。
是了,他是沈言羲救下的。
只是不知道命悬一线之时自己有没有胡言乱语。
“沈总,我……谢谢您。”
说多错多,白斯诺咽下心中疑惑。
“不谢,原本就是我带给你的无妄之灾,反而我是要替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向你道歉。”
白斯诺有些恍惚,这好哥哥的语气与从前不差分毫。
“医生说你体质较弱,需要好好补补,我帮你请了营养师,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修养身体。”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斯诺总觉得沈言羲对自己的态度变了,有些殷勤。
“不用这么麻烦,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立马就能出院,国外医疗开销太大,我负担不起。”
无论如何,远离沈言羲总是好的。
“算工伤,一切费用由公司报销,你不用担心,安心养伤。”
说着,沈言羲拖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
不对,白斯诺心中警铃大作,沈言羲不会那么闲。
“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尚未想出结果,沈言羲削好苹果正要递给白斯诺,却看见他脸色煞白。
沈言羲一边急急忙忙按响床头的护士铃一边将手探向白斯诺的额头。
没发烧,应该不是伤口发炎。
好一会儿,医生总算赶来。
沈言羲用法语向医生交待清楚白斯诺的情况,又担忧地看向他。
见他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微微发抖,心下更是焦急。
如果他真的是斯诺……如果他是……
不,他绝不能出事。
沈言羲错开身体方便医生检查,见他因为医生的靠近而皱眉,心头一喜。
斯诺体质弱,据说因为小时候看病太多,以至于每次看到医生时总会忍不住把脸皱成一团。
病床上的人反应虽没有当初的斯诺大,但看向医生的恐惧却如出一辙。
沈言羲悄悄握紧双拳,不让情绪在脸上表露半分。
白斯诺的身体并无大碍,医生如实告知后离开病房。
“我给你找了护工,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他,我还有事,等晚点儿过来看你。”
沈言羲自知情绪激动,帮白斯诺掖好被角,借口离开。
男人终于走了,白斯诺松了口气。
“您好,我是沈总给您请的护工,您叫我小程就行。”
没一会儿,沈言羲请的护工敲门进入。
是个年轻男人,清爽帅气,小麦肤色,典型的ABC风格。
小程一进门就扬着一张笑脸与他打招呼。
“有什么事情您叫我,我就在旁边。”
小程站在门口,虽说不算笔直,倒也有几分门神的意思。
白斯诺看着总有些不自在。
“你好,小程。我现在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坐旁边休息会儿。”
白斯诺指了指沈言羲刚才坐过的椅子。
小程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
白斯诺醒来后一直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刚才沈言羲在时情绪紧张也不觉得,这会儿才感到有些无聊。
他不停地将腿屈起又放平,努力起身但因为无力而放弃。
“您应该很无聊吧?我陪您聊聊天?”
小程原以为白斯诺是躺得难受,帮他翻了几次身后依然不见好转,这才反应过来。
白斯诺眼睛一亮,都好,只要能打发时间就行。
“沈总是您的爱人吧?他对您好了解,我来之前他事无巨细的交待了关于您的各种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