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余江：问题不大（9）
五分钟不长，周术开门见山：“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些纸人的来由，以及它们的出现规律。”
纸人是四号楼内最大的威胁，他想要安全在楼道里上下，就必须避开纸人，而且它们似乎和赵筝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关隐藏任务。
“它们？算是楼长留给赵筝的嫁妆吧。”蜡人坐到餐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知名液体，气味难闻。
“半年以来，它们都只在午夜12点25分准时出现，今天属于异常……或许是它们所找的东西终于暴露了气息。”
蜡人的话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纸人在找东西。
它们在找什么？
今天的异常发生时，楼道只有三个人，他，屠夫，以及相继瑞。
按照相继瑞所讲，纸人要找的人是相长兴，但相长兴根本不在场。而就他自己来说，比起纸人在找新郎，他更偏向于纸人正在寻找凶手。
难道，凶手就在相继瑞和屠夫之间？
周术若有所思，抽丝剥茧，继续问下去，“姐姐，你和赵筝熟吗？”
“算熟吧，她是楼长的女儿，平时总见。”
“赵筝真的是在新婚夜上吊而亡的吗？”
“外界是这么说的，我不清楚。”
外界说？不清楚？确定不是好感度不够，不想说吗？
周术“啧”了一声，换个角度继续问：“关于502的住户，姐姐知道多少？”
说起502，蜡人在桌面上敲动的手停了一下，“那是一对奇怪的双胞胎，他们的脚步声相同，并且从未同时出现过。”
相同的脚步声？从未同时出现过？
“姐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一个人？”周术下意识把自己的第一想法问了出来。
如果两人就是同一人，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相继瑞口中被下咒的是相长兴，他自己却也像当事人一样惊恐害怕了。
蜡人斜了周术一眼，“不知道，但他们的长相有差异，弟弟的下巴上有道疤。”
长相不同吗？
周术记下这个特征，“姐姐，赵筝真的追求过双胞胎弟弟相长兴吗？”
一个好端端的高知女性上赶着追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就算是真爱，正常人也不会在对方不断拒绝之后做出给对方下药这种事吧？
但令他意外的是，蜡人的回答是肯定的。
“赵筝对相长兴一见钟情，几乎魔怔，小区里人尽皆知，我也总在小区里看到他们两个。
“而且每次都是赵筝追在相长兴的后边，像是一条害怕被主人丢弃的狗。”
赵筝还挂在客厅里呢，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人家坏话不好吧？
还真是有个性。
周术扯了扯嘴角，“下个问题，屠夫和赵筝是什么关系？”
“上下楼关系。如果硬要再加一条，赵虎曾追求过赵筝。”
屠夫追求过赵筝？那么屠夫因爱生恨就不失为一种可能了。
周术暗暗记下，“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601里有什么。”
相继瑞想让他进601找头发，谢童又在地图上的601处把“0”改成了“1”，种种迹象表明，601房间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601……”
呢喃着这三个数字，蜡人一口喝光不知名的液体，站起了身。
“那是楼长的家，里面藏着会让人失去自我的东西，劝你不要进去。”
说完她就抬脚走进了厨房。
周术抬头看了眼钟，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距离蜡人坐下刚好是五分钟。
这鬼姐是真准时，多一秒都不给，但究其根本还是对他的好感度不够，看来得找个机会再刷刷。
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了敲，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垂眸看向衣服上的血渍和脏污，叹了口气。
深渊的402大变样，他的衣服估计是没了，就算有，也是发霉穿不了的那种。
先忍着吧。
回到次卧，周术在桌面上展开地图，用笔在上面完善了已知的重要信息。
“三楼及以下是禁忌，501屠夫异化，502别有目的，601有会让人失去自我的东西……
“这些邻居怎么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那就只能先从你下手了。”
笔尖重重落在501的位置，画了一个叉，周术笑得不怀好意，然后直接倒在床上，睡午觉。
伴随着指针滴答滴答，意识逐渐下沉，视野一片漆黑。
不知何时，耳边突然出现了风声，水声，以及火焰的噗噗声。
“吉时良，天地开张，立地焚香。”
“香烟烧，躬身拜请，神必降临。”
“天问名，神通万里，编号……”
一声声遥远的呼唤飘入耳蜗，眼前明明漆黑一片，周术却好像看到了数十人正在齐声高呼，叩拜。
他感觉自己清醒着，却又好像沉睡着，四肢无法活动，灵魂似乎被禁锢在了天地间的某一角隅。
有人在其中小声低语，“大哥，这行不行啊，不会是假的吧……”
“你认真点，别乌鸦嘴，这可是我大价钱买来的东西，一定能成功。”
“可就算成功，那位也只是玩家而已，他又不是神，甚至现在连第一都不是……”
“闭嘴吧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就这么告诉你，只要咱们能把那位复活，咱们生……”
“刺啦刺啦——”
一阵突兀的刺耳挠门声打破了小声的对话，周术的意识被瞬间拉回。
他睁开眼，看到了发霉的天花板，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在做梦。
他为什么会梦到那些东西？好奇怪。
揉了揉后脑坐起来，他的视线落在房门上，“刺啦”的挠门声还在继续，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小鬼崽子。
“这小东西有妈撑腰，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周术掀开被子，直接过去打开了门，但意外的，门外没有东西，只余下一地脓液拖拉到书房里。
“跑的还挺快。”他看了眼客厅钟表，“已经十二点半了么……”
“当当当。”
玻璃门被敲响。
蜡人一拉开门，就对上了青年脏兮兮的笑脸。
“姐姐，送你个礼物，一堆乌鸦。”
闻言，她的视线下移，落到了青年空落落的双手上。
在哪？空气乌鸦吗？
周术咧角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楼上，马上去拿，但需要姐姐帮个小忙。”
蜡人：“……”
叉出去，把这个骗子叉出去！
因为好感度机制的存在，再加上蜡人确实需要乌鸦，她还是答应了周术。
有蜡人在门口坐镇，周术顺利上了楼，站到502门前，他不过才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
“你是？”开门的男人和相继瑞五官相同，体型相同，但额头前没有碎发，嗓音也更加低沉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的下巴上有一小条疤痕。
——相长兴。
心中出现这个名字，周术眸色暗了暗，“你是相长兴吧？我来找你哥。”
听见这话，相长兴脸上闪过了一抹意外，正要说什么，对门颤动了一下。
那个变成怪物的家伙要出来了，嗤，受了重伤还不安生，迟早要死。
他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再说。”
“好。”
周术进入501，身后的门被关上。
“好痒……好痒啊……”
隔着门传进来赵虎虚弱的声音，隐约还有黏腻的水渍声。
透过猫眼，周术不过是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五官皱成苦瓜。
嘶，说好的深海恶鱼，怎么变成了癞蛤蟆？
这大个腮帮子，他是吃酵母了吗？
“你不怕那怪物吗？”相长兴突然出声，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门边的青年。
浑身狼狈血污，清瘦孱弱，更重要的是还长了这么一副单纯无害的好面孔，瞧瞧那双漂亮的眼睛，真是让人想要挖出来珍藏呢。
他大概是新来的吧，否则不可能在这狼虎窝中活到现在。
听见声音，周术回头，发现相长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气质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明明是同一张脸，只是多了一条不明显的疤痕，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比起相继瑞的斯文，相长兴给他的感觉更多是恣意不羁，以及一种不安。要知道哪怕是面对羊羊爸，他都没有体会到这种不安感。
心中暗暗警惕起来，周术靠着门，捂着嘴小声咳嗽了一声，轻轻摇头，“一开始是怕，但见过一次就不怕了。”
“见过一次？什么时候？”
“上午。那时你哥相继瑞救了我，他还给我讲了你和赵筝的故事。”
“我和赵筝那个疯女人？呵。”
提到赵筝，相长兴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了声。
发现青年目露疑惑，他又道：“这事我哥知道的不多，给你讲得肯定不详细。来来来，我给你再讲一遍。”
说着他就要去扯门边的青年，但被周术敏捷地躲开了，“哥，这事晚点再讲，我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手落了个空，相长兴表情一滞，眼底划过一抹不愉，但立刻又挂上了笑，“什么事？”
门口的青年抿着嘴，犹豫再三，才一本正经地开了口：“哥，实话不瞒你说，门外的怪物捅过我一刀，我咽不下这口气，想报复回去。”
青年话落，502中的气氛陡然安静，而后相长兴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你？哈哈哈哈！瞧你这小胳膊小腿，那鱼一口咬下去，连带着你的骨架子都能吞了！”
“哥，我是认真的。”
周术眼尾发红，似乎都要被说哭了，却还是很执拗，“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往后退退，等着看戏就可以了。”
“哦？”相长兴一挑眉梢，退到了客厅，环胸抱臂地倚在墙上，“行啊，我倒要看看这场戏精不精彩。”
不精彩，他就勉为其难替那鱼吃掉这只猎物，毕竟这张脸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极力忽略掉那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周术暗中勾了下唇，在身上摸了摸，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只褪色尖叫鸡。
那玩具，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相长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还不等问话，就见青年一把拉开了铁门。
像是预想了无数遍，青年动作十分果断，一把就将尖叫鸡扔向了对门，根本不给相长兴阻止的机会！
“啊哦！”
尖叫鸡砸在门上，尖锐滑稽的声音陡然响彻楼道。
那声音中就好像被塞进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不停哭叫，吵闹至极，可以轻易勾起人心中最为烦躁的过往片段！
相长兴立感不妙，迅速按住耳朵，但眼球还是迅速被血丝爬满。
背后的衣服上浮出了一片片立体的轮廓，似乎发出了缥缈的哀鸣声，有什么即将不受控制地挣脱。
他咬牙低吼道：“关门，把门关上！”
门边的青年按着门把手，置若未闻。
周术怎么可能关门？
只有相继瑞和屠夫的气息同时暴露在楼道里，纸人才一定会出来！
虽说相继瑞不在的这点和他预想之中有所差异，但502的屋子中总有相继瑞的气息吧？
问题不大。
而且恰恰是因为双胞胎弟弟相长兴不如相继瑞谨慎，自负自傲，才给他创造了时机。
“哥，你放心看就行！”周术说道。
听见这话，相长兴满脸涨红，强压着体内的翻涌，咬着牙龈，踉跄着往门口跑去。
放心个屁！
找死也别拉着他一起！
六步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相长兴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咣”的一声，501的门被撞开。
“好痒……好痒啊……”
硕大的身躯覆满鳞片，赵虎宛如原始动物般趴在地上，脖子上摞着数个肥大的褶皱，被蒲扇似的爪子挠得鲜血淋漓，污血不断滴落在地，汇聚成一个血泊。
周术往后退了一步，也就在这一刻，他看到赵虎耳朵里长出的眼珠内一瞬分裂出了数十个极小的瞳仁！
那些瞳仁满满当当地塞在眼白中，不停乱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
紧接着，一齐锁定了站在502门内的他！
纸人是四号楼内最大的威胁，他想要安全在楼道里上下，就必须避开纸人，而且它们似乎和赵筝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关隐藏任务。
“它们？算是楼长留给赵筝的嫁妆吧。”蜡人坐到餐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知名液体，气味难闻。
“半年以来，它们都只在午夜12点25分准时出现，今天属于异常……或许是它们所找的东西终于暴露了气息。”
蜡人的话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纸人在找东西。
它们在找什么？
今天的异常发生时，楼道只有三个人，他，屠夫，以及相继瑞。
按照相继瑞所讲，纸人要找的人是相长兴，但相长兴根本不在场。而就他自己来说，比起纸人在找新郎，他更偏向于纸人正在寻找凶手。
难道，凶手就在相继瑞和屠夫之间？
周术若有所思，抽丝剥茧，继续问下去，“姐姐，你和赵筝熟吗？”
“算熟吧，她是楼长的女儿，平时总见。”
“赵筝真的是在新婚夜上吊而亡的吗？”
“外界是这么说的，我不清楚。”
外界说？不清楚？确定不是好感度不够，不想说吗？
周术“啧”了一声，换个角度继续问：“关于502的住户，姐姐知道多少？”
说起502，蜡人在桌面上敲动的手停了一下，“那是一对奇怪的双胞胎，他们的脚步声相同，并且从未同时出现过。”
相同的脚步声？从未同时出现过？
“姐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一个人？”周术下意识把自己的第一想法问了出来。
如果两人就是同一人，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相继瑞口中被下咒的是相长兴，他自己却也像当事人一样惊恐害怕了。
蜡人斜了周术一眼，“不知道，但他们的长相有差异，弟弟的下巴上有道疤。”
长相不同吗？
周术记下这个特征，“姐姐，赵筝真的追求过双胞胎弟弟相长兴吗？”
一个好端端的高知女性上赶着追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就算是真爱，正常人也不会在对方不断拒绝之后做出给对方下药这种事吧？
但令他意外的是，蜡人的回答是肯定的。
“赵筝对相长兴一见钟情，几乎魔怔，小区里人尽皆知，我也总在小区里看到他们两个。
“而且每次都是赵筝追在相长兴的后边，像是一条害怕被主人丢弃的狗。”
赵筝还挂在客厅里呢，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人家坏话不好吧？
还真是有个性。
周术扯了扯嘴角，“下个问题，屠夫和赵筝是什么关系？”
“上下楼关系。如果硬要再加一条，赵虎曾追求过赵筝。”
屠夫追求过赵筝？那么屠夫因爱生恨就不失为一种可能了。
周术暗暗记下，“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601里有什么。”
相继瑞想让他进601找头发，谢童又在地图上的601处把“0”改成了“1”，种种迹象表明，601房间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601……”
呢喃着这三个数字，蜡人一口喝光不知名的液体，站起了身。
“那是楼长的家，里面藏着会让人失去自我的东西，劝你不要进去。”
说完她就抬脚走进了厨房。
周术抬头看了眼钟，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距离蜡人坐下刚好是五分钟。
这鬼姐是真准时，多一秒都不给，但究其根本还是对他的好感度不够，看来得找个机会再刷刷。
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了敲，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垂眸看向衣服上的血渍和脏污，叹了口气。
深渊的402大变样，他的衣服估计是没了，就算有，也是发霉穿不了的那种。
先忍着吧。
回到次卧，周术在桌面上展开地图，用笔在上面完善了已知的重要信息。
“三楼及以下是禁忌，501屠夫异化，502别有目的，601有会让人失去自我的东西……
“这些邻居怎么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那就只能先从你下手了。”
笔尖重重落在501的位置，画了一个叉，周术笑得不怀好意，然后直接倒在床上，睡午觉。
伴随着指针滴答滴答，意识逐渐下沉，视野一片漆黑。
不知何时，耳边突然出现了风声，水声，以及火焰的噗噗声。
“吉时良，天地开张，立地焚香。”
“香烟烧，躬身拜请，神必降临。”
“天问名，神通万里，编号……”
一声声遥远的呼唤飘入耳蜗，眼前明明漆黑一片，周术却好像看到了数十人正在齐声高呼，叩拜。
他感觉自己清醒着，却又好像沉睡着，四肢无法活动，灵魂似乎被禁锢在了天地间的某一角隅。
有人在其中小声低语，“大哥，这行不行啊，不会是假的吧……”
“你认真点，别乌鸦嘴，这可是我大价钱买来的东西，一定能成功。”
“可就算成功，那位也只是玩家而已，他又不是神，甚至现在连第一都不是……”
“闭嘴吧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就这么告诉你，只要咱们能把那位复活，咱们生……”
“刺啦刺啦——”
一阵突兀的刺耳挠门声打破了小声的对话，周术的意识被瞬间拉回。
他睁开眼，看到了发霉的天花板，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在做梦。
他为什么会梦到那些东西？好奇怪。
揉了揉后脑坐起来，他的视线落在房门上，“刺啦”的挠门声还在继续，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小鬼崽子。
“这小东西有妈撑腰，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周术掀开被子，直接过去打开了门，但意外的，门外没有东西，只余下一地脓液拖拉到书房里。
“跑的还挺快。”他看了眼客厅钟表，“已经十二点半了么……”
“当当当。”
玻璃门被敲响。
蜡人一拉开门，就对上了青年脏兮兮的笑脸。
“姐姐，送你个礼物，一堆乌鸦。”
闻言，她的视线下移，落到了青年空落落的双手上。
在哪？空气乌鸦吗？
周术咧角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楼上，马上去拿，但需要姐姐帮个小忙。”
蜡人：“……”
叉出去，把这个骗子叉出去！
因为好感度机制的存在，再加上蜡人确实需要乌鸦，她还是答应了周术。
有蜡人在门口坐镇，周术顺利上了楼，站到502门前，他不过才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
“你是？”开门的男人和相继瑞五官相同，体型相同，但额头前没有碎发，嗓音也更加低沉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的下巴上有一小条疤痕。
——相长兴。
心中出现这个名字，周术眸色暗了暗，“你是相长兴吧？我来找你哥。”
听见这话，相长兴脸上闪过了一抹意外，正要说什么，对门颤动了一下。
那个变成怪物的家伙要出来了，嗤，受了重伤还不安生，迟早要死。
他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再说。”
“好。”
周术进入501，身后的门被关上。
“好痒……好痒啊……”
隔着门传进来赵虎虚弱的声音，隐约还有黏腻的水渍声。
透过猫眼，周术不过是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五官皱成苦瓜。
嘶，说好的深海恶鱼，怎么变成了癞蛤蟆？
这大个腮帮子，他是吃酵母了吗？
“你不怕那怪物吗？”相长兴突然出声，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门边的青年。
浑身狼狈血污，清瘦孱弱，更重要的是还长了这么一副单纯无害的好面孔，瞧瞧那双漂亮的眼睛，真是让人想要挖出来珍藏呢。
他大概是新来的吧，否则不可能在这狼虎窝中活到现在。
听见声音，周术回头，发现相长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气质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明明是同一张脸，只是多了一条不明显的疤痕，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比起相继瑞的斯文，相长兴给他的感觉更多是恣意不羁，以及一种不安。要知道哪怕是面对羊羊爸，他都没有体会到这种不安感。
心中暗暗警惕起来，周术靠着门，捂着嘴小声咳嗽了一声，轻轻摇头，“一开始是怕，但见过一次就不怕了。”
“见过一次？什么时候？”
“上午。那时你哥相继瑞救了我，他还给我讲了你和赵筝的故事。”
“我和赵筝那个疯女人？呵。”
提到赵筝，相长兴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了声。
发现青年目露疑惑，他又道：“这事我哥知道的不多，给你讲得肯定不详细。来来来，我给你再讲一遍。”
说着他就要去扯门边的青年，但被周术敏捷地躲开了，“哥，这事晚点再讲，我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手落了个空，相长兴表情一滞，眼底划过一抹不愉，但立刻又挂上了笑，“什么事？”
门口的青年抿着嘴，犹豫再三，才一本正经地开了口：“哥，实话不瞒你说，门外的怪物捅过我一刀，我咽不下这口气，想报复回去。”
青年话落，502中的气氛陡然安静，而后相长兴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你？哈哈哈哈！瞧你这小胳膊小腿，那鱼一口咬下去，连带着你的骨架子都能吞了！”
“哥，我是认真的。”
周术眼尾发红，似乎都要被说哭了，却还是很执拗，“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往后退退，等着看戏就可以了。”
“哦？”相长兴一挑眉梢，退到了客厅，环胸抱臂地倚在墙上，“行啊，我倒要看看这场戏精不精彩。”
不精彩，他就勉为其难替那鱼吃掉这只猎物，毕竟这张脸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极力忽略掉那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周术暗中勾了下唇，在身上摸了摸，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只褪色尖叫鸡。
那玩具，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相长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还不等问话，就见青年一把拉开了铁门。
像是预想了无数遍，青年动作十分果断，一把就将尖叫鸡扔向了对门，根本不给相长兴阻止的机会！
“啊哦！”
尖叫鸡砸在门上，尖锐滑稽的声音陡然响彻楼道。
那声音中就好像被塞进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不停哭叫，吵闹至极，可以轻易勾起人心中最为烦躁的过往片段！
相长兴立感不妙，迅速按住耳朵，但眼球还是迅速被血丝爬满。
背后的衣服上浮出了一片片立体的轮廓，似乎发出了缥缈的哀鸣声，有什么即将不受控制地挣脱。
他咬牙低吼道：“关门，把门关上！”
门边的青年按着门把手，置若未闻。
周术怎么可能关门？
只有相继瑞和屠夫的气息同时暴露在楼道里，纸人才一定会出来！
虽说相继瑞不在的这点和他预想之中有所差异，但502的屋子中总有相继瑞的气息吧？
问题不大。
而且恰恰是因为双胞胎弟弟相长兴不如相继瑞谨慎，自负自傲，才给他创造了时机。
“哥，你放心看就行！”周术说道。
听见这话，相长兴满脸涨红，强压着体内的翻涌，咬着牙龈，踉跄着往门口跑去。
放心个屁！
找死也别拉着他一起！
六步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相长兴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咣”的一声，501的门被撞开。
“好痒……好痒啊……”
硕大的身躯覆满鳞片，赵虎宛如原始动物般趴在地上，脖子上摞着数个肥大的褶皱，被蒲扇似的爪子挠得鲜血淋漓，污血不断滴落在地，汇聚成一个血泊。
周术往后退了一步，也就在这一刻，他看到赵虎耳朵里长出的眼珠内一瞬分裂出了数十个极小的瞳仁！
那些瞳仁满满当当地塞在眼白中，不停乱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
紧接着，一齐锁定了站在502门内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