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陈最正认真地向宋惊棠学习怎么切牛排。
“这样对吗？”他把切得稀碎的牛排往宋惊棠面前推。
对方明显怔了一下，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需要我帮你切吗？”说着他就要上手，吓得宋惊棠端着盘子往后躲。
在陈最的注视下，他摆摆手表示可以自己切。
陈最勾勾唇，敛了脸上的笑吃了一块牛排，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味道确实一般，可能是我没那个好命，吃不来这种细糠。”
他状似无意地喝了口水，目光从门口掠过。
来了，当铺老板。
对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褶皱的脸上布着欣喜。
“惊棠？”他大步上前，拍了拍宋惊棠的肩，“识初呢，没跟你一起来？”
他目光不善地打量了陈最一眼。
后者赔了个笑脸，“您好，我是惊棠的朋友陈最，宋警官也认识我的。”
对方没搭理他，而是用眼神询问宋惊棠。
宋惊棠点点头，脸上挂着笑，看得出来他很尊敬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惊棠的叔叔，宋明远。”
陈最小心翼翼地将心中的惊讶藏好，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您好。”
宋明远没再理他，而是询问宋惊棠的近况。
通过两人的谈话，陈最知道了宋明远是宋惊棠父亲的堂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宋明远似乎很久没见宋惊棠了。
“你哥哥最近还好吧？”宋明远点了杯咖啡，自顾自地跟宋惊棠聊着。
宋惊棠小口吃着牛排，笑着回应宋明远的每句话。
“那我就不打扰你跟朋友的聚会了，有时间来我家，你婶婶给你做好吃的。”宋明远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疾步而来的服务员没注意到，手里的咖啡直接泼了出去。
宋惊棠眼疾手快，扯了宋明远一下，热咖啡顺着他的手臂啪嗒啪嗒往下流。
“对不起先生！”服务员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帮他擦。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好像有东西绊了他一下。
宋明远冷下脸来，刚要开口责骂，宋惊棠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压下脾气，“还不赶紧拿块毛巾？”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小跑着离开，陈最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有没有烫到？”他递过去一张卫生纸。
宋惊棠摇摇头，擦了擦被烫红的手背。
宋明远从服务员手里抢过毛巾帮他擦了一下后，冷着脸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宋惊棠用手比划了一下，陈最大概看懂，但还是跟着宋明远一起帮他收东西。
“红成这样了，去医院看看，不会耽搁多久的。”宋明远说完将他提溜着往外走。
宋惊棠朝陈最投去求救的目光，后者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避开他的眼神，手上提着他的帆布包。
再拖十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了……
半小时后，三人从最近的诊所出来，宋惊棠手上涂了一层白色膏药，被烫红的肌肤现在看着比刚才更骇人。
陈最没想到会烫成那样，他以为咖啡是凉的……
“还疼吗？”宋明远冷着脸别扭地关心。
宋惊棠摇摇头，暗暗把手往后藏，心里思索等会儿回家怎么跟宋识初说。
要是被他知道他受伤跟叔叔有关，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你哥哥那边不用担心，等会儿我送你回家，我来跟他说就行。”
闻言，宋惊棠惊恐地摆手。
他俩不见面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见面还得了。
“宋先生放心吧，我送他回去。”陈最自告奋勇。
谁知宋惊棠也冲他摆手，顺道把他手里的包给拿走。
“别说废话了，我送你回去。”宋明远拽着他往前走，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陈最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宋惊棠被带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夜风呼啸着将树梢的枯叶撕扯下来，而后毫不留情地抛弃。
他低头踩了一脚地上的落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吸完烟后，他顺手将烟头扔了，转身朝咖啡厅的方向走。
*
深夜，店里的人都睡了之后，陈最独自出了门。
梁云深听说宋惊棠受伤后，早早关了店去他家了，所以很顺利就出门了。
深夜的街道上，除了拖着钢管打群架的年轻人们，看不到一点儿烟火气。
陈最抽完一支烟，旁边小巷里才传来一阵鸟叫声。
他拧着眉，表情有些烦躁。
他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转进巷子里。
进去后才发现多了两个人，且看样子还是头儿。
之前跟他合作的黄毛递给他一个信封，“来，这是你的那份。”
陈最接过来掂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你确定没错？”
“没错，就是这么多。”那人说话的时候，其余几人一收方才的懒散，似乎下一秒就要朝他冲上来。
陈最心中冷笑。
这是准备强吃他呢？
他随手将信封扔回去，语气冷冷的，“说好三七就三七，少一分都不行。”
对方冷哼一声，对其余几人使了个手势。
有人伸手把陈最往里拽，他也不反抗，任由那些人将自己和拉进去。
他正愁怕被人发现呢……
二十分钟后，他再度出现在巷口，露在外面的小臂有个很显眼的刀口。
刚刚他一个不留神，让人给阴了。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步履有些匆忙地往宋惊棠家而去。
他还是不放心，得去看看才行。
*
宋惊棠原本担心宋明远跟宋识初遇上，但好在宋识初临时加班，今晚不回来。
送走宋明远后，他简单洗漱完坐在窗边画画。
呆坐了半小时，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咔哒！
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他吓得瞪大双眼后退，差点儿被凳子绊倒。
下一刻，陈最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别怕，是我。”
闻言，他连忙上前，果然看到陈最站在院中。
他示意他进来，对方却摇头拒绝。
“我就是不放心，顺道过来看看你。”对方说：“你手臂还痛吗？”
不等他回应，他递给他一个塑料袋。
“刚刚去药店买的药膏，你用用看有没有效果。”
宋惊棠愣愣地握着塑料袋，热的，还有陈最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