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子大方，尤其是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出手阔绰，每次派我去买美人，都能存下不少银子。”
藏渊许是喝高了，打开了话匣子。
“比起宫女，他更喜欢外面的姑娘，前年我们去西边，二十两银子就买了一个姑娘，现在还安置在东宫后院呢。”
“像柳昙初之流，更是不用多说，每次一出宫，都要带回几个，但有些心气太高，总想着做太子妃，被太子赶了出去，可以这么说，东宫的美人，还从来没有重样过！”
藏渊一口气说完，又灌了一口。
萧景策支着下巴看他，明明生得柔和俊美，偏偏举手投足间正气凛然，话语里又是一副小人做派，人怎么可以这么矛盾？
“太子昏庸，你就不劝劝？”
藏渊诧异的看着他，“为何要劝？他喜欢美人，我也喜欢！”
萧景策也吃了一惊，“你喜欢美人？”
藏渊纳闷的看着他，“你不喜欢？”
两两对视，萧景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喜欢，只是，更钟意另外一种。”
藏渊凑近他，发现他面皮泛起了一层薄红，像是被窥探到什么心事似的。
“我知道了！”藏渊不可思议的拍了一下大腿，“你喜欢男人！”
萧景策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藏渊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风寒碍事，最好不要传染给他！
“那你今日问太子要我，是想做那种事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又被这句话激了起来，萧景策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藏渊压根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只是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不好那口。”一顿，有些意味深长，“其实，太子把绪风给你就对了！”
“什么意思？”萧景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觉得今晚有些丢人了。
“绪风也喜欢男人，每月发了俸禄，都会去找小倌。”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藏渊咂了咂嘴，难怪今日萧明把他留了下来，是看出了萧景策的心思，故意让绪风去陪他的！
啧，攀上了三皇子，想必绪风也不会呆在卫队了，他不就少了个眼中钉？
藏渊头一次觉得萧明有些顺眼了。
萧景策看他脸色不断放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道：“我明天就把绪风还回去！”
藏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这句话，深深皱起了眉，“为何？你都没跟他交流过，说不定你们能合得来呢？”
萧景策气笑了，“在你眼里，喜欢男人，就是喜欢每一个男人？”
“大概是吧。”藏渊也想不明白，只能设身处地的代入一下，“我喜欢女人，看到好看的，都想多看两眼。”
“那个头牌倒是好看，怎么不见你自己留着？”
“你疯了吧？”藏渊觉得他不可理喻，“那是太子的人！”
“花楼里还有许多美人，个个国色天香，你不也没有留宿？”
藏渊快被他绕晕了，“我是我，你是你，为何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萧景策哽住了，合着你是正人君子，我就是那看到谁都想要的无耻小人？
萧景策很想跟他理论，但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又不像在挖苦他，只能恨恨道：“我的眼光从未出错过，你跟我是同类！”
藏渊眨了眨眼睛，也不跟他争辩，只是随着他的话接下去，“你说是就是吧。”
萧景策心里还是不舒服，怎么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同情太子了。
“你跟着二哥几年了？”
“十三年。”
“他怎么还没被你气死？”
“可能……命大吧！”
“你好大的胆子！”萧景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低呵了一句，就见藏渊转头看他。
脸颊染上了些粉色，眼里雾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在明晃晃的月光下，居然有种迤逦之感。
萧景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喝醉了？”
“没有，再来一坛！”
藏渊抱着酒坛子嘿嘿直笑，倒是从未见过的天真。
萧景策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你要是一直这样多好？为何非要跟我耍小聪明呢？”
藏渊歪头看他，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日在武场，你故意激怒六弟，想为二哥树敌，现在又假借醉酒，实际想要告诉我，二哥昏庸，可以在后宫上做文章，拉他下马。”萧景策凝视着他，眼神无波无澜，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藏渊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喃喃道：“我听不懂。”
萧景策不知怎么的，心头居然升起了一股怒气，一把掐着他的下巴，“你不懂？你可太懂了！你跟二哥究竟有什么仇怨？”
藏渊像是困极了，想要努力睁大眼睛，却始终不得其法，长睫忽闪着闭了起来，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眼见藏渊东倒西歪就要摔倒，萧景策忍不住捧住了他的脸。
藏渊脸小，萧景策一只手便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似乎是觉得舒适，藏渊又在他掌心蹭了蹭，萧景策像是被烫到了般，手指几不可查的抖了抖。
他的脸颊柔软，带着热气，暖烘烘的，萧景策不自觉的摩擦了一下，藏渊皱眉嘟囔了一句。
但声音太小，萧景策听不清。
“你说什么？”萧景策凑近了一些。
离得近了，萧景策才发现，藏渊脸上有两颗小痣，都长在极为风情的地方，眼角跟颊边，恰到好处的点缀，更显得阴柔了。
萧景策喉头滚动，眸色有些幽深，“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既然存心引诱，我要是不上钩，不就辜负了你的苦心么？”
萧景策的拇指按住了颊边那颗痣，温软的皮肉陷下去了一块，嘴唇却微微嘟了起来。
红润光泽，带着烈酒的醇香。
萧景策仿佛被引诱般凑了过去。
眼看就要碰了上去，藏渊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