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等我回来,娶你过门

书名:军装下的绕指柔 作者:折纸蚂蚁 本章字数:38989 下载APP
白色封皮上是两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是她的名字。看信的夏初一定不知道,写信的梁牧泽很想在封皮上在标注一句话:偷看信者死。
  信封并没有密封,夏初撑开信封倒出信纸。虽然已经知道这只是一封再平常不过的告别信,可她心里还是很纠结。梁牧泽仍旧没有消息,他的生死依旧不明,就算这封不是,谁又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忽然就被送到她手里呢?
  
  夏初: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G市了,任务太急不能耽搁,只好留封信道别。放心,我很好。夏副司令很“客气”的请我喝杯茶,浅谈一下过去和未来。我已经向夏副司令道歉,也表明我并不是要抢走他的宝贝女儿。虽然结果怎样不可知,不过还好他绝对不会为难你。
  夏初,不要为我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会平安回来,来接你回去。
  你亲口说过要打报告的,绝对不能反悔。
        等我回来,娶你过门。
        梁牧泽。
  
  短短的几行字组成的一封信,又让夏初泪如雨下。朴实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他的爱,他的宠,他的无奈和霸道,夏初仿佛看见了一个真实他站在眼前,一字一句的说,等我回来,娶你过门。
  她不知道这封信有没有被她家领导看过,不过猜也能猜出来,一定是先过了他的眼的。梁牧泽所谓的“客气”,是怎么客气?“喝茶”又是什么茶?过去和未来,是先翻旧账再算总账吗?估计是怕被领导审阅,他才把话说的这么隐晦,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私刑。
  南海上,在游艇三点钟方向儿十海里处的一艘民用渔船,几个渔民与往常一样,撒着网,说着笑,全自动的打渔设备,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方便,可以不费力气每日满载而归。
  渔船背面,梁牧泽蹲在渔船边,接收着刚刚从水下潜艇的发来的信号,身上黝黑的潜水服还在不停的滴着水珠。
  整装待发的战士们,个个兴奋不已,眼中灼灼的光芒足以说明一切。这一天,对这些有三年前记忆的人来说,是何等的漫长,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都准备好了吗?”梁牧泽表情冰冷的沉着声音问道。
  “是。”战士们异口同声。
  梁牧泽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一声令下:“下水。”
  渔船上的几个“渔民”继续说着不易听懂的客家话,在兴奋的攀比着什么。有微小的入水声传来后,其中两个渔民迅速机敏闪回船舱,在几台计算机前坐下,向岸上指挥中心发出信号,接着黑客攻击了游艇操作关口,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
  梁牧泽带着人潜入水下,潜水前进速度有限,但是这样靠近游艇,是唯一不打草惊蛇的办法。
  阳光明媚下的海底,格外漂亮,微弱的光线照得四处蓝色像是透明一般,美丽的群鱼来来往往,游的好不自在惬意。可是战士们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还要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偶尔威风游过的鲨鱼……
  为了减轻水下行军的负担,他们只在腰间挎着几把锋利的匕首,也就是说,他们到达游艇的那一刻,没有枪,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如果不能得到接应的话,他们将会如何惨死,可想而知。
  越来越接近游艇,梁牧泽大概算了算时间,一挥手,众人心领神会,分为三个小组,分散到三艘游艇旁边,隔着薄薄的水层,找准游艇上巡逻保镖的位置,趁着他们落单的时候,先用绳子从背后套住他,用猛力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把人拉进水中,利落的拔掉他们身上的配枪,用身上那把唯一的匕首,直刺心脏。
  “什么人?”
  落水的动静最终还是惊动了游艇上巡逻的保镖,听到有人喊,战士们迅速沉下水,将自己隐藏在水下。
  发现有人摔下游艇掉入海中,保镖们连忙的跑到游艇边,可是只看到一片碧蓝。被血染成红色的海水迅速被翻滚的波浪打散,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保镖们掏出身上的配枪,举枪指着水面,警惕的看着水面,不时低声对着话筒说了些什么。
  潜入水下的战士们快速在中间游艇处集合,梁牧泽示意,这一步已经走不通了,他们必须在那些保镖声张之前消失。
  他对大家使了个眼色,拿出身上的装置发射了一个信号弹。这种最新研制的信号弹,可以在水中停保持10秒时间。信号弹发射后,流星般快速直线窜出水面,直指天空。在空中绽放出一抹艳红。
  两侧游艇的保镖此时都集合在甲板上,防备的看着水面和四周。忽然从水中窜一截什么,速度快到他们还没有办法看清,就已经在空出炸成红色,终于有人大喊:“不好!。”
  可是下一秒之后,两艘游艇已经被炸得灰飞烟灭,一分钟后,海面上还有熊熊燃烧的烈火,被烧焦的尸体和炸成碎片的船身孤零的飘在海面上,染红的海面久久不消散。
  中间游艇上的大佬们,被爆炸声惊了一跳,保镖们拎着枪先一步跑出舱外,众人看见另两艘只剩下残渣的游艇,一瞬间害怕、惊慌,恐惧不堪。留在驾驶室的保镖想启动游艇,却发现,游艇已经被锁定锁,没有任何动力,不能启动只能停留在原地。
  于老二啐了一口:“他妈的怎么还不开船?”
  一个保镖惊慌的跑出来,低声下气的答道:“游艇出了一点儿状况,正在检修,马上搞定。”
  于老二把枪抵在那人头上,将他摁在游艇围栏上:“你他妈的想死是吗?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鲨鱼?”
  保镖不敢有丝毫反驳,更不敢挣扎,任凭于老二各种不堪入耳的怒骂。
  “好,我今天就成全你。”于老二恶狠狠的拉住保镖的衣服,拉到游艇边缘,保镖丝毫不敢反抗,此时只要于老二松手,保镖就会马上被丢人海中。
  “放手老二,这都什么时候了?”
  老者一声呵斥,可是于老二丝毫不受威胁,面目狰狞的大手一挥,保镖瞬间坠入海中。
  忽然有人坠海,藏在游艇下的人被吓了一跳,梁牧泽赶紧挥手,两个战士奋力的向坠海人游去。那人看见水下有人,当然害怕,拼命的往上游想浮出水面,就在头要探出来得一瞬间,被人抓住了腿,一用力拽回水里,捆住手脚扔进海底。
  站在最后面的裴俞心里盘算着现实和计划的出入,他们还没有上船,而两艘游艇却已经爆炸,肯定是在偷袭过程中被发现了才不得不这么做。如今,游艇外站着这么多人,手里有枪,人多势众,他们如果贸然登船,只能做活靶子被子弹射穿,这是绝对不行的。无论如何,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裴俞悄然后退,潜回船舱,踢开正中的长桌,打开隔板拎出一把步枪,装好弹夹,做了深呼吸后,大义凛然的迈步冲出船舱。
  哒、哒、哒,几声枪响后,数个保镖应声倒地,他们在倒下前看到裴俞拎着枪,皆是一脸的惊恐。保镖的手还在胸前口袋,枪没有拿出来就已经毙命。其他人听见声响迅速掏枪个个对准裴俞,裴俞灵活的躲起来,换上新弹夹,深深呼吸之后,探出半截身子对准保镖们疯狂扫射。
  梁牧泽在水下听见了枪声,知道裴俞为了他们平安登船而引开了保镖的注意,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战士们迅速上浮,露出水面。梁牧泽带着另外4个战士率先攀着游艇边缘,利落而轻巧的登上甲板。
  梁牧泽找到在舱外被隐藏很好的木制箱子,里面有早已准备好的枪支弹药,前面的枪声不断于耳,几个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拎枪装弹夹,随即分散袭击。
  裴俞在那边早已有些支撑不住。这些保镖们都是境外雇佣兵,就是特种大队的人过来一对一单挑,谁输谁赢也不能妄自下定论。
  子弹射穿了他的左臂,裴俞紧咬着牙关从衬衫下摆撕下一段,绑住受伤的手臂。而此时舱外传来了激烈的乱枪声音,裴俞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战士们陆续攀上游艇,迅速加入战圈,不多时,保镖们死的死伤的伤。大佬们身上揣着防身的手枪,为各自保命,躲在保镖身后。可随着保镖一个个倒下,他们也纷纷受伤,都是伤了手臂和腿,不能拿枪、也不能逃跑,却不会死。
  几架直升机从四个方向飞来,盘旋在游艇上方,飞机上的指挥员与陆地上待命的指挥中心联系,数秒后,董志刚的一声令下,早已待命的各部队战士们奋勇出击。
  在南部多省盘踞多年、全国最大的超级犯罪团伙,彻底落网。
  仍穿着黑色潜水衣的战士们将受伤的大佬们捆绑起来,于老二被子弹射穿了大腿,此时歪坐在游艇边缘,身边一滩血渍,手因为太过愤怒而颤颤发抖。
  裴俞手扶着受伤的肩膀,缓缓走出船舱,站到梁牧泽身边,挤出一抹惨白的笑容,可是眼睛中却闪烁着愉悦的明亮。
  梁牧泽冷冷的瞥他一眼:“我不会跟你说谢谢。”
  “我也不会跟你说谢谢。”裴俞说。虽然受伤,可气息却十分稳重。
  已经恢复宁静的海面忽然传来一声枪响,裴俞闷哼一声,随之跪倒在地。那一枪射中了他的肚子。
  梁牧泽皱眉,迅速举枪对着准备继续开枪的于老二连开两枪。于老二的两只手分别被子弹射穿,他的惨叫声回荡在大海上空。
  梁牧泽扶住中伤的裴俞,不让他瘫倒在地,语气坚定的说:“你不会有事的。”
  裴俞艰难的笑:“我知道,这里不是心脏。”
  一架飞机迅速压低位置,打开舱门,战士们围过来准备抬起裴俞把他送上飞机。裴俞仍跪着,就在梁牧泽面前,他用染满血迹的手拉住梁牧泽,眼睛暗淡没有了刚刚的光彩,语气里有着无尽的伤心:“三年前,对不起。”
  梁牧泽眼睛里浮起情绪,依然冷声说:“我不会接受的,等你伤好我们算总账。”
  “好。”裴俞苍白的笑,那是释然的表情。
  
  凌晨4:30。N市。
  “我要走了二喵。我真的不能带你,你在家要听话,这样才会有肉吃。”
  二喵不吭声,黑暗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渴望的看着夏初,看的她非常非常舍不得。但是……
  “我是偷跑,不能带你,他们不会亏待你的,听话。”夏初抱起二喵,狠狠的在怀里搂了一会儿。
  大院里一片寂静。昏暗的路灯撒着微弱的光芒,夏初打开房间的窗户,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确定没有人经过。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攀上窗户。夏初站在窗户上,和二喵挥手再见。二喵很乖的不吵不叫,也不跟着,只是端坐在地上,仰着小脑袋,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夏初,像是在说,“主人主人,你一定要回来接我。”
  夏初依依不舍的关上窗户,踩着窗棂,慢慢蹲下,右脚往下踩上空调的室外分机,俯下身小心翼翼撑着空调,双脚蹬着墙壁吃力的慢慢下移。在军校学的那点儿攀岩本事终于派上了用场,虽然已经非常的不熟练。
  脚终于踩到了一楼窗户的窗棂,松开手攀住空调的双手,跳下窗棂轻轻的落地。夏初拍拍手站起来,对着窗户喃喃自语道:“爸、妈,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但是不看见他完好无损的样子,我如何也不能放心,请你们体谅,对不起。”夏初对着窗户深深鞠躬。起身后,马上警惕的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她在凌晨微弱的光线中跑向大院的大门。
  一路不停歇的跑出大院,门口放哨的战士开门让她出去。夏初匆匆穿过马路,米谷坐在马路对面的出租车里,开着窗户对她挥手。
  “怎么这么慢?”
  夏初钻进车里,呼呼的大口喘着气,“警卫都在,我我,我从后面跳窗户出来的。”
  米谷转而对司机师傅说:“麻烦去机场,谢谢。”
  米谷这才回应夏初的话,吃惊不已:“跳窗户?夏初,你可真豁的出去,就不怕再也回不来?”
  夏初自信的说:“不可能,知道我这叫什么吗?”
  米谷冷哼:“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夏初笑的灿烂,“答对了。赏你一块巧克力。”说完,将刚剥开的费列罗塞进米谷嘴巴里。
  夏初一刻也不能再等,头天晚上刚刚得知梁牧泽安全回来的消息,当时就和夏光远商量要回G市,可是领导说什么也不同意。任凭夏初怎么说好话也不为所动。从头到尾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行,没商量。”
  迫于无奈,夏初只能偷跑了,她打算看完梁牧泽,就回来认错。
  夏初和米谷一人捧着一杯热可可,坐在候机室里候机。她们两个订好了6点的机票飞G市,到机场时,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夏初说:“你就这么走行吗?你妈好不容易盼到你可以休假。”
  米谷喝了一口烫嘴的可可,“没什么不行啊,反正她已经习惯我常年不回家了。”
  夏初叹气:“其实,你没必要跟我一起走的,你在家多陪陪阿姨和叔叔才对啊。”
  米谷耸肩,盯着可可,半天不再说话。过了好久,夏初站起来,将两个空杯子扔进垃圾桶。米谷憋了近一个星期,终于忍不住的问夏初,“裴俞,他到底怎么了?”
  裴俞。这个名字一直压在夏初心里。这两天没日没夜的胡思乱想,甚至做梦梦到裴俞对着梁牧泽开枪,让她从梦里尖叫着惊醒。
  夏初摇头,“不知道,我不愿意相信他是坏人,米谷。”
  “会是坏人吗?他笑的那么好看,那么温暖,怎么会是坏人?”米谷眼看着玻璃窗外阴沉无比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夏初沉溺在自己的想法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米谷此时是一副如何落寞的神情。
  其实米谷对夏初有所隐瞒,她和裴俞,不单单只是见过面吃过饭而已。
  当他给了她独家之后,她衷心的感谢他,用奖金请他吃饭。到了约定那一天,她到裴氏大厦一楼的咖啡厅等他,然而左等右等,却不见他来。终于,她忍不住拨了裴俞的电话,他接了,她也听出了他说话间重重的鼻音。原来他病了,重感冒。
  裴俞在电话里笑着道歉:“恐怕不能赴约了,下次我请你,赔罪。”
  “别这样裴先生,本来也是我向你道谢的。”
  裴俞嘶哑着声音说:“那我们再约时间……”
  米谷急着打断他:“你吃药了吗?有没有吃东西?”
  米谷从前台那里得知裴俞一直没有离开公司,她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便风风火火的离开裴氏大楼。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她与保安周旋许久,都没有得到上楼的允许。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拨通裴俞的电话,这次很顺利。
  她乘电梯到大厦顶楼,顺利通过门禁来到裴俞的办公室前。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便推门进去。办公室没有开灯,光线很暗,还来不及适应,办公室突然亮起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她惊了一下,看到沙发前坐着的身影,她很快平静下来,笑着走过去,礼貌的问:“抱歉裴先生,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裴俞苍白的脸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不碍事,坐。”
  米谷忐忑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手指在盒子上停留片刻,从背包里拿出纸袋,里面装着她刚刚从药房里买的感冒药,“吃点东西才能吃药,空腹伤胃。”
  裴俞看着她帮他拿药、盛粥,又跑到茶水间倒了杯温水给他,他看着她认真忙碌,不禁笑了。
  米谷端着杯子坐下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谢谢你。”他端起盛着白粥的小碗,眼前还摆着两种爽口的小菜。
  米谷说:“我在粥屋买的,我常去那家,味道做的很好,你尝尝看。”
  “谢谢。”
  那晚他喝了粥吃过药后,她就离开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多聊,但是他沉静温和的样子深深留在心里。自从她工作后,认识和采访过许多人,与人相处方面也算有些经验,裴俞,不像是坏人。
  
  准备好早餐的兰梓玉,上楼叫夏初起床,可是敲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推开门发现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没有赖床不起的夏初,只有一只猫咪,伏在被子上慵懒的眯着眼睛。
  兰梓玉手里拿着一张纸,慌慌张张的从二楼跑下来,嘴里一直喊着:“坏了坏了,老夏,坏了啊!”
  “什么坏了?大清早的。”夏光远坐在餐桌前,没有回头,继续翻看着报纸。
  “啪!”兰梓玉把信拍在桌子上,“都是你,非摁着不让她走,现在好了,偷偷跑了。”
  夏光远放下报纸,拿起信纸看了看,气愤的扔在桌子上,“哼!”
  兰梓玉无神的坐回椅子,喃喃的说:“她现在翅膀硬了,会反抗,会离家出走,老夏,你说,她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她敢!”
  从机场出来,夏初说要先送米谷回家,自己再回特种大队,可是米谷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跟着她一起去特种大队。夏初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可是夏初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米谷一定要去特种大队?米谷这一路都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初忽然发现,自己对米谷的关心太少。这些天总是担心梁牧泽,每每打电话、见面总是三句话不离梁牧泽,完全没有注意到米谷那种不自然的笑,和时而的若有所思。米谷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作为米谷的好朋友,她竟然完全回答不上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米谷。”
  米谷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茫然的问夏初:“为什么道歉啊?”
  夏初搂住米谷的肩膀,“这些天一直想着梁牧泽,完全把你晾在一边,彻底忘了你也是因为危险才被送回来的,对不起,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我错了。”
  “傻瓜,说的什么话。”米谷扑哧笑了出来,推着她的脑袋说:“梁牧泽执行任务,你担心是应该的啊,没工夫关注我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我也没事啊。”
  夏初不信的问:“真的吗?那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想哭的表情?”
  米谷摸着自己的脸,不自然的笑说:“我的表情看起来,很想哭吗?”
  夏初点头:“你看,你连笑都特别假。”
  “哈哈,哈哈,你想多啦,哈哈……”
  夏初:“现在更假,米谷,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米谷收起笑,摇头道:“没什么。”
  “是裴俞吗?”
  “不是。”米谷快速而有些慌张的否认。
  夏初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米谷,似是要看穿她的心一样,盯得她越来越别扭,只得说:“好啦好啦,我只是觉得,裴俞不像坏人,即便他真的有问题,我想他也应该有苦衷的吧。”
  夏初拉着米谷的手,紧紧的握着,她们想的是一样的。但是没有人给她们答案,只能自己乱猜,猜来猜去不敢确定,却又怕是真的。
  出租车将她们送到山下。付了车费后,夏初对米谷调皮的笑笑说:“米谷同学,很久不爬山了吧。”
  米谷指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可不要告诉我,剩下的路要走上去?”
  夏初摊手,“很抱歉,你又猜对了。”
  “不要吧。”米谷忧愁的大喊。走上去,大概会走成傻子的吧。
  “走啦走啦,是你自己要来的,就当锻炼身体好了。”夏初坏心眼的没有告诉米谷,这里经常有巡逻车出现,巡逻车会把她们带回大队。
  果然,走了没多长时间,就有一辆敞篷越野由远及近,待车上抹着油彩扛着抢的战士看清来人是谁后,赶紧敬礼说:“夏军医,您回来了,上车吧,中队长昨天刚刚回来。”
  “谢谢。”夏初笑着点头,拉着米谷一起上车。
  车子启动,颠簸着前行,米谷一颠一颠的说:“你早就知道吧?故意不说。”
  夏初对着米谷抛了个媚眼,而后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战士,“这次没有人受伤吧?”
  “嗯也有,不过都不严重,都是轻伤,不碍事。”
  “哦哦,还好,呵呵。”
  “夏军医放心,中队长没伤,皮外伤都没有,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夏初特别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继续问:“对了,任务结束了,现在能说到底是什么任务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中队长和其他执行任务的兄弟们这会儿还没放出来,估计要到明天了。”
  夏初无力:“又关?”
  米谷听得糊里糊涂的,拉拉夏初的袖子,“关什么?”
  “他们执行完任务回来,都要关个一两天,美其名曰是怕他们杀红眼闯祸,其实都是特种军人了,谁还没个自控能力?要我说,这关人的规矩就是多此一举。”
  米谷坏笑着说:“行啊夏初,这中队长夫人还没有走马上任呢,到开始抱怨特种大队的规章准则了,够气魄。”
  前面两个战士在偷笑,被夏初清楚的听到。夏初佯怒推米谷,“严肃,这是严肃的地方。”
  米谷继续坏笑,并且说:“我没有不严肃啊。”
  夏初和米谷到了特种大队,正好赶上梁牧泽紧闭结束。夏初站在门外,看见梁牧泽从禁闭室大摇大摆的出来,浓烈的阳光下懒懒眯起眼睛,头发乱乱的,迷彩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衣领随意敞开着,性感锁骨若隐若现,脚上的军靴连鞋带都没有系好,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烟卷,一副痞痞的样子,可是却帅的惊心动魄。夏初的心,一下子跳漏了好几拍。
  他身边还走着一个人,一直在说话,梁牧泽低着头听着。那人说的正兴奋,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夏初,愣愣的拉住梁牧泽,指着前方说:“那不是,夏初?”
  梁牧泽似是不相信,慢悠悠的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好半天脸上才绽放出一抹难以遮盖的笑容。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夏初觉得自己的眼睛几乎要被灼伤一般。
  梁牧泽扔了烟头,迈着大步走向夏初。她的眼泪在他的一步一步中,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不止。几乎以为,他已经不在了;几乎认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知道他平安无事的瞬间,她那颗如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早已失去正常律动的心脏,终于恢复像往常。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他,想亲眼确认他没有伤,没有流血。
  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夏初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片阴影压过来,他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在特种大队的大院里,紧紧的抱住了她,霸道的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胸膛。
  夏初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努力笑起来说:“你回来了,太好了。”
  梁牧泽在她耳边沉声道:“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食言。”
  夏初泪如雨下,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点头。
  米谷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脚随意的踢着小石子,嬉笑的看着“久别重逢”的言情戏码,顺便看看周围战士们那种兴奋的神情。第一次进特种部队,感觉,还真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不苟言笑,每个人都应该是神情木然,整个大队像是被一片乌云遮盖,到处阴郁,甚至会很血腥。
  “怎么回事?”
  忽然一声打雷似的喊声,吓得米谷一个激灵,回头就看见一人黑着脸站在不远处,双手掐着腰,穿着常服,肩膀上是四颗星,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梁牧泽有些不甘愿的松开夏初。董志刚还站在远处不动,继续骂道:“你赶紧给我滚,别在这丢人现眼,一回来就不消停。”
  这可正合了梁牧泽的心意,拉起夏初就走。夏初则有些茫然,大队长居然没有冲过来把他俩捣腾散伙?
  夏初疑惑的问:“大队长怎么不找你麻烦?”
  梁牧泽不无得意的说:“你爸那关都过了,他还能说什么?”
  “对了,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私刑了吗?动手了吗?”夏初越问越激动,恨不得跳起来。
  梁牧泽有些支吾:“还好,比较,嗯,客气。”
  “夏初,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吗?”
  米谷的声音,幽怨的传进夏初的耳朵。她太激动,几乎把米谷给忘了。夏初赶紧松开梁牧泽的手跑到米谷身边,一脸抱歉,拉着米谷不停忏悔:“我错了,真的错了亲爱的。”
  “喂,你喊她什么?”一句“亲爱的”彻底戳中了梁牧泽的死穴,都没有这么亲热的喊过他,居然可以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亲爱的?
  米谷揽着夏初的肩膀,仰着脖子挑衅的说:“怎样?不乐意啊?”
  夏初扯扯米谷的袖子,轻声说:“行了行了,先回去再说。”
  梁牧泽用那种特别不善的眼光,恶毒的瞪着米谷。说实话米谷心里有点儿颤,但是有夏初在身边,她也不怕他什么!
  回到夏初的小房子,米谷放下行李钻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听见他们两个在客厅的对话。
  夏初问:“现在能说吗?”
  梁牧泽说:“他不是坏人。”
  “真的?我就知道。”夏初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喜悦,米谷吊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梁牧泽继续说:“他受伤了,目前在医院。”
  米谷忽然焦急的冲出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什么?裴俞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在医院吗?哪家医院?”
  梁牧泽和夏初都被米谷突如其来的作为给搞懵了,惊呆的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
  米谷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仍让自己很镇定没有落荒而逃,清清嗓子解释说:“不是,朋友嘛,关心一下,嗯,关心一下。”
  梁牧泽眼里闪过一丝邪气,她们两个都还来不及看清他表情的变化,便听见他平静无波澜的声音说道:“裴俞,死了。”
  夏初愣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问:“谁……死了?”夏初秀气的眉蹙在一起,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他明明说裴俞受伤了,怎么这会儿又死了?
  “裴俞。”梁牧泽重复,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夏初还是不相信,又小心翼翼试探的问:“死了?”
  梁牧泽点头:“对,死了。”
  “开什么玩笑?”米谷没有夏初那么好脾气,听不下去就开始炸毛,掐着腰大声喊着,“你明明说他受伤在医院,偏鬼啊!”
  梁牧泽瞥米谷一眼,看向夏初,非常认真地说:“记住我说的话,裴俞死了,在医院的不是裴俞,而是简辛阙。记住!”
  夏初彻底傻了,喃喃的重复“简辛阙……又是谁?”
  梁牧泽着重的说重复:“你认识的裴俞已经死了,协助警方铲平罪犯,却在最后不幸身亡,有人问起就这么说,跟自己也是,要永远记住,裴俞死了!”
  夏初愣愣的点头,她大概明白了,裴俞是卧底,任务完成,要开始新的人生,过去的一切必须要掩埋。不对,不是裴俞,是简辛阙。简辛阙!
  梁牧泽看着米谷,“还有你,我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米谷仍然无法消化,只能愣愣的点头。
  梁牧泽看了看时间,“你们先休息,我还有点儿事情,待会儿我会让人把午饭送回来,下午带你们去医院。”
  “看裴……简辛阙吗?”米谷一激动,张嘴就想喊裴俞的名字,结果被梁牧泽一个眼神儿给下了回来,赶紧改口。
  梁牧泽起身:“最好在心里默念一千遍,我走了。”
  梁牧泽离开,留下两个满脑子浆糊的女人,夏初还好,毕竟在军校待了7年,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她能绕的明白,米谷就不行了,她想不通“裴俞”为什么死了?想不通“裴俞”为什么要协助破案?他究竟是卧底,还是背叛组织浪子回头?
  米谷问:“裴俞哦不是,简辛阙他是?”
  “卧底。”夏初喃喃的回答。
  米谷:“那就是说,他是潜伏在内部的警察?”
  夏初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米谷:“他的真名是裴俞,还是简辛阙?”
  夏初忽然很认真的看着米谷,声音严肃的说:“不管真名是裴俞还是简辛阙,他现在的真名就是简辛阙,确凿无疑。就像梁牧泽说的,在心里默念一千遍,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米谷忙不迭点头:“知道了。”
  夏初握住她的手,声音沉沉的说:“这是救他,也是救你。明白吗?”
  米谷脑子打结,先摇摇头,随即有点头,狠狠的点头,舔了舔干涩的唇:“明白了。”
  米谷傻愣愣的瘫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死掉,猜想他到底是不是坏人,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无疑,卧底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好到直到现在她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一直以来,裴俞都是高高在上的,第一次在夜总会偶遇,她后悔自己没有拦住他,他终于肯接受采访,也是因为夏初的面子。她从没想过能和他有特别的接触,直到那天在夏初家门外,他落寞的神情让米谷念念不忘。接下来的几次见面,裴俞一次比一次神色疲惫,眉头紧蹙,却又会笑的很好看,声音温润、绅士款款。
  那次,他给了她独家之后,她衷心的感谢他,打算用奖金请他吃饭。到了约定那一天,她到裴氏大厦一楼的咖啡厅等他,然而左等右等,却不见他来。
  终于,她忍不住拨了裴俞的电话,他接了,她也听出了他说话间重重的鼻音。原来他病了,重感冒。
  裴俞在电话里笑着道歉:“恐怕不能赴约了,下次我请你,赔罪。”
  米谷不自在的说:“别这样裴先生,本来也是我向你道谢的。”
  裴俞嘶哑着声音说:“那我们再约时间……”
  米谷却急着打断他:“你吃药了吗?有没有吃东西?”
  米谷从大厦前台那里得知裴俞一直没有离开公司,她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便风风火火的离开裴氏大楼。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她与保安周旋许久,都没有得到上楼的允许。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拨通裴俞的电话,这次很顺利。
  她乘电梯到大厦顶楼,顺利通过门禁来到裴俞的办公室前。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便推门进去。办公室没有开灯,光线很暗,还来不及适应,办公室突然亮起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其实米谷一直不明白,他只是一个商人,传说家室很有背景,好像也没必要身边总是跟着黑衣保镖吧?起初米谷也没发现,因为他们并没有围在裴俞身边。可是相处时间长了,还是不难发现,总有一行人出没在周围,默默打理裴俞的一切。
  最后一次见裴俞,他安排了司机送她回家,却奇怪的叮嘱她关好门窗,不要随便开门。虽然不解,可仍是点头答应,心里小心翼翼的筑起防线,回到家之后认真确定每扇窗户紧闭,房门紧锁。结果,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她就被拉到机场,遣送回N市。
  
  “米谷?稻米谷子?”
  好半天后,米谷才有反应:“啊?干嘛?”
  夏初坐到米谷旁边,“你又干嘛?叫了半天都不理我,想什么?”
  “没想什么。”米谷低着头,沉着声音说。
  “你是不是喜欢裴俞?”夏初笃定的问。
  米谷摇摇头。喜欢吗?不算吧。只是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温暖,可是有时却又落寞的让人心疼。不知道夏初看到这样的裴俞了吗?如果看到,是不是会爱上他?
  夏初搂住米谷,轻抚她的背脊,叹气说:“休息一会儿吧,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下午还要去看裴俞。”
  米谷翻翻眼皮说:“是简辛阙,大小姐。”
  “掌嘴。”夏初自己拍着嘴巴,“简辛阙,嗯简辛阙。”
  米谷站起来,深呼吸一下,扭扭腰动动脖子,一夜没睡好,又赶飞机,的确挺累的。这时她才想起来要参观房间构造,“你这只有一个卧室。”
  “嗯,临时分的,一居足够了,二喵又不占地方。”
  “二喵不占,可是梁牧泽占啊,他住哪儿?”米谷坏心眼儿的问夏初,说完还顺便摸了她的胸一把。
  夏初赶紧双手护胸,脸颊绯红,嘴上强撑着说:“他自己有房子,干嘛住我这儿?”可这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太没底气。
  米谷挑眉:“是吗?”
  夏初忙点头:“是啊是啊。”
  “那我待会儿可要好好气气他,他的夏初,被老娘我睡了,哈哈哈哈。”米谷掐着腰仰天长笑。
  夏初倒在沙发上,闷头不起来。真是没脸见人了!
  
  梁牧泽安排好工作,请了假,载着夏初和米谷到G军区医院。夏初离开这里快要一个月了,居然一点儿都不想念。特种大队没有勾心斗角,都是爽朗之人,直来直去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给人穿小鞋。那种干净惬意的氛围让她一点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不是说这里乌烟瘴气,只是很不喜欢。
  简辛阙被安排到了高干病房,医护人员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也不会去问这样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只是按照上级的命令救活他,让他完全康复。
  走到走廊的尽头,梁牧泽站定脚步,头微低看着夏初。
  “怎么了?进去啊。”夏初催促道。
  梁牧泽将手里的果篮递给夏初,“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自己吗?”夏初吃惊,“你呢?米谷呢?”
  “我们在外面等你,去吧。”梁牧泽面无表情的说。
  “喂,”夏初有些气恼,皱着鼻子说:“你可真放心啊梁中队。”
  梁牧泽叹气,“做人要厚道,人都伤了,就别伤口上再撒盐了,亏你还是医生,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说完,一弯腰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
  夏初睁大眼睛,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梁牧泽居然还能悠闲的点起一根烟,悠然的吞云吐雾。
  “医院禁止抽烟,中队长同志。”夏初伸手夺走他嘴里的烟卷,摁灭扔进垃圾箱,推门进入病房。
  病房内一片白色,半躺在病床上的人听见门声便抬头,他的脸苍白如纸,和房间主色调一模一样。
  “夏初,你来了。”看见夏初,简辛阙很开心的扯出一抹笑容,合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指指床边的椅子说:“过来坐。”
  “你别乱动,会扯到伤口。”夏初走近,把果篮放在小桌上。
  “谢谢”简辛阙笑。
  夏初犹豫着开口:“我……”
  “夏初,”简辛阙打断她的话,抬起头眼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啊是吗?没听你提过。”夏初尴尬的笑着。在心里,其实并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他带着她去红枫街,送她马蹄莲,买老字号的豆花。当她说自己鼻敏感时,他脸上刹那闪过的神情并不是失望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复杂的伤痛,仿佛被戳破的幻想,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面前,他难以接受。
  简辛阙望着她纯净的脸庞,仿佛看着另一个人,出神的喃喃:“真的好像,像到第一次遇见你,差点以为她回来了。”
  “她喜欢红枫,喜欢马蹄莲和豆花?”
  简辛阙低头,笑的悲怆,声音涩涩:“我知道你不是她,她不会回来的。三年前,我做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万万没想到竟然把她卷了进来。”
  夏初轻咬了呀唇,“抱歉,可能我让你想起了伤心往事。”
  简辛阙摇头,笑着看向夏初:“我要谢谢你,还要向你道歉。”
  谢她,让他再次清楚的意识到,不管他如何努力,梦里的人都不会再回来。
  道歉,是不该把无辜的的她卷进这场风波。他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这次拼尽性命,他也保她安全。还好,她身边还有梁牧泽。
  随着日子临近,可是偏偏在这时他遇到了夏初,那张夜夜出现在他梦境的脸庞,他以为永远不会再出现的脸庞,竟然完好的出现在眼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走近她,却发现其实她们只是长得有些相像而已,她们之间的不同那么明显。她不是她。
  可是,他却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哪怕只是相像,他也想多看到她,多和她相处。他带她去看红枫,送她白色马蹄莲,用熟悉的一切去对待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证明她不是她,而他还是忍不住想接近她。
  他不想把危险带给她,却已经无形中,将她引入风暴圈。
  
  梁牧泽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垂着肩膀,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白色的墙壁。米谷就坐旁边,轻推他一下说:“给我一颗烟。”
  梁牧泽掏出一整包扔给她,米谷也学着他的模样,叼着烟,盯着前方。
  “夏初进去,你放心吗?”
  “不放心。”梁牧泽噙着烟卷,有些口齿不清,口气却恶狠狠的,眼睛睁得硕大。
    米谷忍着笑意说:“她是偷跑出来的。”
  “夏初?”梁牧泽皱着眉头回头看米谷,“她爸不让她出来是吗?”
  “是啊,但是她思君心切,怕被被叔叔阿姨发现,凌晨4点多从二楼房间翻窗户出来的,别说,她伸身手还真不赖,换成我,肯定没这个魄力。”
  梁牧泽低下头,米谷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反正如果是她,她男人偷偷翻窗户跑出来追寻千里与她相会,她会幸福的飞天的。
  病房门忽然打开,梁牧泽变脸似的收起笑容,木着一张脸看向门口。
  夏初说:“他让你进去。”
  梁牧泽眨了眨眼睛,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跟着夏初进病房。他那大块头往床边一杵,夏初就明显的感觉到,本来气压就不高的房间,更是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表情冷冷的,简辛阙也是一样面无表情。
  那天在游艇上,梁牧泽说要算总账。可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是一笔永远也算不清的账,牵扯的人、事、物,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也不是一句“对不起”能了结的。
  “我们的账算不清楚,你们走吧。”简辛阙把脸开,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
  梁牧泽说:“我可以理解你当时的行为,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简辛阙苍白的笑,回过头看着窗外,一字一句缓缓说:“你以为我能原谅我自己吗?三年前带走的不止是生死兄弟,更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的挚爱。”
  夏初听着他这番话,心里觉得闷闷的,而旁边的梁牧泽却是一头雾水,他看看简辛阙,又看向夏初。夏初对他轻轻摇头,梁牧泽识相的没有说什么。
  简辛阙收回目光,看向他们,脸上已无绝望的痛处,换上一副无懈可击的笑容,“如果见到米谷,麻烦帮我向她道歉,我很抱歉把她也牵扯进来。”
  夏初说:“她就在外面,不如你跟她讲吧。”
  米谷倒是有些意外简辛阙会见她,愣怔怔的走进病房,夏初和梁牧泽坐在门口等她。
  梁牧泽仍然不理解简辛阙所说的那番话,夏初仿佛猜到了,握住他的手,把简辛阙讲给她的故事,告诉他。
  “他竟然把你当替身,真是!”梁牧泽听到最后,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夏初皱眉推他肩膀,“什么吗?你很想他和你争吗?”
  “你的心都在我这里,争就争咯。”他很自信的耸耸肩膀,夏初气极手握粉拳捶他胸膛,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从医院出来,拐了弯送米谷回家,梁牧泽载着夏初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和简辛阙见过面,夏初心中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她希望他能尽快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面对新生活,不要再被痛苦的过去束缚住心灵,他的人生太压抑了,压抑到让人心惊。同时失去战友和最爱的人,给他带来的肯定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只是,夏初依然很好奇。她歪头看向认真开车的梁牧泽,目光深深,“梁牧泽,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不行。”梁牧泽很豪爽的拒绝,不容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这是机密,不能说,那……”夏初眼珠子一转,退而求其次,“我来说,你来听,这应该不算泄露机密吧?说错了你就配合着摇摇头,我保证,不往深处纠结,不问问题。”
  梁牧泽不说话,夏初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默认同意,清了清嗓子,“裴俞是卧底,那简辛阙和裴家有没有关系?”
  “说了不问问题。”
  “哦,不问。裴俞做了卧底,三年前有一次剿灭行动,”夏初察言观色的看着梁牧泽,发现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于是继续说:“结果不小心败露,裴俞知道却没有通知你们。”
  简辛阙告诉她,三年前他做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是不是为了不让养了多年的大鱼脱钩,为了顾全大局而舍弃了自己的战友?而战友的牺牲,又让他在心里承受多大的自责与痛苦?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他最深爱的人也被牵扯进来。
  那次,对大队是伤亡惨重,对梁牧泽是刻骨铭心,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死的死伤的伤,就连自己也伤势惨重。所以才会说,理解他,但是永远不会原谅他。
  是这样吗?
  梁牧泽看着沉思状的夏初,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却没有往下说,他也不想再去想那些惨烈。大概这就是他和裴俞之间的区别,他宁可和战友一起死在战场上,却没有办法像裴俞一样冷静的做选择。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裴俞的选择的确是对的。所以,他只能做冲锋陷阵的人,永远做不了敌后真正的英雄。
  梁牧泽和夏初没有回大队,趁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将车子开到了老太太那儿。夏初以为,他会告诉老太太,坏人被绳之以法,他的儿子可以在天堂瞑目,可是他没有。也许,对他们来说,报仇是目的,但是忘记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们说话语速很快,夏初只能磕磕巴巴的听个大概意思,好像是听见梁牧泽说,他要休假。他可以休假吗?
  晚饭很朴素,夏初和梁牧泽却吃得很香,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老太太刚做好的糯米发糕,热气腾腾,闻着倍儿香甜。
  回去的路上,夏初实在是忍不住,捧着发糕吃个不停,梁牧泽看不下去,说她是从三年自然灾害活过来的。夏初白他一眼,说:“命没那么长。对了,你刚刚说要休假?真的吗?”
  “可能吧。”他是这么回答的。
  夏初说:“就是还没批喽?”
  “嗯。”
  “哼,”夏初冷笑,“完了,肯定批不了。”
  梁牧泽却笑得意味深长,“是吗?我觉得,倒是可以批,百分之百批。”
  “梁中队,您老还不是四颗星星,还不是大队长,您头上还有主任,还有副大队长和副政委,你说批就批?”
  梁牧泽忽然转头看他,“打赌吗夏初?”
  赌?夏初摇头。当然不赌,这有什么可赌的,休不休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再说,万一真的批了呢?
  “你说,我是休年假比较容易批,还是婚假?”
  夏初正张大嘴巴啃发糕,就被他那一句话给定的死死的,眨着眼睛看了半天,最终只能愣愣的问:“你说什么?”
  “休假。”
  夏初问:“休什么假?”
  “婚假吧,这个比较容易批准,明天你回趟医院,让你们领导给你盖一章,咱俩回到N市就把结婚报告往你爸面前一放,怎么样?”
  夏初咬着牙根问:“是不是觉得,死得不够快?”
  梁牧泽赞同的点头,“嗯,是不爽快。”
  夏初吞了吞口水,默默低下头,安静地啃着手里的发糕。梁牧泽怕她撑坏了,一把把发糕夺了回去,三两口吞进自己肚子里,嘴巴鼓鼓囊囊,说话都不清不楚,“明天一早,你回办公室打报告,我去批假,完事儿先回N市看你父母,再回京城看我家人。”
  夏初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因为嘴里塞得太多,说话的时候还能往外喷发糕沫沫。夏初用手背蹭掉被喷在脸上的东西,喃喃的说:“你怎么就吃完了?”
  梁牧泽差点儿被噎着,一使劲儿手狠拍在方向盘上,大吼道:“我的话听见了吗?你怎么抓不到重点。”
  重点?哦!她问:“为什么要结婚?”
  “我要对你负责!”
  “那,缓缓不成吗?”我刚从家里偷偷翻窗户跑出来,这两天连电话都不敢接,短信也不敢细看,还结婚?真的嫌命长了?
  梁牧泽丝毫不退让:“不成。你都从家里跑出来投奔我了,我必须给你一名分。”
  夏初听着听着就笑了,心里甜的跟蜜罐一样,“梁牧泽,你真爷们儿!”
  梁牧泽挑眉,心里美翻了,摸摸鼻子,继续不动声色的开车。
  夏初扭捏开口:“那你,能不能把我那份儿也挨了?”
  “挨什么?”
  “打。”
  “哦。”
  
  回到部队,天色已经很晚了,夏初早就撑不住困意,歪在座位上沉沉的睡过去。梁牧泽停好车子,看着她的脸庞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的白皙,喉头涩涩发干。轻轻撩起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轻唤了一声夏初。
  那闺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挪挪屁股,把头歪在另一半继续睡。露出一截白白的脖颈,梁牧泽浑身发紧。伸手把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她的嘴唇在他手的力量下,微微张开,挑逗一样对着他。梁牧泽舔舔干涩的嘴唇,下身喷张让他急需一些慰藉,于是低头啃咬着她粉嫩的唇,汲取着只属于她的香甜。这个味道,他想了好久好久,似是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嗯……”
  夏初在半醒半梦,一阵呻吟溢出喉咙,不用睁开眼睛,即使是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也知道,这是她的梦中人,是良人。
  梁牧泽的吻越来越深,忽然半站起来长腿一迈,穿过他们之间的阻隔,压在她身上,狠狠的搂紧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至细微,连空气也无法穿过。
  夏初在他身下扭动着腰肢,梁牧泽知道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但是车里断然不是解决的地方。刚刚放开她,夏初马上皱起眉头,仍是闭着眼睛,嘴巴因为吻得太过用力而有些红肿,揽着他脖子的手臂始终紧紧环着。
  “回家,夏初,我们回家。”
  “嗯。”夏初声音软绵绵的,像是一潭水一样柔软。天知道,梁牧泽要有多大的耐力才能忍住不在这里就要了她,他想她想的几乎要发疯。
  把夏初半抱半扶的拉出车子,一脚踹上车门,几乎是拎着她上的楼,夏初像软体动物一样攀在他身上,她的身体总是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坚挺,更是把他撩拨的欲火难忍,拿着钥匙开门的手都是哆嗦的,隐忍中早已是满头大汗。
  门打开,把夏初拉进来的同时大力把门锁上,那一声巨响把夏初彻底震精神了,可是下一秒就被他狠狠摁在门板上。
  “嗯,痛……”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融化在他的嘴里,那股子气势似是要把她吞没一样,不给她任何退路,只能顺着他,与他欢愉。
  梁牧泽焦急的撕扯着她的衣服,灼热的大手覆上她温热皮肤,推高她的高挺。他忍着,不敢贸然进入,知道她会很痛。嘴唇一路向下含住她胸前的玉珠,夏初浑身战栗,手指几乎要插进他的背部的肉中一样。
  一连串似是拒绝又似是求欢的呻吟,夏初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足够矜持,她只想爱他。
  梁牧泽抽出湿润的手指,抱起她,让她白嫩的双腿缠在他身上,一个力挺进入她。夏初紧紧蹙眉,开始狠狠推开与他的距离,那瞬间的干涩痛楚,让她只想逃。
  “夏初,夏初……”梁牧泽吻她的唇,轻唤她的名字。慢慢推进,待她完全适应之后开始加快力度和速度。
  夏初被冲撞的连名字都喊不出来,眼泪飞溅,紧紧抱住他刺手的头。
  夏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背下的温软和他灼热如铜铁一般的胸膛,让她感觉如上天入地般……
  他含住她的耳垂,“我爱你。”
  夏初听见他的表白,哭着点头,这辈子,陪他一起。
  梁牧泽忍了多天的欲望,似是要在这一天统统讨回来一样,把夏初折腾了半死,又哭又闹的,跟中邪一样,梁牧泽没了章法,只能安慰着哄着,才让她勉强入睡。
  夏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在梁牧泽早起出操后,几乎在床上每个位置滚了个遍。很困,很累,可是没有了他的怀抱,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
  梁牧泽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被子只盖着她下身,曲线优美的美背曝露在空气中、脑袋拱在枕头下、斜趴在床上。梁牧泽放下手中的早餐,把被子拉好盖住她光洁的后背,要很难很难,才把欲望忍回去。拉开压在她头上的枕头,被子裹住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轻啄她的粉唇,“懒虫,起床了。”
  “嗯?”夏初半睁着眼睛,“几点了?”
  “9点。”
  “这么晚了!”夏初清醒,看清他的脸,捶他胸膛:“都赖你。”
  夏初撑着他的腿想坐起来,结果又被他摁回怀里,“赖谁?”
  “我。”夏初马上改口,免得再被他“迫害”。
  梁牧泽笑的很好看,眉心舒展着。他还有长长密密的睫毛,嘴角挑起,慢慢靠近夏初的脸。直到吻上那瞬间,夏初才恍悟,又被色诱!
  强拉着她吃了点东西,然后分头行动。夏初去他的办公室打结婚报告,梁牧泽拿着他那份“坚韧不拔”的结婚报告,迈向大队长办公室。
  “噔、噔、噔。”
  “进来。”
  得到应允后,梁牧泽推门而入,董大队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什么,抬头看了梁牧泽一眼,又继续看手中的东西,眉飞色舞的样子。
  董大队长的儿子虎子这几天在大队,今年10岁,最崇拜的就是梁牧泽,看见梁牧泽进来甭提多开心了。蹦跳着跑到梁牧泽身边,特激动的拉着他说:“梁叔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教我射击,我肌肉很发达,能拎的起步枪。”说着举起肉呼呼的小胳膊,撩开袖子让他看自己身上的肌肉。
  梁牧泽捏了两下,软软的肉呼呼的,但还是点头,“成,回头去带你去射击场。”
  虎子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当然不反悔。不过,虎子,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虎子听见他最崇拜的偶像要找他帮忙,觉得特别自豪,比摔跤第一、长跑冠军的名誉更带劲。
  梁牧泽看看董志刚,确定他的注意力没有在他们身上,对虎子耳语了一番,“记住了吗?”
  虎子高兴的说:“记住了。”
  “好小子,不错。”梁牧泽心里也美,想到马上可以娶夏初进门,心情喜悦极了,给多少军功章都不换。
  俩人说的正起劲,董大队长瞥了梁牧泽一眼,问道:“怎么了?”
  梁牧泽立刻站直,“批假。”
  董志刚眯眼问:“你要休假?”
  “是。”
  董志刚粗略想了想,梁牧泽是有段日子没有休假,每年都是刚休假两天就被紧急任务给召回来,于是问:“申请写了吗?”
  “写了。”
  “拿过来。”董志刚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他的刻章和印泥。
  梁牧泽对着虎子使了眼色,那小子特别激灵的跑到董志刚面前,跟牛皮糖似的黏住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还把刚刚那份老师评语拿起来,和自己老爸好一番商讨。
  梁牧泽自然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拿起印章,手起章落,“啪啪”两下,搞定!
  董志刚听见动静赶紧回头,发现梁牧泽正拿着两张纸吹着,高声斥责说:“我还没看呢你就盖章,还有没有纪律了?”
  “看吧。”梁牧泽把纸放平在桌子上,用手按着,生怕董志刚一激动再抢回去。
  董志刚粗略的扫着申请,看见婚假两个字的时候,就炸毛了。
  “谁让你请婚假的?”
  为了安全,梁牧泽一步跳开,在离董志刚比较远的地方站定,理直气壮的说:“也没说不让,我有对象,家长也见了,报告也有,章也盖了,凭什么不让结婚?”
  董志刚气的瞪眼睛,“结婚报告呢?我批了吗?”
  “盖章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告诉你小子,别打算糊弄我。”
  “刚盖的。”说完,对着董志刚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认真地说:“谢谢大队长多年来的栽培,回头我给你带两瓶茅台。我走了。”
  说完,不顾董志刚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叫喊,转身撒丫子就跑,跟百米冲刺似的。
  梁牧泽跑了,董志刚就把矛头指向自己儿子,掐着腰特别严厉的说:“坦白交代,董虎子同学。”
  “梁叔叔说教我射击,还说要我帮个忙,转移你得注意力,梁叔叔轻易不求人,我真的无法拒绝。”
  董志刚那叫一个生气啊,被自己儿子摆了一刀!行吧,他认了,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吃苦受罪都是他梁牧泽的事儿了,跟他也没关系。
  手指头戳着儿子的脑袋说:“打今天起,梁牧泽是你哥哥,不是叔叔,记住了吗?”
  虎子懵了,刚刚还说叔叔,怎么几分钟之后就变哥哥了?
  “他老婆管我叫叔叔,那梁牧泽管我叫什么?”
  “叔叔。”
  “对了,他管我叫叔叔,那你管他叫什么?记住了,别人都是叔叔,就他一人,是哥,明白了?”
  虎子明白了,欢欢喜喜的答应:“是,大队长同志。”
  “嗯,好,”董志刚大笑,揽着儿子的脖子说:“走,射击场,他不教你,你老爹我亲自传授。”
  虎子高兴极了,蹦跳着跑开,并且高声欢呼:“哦哦,老爸万岁。”
  
  在飞机上,夏初就很忐忑。从机场出来坐上出租车,夏初已经不仅仅是忐忑,而是紧张。
  一路非常顺畅,连红灯都很少赶上,夏初感觉转瞬间就从机场到了家门口。从出租车下来,夏初觉得自己有一种赴刑场般的悲壮,一步一步特别沉重。
  手插口袋模样悠闲的梁牧泽,看着她这个昂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跟踢正步似的?”
  夏初瞥他一眼,不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夏初深呼一口气推开大门,院里没人,倒是二喵,端坐在台阶上。夏初看见二喵正高兴,可它一转脸儿就往屋子里蹿,跟不认识她一样。
  夏初愤愤的想,看来,这二喵已经被收买了!
  已经接近中午时分,客厅里夏光远正在看书,二喵在他脚边打转。夏光远瞥了一眼进门的两个人,不动声色。
  夏初放下东西走到夏光远旁边,似讨好似撒娇的喊了一声:“爸。”
  夏光远眼皮未抬:“嗯。”
  “今天没上班?”
  夏光远把书翻过一页,仍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今天我妈做饭啊?”夏初看了一圈没有兰梓玉的身影,继续没话找话缓和一下气氛。
  “嗯。”
  又嗯!
  夏初哭丧着脸扭头看梁牧泽,他背着手站在客厅中央,抿着嘴角安慰的对她点点头,夏初忽然觉得特别委屈。
  “牧泽来了。”兰梓玉从厨房出来,首先看到的就是高大的梁牧泽,她一直挺喜欢梁牧泽的,可是因为夏初偷跑,她现在看见梁牧泽心里也多少有点儿别扭,毕竟养了20多年的宝贝女儿,为了去见他居然半夜翻窗户跑了!
  梁牧泽毕恭毕敬的打招呼:“阿姨,您好。”
  “还没吃饭吧?一起吃饭,老夏别看了,没看见牧泽来了吗?洗手吃饭。”
  “嗯。”夏光远闷哼一声,把书页折了一角放下,摘了眼镜仰着头看看夏初,“你,去吃饭。”
  夏初笑,我吃饭,那他呢?想问,但是不敢。不过知女莫若父,夏光远站起来很和蔼的对着夏初“假笑”,拉着她进餐厅,完全视梁牧泽为空气。
  梁牧泽就跟站军姿一样,杵在客厅中央,只是没有军姿那么严肃而已,百无聊赖的看着客厅的装饰,偶尔低头逗逗猫。他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站在后面的夏初穿着学员军装,扎着马尾,五官比现在青涩,但同样的美丽。
  二喵用粉粉的小舌头舔舔嘴巴,“喵呜”之后,也舍他而去,扭着屁股走向餐桌。在二喵单纯的世界里,饭比较重要。
  夏初对着满桌子菜惊叹:“哇妈,阿姨今天做了好多菜啊!是吧爸?”
  夏光远夹了一块儿清蒸三文鱼放进夏初的碗里,“那就多吃点儿。”
  “这么多哪儿吃的完?你说呢妈?”
  兰梓玉扭头看看客厅的梁牧泽,也觉得这孩子挺不容易的,刚张嘴想帮忙劝劝,就被夏光远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吃饭别说话,当心噎着。”
  不得不说,二喵是只很仗义的猫咪,一路走着一路踢着自己的小饭盆,一直到梁牧泽面前,端坐好仰着脑袋看着他。梁牧泽心里一软,蹲下来看着二喵。俩人对了一会儿眼,也不知道二喵到底想干什么。
  二喵:“喵喵。”
  梁牧泽:“……”
  二喵:“喵喵。”
  梁牧泽:“……”
  梁牧泽刚把手伸出去,就被二喵不算锋利的小爪子挠了一下,把饭盆护进自己怀里。敢情,这猫姑娘是来气他的。
  梁牧泽无奈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直震动的电话,屏幕上是几乎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的名字。
  梁牧泽摁了接通键,把电话放在耳边。“嗯。”
  夏初在餐厅特别关注梁牧泽的一举一动,看见他拿出电话,放在耳边,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字,“嗯”。只是声调有升有降而已。
  怎么今天大家都被“嗯字体”附身了吗?
  夏光远吃饭一向很快。饭后,兰梓玉伺候他吃了降压药,时间刚刚好,秘书上门了。
  “等我一下。”夏光远吩咐,转身回卧房。
  “是。”秘书恭敬的回答。
  秘书自然是看见了梁牧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之前已经见过面,可以算认识,而且梁牧泽的大名,他早有耳闻。若换成别人,肯定会因为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激动的感谢天地,可是偏偏夏副司令不是别人。
  夏光远换了身军装出来,看看还在埋头吃饭的夏初,心里清楚的知道只要他一走,她肯定叛变,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是他闺女,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降他的。
  夏光远轻咳一声,“我先走了。”
  “嗯嗯,您先忙,晚上回来再陪您说话。”夏初猛点头,样子恨不得夏光远赶紧走一样。
  刚看见门口的车影消失,夏初蹭就跳起来,跑到梁牧泽面前拉着他就往餐桌走,保姆阿姨已经盛好了一碗米饭放在夏初旁边的位置。
  兰梓玉对着梁牧泽温柔的笑,“别在意啊牧泽,你夏叔叔就是脾气有点儿大,没有恶意,别往心里去,赶紧吃饭吧,肯定饿了吧。”
  “谢谢阿姨。”
  “你慢慢吃,不急啊。”说完,也站起来走出餐厅。
  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梁牧泽也不含蓄什么,埋头吃饭,他饭量可大着呢,吃饭速度也特别快,夏初总说,看见他吃饭总觉得这饭特别好吃,可是真吃起来也没觉得哪儿好。
  夏初把自己的碗往里推推,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臂,侧着脑袋看着梁牧泽狼吞虎咽的吃饭,觉得特幸福。
  “我爸就那脾气。”夏初说。
  “知道。”
  “知道?对了,”夏初把脸又贴近一份,眼里闪烁着无尽的好奇,“上次,我爸跟你‘喝茶’,都说什么?”
  “没什么。”
  “说来听听,我又不告诉别人。”
  梁牧泽摇头。他才不会告诉夏初,自己在军区训练场上被夏副司令摔了N个过肩摔,又不能反抗,又不能用巧劲儿化解,身上青紫了好多地方。
  夏初撇撇嘴说:“小气,小心眼儿。”
  “鱼不错,你吃吗?”
  夏初鄙视他,没好气的说:”吃过了。”
  他的嘴跟上了锁一样,特别紧,只要他不想说,怎么威逼利诱也不会说一个字儿,不过没有试过色诱什么的,回头试试,没准儿就把话给套出来了呢。
  “刚谁给你打电话了?”
  “我爸。”
  夏初倒抽气。从没听梁牧泽提起过他的家人,倒是多次听自己老妈说过梁牧泽的妈妈木敏,她们是老朋友,但是因为不在一座城市,平时联系很少。好像还说她小时候其实见过木敏,可是那么久远的记忆,她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梁牧泽对她回眸一笑,带着一股子邪气,夏初心里暗呼不好,梁牧泽接着就说:“他们说要过来,现在。”
  “现在?”夏初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
  “打电话的时候在机场。”
  “机……场?”夏初真的是欲哭无泪,这边夏光远还没解决,再来两个,那岂不是要把她逼疯了?会不会打起来什么的?再说,她还没准备好见他的父母,虽然这是早晚的事儿,可是她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儿准备,毕竟这是终身大事,第一次见面一定要有好印象才行的。
  “放心,只要是你,丑八怪他们也不会反对。”梁牧泽特别镇定,继续吃饭,完全不受影响。
  “嗯。”夏初愣愣的点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夏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呼呼的说:“我丑吗?”
  梁牧泽轻而易举的绕开话题,“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准备。”
  听到这个,夏初又紧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梁牧泽,万一你爸妈不喜欢我怎么办?万一像我爸反对你一样反对我,怎么办?
  “那就顶多不给你饭吃呗。”
  “那我是不是要和我爸妈说一声?你说,我如果把这事儿告诉我爸,他会不会像对你一样对我?”
  “我待会儿和阿姨说,至于你爸,为了安全,咱俩还是别出声了。”
  梁牧泽的父母亲自从京城奔赴N市,到了机场才打电话通知自己儿子,还说,为了表达诚意,他要亲自给夏副司令打电话,绝对绝对不能让这门绝好的亲事泡汤。
  夏初一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在房间来来回回的转悠,梁牧泽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她也顾不上阻拦,也没工夫觉得丢人,忐忑的想着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啪。”夏初忽然狠狠阖上相册,居高临下的看着梁牧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爸妈万一不喜欢我呢?俩爸万一话不投机说崩了呢?万一……万一呢?”
  梁牧泽把她拉进怀里抱住,蹭着她的脖子,呼着热气道:“万一,那就私奔呗。”
  夏初脖子痒痒的,笑着躲闪着,硬把推开他,“谁跟你私奔,想的美。”
  “没有万一,夏初,相信我。”梁牧泽坚定的在她耳边说。
  奇怪的是,夏初像是着了魔,这样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忐忑不定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相信他,坚信他的话,没有万一。再说,事在人为。
  
  双方家长通了话,夏光远虽然口气不好,但仍是客客气气的和未来亲家说了许多。兰梓玉盛情邀请他们回家吃晚饭,梁家二老不好推辞,欣然接受。
  夏初被告知未来公公婆婆要回家吃饭,刚压下去的纠结劲儿又雨后春笋办纷纷冒出来。拉着梁牧泽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做饭,你妈妈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我妈也不会做饭。”
  夏初不相信,逃脱他的怀抱直奔下楼,缠着阿姨非要学做几道那得出手的菜。总不能一大桌子菜,没一个出自她的手吧?那也太……不贤惠了。
  梁牧泽坐在夏初房间的地板上,地上摊了一堆一堆的书、本子、卷子、相册,全是她这么多年舍不得扔攒下来的,全让他给看了,他看的还挺欢乐。夏初隔一会儿就会系着围裙跑到楼上往他嘴里塞东西,然后满眼期待的问好不好吃。
  梁牧泽总是鼓囊嘴巴点头,夏初眼睛笑的弯弯,特幸福跑开。
  夏初的照片中几乎都是穿裙子拍的,各种颜色,各种图案花色,对着镜头眯着眼笑,梁牧泽几乎要醉进这抹笑容里。为什么他们没有更早的认识?如果早点儿认识,早一点儿参与她的人生,这辈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拥有她,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她的字很娟秀,蝇头小楷,卷子的成绩分外好看,一直以来她都是父母的骄傲。书柜里放了好多医学类书籍,角落里还堆了不少漫画。他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看了她好多漫画,还记得名字叫火影。她那时不可思议的表情到现在还留在他的脑海里,那个时候他们肯定都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吧。
  梁牧泽把几摞漫画书统统搬出来,什么美少女小丸子灌篮高手,书角几乎被翻烂。忽然一张照片儿从夹缝中掉出来,正面扣在地上。梁牧泽捡起照片,眉头紧皱的看着。
  照片中,女子侧着脸,脑后扎着马尾,穿的,嗯,很少。裹胸、短裤、高跟鞋,旁边是跟直杆子。因为镜头有些远,拍到也很模糊,实在分辨不出女子是谁。但是除了夏初,谁的照片会在她的柜子里出现?米谷吗?
  就在这时,夏初又一次推门而入,筷子上夹了一小块儿狮子头,直接塞进梁牧泽嘴巴,殷切望着他:“好吃吗?”
  梁牧泽咀嚼着,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照片杵到夏初眼前,“这是谁?”
  “啊?”夏初的笑一分一分僵在脸上。
  看着她几近僵硬的样子,梁牧泽就知道,这是她无疑。让他分外生气的是,她居然穿……这么少……比那次在电梯外看到的,还要少!
  “这……不是,狮子头好吃吗?呵呵。”夏初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知道真心到底是想哭还是笑?
  梁牧泽脸冷的能让空气结冰,“好笑吗?”
  夏初收起笑,木着脸摇头,“那个……楼下还有事儿,我……我先下去,你,嗯慢慢……啊……”
  惊叫声中,夏初已经被梁牧泽拉到跟前,一翻身把她压在地板上。
  “你要干什么?”夏初挣扎,声音很小,害怕会惊动家人。
  “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梁牧泽从牙缝里狠狠吐出几个字。
  “我……”夏初真不知道要怎么说。莫非说这是跳钢管的时候被人拍到的吗?那是自寻死路!
  夏初环住他的脖子,起身吻他。她的吻技很差劲,却让他迷得神魂颠倒,忘记要“兴师问罪”。
  忽然楼下有人喊夏初,夏初想应,可是刚刚离开半分,又被他拉回来,她想推开身上压着的人,可是跟石头一样沉得根本推不动。
  这下下去的后果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确不是时候。非常不舍的与她分开,舌头还分外留恋的舔了一圈她的唇,才肯放开她。夏初赶紧坐起来揉揉嘴巴,整理好衣服,慌忙应了一声,聪聪起身走出房间。
  梁牧泽拿起那张照片,又看了看,神色仍是不怎么好,最后把照片塞进自己口袋。
  
  梁牧泽的父母载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礼品赶到,木敏一进门就拉着夏初,一口一个初初的叫着,看着不像是未过门儿的媳妇儿,倒像是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梁牧泽的父亲是个商人,不像夏光远那么严肃,看外形就知道,梁牧泽高大帅气是遗传自他,看见夏初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双眼眯在一起。
  夏光远还没有回来,他们就坐在客厅说话,木敏从进门开始手就没有松开夏初的。说一直想去看夏初,但是总没时间;说上次见面的时候夏初只有两三岁,粉嫩粉嫩的,转眼间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要嫁进他们梁家的姑娘。那幸福劲儿,兰梓玉看着都眼红,养了这么多年的心肝宝贝,就这么被撬走了,她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会议结束,夏光远赶紧赶了回来。虽然嫁女儿是不乐意的,但毕竟来者是客,不能怠慢人家。他的脸色自然是更臭,说话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八度。夏初在心里还真捏了把冷汗,真怕夏光远一个急脾气上来,摔桌子骂人什么的。
  两位父亲自然也认识,可是一个从商一个从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如果不是因为儿女,大概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坐一起吃饭喝酒。
  人齐了入席,兰梓玉的脸色越来越差,和夏光远坐在一起,真是两个黑面煞神,夏初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知道父母是因为舍不得她,她又何尝舍得呢?这么一想,她也有点儿忍不住的想要掉眼泪。
  两位母亲多年不见,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老朋友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一句话也插不上的夏初,硬是被放在她们中间,听她们忆苦思甜说着年轻时候的故事,忆旧人,情到深处甚至还留下眼泪。两位老爸呢,坐在主位,碰杯干杯,酒精催化下面颊红彤彤的,酒壶空了又续,续了又空,喝空了好几壶。
  本来,夏光远从进家门脸色就很不好,梁父拉着他说了好多,但是从头到尾没有提起梁牧泽,更没有提夏初和梁牧泽的事情。没有时局,没有政治,只说当年。当年的事情,让两位父亲产生了共鸣。这一来二去的沟通,让夏光远心里的那点儿不乐意慢慢消散,两个人碰杯喝酒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长辈们越发相谈甚欢,夏初和梁牧泽渐渐被他们遗忘,长辈们的话他们插不上嘴,当着长辈的面儿想做什么都很拘谨,无聊的夏初只能抱着二喵逗乐。
  梁牧泽忽然从餐桌下握住夏初的手,倾身凑近她,低声道:“想出去吗?”
  夏初问:“现在?”
  “嗯。”梁牧泽点头。
  夏初抬眸看了看四位长辈,压低声音道:“爹妈在这,咱俩溜号,合适吗?”
  梁牧泽轻笑,握住她的手忽然起身。喋喋不休的长辈们齐齐看过来,夏初脸一红,来不及说话,人就被梁牧泽拽出客厅。
  走出大门的夏初还能听到夏光远夹着火气的声音,再看梁牧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初和梁牧泽并肩走在大院的小道上,3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夏初紧了紧衣襟。梁牧泽把外套脱了披她身上,把她裹在对她来说过分宽大的皮夹克里。
  梁牧泽整理着夹克衣襟:“还冷吗?”
  夏初摇头,他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只有大概轮廓,如箭一般的眉毛,硬挺的鼻子,有棱角的下巴,皮肤是古铜小麦色,只穿了一件无领毛衣,锁骨若隐若现。他的手碰到她的下巴和脖子,温热传遍全身,冷意瞬间消散。
  夏初忍不住的赞叹:“梁牧泽,你真好看。”其实,她更想说,梁牧泽你真性感!
  可是梁中队完全不领情,话语似是从他喉咙里直接蹦出来的,异常低沉,“别给我送糖衣炮弹,照片的事儿我记着呢。”
  夏初一愣,随即撒起娇来:“人家是实话实说嘛!”
  梁牧泽挑眉,似笑非笑,“是吗?”
  “嗯嗯。”夏初点头,笑意浓浓,眼里闪着碎碎的光彩。
  梁牧泽抿了抿唇,片刻后压低身子,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别在这里勾引我夏初,你会后悔的。”
  他说话时滚烫的热气扑在侧脸,烫红了耳朵和脸颊,夏初手软的将他推开,低着头快步走开,可是却被梁牧泽一把拉进怀里。
  夏初急着挣脱,这可是她生活了20年的院子,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万一被谁看见影响多不好,再让夏光远知道,她又得倒霉了。
  梁牧泽紧箍着像毛毛虫一样不安分的夏初,似警告道:“别乱动。”
  夏初红着脸,声音糯糯道:“那、那你先把我放开。”
  梁牧泽讲条件:“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夏初眼珠子不停左右看着,差点急哭:“梁牧泽,你别闹了。”
  梁牧泽继续说:“亲我一下。”
  梁牧泽很多时候是不要脸的,商量根本行不通。夏初闭着眼睛咬了咬牙:“就一下。”
  “嗯。”
  夏初扭着脖子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靠近,便踮起脚尖轻轻碰到他的唇。可是,夏初失算了!
  梁牧泽很到位的贯彻了在女朋友面前给脸也不要的方针,在夏初碰到他时,他准准咬住娇软的唇,箍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几分。夏初气鼓鼓的瞪着他,然而她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得逞的神采。
  一吻终了,梁牧泽舌头炫耀般沿着她的唇线舔了一圈,才肯放开她。
  夏初手又羞又恼,手背捂着有些红肿的唇,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梁牧泽笑着看她气呼呼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浓。
  梁牧泽几步便追上夏初,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他们没有目的的在街上走着,顺着人群,不知不觉便到了秦淮河畔。画舫里有人在唱歌,一曲琵琶秦淮景。
  这里没有繁华霓虹,处处透露着江南小镇的风情。他们挽手而立,谁也没有说话。夏初头倚在梁牧泽肩膀上,灯火映在他们的眼睛里,如碎钻般晶晶莹莹,闪闪发光。
  在老街的尽头,一位老太太摆了小摊卖小饰品,被吸引的夏初忍不住蹲下看看。用细细红线编成的手链放在最中间,没有花式,没有额外点缀,只是将两个链子是编在一起的。
  老太太解释说,这是同心手环,情侣一左一右带着,因为两个链子是分不开的,寓意永不分离。
  夏初拿起链子看了好长时间,想弄清楚链子是怎么编在一起的,梁牧泽直接付钱,拉着她的手穿进手环,接着把自己的左手也塞进去。
  梁牧泽拉着她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对这个同心手环的设计非常满意,笑意浓浓的拉着她走向拥挤的人群。
  虽然夏初和梁牧泽在父母见面这一天溜出去玩耍,让四位长辈颇有微词,尤其是夏光远和兰梓玉,但是他们的婚姻大事也不会因此再起变化。
  因为梁牧泽假期有限,所以婚礼也举行的非常仓促。其实夏初原本不想举行婚礼的,只要他们两情相悦,婚礼不过是个无聊又费神的形式而已。但是两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异口同声婚礼必须办。
  夏初和梁牧泽的婚礼在N市和京城举行了两次,梁家少爷娶媳妇,怎么也要轰动京城,况且梁父是财大气粗,恨不得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要娶儿媳妇。
  时间很短,行程安排很紧凑。京城的婚礼结束,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回N市,接茬办婚礼。仿佛是为了较劲一样,之前婚礼有什么,夏光远统统都要升级版,用他的话说,砸锅卖铁也要让闺女风光出嫁。
  婚礼耗掉了梁牧泽所有的假期,没有时间陪夏初度蜜月。他们俩都是军人,不能出国,夏初早已认清事实并且退而求其次,想着找个古香古色的小镇住几天也是不错的。可惜,那只是她的梦想。
  不过,梁牧泽答应夏初,所有她想要去的地方,这一辈子他会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走完。
  
  番外一  梁犇犇小朋友的成长纪事
  结婚第二年的夏天,夏初怀孕了。这可乐坏了铁面军官梁牧泽,两家的长辈也非常激动,兰梓玉和木敏甚至排好了时间表,轮流到N市照顾夏初。
  夏初实在不忍心二位母亲如此奔波辛苦,与梁牧泽商量后,决定请一位专业的保姆阿姨,尽管如此长辈们还是不放心,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每隔段日子就会飞来N是看她。
  夏初怀孕期间仍然在医院上班,适当减轻了工作量,不像从前那样忙碌。她一直很注意营养均衡,自从怀孕之后,报名了小区的健身房,固定时间练孕妇健身操,所以她在怀孕期间并没有胖很多,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大肚子对她来说也不算负担。
  怀胎十月,孩子在一个春日午后伴着落日夕阳出生。梁牧泽抱着刚刚出生的儿子,仍然觉得这一切不真实,他在家的时间很少,没有经历过一天天看着夏初的肚子大起来,只觉得隔断日子看到夏初,她的肚子就会大好多。如今儿子出生了,她因为阵痛被折磨了二十多个小时,早已经精疲力竭,他真的心疼极了。
  把孩子交给护士,他握住扔在病床上的夏初的手,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眉眼,告诉她:“孩子很好,长得像你。”
  他把时间都用在陪伴夏初,孩子交给护士保姆和奶奶姥姥。
  孩子自打出生就胖乎乎,小名唤作梁犇犇,他继承了夏初和梁牧泽的好基因,生下来就很漂亮,黑亮的眼睛白嫩的皮肤,虎头虎脑煞是可爱,特别招人喜欢。夏初申请从医院调职到军医大,这样她就有更规律的休息时间,也有寒暑假,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梁犇犇和梁牧泽。虽然做大学老师有很大的学术压力,但是为了心爱的两个爷们,她甘之如饴。
  梁犇犇能吃能睡、爱玩爱闹,他是strong,不是虚胖,精力不够的大人都照顾不了他。犇犇很快就成为了小区和幼儿园的小霸王,他不仅聪明,胆子也特别大,没少惹是生非,夏初为此头疼的要命。
  有一次,梁牧泽从部队回来,时间刚好去接梁犇犇,他打算接了孩子,再去学校接夏初。路上接到夏初的电话,梁犇犇小朋友又惹事了。
  幼儿园的草坪需要定期浇水维护,这天下午草坪上旋转喷水管打开时,梁犇犇趁着老师不注意,从冬青下的缝隙钻进草坪玩水,瞬间就被淋个透湿,他还特别高兴,兴奋的又叫又跳。别的小朋友也跟着他钻进去,一个个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
  老师发现时,已经有三四个小朋友在草坪里,还有几个打算钻进去的。她们赶紧通知后勤关掉阀门,几个老师抱着被淋湿的小朋友回到房间,脱掉湿透的衣服,用小被子裹着他们,生怕他们会生病。也因为此,老师和后勤主任都皆被园长狠狠教训了一番。
  老师给夏初打电话,当然不是为了告状,是希望她来时能给梁犇犇带一身干净的衣物。
  梁牧泽又折回家给梁犇犇拿衣服,夏初则直接从学校去幼儿园,他们刚好在学校外集合。别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就剩几个被淋湿的小家伙。当夏初和梁牧泽推开门时,发现梁犇犇光着屁股叫着笑着位置房间里的小床打转,一个老师跟在后面想抓住他,他却跟泥鳅似得,灵敏极了。
  生气的梁牧泽甩开大步穿过房间,在梁犇犇毫无预料防备的情况下,一手从后面拎起梁犇犇。
  梁犇犇忽然被人抓住,当然又喊又叫,双手双脚在空中乱舞,“放我下来,我要下来!”
  梁牧泽拧眉,冷声道:“再喊?”
  挣扎中的梁犇犇,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安静,也不挣扎,瞬间从威风的老虎变成被灌了迷药的柔弱小猫,安安静静,温顺极了。
  老师累坏了,看到梁犇犇的父母,犹如大赦。
  回到家,梁牧泽放下梁犇犇,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梁犇犇就站在他面前,不听到他的命令也不敢乱动,更不敢离开,胖胖的小手揪住自己的衣服。
  梁牧泽一句话也不说,就用平时训人的高压眼神死死盯着梁犇犇。周围气压低极了,夏初也不管他们,自顾的换衣服,到厨房帮助保姆准备晚餐,反正梁犇犇这个小朋友隔断日子就得教训一下,不然真的会上房揭瓦。
  俩人就这么僵着,直到有人开门进来,梁犇犇小朋友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的特别痛。
  “哎呀我的宝贝孙子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伤心了?”
  木敏从外面回来,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赶紧到客厅,看见一大一小的仗势,又看见宝贝儿子咧着嘴巴大哭,大颗大颗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滚。心疼的她二话不说赶紧上前把梁犇犇抱进怀里,对梁牧泽横眉冷对。
  木敏边哄着孙子,一边数落着儿子的不是。
  梁牧泽一直憋着不说话,直到实在是忍不住,才开口说:“妈您看他都被您惯成什么样了?您是不知道他有多皮!”
  木敏反问:“多皮?你小时候不也一样,学校的小树苗都被你拔了,还好意思说你儿子?”
  梁牧泽被这句话堵的面红耳赤,夏初则在后面“噗嗤”笑出来。
  木敏搂着孙子,继续说:“好长时间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数落儿子不是。”
  梁牧泽无奈的说:“他一看您回来了,靠山有了就开始哭,你问夏初,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你那么大人,黑着脸、瞪着他,已经吓到他了,你还想说什么?”
  梁牧泽觉得在教育孩子方面,父母已经完全没有了立场,被这个孙子吃的死死的,只要一哭,什么事情都好说。
  梁牧泽从木敏怀里把梁犇犇拽出来,让他站在他眼前,冷声道:“还哭!”
  梁犇犇马上闭紧嘴巴,把哭到一半的声音吞回肚子里,咬着牙齿死死忍着不出声,眼圈红红的,满眼泪珠的看着梁牧泽,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梁牧泽挑眉道:“下次?”
  梁犇犇忙不迭摇头。
  “说话。有没有下次?”
  “没有了。”梁犇犇一边说话一边抽泣,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梁犇犇偷偷的转头,想向奶奶和妈妈求助。梁牧泽挑着音调“嗯”了一声,小家伙马上收回准备求助的眼神,泪汪汪的看了梁牧泽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夏初走过去推了推梁牧泽的肩膀,又拉起梁犇犇的手,“去洗洗我们犇犇脏脏的小老虎脸,就可以开饭了。”
  “妈妈我不是小老虎脸。”
  “那是什么?”
  “英雄脸。”
  “哇,这么厉害啊。”
  夏初拉着梁犇犇一起走进洗手间,对话还不时传出来。木敏瞪了瞪梁牧泽,低声说:“跟夏初好好学学。”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顿饭吃完,已经忘了所有不愉快,缠着梁牧泽陪自己玩玩具,睡觉前点名让他给自己讲故事。梁牧泽哄完梁犇犇睡下,回到卧室,夏初正趴在床上看书,刚刚洗完澡的她头发还有些湿润,散散的披在肩上,娇俏的耳尖露在外面。梁牧泽走过去,俯身咬住她的耳尖。她笑,痒的要躲,他却不肯放开她,将她箍在自己与床之间。
  夏初翻了身,推着他的肩膀,收起笑意,“快去洗洗。”
  梁牧泽拉开她的手,额头抵着她,轻吐着热气:“想我吗?”
  夏初咬唇,羞赧的点头。
  他闭上眼,轻啄她眼睛,“你一个人照顾犇犇,辛苦了。”
  夏初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笑的甜蜜:“有你心疼我嘛,我知道的。”
  他爱怜的抚着她的眉目、脸颊,埋头于她的颈间,如贪婪的小兽舔舐着,很快,夏初便如水一般融化在他身下。
  
  周末,夏初带着梁犇犇到大队。梁牧泽年前晋升了上校,如今是G军区特种大队的副大队长。
  周日一大早天刚亮起来,梁牧泽便把睡得迷糊的梁犇犇从床上捞起来,让夏初给他穿了衣服,拽着他出门。
  春天的早上有些寒气,梁犇犇穿着厚厚的外套跟在梁牧泽后面。虽然梁牧泽走的很慢,可是梁犇犇毕竟还是小孩子,走不了几步就累,如果换成夏初,他肯定又耍赖让夏初抱,但是眼前这位毕竟不是他那个温柔好说话的妈。梁犇犇拉住梁牧泽的迷彩裤子,“爸爸,我累了。”
  梁牧泽指指路边的台阶,“休息一会儿。”
  “哦。”梁犇犇乖乖的走过去,坐在台阶上。梁牧泽坐他旁边,拿出一根烟,想了想又塞回烟盒里。
  梁犇犇问:“爸爸,你知道骑大马吗?”
  “嗯。”
  “豆豆说,骑大马很威风,是吗?”梁犇犇忽闪着大眼睛,满满全是渴望的看着梁牧泽。
  梁牧泽想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梁犇犇说:“休息完了?起立。”
  梁犇犇只能乖乖的站了起来,平时的小霸王作风根本耍不出来。跟着梁牧泽,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向特种大队训练场。
  周末时间,除了每日常规的训练外,其他训练并不强制要求。但是训练场上仍有不少人翻障碍、训练,在泥中摔来摔去,心无旁骛。
  这是梁犇犇第一次到训练场,好奇的东张西望,看见有人匍匐、有人翻越、有人摔跤,眼睛完全不够用了,小脑袋不停的转来转去,一会儿看这一会儿看那,新奇的不得了。拉着梁牧泽不停的问,爸爸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打架吗?手里拿的是枪吗?
  “想试试吗?”梁牧泽宠爱的看着儿子。
  “嗯嗯。”单纯的梁犇犇看着远处,猛点头。
  “先热身。”
  “好!”梁犇犇特别大声的喊,兴奋之色无以言表。
  之后的一个小时,梁犇犇就是被梁牧泽生拉硬拽的迈着小胖腿儿,绕着操场时走时跑了三圈。累了可以休息,但是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虽然梁犇犇平时横冲直撞看似精力无限,那些毕竟都是对他有吸引力的,绕着操场跑圈,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几次哭闹要回家找妈妈,都被梁牧泽给揪了回来。梁牧泽高声训斥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看看周围,谁像你一样哭鼻子?”
  梁犇犇抽泣着用小手抹掉眼泪,睫毛被泪水黏在一起,额头和头发上全是汗水,在太阳下闪着细碎的光。终于坚持完成了三圈。
  周围训练的战士们,不时的从他们父子身边经过,给梁牧泽敬礼后,都会喊几嗓子给梁犇犇加油。
  梁犇犇从开始的兴奋、跃跃欲试,到后来的大哭大闹不要跑步要回家,直到最后圆满完成三圈。他还很小,不太知道这些坚持会给他带来了什么,梁牧泽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完成,年纪小并不是出尔反尔的理由。
  结束了热身,梁犇犇趴在草坪上,像软体动物似的拱来拱去,到处打滚,翻到这边,然后再翻过去。
  梁牧泽喊了司机过来,他打算带着梁犇犇到靶场转一圈,耳濡目染一下,不管儿子以后有没有兴趣入部队,他一定做个开明的老爸,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
  车子刚走没多远,梁犇犇就在颠簸中枕着梁牧泽的腿睡着了。梁牧泽轻轻擦去儿子额头的汗珠,把他的腿也放在后座上,让他睡得更舒服。
  到了目的地,枪声很清晰的透过玻璃传到车里,梁犇犇是被枪声吵醒的。迷糊了一会儿,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看见了身穿迷彩的战士,看见了枪和靶子,那股子疲惫睡意瞬间消散,拍着窗户要求下车。
  警卫员把事先准备好的棉花塞进梁犇犇耳朵里,才给他开门。梁犇犇双脚才落地,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风风火火的冲入靶场,速度比刚刚跑三圈的时候快多了,劲头十足。
  梁犇犇仰着脖子,往前人群里挤着,那些叔叔好高,把他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也看不见枪。
  他拽着梁牧泽的袖子说:“爸爸,我看不见。”
  梁牧泽抱起梁犇犇,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小家伙兴奋的嗷嗷乱叫,笑的特别欢畅,双手不停挥着,甭提多兴奋了。
  “想不想试试?”
  梁犇犇兴奋极了,特别大声的喊着:“打枪喽,太好了,我要打枪,我要打枪。”
  警卫员拿过来一把小手枪,梁牧泽把梁犇犇放到地上,拉着他走近靶子。教他握枪,教他瞄准,为了尽量减小开枪时产生的冲击,他的手握枪,让犇犇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自此之后,特种大队最小的神枪手诞生,年仅四岁的梁犇犇小朋友。
  看见儿子那么开心,梁牧泽觉得再多的军功章,也换不来这一生拥有夏初和犇犇给他带来的满足和幸福。有家人的眷恋、有亲情的牵挂,再铁血的军人,也有柔情,也需要一个温暖的家,能在他冲锋陷阵深陷危险的时候,给予他心灵最温暖的支持。
  那天中午从靶场回来,梁犇犇累的睡着,被梁牧泽一路抱回了家。夏初做好午饭,左等右等都不见父子二人回来,拿了钥匙出去。刚到楼下,就看见梁牧泽一手抱着梁犇犇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那是她最心爱的两个人,走在最灿烂的阳光中,踏着和煦的春风,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夏初站在原地,幸福满足的笑溢满脸庞。
  
  番外二 最美的时光是你在我身边
  走廊尽头的阶梯教室,正在进行着本学期最后一节课。讲台上的老师是位女少校,年轻、漂亮,长发总是利落的扎成马尾,妥帖的军装穿在身上,美丽又不失英气。
  作为必考科目,最后的一节课同学们最迫切的需求当然是考试重点。夏初清了清嗓子,公式化说:“我讲过的内容都是重点。”
  课堂里哀嚎一片,不过有男生则乐呵呵的说:“挂科才好,这样来年还能再修夏老师的课。”
  这话传进坐在最后排的上校耳朵里,上校原本就不好的脸色这下更难看。第七排左数第五个学员,梁牧泽暗自记下他的样貌。
  自从生下梁犇犇,夏初便从医院调到军医大做助教,只为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儿子和梁牧泽。然而她一颗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个姓梁的男人,从阳历新年之后竟然销声匿迹了半年之久,不仅没有见面,连电话都没有过,仅有几次也是让警卫员来报平安。
  在一起生活久了,夏初知道梁牧泽有了任务是什么状态,虽然理解,但是,不可原谅。终于,他老人家的任务圆满结束,便开始疯狂给夏初打电话。夏初提着心劲儿,来一个挂一个、来一个挂一个,就是不接。梁牧泽再也坐不住了,手里的工作一结束便赶回来见夏初。不接电话,好,他就亲自来堵人!
  梁牧泽这位上校坐进课堂内,自然是引起了一番轰动。他进来时,已经开始上课,夏初看到他,也愣了,不过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并没有让学生有所察觉。梁牧泽在最后一排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下,坐在他前排的同学听到了动静便回头看,很快全班同学都知道课堂上来了一位英俊逼人的年轻上校,纷纷回头看他,并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大家纷纷猜测这位上校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夏老师,更有同学认出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梁牧泽,于是课堂上窃窃私语的现象越演越烈。
  夏初敲了敲讲桌,以“下面划重点”成功让大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夏初不动声色的瞄了梁牧泽一眼,神情冷静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听夏初上课,对梁牧泽来说是一种享受,能听到她的声音,又能看见她的样子,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不能抱抱她、亲亲她,这让他有些煎熬。
  两节课结束,夏初却被一群学生围住,梁牧泽耐心继续等着。终于等到最后一位女生离开,夏初正在收拾电脑和书,梁牧泽便起身从最后一排走到夏初身边。
  说不开心,是假的。隔了半年再看到他,还是完完好好的他,她怎么能不高兴?高兴的想掉眼泪。但是骨气告诉她,不能轻易妥协。
  梁牧泽握住夏初忙碌的手,深情低唤:“夏初。”
  这一声几乎把她的眼泪唤了出来,夏初咬唇忍着眼眶的酸意,掰开梁牧泽的手,冷声道:“这里是学校,注意影响。”
  但是梁上校更加过分,从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埋头在她颈间,继续喃喃:“夏初,我好想你。”
  夏初挣脱他的手臂,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扬眉道:“上校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不要肆意妄……唔……”
  夏初一张一合的唇,对梁牧泽来说是无尽的诱惑,早在上课时他就蠢蠢欲动,这一刻他更加忍不住,不管什么身份影响,先把她抱进怀里,一亲芳泽以解相思才行。
  夏初被他圈在他与讲桌之间,他吻的很深,她的腰抵在讲桌边缘,整个上身在他的压迫下不禁后移。梁牧泽手臂托住她的后背,让她与他之间没有间隙,疯狂的掠夺着她的甜美,滚烫的舌肆意的攻城略地。
  夏初挣扎了几下,便彻底败在他的进攻之下,她也非常的想念他,所以根本不想推开他,甚至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迎合着他。
  “老师,我还有些不明白……”原本离开的女生又再度回来,一推开门便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她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瞠目的看着激吻的两人。原来这位英俊的上校,真的是来找夏老师的。看他们接吻,实在是让她激动的不能自已,画面美的简直就像一副画。她不禁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默默拿出来,却听到上校大人不疾不徐的冷漠声音。
  “同学,上课带手机是要受处分的。”梁牧泽完全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反而颇为平静的之处女生痛处。
  夏初尴尬的要死,脸颊如火一般燃烧着,她拼命想拉开自己与梁牧泽的距离,可是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自己被他挤着,也挪动不了分毫。
  女生看看电话,再看上校和老师,默默删掉照片,深深一鞠躬道:“夏老师、上校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别把我带手机上课报到系里,我这就走,绝不乱说话,您二位继续。”她一边战战兢兢的说着,一边后退着推开教室门。
  这天中午,年轻貌美的夏初老师在课后与俊朗不凡的特种大队上校激吻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下午上课前,所有老师和领导也听到了风声。夏初一直本本分分的低调生活,却一下子被梁牧泽毁了。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些对夏初抱有幻想的男老师们,自此开始,没有再骚扰过夏初。特种大队,那是开玩笑的吗?不想活了吗?
  
  番外三 他是简辛阙,他是裴俞
  22岁之前,他是简辛阙。
  简辛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孩子有父母,而他却没有。可是为什么呢?他只问过一次这个问题,那时他还很小,却记忆深刻。那一整天,奶奶没有吃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流出来,他的三餐是邻居阿姨送过来的。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提任何和爸爸妈妈有关的问题。
  简辛阙和奶奶的生活清苦,几乎没有经济来源。每逢过节过年,家里总会来一个叔叔,管奶奶叫妈妈,给他们带很多东西。奶奶总会很开心,但是他仍会看见奶奶偷偷的抹眼泪。
  总是穿着笔挺军装的叔叔,会给他们送很多东西的叔叔,每次来总会把他们小小的房子修整一新,让小小年纪的简辛阙很崇拜,简辛阙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神,无所不能。
  自小生活在大杂院,身边有同龄的小伙伴和他一起长大,调皮的孩子会骂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每每这时,住在隔壁、喜欢扎着羊角辫的姑娘总会冲出来赶走他们。她就是妍妍。他很感激她,也很喜欢她。
  他们年纪相仿,一直在同一个班级,她聪明、善良,性格开朗,眉眼弯弯特别喜欢笑,他的耳边总有她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受她的影响,他的性格才没有因为孤儿的身份留下什么阴影。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补习,他打球,她会拿着汽水等在球场边,为他加油。他骑着车子,载她去看红枫,跑很远买她喜欢的老字号豆花。他们约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学,十八岁那年,他们约定终身。
  高考之后,他的成绩优异,考上了军校。而妍妍却因为发挥时常,去了一所二流大学。虽然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妍妍却从未觉得伤心失落,因为他成功了,他开心,所以她也开心。
  做军人,是他从小的梦想。被录取,他以为奶奶会很开心。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那是第二次,奶奶把自己关在房间。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通过这么多年生活中某些小细节的积累,已经足够让他认识到一些事情,军装叔叔和自己的父母一定是认识的,而他从没有见过爸爸妈妈,那么他们一定是去世了,所以奶奶从不提起,所以他唯一一次问及爸爸妈妈,奶奶哭了一整天。如今奶奶如此的反对他读军校,是怕他重蹈覆辙吗?
  他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奶奶,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将他养大成人的奶奶,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他不忍心看她伤心,却也放不下自己心中的梦想。
  傍晚时分,奶奶眼睛红红走出房间。这么多年过去,她年纪更大,岁月的痕迹愈发明显,她的眼睛不再明亮,背更弯、皱纹更深,她蹒跚走路的样子让简辛阙热泪直冲眼眶。
  那晚,奶奶把他父母的故事讲给他听。他们是国家最优秀的军人,父亲是隐藏在敌后的无名战士,却不幸身亡。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身怀六甲的母亲深受打击,虽然安全生下了他,母亲却因为大出血身亡。
  奶奶没有阻止他去读军校,她说她老了,不能看着孙子先一步离世,那是她再也无法承受的痛。可做军人是他的梦,她又不忍心折断他朝梦想飞翔的翅膀。她总会去世,而他的路还有很长,她不想他一生不开心。
  简辛阙读军校之后,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每天在学校,不能随意出门,还好妍妍一直照顾着奶奶,陪她吃饭、聊天。奶奶很喜欢妍妍,他也非常喜欢。
  他们几乎每天晚上打电话,那时候条件有限,没有手机,他每晚结束学习便第一个冲回宿舍,为了能早点儿排队打电话给她,这样也能多与她说几句话,哪怕多一分钟,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份喜悦,都是一份奢侈。
  虽然没有父母,虽然生活清苦,可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有爱他的奶奶和妍妍,还有喜欢的学校与兄弟,一切都那么美好,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大学生活,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之前的生活圈子那么的小,军队中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新奇。他很用功的训练、学习、侦查,结识了一群生死兄弟。他本可以优秀的毕业,分到部队做连长,几年后或许会因为成绩优秀而被特种大队选走。
  可是,毕业前,安全部的人找到他。希望他可以做卧底。之所以挑选他的原因很简单,各科科目优秀,安全卧底科目第一,家庭背景简单,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他长得和裴俞很像。
  父亲是敌后无名战士,自小以来他对父亲都有无尽的崇拜,对所谓的卧底任务无限好奇,所以虽然不是那个专业,但是仍然修满全部的安全科目。只是没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像父亲一样收到同样的任务。
  其实他还是很犹豫的,他知道那有多么危险,他放不下奶奶,放不下妍妍。他不怕死,而是怕他给最心爱的人带来更深沉的打击。
  他不能告诉妍妍和奶奶真正任务是什么,只告诉他们,他被选中出国念书,她们都为他高兴。
  他买了妍妍最喜欢的马蹄莲,还有一个银质指环,他向她求婚,许诺未来一定会把银戒指换成钻戒,会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
  
  22岁之后,他是裴俞。
  裴俞是留学国外却走上弯路的典型代表,他肆意挥霍,被女人、药物拖垮了身体。裴家得到他病重的消息,裴老先生连夜赶到他病床前,却只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军方找到裴老先生希望与他达成合作,失去唯一的孙子让裴老先生悲痛欲绝,身处绝望之中的裴老先生,在与军方商谈后,决议合作。于是裴家与军警三方合作,联手封锁了裴俞去世的消息。
  简辛阙第一次见到裴俞的照片,和其他人一样,因为相像的长相而吃惊不已。
  半年后,在所有人几乎要将裴俞遗忘时,“他”又再次出现。“裴俞”开始混迹于纽约各大夜店。饿着肚子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苍白、身形削瘦,形如瘾君子,他总是邋里邋遢的出现,寻找机会接近那时在国内被通缉的重犯樊老大。为了引起注意,和樊老大的手下大打出手,甚至差点死在他们的枪口下。
  樊老大的手下认出裴俞是谁,把他的身家告诉了樊老大,樊老大和善的把他拉入伙。一切都在裴俞的计划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樊老大想利用裴俞家的势力回国,却对裴俞百分之一百的不信任。他给裴俞灌毒品,他想要的无非是个俘虏。那些毒品残噬着裴俞的意志,让他备受煎熬。他不能放弃他的任务和信念,为了自保为了大局,只能忍气吞声的向毒品投降。
  是意外却更是机会,裴俞替樊老大挡了子弹,樊老大开始对裴俞刮目相看。裴俞说,他想回国,想戒毒。樊老大欣然同意,开始张罗回国事宜。在国外的日子再逍遥,那也是无根的飘荡,国内才是他的家他的根。如今有裴俞在,他不怕无家可归。
  不管是不是真心相待,樊老大把裴俞安排在自己身边,结拜做了兄弟。回国之后,给了裴俞一个堂主职位。
  真的裴俞已经去世,回国后的裴俞成功接管了裴家一个物流公司,樊老大利用裴俞打通关系,慢慢开始相信裴俞,甚至后来将他视为心腹。
  他一直忍耐着对妍妍的思念,多年来他唯一得到她消息的途径就是与接头人的碰面,从他那里得知她毕业了,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工作很忙,挣钱不多,却总是元气满满,周末陪着奶奶散步,一切都安稳的让他向往。
  直到那次意外,他的车与她的电动车撞到一起。那是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她。
  她透过玻璃,也同样看到了他。她开心极了,丢下倒在地上的车,跑到他旁边敲他的窗户,喜悦的等着他的回应。而他只能冷眼看着她,吩咐司机赔给她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微笑却疏离的告诉她,她认错人了,他是裴俞。
  他看到她膝盖被擦破的皮肤,一片血肉模糊,她脸上溢满了伤心与难过。透过后玻璃,他看到她扶起倒在地上的车,抹掉眼泪,艰难的推着车子,他心痛极了,也痛恨自己。她落寞的背影总是出现在他梦里,他开始频繁做一个梦,梦里的她一袭白裙,只是一个远远的身影,他抓不住她,也唤不回她。他总会从梦中惊醒,告诉自己都是梦,安慰自己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他鬼使神差的在她公司楼下等她,只为能看她一眼。偷偷的跟着她,想知道她每天过的好不好。他把她的照片藏起来,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看。他越来越反常,终于却被樊老大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有所察觉。
  他不知道樊老大会去找妍妍,更不知道樊老大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裴俞以为时机成熟,却不知那只是樊老大抛出来引他现身的幌子,樊老大想以此局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内鬼。而当裴俞发觉这一切时,为时已晚,出动的特种兵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裴俞若是在此时阻止行动,那么就会着了樊老大的道,这么多年来他和同事之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自己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樊老大这颗毒瘤依然完好的生长在祖国母亲的身体中,他会变得更加强大,更加难以切除。于是裴俞咬着牙忍住没有出声,眼睁睁看着特种部队在对方洞悉行动的情况下伤亡惨重。
  樊老大扣留的妍妍,并将她绑在那间发生战争的仓库,无辜的她被炸弹吞没,和整间仓库、特种兵兄弟们一起成为碎片。
  而那个血流成何的时刻,裴俞正和樊老大抱着辣妹把酒言欢。他终于重新夺回樊老大对他的信任,却彻底失去了最爱的人、最亲爱的战友。
  自此之后,他夜夜被噩梦缠绕,他再也没有办法安安稳稳的睡觉,血肉模糊的妍妍与同僚,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他几近崩溃。如果他能忍住不去接近她,那么她就不会死,都怪自己太冲动,是他害死了她,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开始喝酒,不喝醉就无法入睡,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是那样的难熬,连戒毒都没有那么痛苦。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他遇见了夏初,那张面孔几乎和妍妍重叠在一起,他以为他的妍妍又活过来了,他以为阳光又肯眷顾他。可是她毕竟不是。
  他的妍妍永远也回不来了。他罪孽深重,老天爷不会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世上的确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对夏初关注传进了樊老大的耳朵。在那些人的眼中,裴俞一直是放荡不羁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阴错阳差般,追求他喜欢的人,可是也知道,这早晚会让夏初陷入危险。
  三年了,他更加成熟沉稳,他不会让夏初陷入当年妍妍所遭遇的那种危险的境地,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她。
  爷爷身体越来越差,他知道爷爷在等着他成功的那一天,可是最终被拖垮了身体,爷爷闭上眼睛,再也看不见他为裴俞报仇的一天。是他,给了爷爷希望,却没有让爷爷看到那一天,他是杀害爷爷的罪魁祸首。他自责,懊恼。
  在短暂的失落之后,他强迫着自己快速回归角色,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有太多的人寄希望于他,他要为死去的同僚报仇,为妍妍报仇。
  
  从西南入境的货被缴了,再加上多年来裴俞用慢性毒药侵蚀着樊老大的心脏,一着急,樊老大倒下了。裴俞匆匆赶往西南境上处理事情,就是这次,梁牧泽知道了裴俞的真实身份。梁牧泽对裴俞,已经不只是多年前死伤兄弟的仇怨,还有夏初。梁牧泽认为,裴俞完全把夏初拉进了一个危险圈,陷夏初于危险。
  樊老大倒了,会里的派系纷争愈演愈烈,想要置身事外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裴俞锋芒毕露,太多人眼红他的地位,想要扳倒他自然要从他的弱点入手,而夏初,是最好的切入点。
  夏初生日那天,他在医院外面发现了黑色轿跑,随后他派人仔细查过,是于老二的手下。为了让派系里的争斗更加白热化,裴俞又派出一组人,佯装是赵老三的手下,让他们互相猜忌,也让他们彼此牵制,好让夏初稍稍安全。
  梁牧泽把夏初接到特种大队,他承认,那是最万全的办法,特种大队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夏初,他知道妍妍回不来,他不应该打破她平静的生活,所以他要尽全力去保护她,不能让往事重演。
  
  米谷,是个好姑娘。
  夏初生日那天,他出现在夏初家楼下,因为六年前的同一天,他向妍妍求婚,从此后,他便离开了妍妍,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意外在楼下遇见米谷,她上前和他打招呼,请他喝了一杯热巧克力。暖暖的热饮,暖了他的心肺。那时候为了权衡多个方面不露马脚,他承受了太多压力,也许是那杯热饮起了安眠的作用,多日来第一次睡得比较踏实,没有太多的梦境,一睡到天明。
  他感激米谷,将投资项目的独家安排给她,她拿到了奖金,热情想请他吃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再见她也牵扯进来。他告诉她自己生病,意图拒绝,而她却带了粥和药,来看望他。
  他也只不过和她见了几次面,她却还是没能逃脱,最终也成为了那些人打击他报复的切入点。多年来刀刃上的生活,让他对四周的情况很敏感,有没有人跟踪,有几个人,他都了如指掌。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米谷就和夏初一起被送回N市。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和任何人有牵连,不该把无辜的人再扯进这场无烟的战争。也许是他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也许是局面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越来越累,越发力不从心,每天每夜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六年的艰辛,六年的隐姓埋名,终于换来了如今的海阔天空。他立了功,升了职,却也丢了妍妍。他买了钻戒,带了她最爱的马蹄莲,在她的墓前坐了一天一夜。如果当年被选中的不是他,如今他一定会和妍妍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没有如果。
  他累了,这些年熬干了他的身心,妍妍已经深入他的骨血,这辈子,他已经无法接受任何人。再相像的人又如何?她们都不是妍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