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书名:绝对零度5降头 作者:樊落 本章字数:11938 下载APP
崔晔精通心理分析推理跟催眠,并擅长演戏,所以配合塔莫的咒语做出中降头的反应,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所以叶菲菲跟谢凌云会出现幻觉,除了食物中含有刺激药物外,还因为在无意识中接受了他的心理暗示,所以实际上在这栋别墅里真正中毒死亡的只有特迪一人,恐怖组织一开始把他掳来,就存了把他当作牺牲品的念头。
“我当时的确是中弹重伤了,你怎么会猜到我没死?”看着张燕铎,崔晔颇为好奇地问。
“因为本就是当时的狙击手。”
张燕铎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本,本被他当盾牌推进来时身上中了好几枪,要不是有避弹衣,他早挂了,听了这话,哼道:“连这个都被你猜到了。”
“老头子手下最厉害的狙击手就是你,但如果真是你在搞暗杀,我不会完全没有觉察,所以我想那场狙杀只是演戏,目的是制造崔晔已死的假象,让他重换身份,好为你们做事——身边有个心理分析专家的话,对老头子今后的计划会很有帮助,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机将崔晔移花接木的原因,本来你们做得天衣无缝,偏偏你们喜欢画蛇添足,特意设计陷害我,反而因此露了马脚。”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恐怖组织的头领是刘先生?”崔晔好奇地问。
张燕铎看向吴钩,吴钩转着红笔,笑嘻嘻地回望过来,张燕铎说:“能指挥动吴钩的,除了老家伙还有谁?”
这些对话局外人听不懂,张燕铎也不在意他们是否听得懂,反正现在的状况越混乱,就对他越有利。
对面传来拍掌声,白衣男人摇头叹道:“在我众多的儿子中,你是最优秀的,现在我再次切身感受到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没有想陷害你,而是希望你归来。”
“你也说错了一点,”张燕铎针锋相对地说:“刘萧何,我不是你儿子,我跟你之间没有一点关系。”
刘萧何没在意,耸耸肩,转向屏幕,无视视频里那些人的激动反应,做出无奈的摊手动作。
张燕铎也转头看他们,继续说:“归根结底,降头术看似恐怖,实际上只是利用毒菌而已,它的原理无非是运用药理跟精神催眠,就像你们现在这样,被他一直做心理暗示,以为可以自救,却没想到真正的降头师已经死了,你们付了天价的赎金,却没人可以帮你们解降。”
“有一点我很好奇,”刘萧何举起一只指头,饶有兴趣地问:“你刚才是怎么抵挡塔莫的五毒降的?”
“碰巧而已。”
他只是碰巧注意到了塔里图相框的奇怪之处,从而发现了隐藏在照片后面的玄机。
——塔里图虽然发誓不再传授降头给任何人,但终究是不甘心将自己毕生的心血带进坟墓,所以他将相关的学识都写了下来,跟他当年的遭遇还有他与塔莫的恩怨记录在纸上,放在一起,雪花费尽心机地寻找塔里图的手札,却始终没注意到那张照片,只能说一切巧合都是注定的。
刘萧何误会了张燕铎的话,以为他不想说,耸耸肩,忽然抬起枪,就听砰的一声,子弹贯穿了塔莫的头部,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跌倒在地。
鲜血跟脑浆在张燕铎面前飞溅出去,张燕铎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刘萧何摊摊手,刻意做出无可奈何的动作。
“既然有更好的了,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他将枪随手抛开,转着扳指,对张燕铎微笑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处事不惊的个性,你的表现也越来越符合我的期待了。”
张燕铎没理会他,突然抬起手枪冲着镜头一阵乱射,于是一瞬间视频都消掉了。
谈判还没有完全结束,他相信那些人现在一定急得不得了,如果他们采取行动,一定不会花太长时间。
看到这一幕,刘萧何皱起眉头,“刚称赞了你,你就沉不住气了。”
张燕铎伸手扯下了自己的面具,淡淡地道:“你也不想一直戴着面具见人吧?”
“真感谢你为我着想。”
刘萧何也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原本的脸庞。
跟骨子里的嗜血暴力完全不同,刘萧何的长相儒雅温和,再加上一头银发,给人一种和蔼老者的感观。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张燕铎忍不住皱起眉,许多不愉快的往事瞬间闪过脑海,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干掉这个变态。
他将枪口指向刘萧何,冷冷道:“马上让你的人撤离这里。”
“孩子,虽然你的枪口指错了方向,不过你的提议正合我意,只不过……”
刘萧何看着他,脸上浮出以往每次做试验时都会露出的微笑,温柔而又残忍,张燕铎的手枪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发现时隔多年,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依旧存在。
“只不过你需要跟我们一起走。”
刘萧何提出的条件换来张燕铎的冷笑,厌恶的感觉冲上了顶峰,他反而没那么惧怕了,说:“看来我只能干掉你了。”
“你会死的。”
随着刘萧何的话声,所有人一齐将枪口对准张燕铎,在这种状况下,就算张燕铎可以杀了他,自己也难免一死,所以这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人也要跟你一起陪葬,你觉得值得吗?尤其是你亲爱的弟弟。”
满意地看着张燕铎的眼瞳在一瞬间紧张地收缩,刘萧何摆摆手,吴钩将一个小黑匣子递上前,他摆弄着那个小物件,对张燕铎说:“只要我按下这上面的按钮,这里所有人都会顷刻间被炸出碎片,你要试试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动作更快吗?”
“炸死这些人对你并没有好处。”
“但也没有坏处,刚才那些谈判者的嘴脸你也看到了,他们应该也很期待看到这个结果。”
张燕铎不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明显的动摇起来,吴钩在旁边看得有趣,故意打开公馆里的监视视频给他看。
随着视频的转换,张燕铎看到不同房间里躺着很多人,其中有他的朋友,也有跟他共事的搭档,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人,想到这些人都会随着炸弹的爆炸而死亡,他的心头涌起愤怒。
“要看一下你弟弟吗?不过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不太好找,哦找到了,他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啊。”
像是故意刺激张燕铎似的,吴钩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挑衅口气,他在找到关琥后,特意将镜头放大给张燕铎看。
关琥趴在离叶菲菲很近的地方,手里还紧抓住手枪,他随身带的背包跟其他人不同,所以很好认,看到他,张燕铎再也忍不住了,冲刘萧何喝道:“你想怎样!?”
“只是让你跟我们一起离开而已,只要你今后好好配合我的计划,以前你炸掉基地的那些事我都既往不咎,你看,对于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孩子,我是多么的仁慈。”
刘萧何说完,见张燕铎仍然没有放下枪的表示,他口气一转,冷冷道:“但如果你要继续坚持的话,那你曾经拥有的东西也将会失去。”
“我有拥有过什么吗?”张燕铎冷笑叱问。
“你弟弟啊,”刘萧何看向对面的屏幕,说:“你们兄弟刚团聚,你也不想马上就失去他吧?”
“我有弟弟吗?”想起往事,张燕铎自嘲地笑道:“那都是我的妄想,在这个世上我根本就没有亲人。”
“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在直升机上慢慢聊,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没法把你跟随我之前的故事详细说给你听。”
张燕铎没再说话,随后手枪从他手中落了下来,这是服从的表示,刘萧何微笑点头说:“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在确定张燕铎不再有攻击力之后,本率先冲上去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打得很厉害,张燕铎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
本的怨气还没发泄完,挥拳还要再打,被吴钩拦住了,笑嘻嘻地说:“老爷子还想留着他办事,打残了就没意思了,还是用这个比较好。”
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针管,看到针管里的蓝色液体,张燕铎眼中闪过恐惧,可惜吴钩没给他反抗的机会,抓住他的胳膊,将针管扎了进去,并且很麻利地一推到底。
欣赏着张燕铎痛恨纠结的表情,吴钩抿了抿嘴唇,微笑道:“我知道你会喜欢这种东西的。”
药性发作得很快,张燕铎感觉体力在飞速消失,看着吴钩得意的脸庞,他咬牙说:“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记拳头打到了他的脸上,也毁掉了他最后的一点力量,张燕铎再次跌倒在地,意识迷糊中,他感觉双手被拉起,强行扭到背后,吴钩将手铐戴到了他的手腕上,微笑道:“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再委屈你一下了。”
混蛋……
这两个字只在张燕铎的口中徘徊,却没有力量说出来,随着药性的蔓延,他的思维陷入混沌中,毫无反抗地被架起来,拖了出去。
之后张燕铎的神智有短暂的腾空,外面似乎天亮了,他努力睁大眼睛,却发现看到的景物无法进入脑海,迷迷糊糊地被拖到某个地方,震耳的引擎声响起,冲击着他仅存的一点意识,等他真正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直升机上了。
他背靠着机舱一边,对面坐着本跟吴钩,刘萧何和崔晔坐在稍微靠后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几名穿黑衣的打手,透过机舱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看来在他昏厥的时间里,大家已上了直升机,飞往他无法预知的目的地。
脑袋还不是很清醒,为了尽快恢复体力,张燕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机舱壁上,思索接下来自己该采取的行动。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刘萧何说:“你苏醒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脸颊上传来拍打声,张燕铎不得不睁开眼睛,就看到吴钩那张帅气奸佞的脸庞放大在自己的视线里,在观察了他的状况后,对刘萧何说:“怎么办?他的体质跟以前相比又有变化了,我已经加大了剂量,还以为他会睡到目的地呢。”
本冷冷道:“你可以再给他一针。”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吴钩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配套针管跟药剂,看向刘萧何,“如果老爷子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打了。”
再给他一针的话,他大概真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了,所以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抢在对方下手之前动手才行。
张燕铎依旧靠在舱壁上做出委顿的样子,双手却在背后飞快地摆弄手铐,手铐的解开比想象的要轻松,他惊讶地看向吴钩,突然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醒转,或许不是体质问题,而是药剂的分量。
吴钩并没有像他看上去那么忠于老头子。
“老爷子答应跟我聊我的身世,”他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他不会出尔反尔。”
“不会,不过在说故事之前,我要做一件事。”刘萧何从口袋里取出黑匣子,探头往下看看,说:“因为飞得太远的话,我怕遥控装置会不起作用。”
这句话让张燕铎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质问刘萧何,“你不守诺言!”
“我只答应对你以前的错误既往不咎,我有说不引爆装置吗?”
感觉到张燕铎眼神中的杀意,刘萧何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真是太天真了,就算我不动手,那些被我们勒索的人也会动手的,所以那些人的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别人怎样做是别人的事,如果你敢做,我一定会杀了你!”
刘萧何按在键钮上的手停下来,抬头看他,脸上露出嗤笑的表情,“如果你有这个能力,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好好想清楚,你是留着关琥来要挟我做事,还是把最后的筹码毁掉。”
他的话换来刘萧何的大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真以为你跟关琥是兄弟吗?那都是你自我催眠导致的记忆错置,你是孤儿,是一出生就被丢弃的婴儿,你根本就没有亲人,跟你最亲的人只有我……”
张燕铎放在背后的双手握紧了,手铐他已经顺利解开了,可是他没有反击,刘萧何的这句话带给他的冲击比注射在他身上的药剂更强烈,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气力在慢慢流失,冷冷道:“你胡说。”
“要我把你们两人的DNA资料拿给你看吗?”
“那种东西你完全可以作假!”
“那你可以自己去验,用他或许会剩下的一截残肢……”
张燕铎出手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踹在吴钩的小腹上,吴钩抱腹向后晃去,给他腾出了攻击的空间,他随即将拳头挥过去,铐在腕子上的手铐被他抡得飞舞起来,砸在本的脸上。
趁着本忍痛捂脸,张燕铎夺下了他腰上的双枪,吴钩没有配枪的习惯,而本都是双配枪,这些都是他们常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事实证明张燕铎没有判断错误,在顺利夺到枪后,他双手持枪,同时指向刘萧何跟本,无视对方指来的枪管,对刘萧何喝道:“把那东西丢掉,否则我们就在这里同归于尽!”
“值得吗?为了个跟你毫无关系的人……”
“与你无关!”
或许是感觉到了来自张燕铎身上的杀气,刘萧何没有马上反驳,但也没有扔掉引爆装置,张燕铎想他可能在做最终判断,不过以他自私的心态是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的。
最后还是崔晔开口打破了僵局,告诉刘萧何,“不要跟他争执,他会那样做的。”
“为什么?他跟关琥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与血缘无关,而是他不想改变自己认定的观念。”
崔晔说中了张燕铎的想法,但可惜刘萧何不能理解,看着指向自己的枪管,他微微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时,机身突然猛地一沉,像是遇到了乱气流,机身向一边大幅度的倾斜,刘萧何没防备,引爆装置失手落地,又随着机身的倾斜向前滑去。
张燕铎没有马上开枪,在高空中乱开枪所导致的后果是很糟糕的,如果事有转机,他当然不想跟这些混蛋同归于尽。
对方也跟他抱着相同的想法,所以在机舱晃动时,大家率先做出的是用短刀匕首攻击,这是吴钩最擅长的近身攻打技能,他握住红笔笔管,刺向张燕铎。
张燕铎正在应付本的攻击,虽然看到了逼近的红笔,却由于机舱过于狭窄,没有躲闪的空间,眼看着笔尖就要刺入他的颈部,一个圆形物体凌空飞了过来,在撞上吴钩的手臂后又往前旋去,刚好打在崔晔的头上,将他打晕过去。
这个突兀闯入的东西让大家的互殴同时暂停,顺着它落地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竟是个头盔,而且是直升机驾驶员通常都会戴的那种。
“谁说他没有亲人,当我是死的啊!”叫声从机舱前方传来,关琥不知何时出现在座位之间,手持双枪对准他们,不爽地喝道:“要带走我哥,有经过我的允许吗?”
关琥捉贼时的样子一直都很帅,但此刻的他超越了帅的范畴,对张燕铎来说,他的出现除了认可自己的存在外,还是一种救赎。
看着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张燕铎忍不住笑了,原本被刘萧何那番话所刺伤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目视他持枪走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来之前就来了,我还帮忙开飞机来着。”关琥将那个偶然捡到的耳机丢到他们面前,说:“要谢谢这个小东西,让我可以抢在这帮人的前头。”
“你没中毒?”
“我也以为我会中毒,但我偏偏没中,”关琥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对刘萧何说:“所以真是不好意思了,没照你们的剧本去演。”
在毒气释放当中,关琥曾有过短暂的不适,不过这种不适很快就消失了,借着微型耳机里透露的信息,他知道了当时的状况,便灵机一动,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张燕铎解谜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背包手枪塞给了晕倒的雇佣兵,自己则掩藏在没有镜头监视的角落里。
雇佣兵的身材体格跟他相似,轻易就瞒过了吴钩等人,没多久,关琥就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跟计划部署,但是对方人数众多,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去了也是自寻死路,为了确保其他人的安全,他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抢先去找直升机。
这时已经是清晨,直升机的着陆点很容易找,驾驶员着陆待命,压根就没想到有人来突袭,被他轻易制服了,他打晕了副驾驶员,将他捆住丢去山上,然后换上他的制服头盔,暗中用枪制住驾驶员,让他一切听自己命令行事。
所有人包括刘萧何在内,都没有想到在释放毒气后会有人逃出别墅,甚至上了直升机,所以这一路上没有人注意到关琥的存在,或者说他们对自己的行为太自信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在发现受制于人后,刘萧何没有表现惊慌,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关琥,说:“你在这里,话题可以进展得更快,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们这个团队吗?”
“抱歉,我没兴趣跟死人合作。”
话音刚落,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刘萧何砸了过去,却是卸了弹匣的手枪,趁着刘萧何躲闪,关琥冲过去,吴钩急忙抢先拦住,双方在搏斗中就听砰砰砰几声枪响传来,子弹穿过机舱射了出去。
张燕铎也在同一时间开了枪,可惜子弹没打中刘萧何,而是他身后的黑衣男人,他还要再开枪,本挥拳打来,为了躲避对方的重拳,张燕铎只好后退,导致手枪落地。
现在的情势不适合枪战,张燕铎收起左手枪,从衣袖里掏出另一只预备的甩棍,短棍甩出,狠狠地打在本的肩膀上,将他打倒。
另一个黑衣随从也冲了过来,没等他开枪,就被张燕铎的甩棍击在手腕上,将手枪打飞,他只好掏出匕首还击。
机舱狭小,枪支本身的作用不大,没多久大家就变成了直接的近身搏斗,关琥事先在拳头上套了指虎,拳头虎虎生风,再加上飞机左右倾覆得厉害,吴钩为了保护刘萧何,不得不放弃跟他的搏斗,退向后方。
关琥趁机将张燕铎拉到了自己身后,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塞给他。见那竟是个降落伞包,张燕铎很惊讶,他没想到关琥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临敌应变能力居然不差。
降落伞包瞬间就套在了张燕铎的身上,关琥跟他配合默契,冲着对手一阵猛攻,将他们逼到机舱尾部,那个引爆黑匣随着机舱的晃动滑到了前面,张燕铎弯腰捡起,又借着这个机会打开了机舱门。
随着舱门的打开,冷风呼的一声吹了进来,将靠在门口的几个人吹得晃个不停,张燕铎左手持枪,威逼对面的人继续后退,给关琥提供跳伞的时机。
关琥头一次身处这么高的区域,更糟糕的是再往前踏两步就是悬空状态,他没有高空恐惧症,但是让一个从没有跳伞经验的人直接面对这样的场面,他还是有些发毛。
看看身旁的张燕铎,关琥正想说再给自己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但还没开口,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张燕铎完全没顾及他的想法,很粗暴地将他踹出了机舱。
“我……”
后面的脏话被迎面冲来的冷风盖住了,关琥在空中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跟头,他默记着在来的路上跟克鲁格恶补的跳伞心得,急忙做出相应的姿势。
关琥的运动感官很好,马上就稳住了平衡,转头看向头顶的直升机,就见一个黑影骤然落下,冲着他飞快逼近,却是张燕铎也跳了下来。
枪击声传来,本跟其他人冲到机舱门口,向他们连开数枪,却因为气流关系无法击中,张燕铎凌空翻了个身,也在同一时间不断扣下扳机,逼迫他们不得不退回机舱,又为了油箱不被打中,他们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飞机驾驶上,不顾得再追击张燕铎。
就在这一瞬间,张燕铎已经落到了跟关琥相同的位置上,冲他飞快地打手势,关琥听不到他的叫喊声,看着他的手势,恍然醒悟,照克鲁格讲解的慌慌张张地拉开了降落伞包。
张燕铎仍旧没有开伞,直到看到关琥的降落伞包顺利打开,并很快掌握住了平衡后,他才拉开伞包的系绳,调节着方向,在跟关琥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同时徐缓降落。
不得不说,对第一次跳伞的人来说,关琥的表现相当出色。眼看着地面逐渐接近,下方是山地丛林,还有遍布着形态各异的树木,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张燕铎调节降落速度跟方向,落到了一片空地上,然后收起伞包,等待关琥的降落。
谁知左等右等不见关琥着地,张燕铎抬头一看,差点笑出来——关琥是安全降落了,不过降落点不是地面,而是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樟树上,卡在上面没法动弹了。
会出现这样的乌龙,归根结底是关琥自身的问题。
在一开始高空降落的时候,关琥的心情还是很紧张的,毕竟他是第一次挑战这样的冒险活动,但眼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可以顺利降落了,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紧张转化为成功后的喜悦跟自豪感,于是得意忘形之下,就……悲剧了。
背上突然一顿,然后上下颤了颤,像是被什么拉住了,关琥扭头去看,发现自己错估了降落伞的面积,导致伞面的一边被树枝挂住了,他用力晃晃身体,企图挣脱开,却导致结果更糟糕,伞面扑下来,都缠在了枝头上,让他形成悬空的状态。
张燕铎在下面仰头看着关琥悬挂在枝头的英武身姿,他扑哧笑出了声,“这也可以?”
“嗯哼。”
“是哪位大仙教你跳伞技术的?”
“不就是克鲁格喽。”关琥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成功降落后,他索性放弃了,对张燕铎说:“我觉得对于首次跳伞的人来说,我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是啊,好到不着地的程度。”张燕铎好笑地看他,“克鲁格只教你跳,没教你落吗?”
“张燕铎你到底要看笑话看到多久?还不快点救我下来!”
张燕铎伸手掏口袋,关琥还以为他在想办法救自己,谁知他摸了一会儿,居然摸出一只手机,然后朝向自己,做出拍照的姿势。
关琥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大叫:“不许拍!”
“又不是裸照,你怕什么?”
“老子就是不喜欢被拍,怎样?”
他在树枝上大声嚷嚷,张燕铎却听而不闻,兴致勃勃地拍着照,随口说:“谁让你跟着克鲁格学跳伞?造成悲剧也是可以理解的。”
关琥停止了挣扎,从张燕铎的话中他品出了不爽的味道——张燕铎这是在怪他放着眼前这位大师不请教,却去问一个德国人吗?但那是情势所需对吧?这人也太斤斤计较了!
可惜处于极端劣势下,这句话打死关琥都不敢说。
“我记住了哥哥,”他吊在空中,有气无力地说:“下次有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请教你,这总可以了吧?”
张燕铎看看他,收起了手机,关琥急忙道:“别磨蹭了,快救我。”
“在救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面对张燕铎的笑脸,关琥感觉背后又开始凉飕飕的了。
“看那种片时你最爱哪一型的女优?”
“……”
想起先前他对张燕铎的戏弄,关琥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骂:“张燕铎你还可以再睚眦必报些吗!?”
骂声换来张燕铎更大的笑声,关琥快气昏了,索性不去理他,自己在空中用力舞动四肢,并摇晃全身企图脱离伞面。
这个动作导致关琥在空中来回荡个不停,正晃动着,他无意中一抬头,突然看到了前方的苗寨部落,此时旭日高升,苗寨坐落在晨曦中,炊烟阵阵,静谧祥和,他看得呆了,随即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灵感来得太强烈,让他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一瞬间周围一切都寂静了下来,光亮消失了,远方的苗寨消失了,甚至连张燕铎好像也不存在了,现在唯一留在关琥脑海里的只有他接手降头一案后经历的一幕幕。
史密斯之死、塔里图之死、林晖峰之死、李元丰被暗杀,还有围绕着他们之间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件,还有那个企图害他,同时却又表现得极端恐惧的女孩……
他一直觉得降头案件的发展跟老家伙刘萧何的计划有些格格不入,现在他终于明白格格不入的地方在哪里了。
关琥突然一动不动地定在空中,这副像是中了降头的样子吓到了张燕铎,他收起笑脸,紧张地叫:“关琥?关琥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半晌,关琥回过神,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大哥,他咧嘴笑了。
“哥,降头的谜题我全部都解开了!”
等张燕铎将关琥解救下来时,已有直升机经过他们的头顶上空,飞向山崖,关琥猜想那是谈判者派来的后援,为了不引起麻烦,他跟张燕铎提前对了口供。
没多久克鲁格的电话打进来,先询问关琥的安全,在得知他没事后,又告诉他说救援队到达了,他们已经得救了,可惜恐怖组织的人都已撤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枪战现场。
除了乘直升机离开的那些人以外,山上应该还隐藏了不少恐怖组织的成员,所以克鲁格已部署人员全力搜查,至于逃走的刘萧何等人的行踪,他们也会想办法追踪,同时又提醒关琥凡事小心等等。
关琥点头应下,想到克鲁格的上司曾为了自己的利益,准备放弃他们的行为,就不由得心冷,忍不住也对他说了好几遍注意安全的话。
像是听出了他的暗示,克鲁格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谢谢你关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朋友。”
关琥还要再说,被张燕铎将手机抢过来,直接关掉了,看着弟弟不服气的表情,他说:“克鲁格从小就在军队里长大,他比你更了解里面的黑暗,上头会做出什么决定,他一定早就想到了,但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军队利益高于一切,必要时即使做出牺牲他也不会在意的。”
“那他说是我的朋友……”
“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吗,亲爱的弟弟?”拍拍关琥的肩膀,张燕铎微笑道。
事实证明张燕铎说的是正确的,大家会合后,克鲁格接收了那个引爆装置,向他们道谢,但对于别墅事件的后续处理却讳莫如深。
叶菲菲等人也因为中毒昏迷,对当时的状况不了解,他们在醒来后被送往邻近的医院接受检查,张燕铎询问凌展鹏的情况,却被告知现场没有找到这个人。
所以这位教授先生是被恐怖组织成员劫持走了?还是出于其他理由而独自离开?
跟凌展鹏接触的时间不长,张燕铎无法推断他的想法,在判官事件中是凌展鹏出手救了他,但凌展鹏没有提到自己跟刘萧何等人的关系,所以张燕铎只能凭推断猜测凌展鹏是被迫为刘萧何做事的,为了不影响谢凌云的正常生活,他才会一直隐藏身份,同时在他们的冒险中出手相助。
谢凌云也很担心父亲的安危,在确定毒气没有对身体造成伤害后,她不顾医生的劝阻出了院,等关琥知道这个消息时,她早已离开了。
关琥跟大家一起接受了体检,结果是一切正常,他有点郁闷,摸着苗寨族人送给自己的木雕神像,私底下对张燕铎说:“我没中毒,到底是因为自己的体质发生了变化,还是神像的功劳?”
“只要没事就好,你管它是什么原因呢。”
“那你呢?为什么你也没事?”
一阵沉默后,张燕铎说:“我是体质的问题,我以前曾被注射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所以血液发生了变化,上次你中僵尸病毒时,我曾想过万一不行,就输血给你,还好最后顺利拿到了解药。”
感觉到张燕铎的不开心,关琥有点后悔提到往事,急忙换话题,说:“可惜有些高官没这么幸运,下降的人死了,再好的降头师也没办法解开死降吧?”
张燕铎笑了,“听你的意思,好像对降头很了解。”
“最近我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关琥叹道:“不知道那些要员依次死亡会不会引来国际恐慌,那大概就正中刘萧何的下怀了。”
张燕铎笑了笑,没说话,他已经把有色隐形眼镜摘了,所以现在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瞳,阳光折射在那对琉璃眼瞳上,散发出美丽而又妖异的光彩,在关琥看来,它的华丽超越了任何宝石。
发觉关琥的注视,张燕铎把眼神转开了,却没再像以往那样躲闪,淡淡地说:“这也是老家伙的杰作,他喜欢任何一种漂亮的东西,所以就通过这种方式创造出他想要的样子,许多试验品都死了,还有一些眼睛瞎了,我算是幸运,只是眼瞳变色而已。”
“其实你的眼睛很漂亮的,你一点都不用自卑,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爱美的女孩子希望拥有这样的眼瞳。”
关琥的安慰换来一记拳头,他抱着肚子缩到床上,就听张燕铎冷笑道:“别自以为是了,谁说我自卑?”
不自卑还需要整天戴眼镜遮掩吗?一个大男人心思这么敏感,还不肯承认,真是的。
关琥在心里抱怨着,却不敢说出来,道:“你说老家伙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多事来,只是为了钱吗?”
“当然不是,不过至少这一票他赚到了。”
“假如可以找到他,那会不会找到解降的办法?至少老家伙在做这件事之前会有所预备吧?”
“不会,你还不了解他,对他来说,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平常小事,不过要救那些人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看到张燕铎脸上浮出的微笑,关琥灵光一闪,忙问:“你都可以打败塔莫了,是不是可以解降?”
张燕铎笑而不语,关琥还要再问,被他打断了。
“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回警局。”
之后张燕铎做了什么,关琥完全不知道,张燕铎不说有他的理由,所以关琥没打算强迫他坦白,他听从张燕铎的话回到了家,没有联络警局的同事,而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关琥把新闻看了个遍,别说有关危崖公馆的报道了,就是前不久的降头事件也早被人遗忘了。
新闻事件倒是有不少,但不是情场失意要寻死觅活跳楼的,就是为了钱跑去挖人家坟墓的,不知是不是电视台为了增加噱头,在故意夸大事实,至少在关琥看来,这些新闻的真实性都有待商榷,他耐着性子看到最后,也没看到那些要员出事的报道。
就算那些人真的中降头暴亡了,也不可能被报道吧?那种机密恐怕就连情报当局的人都未必完全知情。
到第三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时间接近傍晚,关琥正躺在床上补觉,夕阳斜照进来,有些晃眼,他翻了个身,准备去拉窗帘,却发现有个人影站在床头。
本能促使他立刻翻身跃起,摸出放在枕下的手枪,指向对方。
“你跟着张燕铎混,反应越来越灵敏了。”
声音很熟悉,在看到是身穿长裙,面妆精致的艾米后,关琥松了口气,放下手枪——艾米算不上朋友,但至少不是敌人。
“美女,没人教你进门时要先敲门吗?”
“习惯了,请包涵,如果你觉得不安全的话,我可以免费为你提供最新的保安系统。”
“那样我会更不安心的。”
“也是,谁让你有个那么能干的大哥呢,”艾米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张燕铎呢?我这次可被你们兄弟骗惨了,没想到在我想到乔装之前,他就想到了。”
“如果你是要来秋后算账的话,那就找错地方了,他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关琥没说谎,在医院里确定他没事后,张燕铎就一声不响地走掉了,走之前他还跟艾米谈过话,所以他去了哪里,关琥想艾米应该比自己更清楚。
“不,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这是你想要的资料,算是对你们这次相助的回报吧。”
关琥接过艾米给他的文件袋,将里面的资料抽出来一看,头一张就是有关萧白夜的档案,他这才想起自己曾随口说的话,没想到这位大美女记到心里去了,真帮他搞到了手。
“谢……谢。”
面对对方所表现出的善意,关琥有点不知所措,他打量着艾米,看她完全没有疲于奔命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那件事顺利解决了?”
“欸,至少我的雇主短时间死不了,我趁机又‘勒索’了他一大票。”
“为什么?”
“因为他想弃车保帅啊,可惜我这个车可不是那么容易挂掉的。”
听艾米的口气,她应该知道了当时刘萧何跟谈判者之间的交易,以她的个性,不报复回去反而奇怪。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哥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期待下次继续合作。”
“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的,”艾米有些惊奇,但马上就释然了,笑道:“也是,这么危险的事他当然不希望宝贝弟弟插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哥好像懂一些解降头的方法,他把配方给了我和克鲁格,拜他所赐,我这次赚了一大笔。”
艾米说完,转身离开,半路又转回来,说:“替我代问他好,还有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络我。”
她冲关琥转了转小拇指上的戒指,其深意不言而喻,关琥却没有注意到美女的暗示,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不断琢磨张燕铎怎么会使降头术。
想起张燕铎离开时所说的话,再联系他们去塔里图家后张燕铎的各种行为,关琥恍然大悟。
张燕铎一定是在塔里图的家里找到了与降头有关的秘密,所以后来他才会提出去药店,还在去苗寨的途中一直上网看资料,原来都是在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虽然还无法知道张燕铎找到了什么样的降头资料,资料又有多少,但他的大脑容量就跟最新的电脑硬盘容量没区别的,看一遍就等于全部扫描到脑子里了,他会拆穿塔莫的降头术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却瞒得自己好苦。
他爷爷的,这只一肚子墨水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