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重案组的成员都在办公室里各司其职，关琥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李元丰跟蒋玎珰在整理相关的旧案资料，关琥侧头打量李元丰，又看看他的左手，揣测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元丰，”他故作轻松地打招呼，“你是不是在心理医生那里找到其他情报了？我听隔壁同事说昨晚你过去了。”
“你搞错了吧？我昨天下班就回家了，哪都没去。”
“哈，我们所有人在忙着查案，大少爷你倒是轻松。”蒋玎珰没好气地把一份资料拍到他身上，“去复印一下。”
被个黄毛丫头指挥，李元丰脸色很不好看，就在关琥怀疑他会不会像以前对付罗林那样对付蒋玎珰时，他老实地拿起资料去了复印机那边。
趁他离开，关琥小声问蒋玎珰，“下午李元丰有没有单独行动过？”
“你该问他有不单独行动的时候吗？大家都忙得要死，他却不知道去哪里混了，刚才才回来，反正他做不做事头儿都不会说什么的。”
看李元丰回来了，关琥没再多问，去萧白夜的办公室，将他们查到的线索详细汇报了，萧白夜答应会随时将小魏的网站解锁，只要谢凌云的文档一来，就登载上去——在找不到小魏的踪迹跟了解凶手的目的之前，拖延战术是唯一的对应办法。
“我刚才看电视新闻，警方已经把小魏作为罪犯追查了。”张燕铎走进来说。
“我们目前只找到了小魏丢下的手机，为了尽快找到他，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
“手机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离这里大约两公里外的一个垃圾桶里，鉴证科那边在汇集手机里的情报，小魏的确有接过一通公用电话，但不能证明那是凶手打给他的。”
“小魏不会是凶手。”张燕铎说。
“我们办案，首先要看证据。”
“如果要说证据，那我建议你们多注意一下李元丰，同样是左撇子，李元丰的个性更有暴力倾向。”
萧白夜不置可否，然后将箭头指向关琥，“你怎么看？”
看到张燕铎也同样一副微笑的表情，关琥觉得比面对一只狐狸还要头痛的是——同时面对两只狐狸。
他挠挠头，努力寻找中正的词句，手机响了起来，谢凌云的文章打完了，将他及时从水深火热里救了出来。
关琥将文章传去大电脑上打开，三人凑到一起看，内容大约五千多字，将小魏原本设定的保险员情人的死亡改为案情扑朔迷离，女记者跟警察联手查找真相，再加了一些对案件分析的描述跟主角的惊险遭遇，就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可以作为一整章上传了。
看完后，关琥不由得连连摇头，“谢凌云不当作家，真是浪费了。”
“给小魏一条活路吧，为了在写作中出人头地，他也是蛮拼的。”
张燕铎的话让关琥心里一动，想到当年判官案的疑凶直指韩东岳，让他曾一度陷入犯罪嫌疑人的危机，但同时也让他成名了，他的著作变成了大热门，他也一跃成了心理学界的代表人物，这是疑案发生之前的他所没有过的待遇。
所以换个说法，他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吧。
萧白夜让情报科的同事将网页解了锁，关琥第一时间把谢凌云代笔的文章传上网，没多久，下面的留言就覆天盖地地出现了，各种评语都有，失望的、吐槽的、求转发的，不过大多数内容都基本相似，就是对这一集的剧情不满，觉得没有死亡事件出现，是作者在混字数。
“这些人太过分了，就算是在网络上，也不能信口开河吧，如果他们真认为小说跟现实在平行发展，就该知道剧情那样写的话，现实中也会有死亡出现。”看着那些留言，关琥忍不住气愤地说。
“这就是人性。”萧白夜耸耸肩。
“不错，人心的险恶一直都在，”张燕铎冷冷道：“网络只是加速扩散而已。”
“那希望幕后凶手也会尽快看到，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计划搁浅了。”
“只是拖延而已，在找不到小魏之前，这场闹剧不会停止的。”
偏偏现在寻找小魏是所有任务中最不容易解决的一环。
文章放出后，网页的上传功能再次锁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做的效果不大，但不能因此就漠视凶手的嚣张行为。
老马把当年负责判官案的成员追踪资料都收集齐全了，当时主要负责的组员包括组长一共有十人，除了过世的跟退休的以外，还有四名是现役警员，两人调去了外地工作，另外两人也换了部门，工作都很顺利，没出现罗林的情况。
老马跟他们聊起韩东岳，两个人的反应都比较微妙，一致认为依照警察的直觉，韩东岳有很大的嫌疑，但最早出现的杀人犯跟韩东岳没有来往，被强暴的女主人韩东岳也没有接触过，跟他唯一有联系的是投毒杀人的前妻，可是前妻的车祸并非有人在车上动手脚，所以他们找不到韩东岳的犯罪证据。
再加上之后调查组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大家明哲保身，就都选择退出了，罗林还是最先退出的那个，大家都说韩东岳会邪术，没人再敢去查，只有组长范喜生坚持了一阵子，最后也因为家庭暴力意外死亡，案子到此就正式宣布结束了。
据说范喜生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受刺激精神崩溃，后来病情越来越重，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治疗，儿子那时还小，被亲戚领养了，去了外地居住。
老马向他们打听亲戚的名字，他们都说不清楚，那时候大家对判官案个个谈鬼色变，避之唯恐不及，谁还敢多事去问？
大家听完老马的汇报，蒋玎珰说：“罗林的冲动杀人会不会是他自身的问题造成的？这些人都曾经参加过十年前那件案子，可是他们都没事，为什么只有罗林出事？如果真有邪术诅咒的话，他是最早退出的，按理说不该被牵扯到。”
“罗林跟其他组员的不同是他除了负责判官案外，还参与了一年前公寓女尸骸骨案，当时新闻曾连续几天播放，判官案的凶手看到的可能性很大，他如果在电视上认出了罗林，说不定会再次引发他杀人的冲动。”
江开一边翻看自己刚搜集到的资料一边解释，蒋玎珰不服气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应该在去年就对罗林动手，为什么拖到现在？”
因为小魏的租房就要被拆掉了，藏在房子里的骸骨早晚会被发现，所以逼得凶手不得不有所行动吧。
关琥是这样推测的，但他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特意带他们发现骸骨，也许真如韩东岳所说的，所有阴谋跟事件其实都只是场游戏而已。
变态的世界观他果然不懂。
关琥看向张燕铎，期待得到指点，张燕铎没有回应他，头微微低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开回答不出蒋玎珰的问题，只好将刚拿到的资料复印本分别递给大家，说：“大家先看一下曲恬的情报，我详细调查过了，曲恬十年前因为感情纠纷跟家人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之后她没有再回去过，这十年里身份证也没有更换过，算是另类的失踪。”
关琥翻着文件，没发现曲恬的家人跟她联络的资料，叹道：“她的父母也够狠心的。”
“因为她跟有夫之妇同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小三，很丢脸的，不过我没查到她的情夫是谁，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这十年里她的亲弟弟曾找过她，但都没有结果。”
关琥看到张燕铎在听到这句话时表情微变，迅速打开写着曲恬弟弟的那页资料，但很快就放下了，看表情，他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关琥忍不住也翻到那一页，曲恬的弟弟今年二十六岁，是一名海军，看照片他跟曲恬长得很像，履历上也没有奇怪的地方，所以他不知道张燕铎在找什么。
“曲恬在大学时，兼职了几份工作，晚上在酒吧打工，白天在一家公司里做文职，我询问了她当时的同学，她们都不清楚她的工作跟交友，曲恬曾说过她的工作保密性很高，不能乱说，只提到薪水非常不错，老板也很帅，所以我怀疑那个所谓的有妇之夫会不会就是指她的老板？可惜我跟求职机构确认过，找不到她就职的情报。”
李元丰哼了一声，“保密性高到不能随便说？是做间谍吗？”
这话提醒了关琥，曲恬做间谍的可能当然不高，但如果是侦探社的话，那她的话就可以得到解释了，但她在陈靖英的侦探公司做事与判官案有什么关联？他没记错的话，陈靖英并没有结婚，所以曲恬的情人应该不是陈靖英……
关琥再次看向张燕铎，从张燕铎的表情里无法窥探到情报，但他发现张燕铎的眉头稍有舒展，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是小柯帮我做的人骨复原图，因为时间仓促，做得不细致，但头骨轮廓跟曲恬的大致可以对上，所以公寓女尸骸骨有60%的可能性是曲恬，不过根据我调查到的情报，曲恬生前并没有在那栋公寓里住过。”
“她可以用化名，也可能公寓的某个房间是情夫租的，可惜时隔多年，公寓也已经拆迁了，很难追到当年租房人的信息。”老马看着资料说。
李元丰追加，“如果女尸真的是曲恬，那她到底是跳楼自杀的还是被杀的？她就读的学校不是燕通大学，与判官案里的被害者也没有联系，为什么凶手会在多年之后看到她的尸骨后，对罗林产生了杀机？”
这番话让关琥对这位“太子爷”另眼相看。
李元丰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问题，除了公寓女尸的红线手链跟租屋金盒里的手链相似外，两案完全没有交接点，但也许手链就是最大的破绽，假如当年陈靖英被人拜托调查韩东岳，而曲恬又是在陈靖英的侦探社做事的话，那所有线索就可以完美地连接到一起了。
“罗林跟人相约在街上见面，至少他知道是谁约他的。”
张燕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不过还没等他解释，电话打了进来，萧白夜接听后，脸色变了，迅速打开小魏的网页，就见留言的地方说最新章节是有人假冒作者打上去的，下面的才是真正的小说情节，请大家阅读分享。
萧白夜把滑鼠往下转，就见留言框里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的故事，把谢凌云写的那段盖过去，直接接前一章的内容讲述之后发展的剧情，看到结尾部分是保险员的情人在停车场被棍棒击伤，并劫持离开，生死不明时，萧白夜的眉头皱了起来。
关琥就近拿过另一台电脑，上网搜寻，搜索字符才打到一半，网上就出现了一排相关的内容，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上传的小说已被网友们分享得到处都是，现在想要完全锁定小魏的网页，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疯狂的是幕后主使，他看到我们改写小魏的小说，反应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并开心地参与进来，配合着剧情往下玩。”
看留言栏里的文章文笔跟剧情，很大的可能是凶手逼迫小魏改写的，关琥想凶手的心态大概正如张燕铎所说的，否则他不会在网上做这种无聊的事。
张燕铎冷清的话声加重了气氛的紧张感，萧白夜迅速联络暗中监视凌潇的警员，让他们加强戒备，但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单调的铃声在空间里一声声地回响着，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妙的结果，萧白夜的表情凝重起来，正要挂电话，就在这时电话通了。
关琥坐在萧白夜对面，无法听到话筒那头说了什么，只看到萧白夜在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再没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提到了凌潇的名字，又过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保护好现场，我马上派人过去配合调查，谢谢。”
电话挂断了，江开第一个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难道凌潇真的跟小说里写的那样遇害了？”
“凌潇外出回来，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遭遇歹徒袭击，负责跟踪她的两名警员也受了重伤。”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小时前，他们被袭击的地点比较偏僻，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是巡逻的保安注意到的，就联络了附近的派出所，刚才是派出所的同事跟我汇报的情况，他们已经把受伤的警员送去了医院，凌潇怀疑被劫持，现场留下了她的私人物品，她本人去向不明。”
“怎么会这样？”江开沉不住气，叫道：“头儿，你不是提醒他们很多次要加强戒备吗？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不小心？”
“可能是被突然偷袭的，怪我考虑不周，应该多派警员去保护当事人的。”
“是不是我们传的那篇文刺激了凶手，所以他才会马上出击？”关琥说。
张燕铎沉吟不语，从时间上来算，他不认为心思缜密的凶犯会冒险，临时改变计划，所以行凶计划一定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凶手先杀人，接着小魏就传情节相同的文章，时间也太巧合了，小魏跟凶手会不会是一伙的？”
关琥摇头否定了老马的怀疑，“我觉得小魏被绑架威胁的可能性更大，他在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就透露了自己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
“问题是我们追不到小魏的行踪。”江开挠着头发，急躁地说。
他们几个在讨论的时候，萧白夜已经把行动方案想好了，先是封锁了文章网页的留言功能，又让关琥联络谢凌云继续往下编剧情，剧情怎么发展都好，就是不能出现死人，受伤的人员也要转危为安，以此拉开读者们的注意力，让凶手无法根据剧情任意行动。
“也许凶手是先行动，再慢慢编剧情。”关琥说。
“能拖一阵是一阵，接下来大家全力以赴，找到小魏，还有控制韩东岳的行动。”
萧白夜让老马去跟情报科确认小魏的文章上传地址；江开跟蒋玎珰去燕通大学跟踪韩东岳，以及了解小魏在校园bbs上的交友关系，还有跟他签约的幽灵房东的情报；关琥跟李元丰随他去凌潇出事的现场。
任务交代下去，大家迅速分头行动，关琥和李元丰去领配枪，张燕铎本来想跟他们一起去，但是在看到对面的电脑屏幕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几起事件发生后江开汇总来的交通监控录像，现在张燕铎的脑海里已经对整个案件的起因还有发展有了大致的推断，但他还需要一些更可靠的物证来确定自己的推论，看着处于定格状态的视屏，他眼前一亮，一些模糊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关琥领了枪，匆匆赶回重案组，看到张燕铎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只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不时地前进或倒转画面。
“有什么新发现吗？”他问。
“嗯……”
张燕铎的回答模棱两可，见他看得出神，关琥没再打扰他，说：“我去现场，有消息及时联络。”
“小心。”
张燕铎说话时目光没有移开屏幕，关琥怀疑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思索中，根本没注意自己在说什么，他回了声知道了就跑了出去，李元丰已经把车开过来了，等他跟萧白夜上车后，就开车飞快地向凌潇住的公寓奔去。
“我有预感，今晚我们要熬通宵了。”路上，跟现场的同事不断交流情报的同时，萧白夜叹道。
比起熬通宵，关琥现在只期待到时看到血腥场面，他的上司跟身边这位同事不要晕血才好。
案发现场到了，看到人群里有不少记者，李元丰皱眉说：“这些人的消息居然比我们还灵通。”
“现在大家都在关注《判官》这篇文章的后续，一看到出事就跑来了吧？”
还好现场一早被小区派出所的警察控制起来了，所以看热闹跟查探消息的人只能在外围张望，关琥三人走进去，就见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到达了，舒清滟正在现场忙着搜集物证，看到他们，扬手打了个招呼。
萧白夜对血腥现场很敏感，找了个借口把派出所的警员叫到较远的地方，确认案发的经过。
关琥跟过去，听了个大概，原来凶手之所以会轻易得手，是因为他一开始袭击的对象就是那两名警察，他下手既快又毒辣，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倒了，他随手丢掉凶器，又迅速走到凌潇那里，将她强行拖上了车，然后驾车离开。
地上的血迹都是警察留下的，他们头部被击打，导致大量出血，还好两人的生命都没有大碍，所以大家推测凶手的目标是劫持凌潇，杀人还在其次。
听完派出所警察的汇报，关琥回到现场，舒清滟刚把凶器放进证物袋，看到证物袋里沾满鲜血的铁锤，关琥叹道：“又是铁锤，凶手还真是杀上瘾了。”
“杀一个跟杀三个没有本质的区别。”
舒清滟冷静地打量停车场的设施构造，说：“凶手很聪明，特意选择僻静的角落来行凶，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这里其实也安了探头。”
她指指墙角上方，附近照明昏暗，那个探头很容易被忽略，关琥不知道凶手有没有看到，同样的，保安室里的人也没有及时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凶案，导致从案发到被害人被发现花了这么长时间。
“普通人很难想象身边会发生这样暴力的血案，保安会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舒清滟耸耸肩，“我同事应该已经把保安室的录像调清晰了，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关琥道了谢，三人匆匆来到公寓的保安室，不大的房间里站了不少人，除了当时值班的保安跟物业管理外，还有先行赶到的警察，鉴证科的人员用特殊软件调整了案发时间的录像，拉近镜头映像，让大家可以将当时的状况看得很清楚。
案发过程跟先前警察汇报的一样，凶手在攻击了刑警后扔掉铁锤，又殴打凌潇，将她拉上了车，开车离开，凌潇采购的食品滚落了一地，被飞驶的车轮压得粉碎。
“我们已经对照车牌调查了，但是还没有任何发现，怀疑凶手作案后就换了车牌。”
听着同事的解释，关琥又仔细观察屏幕，发现凶犯用的是左手，并且下手狠辣，从凶手出现到警察遇袭，前后不过十几秒，而且诡异的是，他们像是彼此认识，警察在受伤前还拍过凶犯的肩膀。
身后传来李元丰的轻呼，关琥也感到奇怪，凶犯戴着棒球帽，看不到长相，但他的衣服跟身材看着有点面熟，便让鉴证人员将画面再放大一些。
鉴证人员照做了，随着画面逐渐扩大，里面的人像变得更清晰，连凶手戴的手表也可以看到了，这次关琥明白了违和点在哪里了，这身衣服还有手表都太有熟悉感了，他转头看向李元丰，李元丰现在的衣着不正跟录像里的凶犯一样吗？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相似的地方，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元丰，李元丰其实比他们更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煞白，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他急得连连摆手，叫道：“这不是我，只是衣服相似而已。”
“而且手表也一模一样，”那个鉴证人员只顾着作对比，有些不在状况，把镜头转到凶手的脚上，指着屏幕说：“鞋也一样，能像成这样，也太挺巧合了。”
“是有人陷害我的！所以故意穿着我的衣服来害人！”见不被大家信任，李元丰火了，指着电脑画面气愤地说。
“那一个小时前，你去哪里了？”
“关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样问就是怀疑我了！？”
“我们只是想了解案情，请配合……”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早就串通好了来陷害我的？”
李元丰越说越大声，然后愈发觉得自己这样想是正确的，关琥被他的异想天开弄得很无奈，反问：“我们为什么要陷害你？”
“因为、因为……”
李元丰话没说完，又有人指着屏幕惊叫起来，大家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就见凶手将凌潇强行拉进车里时有抬起头，鉴证人员捕捉到了凶手仰头的瞬间，将画面放大并调节清晰，于是大家清楚地看到了凶手的容貌，却不是李元丰是谁！
这次别说其他人了，连李元丰自己也目瞪口呆，怔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再次叫道：“这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哈哈，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人？我跟那女人又不认识对不对？”
萧白夜看看屏幕，冷静地说：“可这是你不是吗？”
“不是！这是有人假冒的！”
能假冒得这么真实，也挺厉害的。
为了不刺激李元丰，关琥忍住了吐槽，直接问自己关注的问题，“那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个小时前去哪里了？”
“我出门了，去……”说到一半，李元丰临时打住了，辩解道：“总之我没有来这里，我也没有那辆车……”
“还是先回警局说吧，李元丰，我们这样做并非怀疑你，这只是调查的正常程序，你是警察，应该很了解。”
萧白夜说得平静，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下的严厉气势，同时给大家使眼色，让他们配合。
李元丰觉察到了他的想法，变得更激动，一边往后退，一边叫道：“还说不怀疑？你们看到录像，根本就确定我是凶犯了！”
“冷静冷静，我们当然还是相信自己的同事了……”
关琥一边做安抚一边往李元丰那边走，他没走出两步，就被李元丰喝住了，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拉下保险栓对准了他。
关琥本能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不怕死，但这种死法太憋屈了。
其他人也被李元丰的突发行为镇住了，现在李元丰究竟是不是凶手已是其次了，重要的是他手上拿的是真家伙，尤其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一个激动之下，开枪走火的可能性很大。
“都往后退！往后退！”李元丰双手举枪，大喝道。
萧白夜只好吩咐大家往后退，李元丰趁机挪去门口，看样子是想逃走。
“别做傻事了，你逃不了的。”
关琥的提醒把李元丰的枪口引到了自己身上，还好李元丰没开枪，而是指着他，喝道：“闭嘴！后退！”
为了不刺激他，关琥只好照指令往后象征性地挪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阻止他，要知道李元丰这样做实在太蠢了，假如他不是凶手，那他的行为只会让别人更怀疑他。
李元丰已经移到门口了，关琥的眼神扫过旁边的椅子，正准备将椅子踢过去，来个攻其不备，谁知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欢乐的圣诞乐曲瞬间响彻整个房间，也成功地阻碍了关琥的行动，他这才想起到圣诞节了，不用说，这一定是某个人为了应景，自作主张帮他设定的来电音乐。
接收到来自周围的谴责性目光，关琥慌忙做出抱歉的表示，他设定静音了，他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鬼，导致铃声大作。
铃声响了两下停住了，但就这几秒的空档给了李元丰逃跑的机会，他抬枪打中保安室的吊灯，灯泡在空中炸开，关琥抱头躲避着，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哥哥，我这回可被你害死了。
关琥没猜错，给他打电话的正是张燕铎。
他们走后，张燕铎独自看着交通录像，反复看了几遍后，他将画面停下来，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此时他的大脑里已经将所有看过的景象都刻录下来了，只需要将每条线索串联起来，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
重案组的所有成员都出任务了，空空的大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空间寂静，可以容他慢慢地思索，记忆像是放映机，随着他的意愿任意倒回到他想看的地方，并伴随着关琥曾说过的话。
“罗林杀了人，他死了；林青天杀了方婉丽，他也死了，假使杀人者都要受到惩罚，那方婉丽呢？”
不，不仅是方婉丽，在这两件看似不相关的案子中，其实隐藏着完全相似的情节，那就是每个人都死有余辜，至少在凶手看来，他们死亡才是正常的，只有一个人的死是车祸，但那真是车祸吗？
记忆轮盘继续往回飞转，一直转到那天清晨曲红线来找他们的时空里。
在曲红线跟他们说话时，叶菲菲做了个不起眼的动作，在这里张燕铎的思绪稍微顿了顿，后来没多久吴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正是因为那通电话，他才没跟关琥同行，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个看似巧合的偶然其实是最早就预计好的！
一分一秒不差，成功地算计到他们的行动，也让他们随着计划者的意图一步步往下走，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判官游戏——他轻声说道，重复了前不久韩东岳说过的话。
张燕铎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除了回忆导致的头痛外，更多的是发现真相后的恐惧感，他明白了自己一直惴惴不安的原因是什么了，但明白不等于可以心安，反而变得更慌乱，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未知的危险。
对，关琥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张燕铎立刻掏出手机打给关琥，但任凭铃声响个不停，就是没人接听。
张燕铎的思绪朝着不详的方向延伸，这种感觉催促着他又连打几遍电话，直到确信联络不上关琥后，他才不得不放弃，转为给叶菲菲留言，拜托她帮忙。
叶菲菲的回信很快就来了，附件里是张燕铎想要的东西，他看完之后，马上跑去鉴证科。
鉴证科的人也都出外勤了，只留小柯一个人留守，他正对着电脑忙碌着，看到张燕铎，立刻双手捂头，大叫：“不要再让我做事了，我的大脑硬盘都要当掉了！”
“那就用小脑。”无视小柯的惨叫，张燕铎将带来的资料放到他面前，平静地说：“天亮之前给我，我急用。”
“我还有其他的工作啊，而且每一个都是急件。”
“急件可以插播。”
一听这话，小柯的嘴巴咧得更大，可是看看张燕铎的表情，他就把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张燕铎笑得越温柔，他给小柯的感觉就越可怕，更何况是他绷起脸时的样子？
小柯看看张燕铎身后，没找到关琥，他只好放弃了争辩的想法，嘟囔了几句下不为例的话后，把资料拿起来，选择先帮他做。
张燕铎交代完毕，匆匆走出房间，又继续拨打给关琥的手机，至于被他交代了任务的小柯同学，就这样被忽略掉了。
这次电话顺利接通，不等关琥说话，张燕铎就抢先问：“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关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这让张燕铎的心稍微定下来，等不及关琥的回答，他再追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别人很有事。”剧烈奔跑让关琥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看着迅速汇入车流奔驰远去的黑色轿车，他叹道：“哥，我被你害惨了。”
“只要你活着，惨点有什么关系？”发现关琥没事，张燕铎恢复了平时的笃定，冷冷回他。
“……”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等下，我先弄辆车，再跟你说。”
关琥的话声被其他警察的吵叫声盖过去了，刚才李元丰逃出公寓后，关琥率先追了上去，却没想到李元丰有接应，就在他追到道边，眼看着快要抓到人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把车门打开，让李元丰上了车。
等关琥靠近时，轿车已经开出去了，他双手持枪指向车辆，但是在来往川息的车流面前，他只能放弃了不明智的开枪行为。
其他警察在萧白夜的指令下，纷纷乘车追了上去，关琥就是趁这个空当接电话的，刚好追捕的车辆赶到了，他立刻冲了进去，吩咐开车的同事加赶紧加速追击。
萧白夜在后面叮嘱他要小心的话被飞快行驶的车辆甩去了后方，关琥坐在车后座上，一边指挥同事追踪的方向，一边将刚才经历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张燕铎没有打断他，直到听完，才说：“李元丰可能是被嫁祸的。”
“嫁祸还跑？他白做警察这么多年，脑子进水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追踪脑子进水的警察？”
“还有他的同伙，干……那家伙车技太好，要被甩掉了！”
看到好不容易快追到的目标一转车头，拐去了其他的路段上，关琥忙给开车的同事打手势，让他追上，又对张燕铎说：“我要抓贼，不跟你聊了。”
张燕铎还在思索关琥的话，关琥口中提到的司机同伙让他感觉不对劲，发现关琥要挂电话，他急忙说：“他们不是同伙！”
“啊？”
张燕铎的思绪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联系着他手头上的线索，边推想边说道：“对，他们不是一伙的，不仅不是，那个开车的人可能还会对李元丰不利，这样他们就可以将所有问题都顺利嫁祸到李元丰的身上，这也就对应了小魏的小说。”
小魏的小说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关琥现在只顾着追李元丰，没时间多加细想，随口说：“我会注意的。”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张燕铎还在自言自语，“可以这么准确地掌握李元丰的行为，这样的人不多，这表示他很了解李元丰的心理，但他没有能力做时间上的配合，所以开车的会是谁……关琥，他的车技有多好？”
关琥几乎把张燕铎的话当催眠曲了，突然被点名，他慌忙打量外面的状况。
现在是交通高峰期，黑色轿车在众多车流中开得飞快，导致有几次差点跟其他车辆相撞，不仅引来其他车主愤怒的喇叭声，也让他们这些追踪的人捏了一把汗，但状况每每遭遇凶险，最后却都转危为安，所以驾车的人除了有高超的车技外，还有异常的冒险精神。
“嗯……他的车技好到了变态的程度。”
听了关琥的描述，张燕铎的心一沉，车技好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难道是吴钩？
再想到事件发生以来，吴钩各种诡异的举动，他脑海里亮光一闪，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叫道：“那人是吴钩，关琥你小心！”
“收到，我知道了！”
“知道个屁，你马上给我停下来，不要再去追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一贯温雅的人居然爆粗口，关琥马上就知道张燕铎现在的心情有多急躁了，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想笑，还说他遇到问题不冷静，其实张燕铎也好不到哪去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啊，哥，我在玩速度与激情，先这样，回头有进展再跟你汇报。”
“不要冲动，你玩不过他的……”
张燕铎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轰隆震响，接着是一连串怪异的杂音，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叫道：“关琥！关琥！”
回应他的是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很快的，连撞击声也停了下来，对面变得寂静无声，这样的沉寂比巨响更令人恐惧，想到吴钩在吸引关琥上钩，张燕铎又急又担心，只好打电话给吴钩，听到的却是电话已停用的提示音。
吴钩丢掉这只手机，就表明任务快执行完毕了，也代表关琥的处境很危险，关琥做事胆大心细，但是跟吴钩相比，他还太嫩了，因为那个人是没有理智的，为了完成任务，他连生命都可以舍弃！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张燕铎冲出警局，上车后，将车速飙到了一个疯狂的程度，向着凌潇的公寓冲去。
如果现在关琥知道张燕铎的担心，也许他的行动会改变，但可惜的是在他讲电话的时候，警车被撞到，车体向旁边猛晃，为了保持平衡，他只好用力抓住椅背，导致手机在晃动中落到了地上。
没等关琥去捡手机，警车再次受到撞击，砰的重音传来，还伴随着疯狂的摩托声响，他向外看去，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多了好几辆重型摩托车，摩托车骑手个个身穿专业赛车手的厚皮衣，戴着头盔，看不到长相，但他们阻拦警车追踪的意图非常明显。
几个骑手的车技都很高明，撞了他们的警车后，又开始围着警车转圈，并不时做出挑衅的手势，让他们的车无法顺利前进，渐渐地跟黑轿车拉开了距离，车流也被其他车辆占据了，让关琥找不到追踪目标。
看这些人的打扮跟车技，关琥断定他们是专业的飙车族，这种人最难缠，除了滋事生非外，还飙车赌钱，更甚至有人做出伤害交警的事，之前关琥处理过几起类似的事件，但他们前脚抓了人，对方后脚就交保释金出去，半点伤害都没有，而受伤的警察却因此住院，时隔很久才能重新上班。
所以关琥无法原谅这些人的作为，现在他们的举动更是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气——为了一点钱就为所欲为，阻挠警察办案，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办？”
警车被摩托车逼得无法直行，只能在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驶，开车的同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地问关琥。
关琥阴沉着脸不说话，眼看着周围车辆渐少，他忽然落下车窗，举起枪，冲着其中一辆摩托车的车轮射击，轮胎被射爆了，骑手仓促间掌握不住平衡，几个歪扭之后向前栽倒。
他看上去摔得很重，半天没爬起来，摩托车也在冲力下顺着地面向前滑去，导致前面的骑手被牵连，也一起摔倒了，还好其他几名骑手躲得快，否则也要遭池鱼之灾。
没想到警察居然敢乱开枪，那些人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转成怒气，纷纷从车后抄出家伙向警车劈头盖脸地打来。
金属的撞响声中，警车的不少地方被砸出大凹来，开车的警察平时在派出所做事，哪见过这阵仗，本能地踩住刹车，这个选择导致车体再次被打到。
“开车！”关琥吼道。
“可是……”
看到在车头前嚣张地来回滑行的大型摩托车，警察不敢踩油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人。
见他没反应，关琥再次大吼：“我说开车，要是出什么事，算到我头上！”
不知是他的大吼声起了作用，还是发现再不开车，他们都会有危险，警察踩下了油门，前面两辆摩托车想挡路，被警车硬是从中间挤了过去，车体跟车体相互顶撞，发出倒牙的摩擦声。
不过警车没跑多远就又被拦住了，其中一人挥舞棍棒，直接打在他们的挡风玻璃上，整面玻璃变成了蛛网状，警察吓得急刹车，为了防止出事故，他将车头转到道边上，由于转得太快，前轮胎跃过道边的石阶后才停下。
关琥被带动得前后猛晃，看到碎得惨不忍睹的挡风玻璃，再看看还在外面发狂的骑手，他的火气轰的冲了上来，抬腿一脚踹开门，刚好后面的摩托骑手冲过来，被突然打开的车门挡住，身体腾空而起，一个前滚翻跌到了地上。
关琥跳下了车，那个打破车窗的骑手看到他，一摆车头，冲他做出动手的架势，关琥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了那人的手腕上，他疼得大叫起来，铁棍落到了地上，车头也把不稳，他随着摩托车一起翻倒。
如果说这些人把关琥第一次开枪当成是警告的话，那他这一枪足以证明了他现在的立场，骑手们嚣张归嚣张，却惧怕像关琥这样的人，打了个口哨想跑，关琥正在火头上，哪里肯放，冲上去拳脚齐出。
关琥是警队武状元，又被张燕铎亲手教导过，这些小混混哪是他的对手，一分钟不到，余下的几个人也都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夜已深了，来往车辆越来越少，就算偶尔有车经过，看到这场面，车主也是加快车速绕道跑走，生怕惹祸上身。
关琥把人揍了一顿，总算出了口恶气，转头看看蛛网状车窗，他放弃了开车的打算，揪起一个还趴在摩托上呻吟个不停的骑手，将他踹去一边，然后扶起他的摩托车跨了上去。
“把这些家伙铐起来带去警局，告他们包庇连环杀人案的凶犯、私藏危险物品、袭警，我看这次还有谁敢保释他们！”
关琥说完，不等同事回应，就加油门把摩托骑了出去，就听引擎声沉重的声响由近及远，转眼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小警察颤巍巍地从车上下来，看看在地上辗转呻吟的骑手们，脸色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没那么多手铐啊，这……这怎么办？”
一场混战后，现场逐渐寂静下来，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空车位上停了辆白色轿车，车里的两个人把刚才的打斗场面看得一清二楚，直到关琥骑摩托离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定定地注视着黑暗的街道发呆。
他旁边的男人见状，笑了起来，往座椅背上一靠，问：“你平时看他做事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他发起火来会这么恐怖吧？”
李元丰转头看他，但男人戴了口罩跟眼镜，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所以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男人继续说：“那几个人至少有一半被打得骨头裂了，要是他们的家人投诉关琥执法过严，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我就喜欢他这股拼劲，就像出柙猛虎，要是警队多一些他这样的人，那也不至于凶案泛滥了……”
李元丰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对于男人的出手相助他更觉得疑惑，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
轻缓的哼歌声传来，作为对李元丰疑问的回复。对方越是漫不经心，李元丰就越是忐忑，再次叫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太子爷，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男人终于停止了哼歌，转头向他看来，调侃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上我的车，这种精神也是很让人钦佩的。”
“我、我……”李元丰语塞了。
的确，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男人帮助他逃跑的行为透满了古怪，但当时他正被众人怀疑，为了逃跑慌不择路，突然看到有辆车停到自己面前，本能就促使他跳上了车，只想着先逃走再说，可是逃走以后呢，他又该怎么做？
逃跑行为只会加深别人对他的怀疑，让原本莫须有的罪名变为事实。
仿佛从李元丰的表情中读解到了他的担心，男人笑得愈发愉悦。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逃的，你又没杀人你怕什么？不过你会这样做也不奇怪，这一点我还挺佩服韩教授的，他根据你的个性做出分析，就能将你的行动计算得分毫不差，也算是个人才了。”
“韩教授？”
这个名字不熟悉，但又不是那么陌生，李元丰重复着，脑海中灵光一闪，啊的叫了出来。
男人将口罩跟墨镜依次摘下，远处微弱的路灯光芒照进来，映亮了他的脸庞，看到对方的长相，李元丰惊讶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有种自己正在照镜子的错觉，本能之下，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想确认这是不是在做梦。
男人没给他这个机会，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李元丰感觉到肩上传来刺痛，随即意识就模糊起来，身体失去了控制，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男人将面具撕了下来，路灯照在他精致的脸庞上，俊秀却不带一丝感情，他打着引擎将车开了出去，嘟囔道：“不知道这一次韩教授的分析会不会命中，让人有点期待了。”
“李元丰，”他故作轻松地打招呼，“你是不是在心理医生那里找到其他情报了？我听隔壁同事说昨晚你过去了。”
“你搞错了吧？我昨天下班就回家了，哪都没去。”
“哈，我们所有人在忙着查案，大少爷你倒是轻松。”蒋玎珰没好气地把一份资料拍到他身上，“去复印一下。”
被个黄毛丫头指挥，李元丰脸色很不好看，就在关琥怀疑他会不会像以前对付罗林那样对付蒋玎珰时，他老实地拿起资料去了复印机那边。
趁他离开，关琥小声问蒋玎珰，“下午李元丰有没有单独行动过？”
“你该问他有不单独行动的时候吗？大家都忙得要死，他却不知道去哪里混了，刚才才回来，反正他做不做事头儿都不会说什么的。”
看李元丰回来了，关琥没再多问，去萧白夜的办公室，将他们查到的线索详细汇报了，萧白夜答应会随时将小魏的网站解锁，只要谢凌云的文档一来，就登载上去——在找不到小魏的踪迹跟了解凶手的目的之前，拖延战术是唯一的对应办法。
“我刚才看电视新闻，警方已经把小魏作为罪犯追查了。”张燕铎走进来说。
“我们目前只找到了小魏丢下的手机，为了尽快找到他，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
“手机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离这里大约两公里外的一个垃圾桶里，鉴证科那边在汇集手机里的情报，小魏的确有接过一通公用电话，但不能证明那是凶手打给他的。”
“小魏不会是凶手。”张燕铎说。
“我们办案，首先要看证据。”
“如果要说证据，那我建议你们多注意一下李元丰，同样是左撇子，李元丰的个性更有暴力倾向。”
萧白夜不置可否，然后将箭头指向关琥，“你怎么看？”
看到张燕铎也同样一副微笑的表情，关琥觉得比面对一只狐狸还要头痛的是——同时面对两只狐狸。
他挠挠头，努力寻找中正的词句，手机响了起来，谢凌云的文章打完了，将他及时从水深火热里救了出来。
关琥将文章传去大电脑上打开，三人凑到一起看，内容大约五千多字，将小魏原本设定的保险员情人的死亡改为案情扑朔迷离，女记者跟警察联手查找真相，再加了一些对案件分析的描述跟主角的惊险遭遇，就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可以作为一整章上传了。
看完后，关琥不由得连连摇头，“谢凌云不当作家，真是浪费了。”
“给小魏一条活路吧，为了在写作中出人头地，他也是蛮拼的。”
张燕铎的话让关琥心里一动，想到当年判官案的疑凶直指韩东岳，让他曾一度陷入犯罪嫌疑人的危机，但同时也让他成名了，他的著作变成了大热门，他也一跃成了心理学界的代表人物，这是疑案发生之前的他所没有过的待遇。
所以换个说法，他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吧。
萧白夜让情报科的同事将网页解了锁，关琥第一时间把谢凌云代笔的文章传上网，没多久，下面的留言就覆天盖地地出现了，各种评语都有，失望的、吐槽的、求转发的，不过大多数内容都基本相似，就是对这一集的剧情不满，觉得没有死亡事件出现，是作者在混字数。
“这些人太过分了，就算是在网络上，也不能信口开河吧，如果他们真认为小说跟现实在平行发展，就该知道剧情那样写的话，现实中也会有死亡出现。”看着那些留言，关琥忍不住气愤地说。
“这就是人性。”萧白夜耸耸肩。
“不错，人心的险恶一直都在，”张燕铎冷冷道：“网络只是加速扩散而已。”
“那希望幕后凶手也会尽快看到，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计划搁浅了。”
“只是拖延而已，在找不到小魏之前，这场闹剧不会停止的。”
偏偏现在寻找小魏是所有任务中最不容易解决的一环。
文章放出后，网页的上传功能再次锁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做的效果不大，但不能因此就漠视凶手的嚣张行为。
老马把当年负责判官案的成员追踪资料都收集齐全了，当时主要负责的组员包括组长一共有十人，除了过世的跟退休的以外，还有四名是现役警员，两人调去了外地工作，另外两人也换了部门，工作都很顺利，没出现罗林的情况。
老马跟他们聊起韩东岳，两个人的反应都比较微妙，一致认为依照警察的直觉，韩东岳有很大的嫌疑，但最早出现的杀人犯跟韩东岳没有来往，被强暴的女主人韩东岳也没有接触过，跟他唯一有联系的是投毒杀人的前妻，可是前妻的车祸并非有人在车上动手脚，所以他们找不到韩东岳的犯罪证据。
再加上之后调查组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大家明哲保身，就都选择退出了，罗林还是最先退出的那个，大家都说韩东岳会邪术，没人再敢去查，只有组长范喜生坚持了一阵子，最后也因为家庭暴力意外死亡，案子到此就正式宣布结束了。
据说范喜生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受刺激精神崩溃，后来病情越来越重，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治疗，儿子那时还小，被亲戚领养了，去了外地居住。
老马向他们打听亲戚的名字，他们都说不清楚，那时候大家对判官案个个谈鬼色变，避之唯恐不及，谁还敢多事去问？
大家听完老马的汇报，蒋玎珰说：“罗林的冲动杀人会不会是他自身的问题造成的？这些人都曾经参加过十年前那件案子，可是他们都没事，为什么只有罗林出事？如果真有邪术诅咒的话，他是最早退出的，按理说不该被牵扯到。”
“罗林跟其他组员的不同是他除了负责判官案外，还参与了一年前公寓女尸骸骨案，当时新闻曾连续几天播放，判官案的凶手看到的可能性很大，他如果在电视上认出了罗林，说不定会再次引发他杀人的冲动。”
江开一边翻看自己刚搜集到的资料一边解释，蒋玎珰不服气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应该在去年就对罗林动手，为什么拖到现在？”
因为小魏的租房就要被拆掉了，藏在房子里的骸骨早晚会被发现，所以逼得凶手不得不有所行动吧。
关琥是这样推测的，但他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特意带他们发现骸骨，也许真如韩东岳所说的，所有阴谋跟事件其实都只是场游戏而已。
变态的世界观他果然不懂。
关琥看向张燕铎，期待得到指点，张燕铎没有回应他，头微微低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开回答不出蒋玎珰的问题，只好将刚拿到的资料复印本分别递给大家，说：“大家先看一下曲恬的情报，我详细调查过了，曲恬十年前因为感情纠纷跟家人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之后她没有再回去过，这十年里身份证也没有更换过，算是另类的失踪。”
关琥翻着文件，没发现曲恬的家人跟她联络的资料，叹道：“她的父母也够狠心的。”
“因为她跟有夫之妇同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小三，很丢脸的，不过我没查到她的情夫是谁，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这十年里她的亲弟弟曾找过她，但都没有结果。”
关琥看到张燕铎在听到这句话时表情微变，迅速打开写着曲恬弟弟的那页资料，但很快就放下了，看表情，他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关琥忍不住也翻到那一页，曲恬的弟弟今年二十六岁，是一名海军，看照片他跟曲恬长得很像，履历上也没有奇怪的地方，所以他不知道张燕铎在找什么。
“曲恬在大学时，兼职了几份工作，晚上在酒吧打工，白天在一家公司里做文职，我询问了她当时的同学，她们都不清楚她的工作跟交友，曲恬曾说过她的工作保密性很高，不能乱说，只提到薪水非常不错，老板也很帅，所以我怀疑那个所谓的有妇之夫会不会就是指她的老板？可惜我跟求职机构确认过，找不到她就职的情报。”
李元丰哼了一声，“保密性高到不能随便说？是做间谍吗？”
这话提醒了关琥，曲恬做间谍的可能当然不高，但如果是侦探社的话，那她的话就可以得到解释了，但她在陈靖英的侦探公司做事与判官案有什么关联？他没记错的话，陈靖英并没有结婚，所以曲恬的情人应该不是陈靖英……
关琥再次看向张燕铎，从张燕铎的表情里无法窥探到情报，但他发现张燕铎的眉头稍有舒展，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是小柯帮我做的人骨复原图，因为时间仓促，做得不细致，但头骨轮廓跟曲恬的大致可以对上，所以公寓女尸骸骨有60%的可能性是曲恬，不过根据我调查到的情报，曲恬生前并没有在那栋公寓里住过。”
“她可以用化名，也可能公寓的某个房间是情夫租的，可惜时隔多年，公寓也已经拆迁了，很难追到当年租房人的信息。”老马看着资料说。
李元丰追加，“如果女尸真的是曲恬，那她到底是跳楼自杀的还是被杀的？她就读的学校不是燕通大学，与判官案里的被害者也没有联系，为什么凶手会在多年之后看到她的尸骨后，对罗林产生了杀机？”
这番话让关琥对这位“太子爷”另眼相看。
李元丰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问题，除了公寓女尸的红线手链跟租屋金盒里的手链相似外，两案完全没有交接点，但也许手链就是最大的破绽，假如当年陈靖英被人拜托调查韩东岳，而曲恬又是在陈靖英的侦探社做事的话，那所有线索就可以完美地连接到一起了。
“罗林跟人相约在街上见面，至少他知道是谁约他的。”
张燕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不过还没等他解释，电话打了进来，萧白夜接听后，脸色变了，迅速打开小魏的网页，就见留言的地方说最新章节是有人假冒作者打上去的，下面的才是真正的小说情节，请大家阅读分享。
萧白夜把滑鼠往下转，就见留言框里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的故事，把谢凌云写的那段盖过去，直接接前一章的内容讲述之后发展的剧情，看到结尾部分是保险员的情人在停车场被棍棒击伤，并劫持离开，生死不明时，萧白夜的眉头皱了起来。
关琥就近拿过另一台电脑，上网搜寻，搜索字符才打到一半，网上就出现了一排相关的内容，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上传的小说已被网友们分享得到处都是，现在想要完全锁定小魏的网页，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疯狂的是幕后主使，他看到我们改写小魏的小说，反应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并开心地参与进来，配合着剧情往下玩。”
看留言栏里的文章文笔跟剧情，很大的可能是凶手逼迫小魏改写的，关琥想凶手的心态大概正如张燕铎所说的，否则他不会在网上做这种无聊的事。
张燕铎冷清的话声加重了气氛的紧张感，萧白夜迅速联络暗中监视凌潇的警员，让他们加强戒备，但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单调的铃声在空间里一声声地回响着，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妙的结果，萧白夜的表情凝重起来，正要挂电话，就在这时电话通了。
关琥坐在萧白夜对面，无法听到话筒那头说了什么，只看到萧白夜在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再没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提到了凌潇的名字，又过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保护好现场，我马上派人过去配合调查，谢谢。”
电话挂断了，江开第一个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难道凌潇真的跟小说里写的那样遇害了？”
“凌潇外出回来，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遭遇歹徒袭击，负责跟踪她的两名警员也受了重伤。”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小时前，他们被袭击的地点比较偏僻，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是巡逻的保安注意到的，就联络了附近的派出所，刚才是派出所的同事跟我汇报的情况，他们已经把受伤的警员送去了医院，凌潇怀疑被劫持，现场留下了她的私人物品，她本人去向不明。”
“怎么会这样？”江开沉不住气，叫道：“头儿，你不是提醒他们很多次要加强戒备吗？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不小心？”
“可能是被突然偷袭的，怪我考虑不周，应该多派警员去保护当事人的。”
“是不是我们传的那篇文刺激了凶手，所以他才会马上出击？”关琥说。
张燕铎沉吟不语，从时间上来算，他不认为心思缜密的凶犯会冒险，临时改变计划，所以行凶计划一定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凶手先杀人，接着小魏就传情节相同的文章，时间也太巧合了，小魏跟凶手会不会是一伙的？”
关琥摇头否定了老马的怀疑，“我觉得小魏被绑架威胁的可能性更大，他在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就透露了自己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
“问题是我们追不到小魏的行踪。”江开挠着头发，急躁地说。
他们几个在讨论的时候，萧白夜已经把行动方案想好了，先是封锁了文章网页的留言功能，又让关琥联络谢凌云继续往下编剧情，剧情怎么发展都好，就是不能出现死人，受伤的人员也要转危为安，以此拉开读者们的注意力，让凶手无法根据剧情任意行动。
“也许凶手是先行动，再慢慢编剧情。”关琥说。
“能拖一阵是一阵，接下来大家全力以赴，找到小魏，还有控制韩东岳的行动。”
萧白夜让老马去跟情报科确认小魏的文章上传地址；江开跟蒋玎珰去燕通大学跟踪韩东岳，以及了解小魏在校园bbs上的交友关系，还有跟他签约的幽灵房东的情报；关琥跟李元丰随他去凌潇出事的现场。
任务交代下去，大家迅速分头行动，关琥和李元丰去领配枪，张燕铎本来想跟他们一起去，但是在看到对面的电脑屏幕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几起事件发生后江开汇总来的交通监控录像，现在张燕铎的脑海里已经对整个案件的起因还有发展有了大致的推断，但他还需要一些更可靠的物证来确定自己的推论，看着处于定格状态的视屏，他眼前一亮，一些模糊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关琥领了枪，匆匆赶回重案组，看到张燕铎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只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不时地前进或倒转画面。
“有什么新发现吗？”他问。
“嗯……”
张燕铎的回答模棱两可，见他看得出神，关琥没再打扰他，说：“我去现场，有消息及时联络。”
“小心。”
张燕铎说话时目光没有移开屏幕，关琥怀疑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思索中，根本没注意自己在说什么，他回了声知道了就跑了出去，李元丰已经把车开过来了，等他跟萧白夜上车后，就开车飞快地向凌潇住的公寓奔去。
“我有预感，今晚我们要熬通宵了。”路上，跟现场的同事不断交流情报的同时，萧白夜叹道。
比起熬通宵，关琥现在只期待到时看到血腥场面，他的上司跟身边这位同事不要晕血才好。
案发现场到了，看到人群里有不少记者，李元丰皱眉说：“这些人的消息居然比我们还灵通。”
“现在大家都在关注《判官》这篇文章的后续，一看到出事就跑来了吧？”
还好现场一早被小区派出所的警察控制起来了，所以看热闹跟查探消息的人只能在外围张望，关琥三人走进去，就见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到达了，舒清滟正在现场忙着搜集物证，看到他们，扬手打了个招呼。
萧白夜对血腥现场很敏感，找了个借口把派出所的警员叫到较远的地方，确认案发的经过。
关琥跟过去，听了个大概，原来凶手之所以会轻易得手，是因为他一开始袭击的对象就是那两名警察，他下手既快又毒辣，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倒了，他随手丢掉凶器，又迅速走到凌潇那里，将她强行拖上了车，然后驾车离开。
地上的血迹都是警察留下的，他们头部被击打，导致大量出血，还好两人的生命都没有大碍，所以大家推测凶手的目标是劫持凌潇，杀人还在其次。
听完派出所警察的汇报，关琥回到现场，舒清滟刚把凶器放进证物袋，看到证物袋里沾满鲜血的铁锤，关琥叹道：“又是铁锤，凶手还真是杀上瘾了。”
“杀一个跟杀三个没有本质的区别。”
舒清滟冷静地打量停车场的设施构造，说：“凶手很聪明，特意选择僻静的角落来行凶，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这里其实也安了探头。”
她指指墙角上方，附近照明昏暗，那个探头很容易被忽略，关琥不知道凶手有没有看到，同样的，保安室里的人也没有及时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凶案，导致从案发到被害人被发现花了这么长时间。
“普通人很难想象身边会发生这样暴力的血案，保安会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舒清滟耸耸肩，“我同事应该已经把保安室的录像调清晰了，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关琥道了谢，三人匆匆来到公寓的保安室，不大的房间里站了不少人，除了当时值班的保安跟物业管理外，还有先行赶到的警察，鉴证科的人员用特殊软件调整了案发时间的录像，拉近镜头映像，让大家可以将当时的状况看得很清楚。
案发过程跟先前警察汇报的一样，凶手在攻击了刑警后扔掉铁锤，又殴打凌潇，将她拉上了车，开车离开，凌潇采购的食品滚落了一地，被飞驶的车轮压得粉碎。
“我们已经对照车牌调查了，但是还没有任何发现，怀疑凶手作案后就换了车牌。”
听着同事的解释，关琥又仔细观察屏幕，发现凶犯用的是左手，并且下手狠辣，从凶手出现到警察遇袭，前后不过十几秒，而且诡异的是，他们像是彼此认识，警察在受伤前还拍过凶犯的肩膀。
身后传来李元丰的轻呼，关琥也感到奇怪，凶犯戴着棒球帽，看不到长相，但他的衣服跟身材看着有点面熟，便让鉴证人员将画面再放大一些。
鉴证人员照做了，随着画面逐渐扩大，里面的人像变得更清晰，连凶手戴的手表也可以看到了，这次关琥明白了违和点在哪里了，这身衣服还有手表都太有熟悉感了，他转头看向李元丰，李元丰现在的衣着不正跟录像里的凶犯一样吗？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相似的地方，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元丰，李元丰其实比他们更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煞白，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他急得连连摆手，叫道：“这不是我，只是衣服相似而已。”
“而且手表也一模一样，”那个鉴证人员只顾着作对比，有些不在状况，把镜头转到凶手的脚上，指着屏幕说：“鞋也一样，能像成这样，也太挺巧合了。”
“是有人陷害我的！所以故意穿着我的衣服来害人！”见不被大家信任，李元丰火了，指着电脑画面气愤地说。
“那一个小时前，你去哪里了？”
“关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样问就是怀疑我了！？”
“我们只是想了解案情，请配合……”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早就串通好了来陷害我的？”
李元丰越说越大声，然后愈发觉得自己这样想是正确的，关琥被他的异想天开弄得很无奈，反问：“我们为什么要陷害你？”
“因为、因为……”
李元丰话没说完，又有人指着屏幕惊叫起来，大家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就见凶手将凌潇强行拉进车里时有抬起头，鉴证人员捕捉到了凶手仰头的瞬间，将画面放大并调节清晰，于是大家清楚地看到了凶手的容貌，却不是李元丰是谁！
这次别说其他人了，连李元丰自己也目瞪口呆，怔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再次叫道：“这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哈哈，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人？我跟那女人又不认识对不对？”
萧白夜看看屏幕，冷静地说：“可这是你不是吗？”
“不是！这是有人假冒的！”
能假冒得这么真实，也挺厉害的。
为了不刺激李元丰，关琥忍住了吐槽，直接问自己关注的问题，“那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个小时前去哪里了？”
“我出门了，去……”说到一半，李元丰临时打住了，辩解道：“总之我没有来这里，我也没有那辆车……”
“还是先回警局说吧，李元丰，我们这样做并非怀疑你，这只是调查的正常程序，你是警察，应该很了解。”
萧白夜说得平静，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下的严厉气势，同时给大家使眼色，让他们配合。
李元丰觉察到了他的想法，变得更激动，一边往后退，一边叫道：“还说不怀疑？你们看到录像，根本就确定我是凶犯了！”
“冷静冷静，我们当然还是相信自己的同事了……”
关琥一边做安抚一边往李元丰那边走，他没走出两步，就被李元丰喝住了，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拉下保险栓对准了他。
关琥本能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不怕死，但这种死法太憋屈了。
其他人也被李元丰的突发行为镇住了，现在李元丰究竟是不是凶手已是其次了，重要的是他手上拿的是真家伙，尤其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一个激动之下，开枪走火的可能性很大。
“都往后退！往后退！”李元丰双手举枪，大喝道。
萧白夜只好吩咐大家往后退，李元丰趁机挪去门口，看样子是想逃走。
“别做傻事了，你逃不了的。”
关琥的提醒把李元丰的枪口引到了自己身上，还好李元丰没开枪，而是指着他，喝道：“闭嘴！后退！”
为了不刺激他，关琥只好照指令往后象征性地挪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阻止他，要知道李元丰这样做实在太蠢了，假如他不是凶手，那他的行为只会让别人更怀疑他。
李元丰已经移到门口了，关琥的眼神扫过旁边的椅子，正准备将椅子踢过去，来个攻其不备，谁知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欢乐的圣诞乐曲瞬间响彻整个房间，也成功地阻碍了关琥的行动，他这才想起到圣诞节了，不用说，这一定是某个人为了应景，自作主张帮他设定的来电音乐。
接收到来自周围的谴责性目光，关琥慌忙做出抱歉的表示，他设定静音了，他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鬼，导致铃声大作。
铃声响了两下停住了，但就这几秒的空档给了李元丰逃跑的机会，他抬枪打中保安室的吊灯，灯泡在空中炸开，关琥抱头躲避着，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哥哥，我这回可被你害死了。
关琥没猜错，给他打电话的正是张燕铎。
他们走后，张燕铎独自看着交通录像，反复看了几遍后，他将画面停下来，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此时他的大脑里已经将所有看过的景象都刻录下来了，只需要将每条线索串联起来，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
重案组的所有成员都出任务了，空空的大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空间寂静，可以容他慢慢地思索，记忆像是放映机，随着他的意愿任意倒回到他想看的地方，并伴随着关琥曾说过的话。
“罗林杀了人，他死了；林青天杀了方婉丽，他也死了，假使杀人者都要受到惩罚，那方婉丽呢？”
不，不仅是方婉丽，在这两件看似不相关的案子中，其实隐藏着完全相似的情节，那就是每个人都死有余辜，至少在凶手看来，他们死亡才是正常的，只有一个人的死是车祸，但那真是车祸吗？
记忆轮盘继续往回飞转，一直转到那天清晨曲红线来找他们的时空里。
在曲红线跟他们说话时，叶菲菲做了个不起眼的动作，在这里张燕铎的思绪稍微顿了顿，后来没多久吴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正是因为那通电话，他才没跟关琥同行，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个看似巧合的偶然其实是最早就预计好的！
一分一秒不差，成功地算计到他们的行动，也让他们随着计划者的意图一步步往下走，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判官游戏——他轻声说道，重复了前不久韩东岳说过的话。
张燕铎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除了回忆导致的头痛外，更多的是发现真相后的恐惧感，他明白了自己一直惴惴不安的原因是什么了，但明白不等于可以心安，反而变得更慌乱，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未知的危险。
对，关琥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张燕铎立刻掏出手机打给关琥，但任凭铃声响个不停，就是没人接听。
张燕铎的思绪朝着不详的方向延伸，这种感觉催促着他又连打几遍电话，直到确信联络不上关琥后，他才不得不放弃，转为给叶菲菲留言，拜托她帮忙。
叶菲菲的回信很快就来了，附件里是张燕铎想要的东西，他看完之后，马上跑去鉴证科。
鉴证科的人也都出外勤了，只留小柯一个人留守，他正对着电脑忙碌着，看到张燕铎，立刻双手捂头，大叫：“不要再让我做事了，我的大脑硬盘都要当掉了！”
“那就用小脑。”无视小柯的惨叫，张燕铎将带来的资料放到他面前，平静地说：“天亮之前给我，我急用。”
“我还有其他的工作啊，而且每一个都是急件。”
“急件可以插播。”
一听这话，小柯的嘴巴咧得更大，可是看看张燕铎的表情，他就把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张燕铎笑得越温柔，他给小柯的感觉就越可怕，更何况是他绷起脸时的样子？
小柯看看张燕铎身后，没找到关琥，他只好放弃了争辩的想法，嘟囔了几句下不为例的话后，把资料拿起来，选择先帮他做。
张燕铎交代完毕，匆匆走出房间，又继续拨打给关琥的手机，至于被他交代了任务的小柯同学，就这样被忽略掉了。
这次电话顺利接通，不等关琥说话，张燕铎就抢先问：“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关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这让张燕铎的心稍微定下来，等不及关琥的回答，他再追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别人很有事。”剧烈奔跑让关琥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看着迅速汇入车流奔驰远去的黑色轿车，他叹道：“哥，我被你害惨了。”
“只要你活着，惨点有什么关系？”发现关琥没事，张燕铎恢复了平时的笃定，冷冷回他。
“……”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等下，我先弄辆车，再跟你说。”
关琥的话声被其他警察的吵叫声盖过去了，刚才李元丰逃出公寓后，关琥率先追了上去，却没想到李元丰有接应，就在他追到道边，眼看着快要抓到人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把车门打开，让李元丰上了车。
等关琥靠近时，轿车已经开出去了，他双手持枪指向车辆，但是在来往川息的车流面前，他只能放弃了不明智的开枪行为。
其他警察在萧白夜的指令下，纷纷乘车追了上去，关琥就是趁这个空当接电话的，刚好追捕的车辆赶到了，他立刻冲了进去，吩咐开车的同事加赶紧加速追击。
萧白夜在后面叮嘱他要小心的话被飞快行驶的车辆甩去了后方，关琥坐在车后座上，一边指挥同事追踪的方向，一边将刚才经历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张燕铎没有打断他，直到听完，才说：“李元丰可能是被嫁祸的。”
“嫁祸还跑？他白做警察这么多年，脑子进水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追踪脑子进水的警察？”
“还有他的同伙，干……那家伙车技太好，要被甩掉了！”
看到好不容易快追到的目标一转车头，拐去了其他的路段上，关琥忙给开车的同事打手势，让他追上，又对张燕铎说：“我要抓贼，不跟你聊了。”
张燕铎还在思索关琥的话，关琥口中提到的司机同伙让他感觉不对劲，发现关琥要挂电话，他急忙说：“他们不是同伙！”
“啊？”
张燕铎的思绪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联系着他手头上的线索，边推想边说道：“对，他们不是一伙的，不仅不是，那个开车的人可能还会对李元丰不利，这样他们就可以将所有问题都顺利嫁祸到李元丰的身上，这也就对应了小魏的小说。”
小魏的小说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关琥现在只顾着追李元丰，没时间多加细想，随口说：“我会注意的。”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张燕铎还在自言自语，“可以这么准确地掌握李元丰的行为，这样的人不多，这表示他很了解李元丰的心理，但他没有能力做时间上的配合，所以开车的会是谁……关琥，他的车技有多好？”
关琥几乎把张燕铎的话当催眠曲了，突然被点名，他慌忙打量外面的状况。
现在是交通高峰期，黑色轿车在众多车流中开得飞快，导致有几次差点跟其他车辆相撞，不仅引来其他车主愤怒的喇叭声，也让他们这些追踪的人捏了一把汗，但状况每每遭遇凶险，最后却都转危为安，所以驾车的人除了有高超的车技外，还有异常的冒险精神。
“嗯……他的车技好到了变态的程度。”
听了关琥的描述，张燕铎的心一沉，车技好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难道是吴钩？
再想到事件发生以来，吴钩各种诡异的举动，他脑海里亮光一闪，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叫道：“那人是吴钩，关琥你小心！”
“收到，我知道了！”
“知道个屁，你马上给我停下来，不要再去追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一贯温雅的人居然爆粗口，关琥马上就知道张燕铎现在的心情有多急躁了，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想笑，还说他遇到问题不冷静，其实张燕铎也好不到哪去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啊，哥，我在玩速度与激情，先这样，回头有进展再跟你汇报。”
“不要冲动，你玩不过他的……”
张燕铎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轰隆震响，接着是一连串怪异的杂音，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叫道：“关琥！关琥！”
回应他的是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很快的，连撞击声也停了下来，对面变得寂静无声，这样的沉寂比巨响更令人恐惧，想到吴钩在吸引关琥上钩，张燕铎又急又担心，只好打电话给吴钩，听到的却是电话已停用的提示音。
吴钩丢掉这只手机，就表明任务快执行完毕了，也代表关琥的处境很危险，关琥做事胆大心细，但是跟吴钩相比，他还太嫩了，因为那个人是没有理智的，为了完成任务，他连生命都可以舍弃！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张燕铎冲出警局，上车后，将车速飙到了一个疯狂的程度，向着凌潇的公寓冲去。
如果现在关琥知道张燕铎的担心，也许他的行动会改变，但可惜的是在他讲电话的时候，警车被撞到，车体向旁边猛晃，为了保持平衡，他只好用力抓住椅背，导致手机在晃动中落到了地上。
没等关琥去捡手机，警车再次受到撞击，砰的重音传来，还伴随着疯狂的摩托声响，他向外看去，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多了好几辆重型摩托车，摩托车骑手个个身穿专业赛车手的厚皮衣，戴着头盔，看不到长相，但他们阻拦警车追踪的意图非常明显。
几个骑手的车技都很高明，撞了他们的警车后，又开始围着警车转圈，并不时做出挑衅的手势，让他们的车无法顺利前进，渐渐地跟黑轿车拉开了距离，车流也被其他车辆占据了，让关琥找不到追踪目标。
看这些人的打扮跟车技，关琥断定他们是专业的飙车族，这种人最难缠，除了滋事生非外，还飙车赌钱，更甚至有人做出伤害交警的事，之前关琥处理过几起类似的事件，但他们前脚抓了人，对方后脚就交保释金出去，半点伤害都没有，而受伤的警察却因此住院，时隔很久才能重新上班。
所以关琥无法原谅这些人的作为，现在他们的举动更是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气——为了一点钱就为所欲为，阻挠警察办案，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办？”
警车被摩托车逼得无法直行，只能在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驶，开车的同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地问关琥。
关琥阴沉着脸不说话，眼看着周围车辆渐少，他忽然落下车窗，举起枪，冲着其中一辆摩托车的车轮射击，轮胎被射爆了，骑手仓促间掌握不住平衡，几个歪扭之后向前栽倒。
他看上去摔得很重，半天没爬起来，摩托车也在冲力下顺着地面向前滑去，导致前面的骑手被牵连，也一起摔倒了，还好其他几名骑手躲得快，否则也要遭池鱼之灾。
没想到警察居然敢乱开枪，那些人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转成怒气，纷纷从车后抄出家伙向警车劈头盖脸地打来。
金属的撞响声中，警车的不少地方被砸出大凹来，开车的警察平时在派出所做事，哪见过这阵仗，本能地踩住刹车，这个选择导致车体再次被打到。
“开车！”关琥吼道。
“可是……”
看到在车头前嚣张地来回滑行的大型摩托车，警察不敢踩油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人。
见他没反应，关琥再次大吼：“我说开车，要是出什么事，算到我头上！”
不知是他的大吼声起了作用，还是发现再不开车，他们都会有危险，警察踩下了油门，前面两辆摩托车想挡路，被警车硬是从中间挤了过去，车体跟车体相互顶撞，发出倒牙的摩擦声。
不过警车没跑多远就又被拦住了，其中一人挥舞棍棒，直接打在他们的挡风玻璃上，整面玻璃变成了蛛网状，警察吓得急刹车，为了防止出事故，他将车头转到道边上，由于转得太快，前轮胎跃过道边的石阶后才停下。
关琥被带动得前后猛晃，看到碎得惨不忍睹的挡风玻璃，再看看还在外面发狂的骑手，他的火气轰的冲了上来，抬腿一脚踹开门，刚好后面的摩托骑手冲过来，被突然打开的车门挡住，身体腾空而起，一个前滚翻跌到了地上。
关琥跳下了车，那个打破车窗的骑手看到他，一摆车头，冲他做出动手的架势，关琥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了那人的手腕上，他疼得大叫起来，铁棍落到了地上，车头也把不稳，他随着摩托车一起翻倒。
如果说这些人把关琥第一次开枪当成是警告的话，那他这一枪足以证明了他现在的立场，骑手们嚣张归嚣张，却惧怕像关琥这样的人，打了个口哨想跑，关琥正在火头上，哪里肯放，冲上去拳脚齐出。
关琥是警队武状元，又被张燕铎亲手教导过，这些小混混哪是他的对手，一分钟不到，余下的几个人也都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夜已深了，来往车辆越来越少，就算偶尔有车经过，看到这场面，车主也是加快车速绕道跑走，生怕惹祸上身。
关琥把人揍了一顿，总算出了口恶气，转头看看蛛网状车窗，他放弃了开车的打算，揪起一个还趴在摩托上呻吟个不停的骑手，将他踹去一边，然后扶起他的摩托车跨了上去。
“把这些家伙铐起来带去警局，告他们包庇连环杀人案的凶犯、私藏危险物品、袭警，我看这次还有谁敢保释他们！”
关琥说完，不等同事回应，就加油门把摩托骑了出去，就听引擎声沉重的声响由近及远，转眼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小警察颤巍巍地从车上下来，看看在地上辗转呻吟的骑手们，脸色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没那么多手铐啊，这……这怎么办？”
一场混战后，现场逐渐寂静下来，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空车位上停了辆白色轿车，车里的两个人把刚才的打斗场面看得一清二楚，直到关琥骑摩托离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定定地注视着黑暗的街道发呆。
他旁边的男人见状，笑了起来，往座椅背上一靠，问：“你平时看他做事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他发起火来会这么恐怖吧？”
李元丰转头看他，但男人戴了口罩跟眼镜，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所以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男人继续说：“那几个人至少有一半被打得骨头裂了，要是他们的家人投诉关琥执法过严，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我就喜欢他这股拼劲，就像出柙猛虎，要是警队多一些他这样的人，那也不至于凶案泛滥了……”
李元丰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对于男人的出手相助他更觉得疑惑，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
轻缓的哼歌声传来，作为对李元丰疑问的回复。对方越是漫不经心，李元丰就越是忐忑，再次叫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太子爷，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男人终于停止了哼歌，转头向他看来，调侃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上我的车，这种精神也是很让人钦佩的。”
“我、我……”李元丰语塞了。
的确，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男人帮助他逃跑的行为透满了古怪，但当时他正被众人怀疑，为了逃跑慌不择路，突然看到有辆车停到自己面前，本能就促使他跳上了车，只想着先逃走再说，可是逃走以后呢，他又该怎么做？
逃跑行为只会加深别人对他的怀疑，让原本莫须有的罪名变为事实。
仿佛从李元丰的表情中读解到了他的担心，男人笑得愈发愉悦。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逃的，你又没杀人你怕什么？不过你会这样做也不奇怪，这一点我还挺佩服韩教授的，他根据你的个性做出分析，就能将你的行动计算得分毫不差，也算是个人才了。”
“韩教授？”
这个名字不熟悉，但又不是那么陌生，李元丰重复着，脑海中灵光一闪，啊的叫了出来。
男人将口罩跟墨镜依次摘下，远处微弱的路灯光芒照进来，映亮了他的脸庞，看到对方的长相，李元丰惊讶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有种自己正在照镜子的错觉，本能之下，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想确认这是不是在做梦。
男人没给他这个机会，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李元丰感觉到肩上传来刺痛，随即意识就模糊起来，身体失去了控制，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男人将面具撕了下来，路灯照在他精致的脸庞上，俊秀却不带一丝感情，他打着引擎将车开了出去，嘟囔道：“不知道这一次韩教授的分析会不会命中，让人有点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