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云行怕了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052 下载APP
大魏京都东宫内,临窗而坐的太子,正把玩着手中的两封奏折。
  他的小女将,藏了三年的爪子,就这么露了出来。
  用情至深,但也着实有意思的很。
  随后,他问跟在身边的辛公公,“大公子到哪里了?”
  辛公公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太子,大公子已经入宫,正在去见圣人的路上。”
  “去父皇那边候着,大公子出来后,请他来孤这儿小坐。”
  云行从圣人的书房出来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辛公公,并未多问,就随着他进了东宫。
  看着太子坐在棋盘前等着自己,云行眉眼垂了下。
  这是太子第三次与他对弈。
  第一次是赐婚的前一天,第二次是去封州的前一天。
  皆与褚骄阳有关。
  “这次,大公子还想平局吗?”
  没有猜奇偶数定先后,太子直接执了黑子,在棋盘上落子。
  一样的执棋人,一样的黑子,一样的落位,三年来,三次对弈的开局,都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说不同,就是这次太子问了云行想要的结局。
  云行手中的白子,也如前两次,落在了同样的位置,“得我所求,这局棋是输是赢,还是平局,与我而言,都一样。”
  指峰交错间,黑白子纠缠着,厮杀着。
  白子自断一角后,太子手中的黑棋,毫不犹豫的置入白子的阵眼之上。
  而云行也紧随其后,落了一子在黑棋外围。
  这与前两次的对弈,也并无任何区别。
  黑棋遏住白棋阵眼,白棋困住黑棋生门。
  “这棋子,虽是执在孤手中,可作为棋子久了,他就生了自己的心思,不愿意听孤的话了。”
  指尖一松,一颗黑子骤然跌入棋局,把原本平局的棋,给打乱了。
  “如此沉不住气,毁了孤为他多番谋划的心血。”太子把散落的棋子拾起来,扔回了青花龙纹棋罐中。
  “破而后立,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就如太子当年告诉我,阿骄是女儿身一样。”
  用变数褚骄阳,打破了文臣武将僵持的局面。
  把自己散落的白棋捡回来,云行顺着被黑棋搅乱的残局,落了新子。
  “与你相识二十余年,孤自问,这个出自孤私心的媒,做得甚是合你的心意。”太子接着云行的棋,落下了新的一子。
  云行微微的点了下头。
  确实是合他心意的。
  当年太子手下的武将,也不再少数。
  虽不敢保证能战得过南疆大将军王,但也不至于无一人敢应战的。
  深究起来,不过是太子借南疆大将军王之手,为他和褚骄阳的初见,搭了一个戏台而已。
  “幽州小女将,那如北境脱缰小野马的性子,孤当真是很喜欢的。”
  太子眼中的欣赏之色,复燃而起,没有半点遮掩。
  “当时想着,不要亏待了这个名义上代兄入京述职,实际上愿为兄嫂自囚京都的小女将军,孤就再次把这媒做到了大公子身上。”
  “毕竟这京都内,能不让她受拘束的男儿,也就只有看似清贵方端,实则最不在乎礼数的云国公府大公子了。”
  云行一招一招的接着太子的落子,也一句一句的听着他早已知道,但太子却从未拿到明面上的话。
  太子对褚骄阳那无关男女之情的欣赏之色,云行曾经在太子的眼中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视为珍宝,不忍将之磨灭。
  可褚骄阳离开后,太子再提起褚骄阳时,眼中已无任何与待旁人不同的神色。
  是以,待人待事都通透异于一般人的他,在这三年中,再也没看透太子对他与褚骄阳婚事的想法。
  “那日阿骄在校武场,若没有看中我,太子岂不是要强扭了。”
  云行避开太子黑子的锋芒,在一处角落,安置了白子。
  “不论六年前,还是三年前,小女将只能嫁你云行,你云行也只能娶小女将。神挡,孤送神,佛挡,孤送佛。”
  世人只知道云国公府眼高于顶,嫡长子云行年至二十有二,都未曾为他议过亲。
  却不知云行的亲事,并不是云国公府能做得了主的。
  他的亲事,只能由他和太子一起做主。
  太子倾身往前,看着云行通透清朗的眉眼,笑问道:
  “你只管告诉孤,孤强扭的这个瓜,甜,还是不甜。”
  “甚甜。”云行直言不讳的说道,并再次落子,收了一片黑子。
  虽然太子为他和褚骄阳搭的戏台,是出自想要打压文臣,扶持武将的起因,但他清楚,太子有一句说的却是真的。
  太子确实是想护住褚骄阳桀骜的性子,才选了他云行。
  选他云行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骨子里不重礼数,能让褚骄阳不受高门拘束,更因为太子对他的性子了解甚深。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孤这也算不得强扭,毕竟只有小女将这样肆意张扬,又重情义的飒爽女子,才能撩动你那比金子还沉的眼皮。”
  看着焦灼的棋局,太子略微思虑须臾,剑走偏锋,落了黑子,收掉云行三颗白子。
  带着戏谑的神色,太子敲了下棋盘,“你会中意这小女将,孤不意外,孤意外的是,你竟将她看得这么紧。”
  “何以见得。”云行淡定的补着自己的残局。
  “你这趟封州之行,不仅把小女将的心给收了回来,还依旧没有告诉她,这婚事,是你先后应下孤的两次询问,才求到的赐婚吧。”
  被太子点破旧事,云行没有一丝尴尬,随口回道:“不用点手段,让她心生愧疚,怎么能断了她动不动就想弃了我的心思。”
  太子摆了摆手,哑然失笑道:
  “这话你能唬别人,可唬不了孤,再不济孤也算是和你穿过一条裤子的半个兄弟,能把你那遮了几层心思看透的人,也就只有孤了。”
  “你让这个傻姑娘一直误以为,是她用军功强求了与你的婚约,不过是害怕她窥探到这婚事的起因,顺藤摸瓜抓到你主动应下婚事时,揣着的小心思而已。”
  太子神清气爽的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重情重义之人,也最忌欺骗与背叛,所以你怕了。”
  那清脆的落子声,好似在向云行示威一般。
  太子今日话多的,让云行想起了小时候,他们相伴共习六艺鬼谷纵横之术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今日这般半真半假的试探。
  有得只是在被家人寄以厚望的苦学中,相互扶持与慰藉。
  但太子这些话,确实句句无错,句句戳他的心。
  至于太子为何如此,他很早就明白了。
  他舍不下褚骄阳,那就得在褚骄阳,云国公府和他自己之间,做出取舍。
  “所以,我来与太子对弈这第三局棋。”
  云行白子落下,割舍掉了一片看似大好,但实际上已经岌岌可危的棋子。
  “棋局至此,你还不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小女将当众休弃了你?”
  当年他为褚骄阳送休书时,云行一字未问,也没让云国公夫妇把话问出。
  “我答应过她,不问不拦。”
  放下手中的棋子,太子把身侧的两封奏折递给了云行,“刘昌宏和苏文俊快马加鞭,同时送到孤手中的。”
  云行先打开了刘昌宏的奏折,快速的扫过后,就没有再打开苏文俊的。
  “太子递给我的刀,一次比一次锋利了。”
  云行的神色虽未有变化,但比以往更加紧绷的下颚线,还是把他的自责与心疼,表露了出来。
  他知道圣人和太子会试探他和褚骄阳,只是没想到,这试探竟然是这样的直白。
  “确实锋利了些,不过孤觉得这不是坏事。毕竟这刀子下去,孤也帮你看清了小女将的心。”
  褚骄阳和云行能舍出的越多,他能给他们的就越多,最后,他们三个人赢的可能就越大。
  “赵国公府那个嫡女,你想让孤怎么处理?”
  “留给阿骄吧。”  
  太子点了点头,随后命人把残局撤了下去。
  “听闻赵元恺回来后,赵国公夫人就去找了云国公夫人,想必你一会儿回去,怕是又得遭一遍罪了。”
  “这不是太子喜闻乐见的吗?”
  当时让赵元恺先回来,云行就想到了会有此一出戏。
  先让他爹娘有个准备也好,免得自己直接说,把人再给气病了。
  “给你的。”太子扔一个盒子给云行,“一共两盒,都被你和小女将给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