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最后的嘶吼教皇消散无踪，郑成带着警方冲上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尉迟也嘉和鲍枕裴易爻的对立。

支撑着鲍枕站起来，裴易爻将他向身后挡了挡看向尉迟：“你哥哥是凶手这件事是我发现的，人是我带警方去抓的，他死的时候也是我守在眼前。整件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我把命赔给你。”

“裴哥！”鲍枕猛地转头牵动了伤口，旧伤在刚才的震荡中早已复发，情急之下又咳出一口鲜血。

温柔地伸手替他擦掉血迹，裴易爻的指尖停留在鲍枕脸上没舍得离开：“听话。”

随着教皇的消失Black guard的众人也纷纷伏法，郑成亲眼目睹一切，眼下站在远处颤声：“裴易爻…”

他曾经一度陷入裴易爻是杀人犯的思维里，纵然郑成也想过裴易爻也许是被冤枉的，可每每想到这里，就会在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

“你是一个警察，按照线索和证据办案，就是应该存在的章程，你不需要对任何人任何事愧疚。”

然而直到现在，他亲眼目睹着鲍枕和裴易爻拼尽全力杀死教皇，又亲耳听到裴易爻要牺牲自己拯救齐城…

郑成第一次走出冰冷的理性，觉得有愧于这个人。

听到郑成的声音转头，裴易爻摸了摸鲍枕的后脑看着他：“我们鲍枕啊，是个特别轴的人。以后就麻烦你了郑成，别欺负他老实就让他干好多活儿，替我照顾着他点。”

裴易爻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只有鲍枕，他原先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直到遇见鲍枕， 他才明白一个人在世上有了牵绊就有了千般万般的不舍。

鲍枕不一样，他有家人、有朋友、有未尽的前程和人生，裴易爻怎么甘心让他随着自己消亡。

从开枪打伤鲍枕，偷偷告诉他说服尉迟加入的时候裴易爻就算好了。杀死教皇后之后牺牲自己保全所有人，这些都是他早就心中有数的。

定睛看着尉迟，裴易爻低声开口：“你没有继承教皇的血统，即便是现在控制了邪灵，也会被邪灵慢慢反噬，最后彻底成为被邪灵寄生、没有思想的怪物。”

勾唇笑起来，裴易爻无论在任何时候，身上总会有一种从容的气质。从和教皇的第一次交易后离开Black guard时就是这样，裴易爻是个天生的商人，只不过别人以货易货，裴易爻以命赌命。

即便已经触底，裴易爻仍然手握最后一张底牌：“你可以用邪灵的力量把我的血换给你，这样就能保证你不会被邪灵反噬。”

与尉迟也嘉淡然讨论着自己的生死，裴易爻未有丝毫退却：“我有能力换血给你，只要你把炸弹清除，放过其他人。”

眼中蕴起思虑，尉迟也嘉对上他的眼神：“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别无选择。”裴易爻感受到鲍枕死死拽进自己的衣角，默默用一只手握住他冰冷的指节：“尉迟也正牺牲一切是为了换你一条生路，如果你为了帮他报仇而丢了命，那么他的死就会是一个笑话。”

“我哥不是笑话！”尉迟也嘉的激动反应恰恰说明了裴易爻押对了注。

“那就按我说的，我给你一个机会活下去。”话音落下是尉迟也嘉的低眉沉思，鲍枕感受到裴易爻握紧自己的手，却仍旧控制不住颤抖：“我不要你死，裴哥…我不要你死。”

抬眼看向远处的尉迟也嘉，鲍枕的眼中几乎满是猩红愤怒：“尉迟！你哥是为了你才接受邪灵的，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要辜负他的牺牲？”

“我不需要他来牺牲！”尉迟也嘉吼道：“你们所有人都自以为是，你们觉得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有没有人来问过，我需不需要这些！？”

尉迟也嘉身后的黑气蔓延：“我不要他为了我死，我要他好好活着，在我的身边活着！！！”

有眼泪滴落在黑气中无影无踪，尉迟也正的声音嘶哑：“他离开的日子里，我不是没有试过按照他的夙愿好好活着。可我做不到！我恨你们！恨你们在最后一刻没有拉住他，恨你们把邪灵带来他的身边，恨你们！！”

恶狠狠看向鲍枕，尉迟也嘉的笑容狰狞：“我哥为了我去死，你告诉我不要辜负他的牺牲…”他说着笑声越来越大：“现在我倒要看看，裴易爻为了你去死，你会不会好好活着！”

在尉迟的咆哮中鲍枕愣在原地，哪怕是裴易爻离开的四年中，至少他还在潜意识里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如果裴易爻离开了呢…离开这个世界，他们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了…

有瞬间的茫然不知，鲍枕愣住时突然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裴易爻把他护进怀里，替他挡开尉迟凌厉的视线，语气轻柔一下一下去摸他的后背：

“鲍枕不会。”

他说的坚定，仿佛将力量注入鲍枕的心底：“他感受得到爱，你跟他不一样，你被仇恨蒙住了眼睛，根本感受不到有人在爱你。”

无论在人前是如何成熟冷静，鲍枕在裴易爻的身边永远是那个要被护着的男孩。裴易爻不允许别人诋毁他的男孩，他要第一时间站在他的身旁，保护鲍枕的一切。

尉迟看着这样的裴易爻久久没有开口，他的眼睛里有探究和思索，仿佛是在疑问，如果尉迟也正还在，是不是也会像裴易爻护着鲍枕一样保护自己。

会的。

尉迟也嘉想了想，又低下头。

可惜，他的哥哥不在了，那么别人也休想享受着他再也得不到的温暖。

鲍枕被裴易爻说要牺牲自己换血的话刺激到，情急之下蕴出光阵想要偷袭尉迟，可无奈尉迟因为吸收了新型邪灵，力量早就在他们之上。

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尉迟也嘉摊开掌心挡下光阵，一阵黑气后有一个东西显现在眼前。还未等众人看清，他淡然的按下按钮，远处传来的却是震天动地的响声。

“尉迟也嘉！住手！！”鲍枕在爆炸声中挣扎着要去抢夺他的遥控器，可无奈伤重，旋出的光阵被尉迟轻而易举压下：“这么做只是要告诉你们，这样的爆点还有很多。我想…裴教授大概也不希望再有人伤亡了吧？”

杀死教皇消耗了他们太多精力，尉迟也嘉也不例外。可他并不担心在这种最虚弱的时候会有危险，因为只要手握引爆器，只有自己知晓炸弹的位置，就不怕裴易爻不会乖乖履行承诺。

就算是接受裴易爻的换血也需要体力和精力，尉迟挥手散出黑气，受到召唤的兽人从四面八方涌到他的身边，尉迟也嘉转身隐匿在黑气之中：

“后天，我来取你的命。”

黑气散尽后只剩一片狼藉，鲍枕像是被人撤掉了所有的力气，要不是靠着裴易爻的支撑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有警员想要冲上前去查看裴易爻和鲍枕的伤势，郑成伸手示意所有人停下，远远看着那两人终于还是移开了目光：

“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单手揽住鲍枕的腰，裴易爻的眼中带笑，仿佛根本不把自己的生命只剩两天放在心上：“鲍鲍，你知不知道这三天我有多想你。”

没有回答裴易爻的话，鲍枕任由他扶住自己，低着头隐忍般抓紧裴易爻的手臂，不一会儿脚下的地面被泪水打湿。

看着鲍枕的泪水，裴易爻将鲍枕抱进怀里去摸他的后脑：“怎么？听见老公说想你，就感动的要哭鼻子了？”

抓紧裴易爻胸前的衣服，鲍枕像是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抬起头脸上都是泪痕：“裴易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去换他的命！！”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死亡将要来临时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现在它真的要来了，裴易爻才发现他曾经幻想的都不是最终的答案。

自己的死能换鲍枕好好活着，当这个前提出现，裴易爻从未有一刻像这样觉得安心。

任由鲍枕在自己的怀中发泄，直到鲍枕因为牵动伤口开始咳嗽，裴易爻一下子将他抱在怀里替他一下下顺着后背：

“还能看到你回来我身边，我这辈子就算是没有白活。”

鲍枕的哭声在裴易爻的怀抱中彻底爆发，颤抖的声音和身体都在诉说着他的无助：“可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你离开我啊！！”

低头吻上他的额头，裴易爻用尽所有的耐心安慰鲍枕：“只要我的鲍鲍把我记在心里，那就不算离开。”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听你这些骗人的借口！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鲍枕的情绪几近崩溃，泪水仿佛要浸透裴易爻的衣服。

“别哭。”温热的唇贴上额头，仿佛要用所有的温度温暖眼前的人。

裴易爻曾经以为，逃离Black guard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后来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加入警方拯救了很多人，他又觉得似乎这样活着就变得更有意义；直到遇见鲍枕，裴易爻才发现，能为了一个人的平安喜乐而付出一切，就算是脚下即将迈入万丈深渊，眼中都还有光在亮着。

在鲍枕的哭声中裴易爻猛地将他抱起，对上含着泪意的眼睛，他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意：“还有两天，我们还能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