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七章 情为何物

书名:归离 作者:十四夜 本章字数:6346 下载APP
谈笑自若的人毫无预兆地倒下去,唇角鲜血涌出。
“子昊!”
仲晏子距离最近,伸手急扶, 一见之下,神色顿变。
   自大婚之夜楚都生变,子昊只为平息失控的局势便已费尽心思,再加战场谋算 皇非,出手禁制歧师,更与姬沧以硬碰硬,夺取胜局。仲晏子三人到来之前,他因受 伤功力耗损,刚刚命离司重施旧法,取金蛇毒液入体为药,原本若是无事,能够静心 调息上三两个时辰,便可像以前一样取得以毒攻毒的效果,却不料,仲晏子三人正挑 了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此事既无法交由苏陵处理,更不能放且兰单独面对,一番言辞 交锋,便是机关算尽,再不容分毫意外。
  如此连日心神耗费,可谓殚精竭虑,较之数月来的步步为营更加伤身。再坚强的 意志也无法扭转身体的极限,待事情尘埃落定,紧绷的精神刚刚放松,原被九幽玄通 压制的血鸾剑气猝然攻心,伤毒并发,带来彻底的黑暗。
  仲晏子方才曾替子昊诊脉,知这情况甚是危急,当即不假思索,出手急点他背心 几大要穴,欲以自身内力助他压制伤势。却不料真气送出,只觉一道强劲无比的吸力 从他心府生出,非但无法抑制九幽玄通与毒气冲撞,就连自身真气亦似失去控制,野 马脱缰一般向子昊体内涌去。
  仲晏子大吃一惊,待要收手已是身不由己。若照这样下去,非但他将因内力流失 而武功尽废,子昊受创的经脉也可能无法承受这样不加约束的冲击,落得爆体而亡。 但面对那股诡异的吸力,一切心法武功竟都全然失效,就连撤掌都不能够,真气毫不
停留,被源源不断地向外吸去,仲晏子额上逐渐渗出冷汗。
  “老酸儒,莫要逞强! ”天游子和樵枯道长看出有异,只道是子昊伤势太重,仲 晏子一人难以应付,双双低喝,一左一右两道真气贯入子昊胸前,同时加以援手,但 甫一触到子昊身体,顿时心叫不妙。
  三道真气入体,精纯深厚,沛然不休,子昊却双目紧闭,似无所觉。守护绛宫的 玄通心法仿佛化作一个无底的旋涡,迅速吞噬着一切外来的真气,匪夷所思的反吸 之力, 以仲晏子三人数十年修为全力联手,竟都无法与之抗衡,唯有各自意守丹田苦 苦支撑。
  片刻之后,子昊腕间一点玄光烁然闪亮,瞬间飞散四射。光芒幽异如幻,无比清 澈却也无比冥暗诡妙,随着真气不断注入体内,子昊周身如涌光潮,衣衫之外的肌肤 亦渐渐呈现出一种冷玉般的色泽,唯有苍白的容颜上一抹血色,鲜艳近乎妖异。
九幽玄通生死境,由生入死,由死而生。
  光芒越来越亮,慢慢笼罩四周空间,时间一分一毫流逝,仲晏子三人汗透重衫, 头顶皆是白气盘绕,显然已近极限。此时子昊意识逐渐恢复,似是若有所觉,每一分 真气的流冲都在唤醒熟悉的剧痛,仿佛步步艰难破冰而上,其下是无底深渊,其上是 万丈刀焰,是生是死,是进是退,坚持还是放弃,只在一念之间。
浓重的赤色,是何处烈火焚尽晴空;剔骨的剧痛,是谁的鲜血覆没山河?
静坐的身子微微一颤,猛然间,心血如箭喷出,修眸陡张。
玄色光芒骤然盛亮, 抬掌之间, 狂涌的真气、漫射的异芒, 出其不意地冲向整座大帐。
  主帐之外,原本兵戈林立,人声肃静,且兰虽听子昊吩咐回到自己营帐,但终究 放心不下,与叔孙亦等人略作交代后,复又转回这边,方要找苏陵询问情况,骤变便 在此时发生。
  前方安静的主帐突然间光亮透射,一股强势无匹的真气,自大帐中心轰然炸开。 结实的营帐四壁粉碎,漫天破裂的篷布飞屑中,玄色清光夺目一现。真气余劲,去 势不衰,四周地面岩石迸溅,泥沙纷飞,接连不断出现数道骇人的裂痕。
苏陵与且兰大吃一惊,话都不及说,不约而同动身疾掠,抢向主帐所在。
  帐内早已存无余物, 子昊出掌震开三人, 原想借势站起, 谁知周身竟是虚脱一般, 提不起半分力气,向前一晃, 一口鲜血喷至地面。
  “主上! ”苏陵且兰同时抢近,左右将人扶住。苏陵运指急封他心脉附近几处 要穴, 再要渡入内力。子昊内息略复, 一掌将他挡下, 哑声道:“危险, 莫要乱来 …… 咯喀 …… ”
剧烈的咳嗽声中,体内数道残余的真气往返冲撞,剧痛翻腾不止,顿时连话也说
不出来。
  且兰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何事,只道双方言语不和,以致动起手来,两败俱伤,一 边尽力支撑着子昊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担心地回头叫道: “师父,道长,你们没 事吧?”
  仲晏子三人全无回声,皆是盘膝静坐,面色灰败,看去极是骇人。子昊重新控制 玄通真气,终是暂时压住紊乱的气息,抬起头来,目光落向对面,微微一停,复又淡 淡合目。
  苏陵对且兰摇了摇头, 眼见事情可能闹僵, 两人皆在思量该要如何善后。过了许久, 天游子第一个恢复过来,哑声道: “好小子,若非老头子几十年功力精纯,这条老命 险些便送在你手中。喀喀,老道士、老酸儒,你们还没死吧?”
  三人之中仲晏子功力损耗最甚, 一时开不得口。樵枯道长勉强答道: “你还没死, 老道哪里那么容易翘辫子,这便支撑不下,岂非平白输了你一头?”
  见老友这时候仍旧争强好胜,天游子忍不住摇头,却也知他并无大碍,放下一半 心来。此刻仲晏子行功完毕,睁开眼睛,且兰急忙趋前扶住:“师父,你怎样了?”
  仲晏子吃力地起身,看着子昊低声道: “方才你若多行功一周天,江湖上从此便 没了我们三隐的名号。好个九幽玄通,果然非比寻常,只是你进境越快,其害越深, 无异于饮鸩止渴。”
子昊徐徐抬眸:“多谢王叔和两位前辈,替朕赢得不少时间。”
  仲晏子一声长叹,仰头喃喃道: “天意,天意啊!我们三人为了替你疗伤,一身 功力几乎丧尽, 如今便是想阻拦你什么, 也已有心无力……罢了!”目光转向且兰,“日 后我便将这丫头交给你了,记住你说过的话,倘若亏待她半分,我一样不会饶你。”
“王叔多虑了。”子昊淡然回望,容色无声。
  一言一答, 出人意表, 苏陵二人无不惊讶。且兰羽睫倏抬, 转头叫道: “师父, 你……你答应了?”
仲晏子眼中透出怜惜的神色,轻轻伸手抚上她的长发。
  低沉的一声叹息,肩头温暖的感觉,那样陌生却又那样令人依恋。一直以来恩师 严厉的目光在这一刻竟是如此慈爱,就像是父亲的呵护、父亲的疼爱,多少次曾在梦 中想象的感觉,突如其来。
  且兰怔怔地看着仲晏子,忍不住轻声道: “师父,您要走了吗?是我不听话,惹 您生气了。”
  仲晏子微笑道:“且兰, 你和你的母亲一样, 是个聪明的女子, 这些年聚少离多, 为师原还想多教你一些东西,现在看来却也不需要了。”
  且兰心中一紧,不知为何竟酸楚难言。仲晏子看着她和子昊,眼见一双璧人,郎 才女貌,却无奈天意捉弄,造就这样一场荒唐的姻缘。他缓缓闭目,大势所趋,别 无选择,终是下定决心,回头道: “江湖有三隐,今日才算名副其实。老道士,前日 咱们还输了三坛酒,几年不见,竟让这老家伙占了先,趁早讨回来为妙。”
  一旁天游子捞起竹烟,眯着眼睛道: “两个老东西又算计我,老头子和你们认识 几十年,从来都是吃亏,连你们嫁徒儿,都要送上份天大的贺礼,弄个血本无归。”
  仲晏子笑了笑,道: “如此我与老道还你两顿喜酒,免得理亏被人说嘴,你看 如何?”
天游子手抚长须,待要说话,樵枯道长白眉一抬,道: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老道最烦的就是你们两个, 斗酒还寻这么多名目, 要喝就喝, 要走快走, 还啰唆什么?” 一拍腰间酒葫芦, 放声长吟, “不信江湖催人老, 引觞啸歌眷疏狂, 万丈功名孤身去,
一蓑风雨任逍遥!”一边说着, 一边举起葫芦仰头畅饮,破袖一挥,转身便走。
  四周守兵不在少数,未得命令,无人胆敢阻拦,纷纷让出道路。天游子与仲晏子 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三人携手飘然而去。
  微风刹那而起,妙华夫人站在楼前缭绕变幻的烟香之中,衣袂若仙,无论何时无 论何地,她举手投足都有着令人迷惑的魅力。
  纤美的掌间,托着一粒丹红的药丸:“服下此药,三日之后回来这里,我会寻到 四域奇花, 将她身上的心蛊引渡到你的体内。这粒丹丸可以助你控制蛊毒, 凭你的功力, 日后自然可将心蛊顺利逼出体外。”
夜玄殇微微抬眸:“夫人还没有说明,这粒药丸要用何人性命来换。”
  即便是隔着面纱,亦能感觉到妙华夫人的目光微露寒意,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 出人意料:“我要你杀了天宗宗主,渠弥国师。”
  如果说先前一个条件已让夜玄殇足够头疼,那么这第二个条件,几乎让他想要掉 头离开,蹙眉半晌,方才问道: “夫人能否给我个合理的理由,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 师父?”
妙华夫人淡淡地道:“是否接受条件,随你选择,救不救人,亦随我心意。”
 夜玄殇道:“夫人不妨考虑收回这颗药丸,同时废除第二个条件。” 妙华夫人道:“一条性命,做不了两次交易。”
  夜玄殇道: “夫人即便要借我的剑杀人,是否也该想想胜算几何?莫说对方是我 授业恩师,只是二王兄那一关,就让此事绝无成功的可能。”
妙华夫人道:“要他死的人是我,但怎样取他性命,那是你的事。”
夜玄殇道:“杀人与救人似乎是两件事。”
  妙华夫人冷然一笑,云袖轻拂指向子娆: “不杀渠弥,你、我,包括她,皆无 活路。”
夜玄殇道:“夫人此话令人费解。”
  妙华夫人屈指一弹, 将药丸送出, 侧转娇躯, 徐徐移步: “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 穆国从未有人见过我的真容,如今我要救这丫头,必然被人察觉,与其坐以待毙,莫 若先下手为强, 也免得这丫头一起断送性命。”行至榻前脚步一停, 转而冷笑, “你 以为,你那师父当真对国政不闻不问吗?太子御六年来针对你的杀手中有多少来自天 宗,你自己也该心中有数。若非顾忌你那二哥,他早便亲自出手对付你,届时你是否 还有信心保得性命?”
  夜玄殇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 “天宗一脉本就有监察王权之责,师尊即便对我 出手,似乎也无可厚非。”
“是吗?”妙华夫人曼声轻道,“即便连累你王兄也无所谓?”
  夜玄殇眉峰微微一动, 目光倏地扫去。妙华夫人继续道:“他暗中扶植太子御, 十余年谋划只为控制穆国,岂会顾念师徒之情,令人坏他大事?千云枪虽然厉害,但 以有心对无心,面对自己师父,你想夜玄涧会有几分胜算?”
  夜玄殇眸色无声变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纱之后那张绝美的容颜,仿佛要看透层 层迷雾背后错综复杂的真相,沉声道:“夫人对玄殇真正十分了解。”
  妙华夫人依稀一笑,声音转柔: “夜三公子可以不为自己拼命,却绝不会眼见朋 友兄弟遇险,袖手旁观。”
  “夫人抬举玄殇了。”夜玄殇声色不动,忽然改变话题, “夫人与子娆究竟是 何关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妙华夫人微一抬头,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他脸上,夜玄殇微笑道: “师尊真正要 杀的是夫人,子娆只是被连累而已,其实今晚子娆人在玉真观,即便我不开口,夫人 也绝不会见死不救,对吗?”
  妙华夫人冷冷地看他片刻,扬袖玉手轻抬,数道若隐若现的紫芒乍然放射,笼罩 子娆上方。只听她的声音仿若冰雪,一字一句令人生寒: “你信不信,我会救她,亦 可杀她?”
  夜玄殇不置可否, 甚至未看子娆一眼, 只是挑唇而笑, 抬手将药丸服下, 抱拳道: “三日之后,玄殇再来拜会夫人。”言罢身形一动,潇洒后撤,转眼消失在重楼纱幕 夜色之下。
妙华夫人目视他离去,缓缓转头,柔软的丝袖无风自起,紫芒纷纷,瞬间透过子
娆的身体。子娆身子轻微震颤, 一缕血迹自唇角徐徐溢出。
  烟云缭绕,飞纱四散,鲜血婉转流下如玉的肌肤。妙华夫人手指逐渐收拢,紫芒 融为一体,眼见将子娆周身全然包围,忽闻一个阴柔好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当真 想杀了她吗?”
妙华夫人骤然回身, 一张妖异俊美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看看她的模样,你怎舍得亲自下手?”
  似笑非笑的询问,莫名诱惑,夜光中的注视,勾心摄魂。眼前逐渐靠近的男子, 面若美玉,眸似梦魅,一身普通的夜行衣穿在他身上,衬托着修长有力的身段,却又 平添几分神秘之感。
  妙华夫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来人靠近,突然毫无预兆地欺身出手,袖中紫芒直取来 人胸前!
  “这是何必? ”黑衣男子似乎早有防备,一道金光自他掌间迸射,与紫芒一击而 散, 堪堪挡下妙华夫人杀招。妙华夫人回袖如云, 道道紫芒不断击出, 似是夺命方休。 黑衣男子行动奇快,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时避开,重重紫芒绕身绽放,却无法伤他分毫。
  月光飞散,楼中两人进退趋避,身法皆是诡异至极,待到最后,四周纱幕轻烟几 如幻觉一般,快得人影都看不清楚。忽然间,那黑衣男子眸光一盛,反退为进,一个 错步已至妙华夫人身后。
  “婠儿,我的好阿姐,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伴着这声妖柔的问话,幽幽金 芒罩身,妙华夫人被他制在怀中,猛地回头,发间帷帽掉落,露出一张绝色无双,却 似冰雕玉琢的面容,凛凛美目恨意翻涌。
  黑衣男子低头审视眼前人,柔声再道: “子娆怎么也算是你的骨肉,你如何忍心 这样送她去死?”
  熟悉的气息拂面而过,似是唤醒深渊般的记忆,一幕幕掩埋许久的过往。妙华夫 人身子微微颤抖,咬牙道:“你胡说!她不是我的女儿!”
  黑衣男子挑唇道: “你难道忘了吗?我不会允许你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她现在, 是你和我的女儿。”
  妙华夫人闻言倏地抬眸, 目光如刃, 似要将他凌迟万段:“岄息, 你根本不是人, 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这黑衣男子,竟是当初凤后身边第一宠臣,帝都宫变之后,被活活送入王陵殉葬 的长襄侯岄息。
  “想杀我的人一直很多,但就算从王陵地宫中,我也一样可以平安脱身。若没 有我,你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岄息微微地笑,那笑容有种妖魅的冷,声音温柔却
 如三月春风, “你杀不了我,也不会舍得杀我,归离剑只会寻上渠弥国师。即便是亲 生女儿也抵不过穆国、抵不过九域天下,我说得对吗,阿姐?”
  四目针锋相对,妙华夫人恨恨注视着岄息,眼波激流,瞬息万变。只见她面上怒  容逐渐消退,片刻之后,唇畔竟有一丝笑意缓缓勾起,而使那动听的声音带出一种诡  异的滋味:“不错, 穆国脱不出我的掌心, 但是岄息, 你的命, 我也一样不会放过。”
  岄息伸手抚摸她的脸庞: “阿姐,我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说这些不嫌太伤 感情吗,不如让我听一听,接下来你要如何行事?”
  妙华夫人一掌将他震开,抽身飘退,冷冷地道:“管好你自己的事,你在穆王身  上动的手脚也瞒不了多久了, 渠弥很快便会察知你的真实身份, 届时绝不会放过你。”
岄息随手掸了掸衣襟,笑说:“原来你让夜玄殇杀他,是担心他对我动手。”
  妙华夫人拂袖转身:“哼!莫要自作多情,渠弥与巫族宿仇甚深,亦是扶植夜玄 殇上位最大的阻碍,为安全为大计,都要先行铲除。”
  岄息毫不介意她的态度,问道: “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丫头,方才为何不按计划逼 夜玄殇就范?”
  妙华夫人道: “夜玄殇并非可以要挟的人,更加心细如发,你没见他已开始怀疑 我了吗?若让他知道太多,便失了我们的筹码,他与子娆交情非常,此事可以从长 计议。”
  岄息悠悠步到子娆身边,端详着她沉睡中魅人的容颜: “多么美的一副面容,像 极了当年的你,足以让任何男人神魂颠倒,为她拼上性命,舍尽天下。只要有她在, 非但夜玄殇, 就连帝都那位也要受人摆布, 当年的苦心谋划没有白费, 任他如何厉害, 也始终斗不过我。”
  他越说越觉得意,不禁仰头大笑。妙华夫人迎风侧眸,幽幽注视越过岄息,落向 失去知觉的子娆,眼中是难掩的痛意,是莫名的憎恨,更是权欲情仇交织的矛盾。没 有人看得懂那双眼中究竟包含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她又想做些什么, 所有一切都在一句冰冷的话语中消失全无。
“当初失去的,现在我要全部赢回来,我要的东西,谁也别想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