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城市市中心商贸楼顶层,一个女人摇摇欲坠站在楼沿处,她的长发散开任由风吹在耳后,露出一张冷艳的脸紧紧盯住了楼下无数闻讯赶来的摄像机:
“我知道你在看。你哥哥离开前我曾经见过他一面,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想知道吗?我只等你30分钟,30分钟后如果你不出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和那个秘密一起埋葬在这个世界里。”
楼上站着的女人是棠梨雪,她告诉鲍枕,她有办法引出尉迟也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棠梨雪站在高高的楼边看着下面来往的人,他们抬着头也在看站在楼上的自己,那种眼神…棠梨雪似乎曾经也见过一次。
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她努力回忆,终于想起那是尉迟的父亲救出她时,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眼前猛地腾起阵阵黑雾,在楼下众人的惊呼声中黑气漫天,于黑气的中心缓缓走出了一个男人。尉迟也嘉站在商贸城的天台上,抬眸看向立在楼边的女人:“他说了什么?”
苍白的唇勾起笑意,棠梨雪看着站在雾气前的来人,身形单薄可眼神中却有着不屈的韧劲。她爱上的也正是这双眼睛。
“这些年,我做的一切都比不上尉迟也正的一句秘密吗?”
棠梨雪的眼角有一点泪光,她低头用手指擦拭过,又重新定定看向尉迟也嘉要一个答案。
她在芳华年纪遇上了尉迟也嘉,她也曾陪伴过他保护过他,为他等了四年蹉跎了岁月。棠梨雪以为,她在他的心里,也总要有一点不一样。
“他到底说了什么?”动作快到甚至看不清人影,恍惚间尉迟也嘉已经闪身到棠梨雪的身前,抓住她的脖子将她半个身子推出了天台的边缘:
“你大动干戈引来媒体,不就是要告诉我这个秘密吗?如果不说,我就帮你从这里真的掉下去。”
被尉迟也嘉掐住的脖子红出指痕,和棠梨雪眼底的红意交相,她的声音从口中一点一点艰难挤出来:“除了这个秘密,我也想…”
“咳,咳,”棠梨雪咳了两声,努力呼吸了两口才找回了呼吸:“我也想,再看一看你。”
掐住她脖子的手放松了一下,棠梨雪重新喘了两口,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尉迟,你那天走的时候没有交代我。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前一天买回的蛋糕也没有一起吃,我们的家里,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我。”
他的手腕仿佛被棠梨雪炙热的手心温度烫到,尉迟也嘉猛地收回手,错开眼神不去看这个女人。
她只是他用来迷惑裴易爻和鲍枕的掩护,他借由棠梨雪让自己显得无辜,就只该是缓兵之计的一刻棋子…
尉迟也嘉想到这里重新看向她:“告诉我尉迟也正的秘密,我们就再也不需要见了。”
听着他的话笑了一声,棠梨雪的心里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却还是在亲耳听到时觉得心里闷痛。随着棠梨雪的笑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尉迟也嘉猛地回身扔出一道黑气,鲍枕抬手间已经用光阵挡下:
“你哥不会想要看到你变成今天的样子。”
不理会鲍枕,尉迟冷笑着看向棠梨雪:“你是为了他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我是为了你,尉迟,别错下去了。”棠梨雪尝试着走向尉迟,却被他抬掌击出的黑气摔在地上。
鲍枕走上前要去扶她,尉迟也嘉却已经先一步散出黑气拦下:“尉迟也正到底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纵然知道这是鲍枕设下的局,可他仍不愿就这么放弃知晓有关哥哥的秘密的可能性。
“有,”棠梨雪定定看着他:“你放了裴易爻交代出炸弹的位置,我就告诉你。”
轻笑了一声,尉迟也嘉想要用黑气缠绕棠梨雪,鲍枕即刻挥出光绳将他的黑气打落:“别再冥顽不灵了尉迟。”
他快步挡在棠梨雪身前,定定看着尉迟也嘉启唇:“你想要借助教皇的力量杀了我和裴易爻为你哥哥报仇,可你难道不知道吗?教皇才是杀死你哥哥的幕后黑手。”
尉迟也嘉的动作停下,鲍枕径直走向他:“借势教皇杀死裴易爻,那就意味着你永远都要臣服在教皇的脚下,为你的另一个仇人所驱使。”
他走在尉迟眼前停下:“或者,你还有一种选择…”
天台的风渐强,漫天黑气遮挡了日光,商贸楼下围观的群众看不清楼上的状况,焦急好奇地想要获得一点有关他们的信息。
媒体的记者将摄像机努力对准天台,却只能拍到光和黑气交斗闪烁,像是雷电交加的暴雨夜。
“嘭”的一声巨响,世贸楼顶层的广告牌应声崩断,在众人“闪开,有危险”的惊呼中落地。巨幅广告掀起烟尘,随着烟尘散去,又一阵巨响间两个人影极速坠落在众人眼前。
尉迟也嘉一脚重重踩在鲍枕的胸口,鞋子碾下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鲍枕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你的命,他的命,现在都是我说了算。”尉迟也嘉的力道不减,鲍枕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围观的人群里有心软的人甚至不忍再看。
就在鲍枕窒息前尉迟也嘉突然松开了脚,一下子俯身呕出一口鲜血,在鲍枕剧烈的咳嗽声中尉迟也嘉冷笑着揪住了他的衣领:
“暂时留一留你这条贱命,等投票结束的那一天,我亲手送你和裴易爻一起上路。”
他说着,伸手一下一下重重拍在鲍枕脸上:“我要你们,亲眼看着对方去死。”
郑成带队匆匆赶来时尉迟也嘉已经转身消失,指挥救援队把几近昏迷的鲍枕抬上担架,直到救护车消失媒体一拥而上围住了郑成:
“郑队长,嫌犯和刚才的特聘警员操纵的是特殊能力吗?”
“郑队长,如果停止投票,会不会无法阻止拥有特殊能力的罪犯?会不会导致藏在齐城市的炸弹爆炸?”
……
一时间无数闪光灯和镜头对准郑成,他在警员的维护下站上车顶,看着底下惶恐的市民,脑海中又想起鲍枕上救护车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郑成,我求求你,不到时间绝不放弃他。不要号召投票,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他、救齐城…”
微微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郑成的声音洪亮坚定:“请大家不要惶恐,相信警方,不要参与投票把自己推向凶手的位置!不到时间,我们每一个人,绝不放弃!”
密室幽暗的屏幕闪烁,信号转播到鲍枕吐血的那一刻,被吊在室内的裴易爻拳头握紧周身酝酿着浓浓的黑气:“要杀要剐我就在这里,别碰他!”
锁住他的铁链发出一阵阵脆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震断挣脱。
教皇见状不慌不忙勾起唇角:“我的孩子,你大可以拼死一搏。可只要我受到伤害,埋藏在这个城市角落的炸弹就会立刻引爆,不止是你在乎的那个孩子,还有所有的齐城市民,他们会一起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眼中猩红瞪向教皇,裴易爻的拳头紧握仿佛能听到关节的声响:“他如果有事,我就让你为他陪葬!”
开门声传来,随着门外漏进的光,尉迟也嘉扫过电视缓缓走在裴易爻的眼前:“你看到了?”
望着裴易爻嗜血般抑制的眼神,他似乎很是满意:“你们害死我哥哥,可我却还给鲍枕留了一条命,你该谢谢我的。”
满意地看着如今的尉迟也嘉,教皇朗声笑起来,走在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就该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所有欠你的、害你的、对你不公的,都该付出代价。”
他的笑声一直蔓延出走廊还在回荡,密室一时间只剩下裴易爻和尉迟也嘉两个人,后者缓缓走在裴易爻的身前蹲下,平视着他的眼睛:
“你恨我吗?”
没有回答,裴易爻紧盯尉迟,后者继而又缓缓开口:“那个傻子为了和我做笔交易,心甘情愿跟我演了一场苦肉计。”
眼中的神情告诉他裴易爻并不意外,尉迟也嘉不满地撇撇嘴:“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可是却没料到他会为了做戏受伤。”
裴易爻被教皇带走前,在挟持鲍枕又将他推出的瞬间,裴易爻在他的耳边说匆匆嘱托。他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我们不能打败教皇,那也许再加上一个尉迟,就能有机会一搏。”
鲍枕让棠梨雪吸引出尉迟也嘉,在天台交手时他跟他说“你还有一种选择”。
“与其为了杀死他和裴易爻而臣服于教皇,不如我们先行联手杀死他来得更划算。至于我和裴易爻的仇…实力相当,你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杀了我们。”
“我怎么保证你不会骗我?”
“教皇一死,炸弹的埋藏点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和裴易爻把命赔给你,只要你放过齐城。”死亡在鲍枕口中都成了筹码,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裴易爻身后喊着“裴教授”的男孩,这一次,他要打尽手里的底牌守护所有人。
“尉迟也嘉,你要想好,杀了我们,就说明你再也没有机会杀死教皇。既然都是报仇,不应该杀进杀光才算是给你哥哥一个交代吗?和我们联手,教皇一死我们任你处置。”
鲍枕冷静地陈述着一切,尉迟也嘉顿挫片刻,终于还是看着鲍枕露出阴森的笑:“你们,每一个都会死。”
鲍枕被尉迟也嘉打伤在众人眼前,他知道教皇一定会看到转播,用这样的苦肉计打消了教皇的怀疑,也是用这种方式传递给裴易爻信息。
杀死教皇后,不知踪影的炸弹、吸收新型邪灵的尉迟该何去何从?是不是真的要像是鲍枕说的那般赔上生命换取安宁?
鲍枕没有机会和裴易爻交流,但是他知道他们有默契,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哪里都是无惧无畏。
决战一触即发,即使身处逆境,他们也要并肩守护这个城市,和身处这个城市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