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云行的礼物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2780 下载APP
回到官舍,趁着汲珠给自己准备洗漱用的热水功夫,褚骄阳按照汲珠指的路,去了苏文俊的房间。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他。
  无奈下,只好直接推门而进。
  打开房门,一股刺鼻的酒味,熏得褚骄阳有些不适。
  随后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也是好大的一股酒味。
  也不知当年的自己,是不是也带着这么大的酒味,撬开了云行的窗子。
  看着苏文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被子也掉在了地上,褚骄阳把窗子嵌了个缝,又把被子拎起来给他盖好了。
  从军服里怀拿出来一张折好的纸,放在了苏文俊的枕边。
  想起苏文俊和崔尚书说的话,褚骄阳忍不住笑了下。
  信誓旦旦的说好好学云行正经的东西,结果却把云行不正经的都学了来。
  女土匪头子,是那么好放在心上的吗?
  她褚骄阳身后背的是幽宁二州,是四万亡魂。
  金千千身后背的,则是封州土匪二龙山的未来。
  她们不能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去争。
  不是那人不可靠,而是不想累及他们而已。
  刚把苏文俊的房门关上,褚骄阳就看到了特意过来寻她的汲珠。
  云行的人,各个心细到让褚骄阳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会教导人。
  她那个常磊,心粗的比碗口还大。
  这官舍虽然是她的,可这也才是第四次回来。
  此前三次都是匆匆得回,匆匆得走,好似这官舍并不是她的家一般。
  从没认真看过,更没仔细的记过这内院的路。
  这会儿,要不是汲珠来主动寻她,估计自己得站在这儿认真的思量一番,该去哪里找汲珠。
  回到房间,坐在浴桶中,看着被砚台拍得紫青的肩膀,褚骄阳既无奈又想笑。
  这文人打架,也是挺蛮横的。
  也亏得她筋骨硬,要是换成别的姑娘,估计得好多天拿不起筷子了。
  明天苏文俊醒酒了,她得记得管他要砚台的钱。
  不然刘老爹让她赔,她那点可怜的俸禄,且不是又得被充公了。
  给伤口上好药,褚骄阳随便扯了件常服套在身上,就出了门。
  问了云行先前住的房间,褚骄阳难得放缓了脚步,借着回廊的灯火,打量着自己的官舍。
  她不懂得欣赏这庭院的设计,但也是满心欢喜。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云行布置,且又住过的地方吧。
  虽然人离开了封州,但还有一处她能寻到云行影子的地方,于她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了。
  云行的房间,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大不同。
  东西不多,简单整齐。
  只是她不明白,云行让她到他房间来干什么。
  在房间走了一圈,褚骄阳在里间的床上,看到了个锦盒。
  坐在床边,低着眉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手中的锦盒,褚骄阳打开了它。
  锦盒里有一封信,和一颗被磨得圆润,却不是很大的白玉珠子。
  褚骄阳没有细看珠子,先拆开了信纸。
  “只此一颗,亲手所刻,只为讨云行掌中阿骄一笑。”
  指尖缓缓划过信纸上的字,褚骄阳忽得笑了起来。
  笑得一脸稚气,笑得没心没肺。
  她还以为云行在马车上说的:倒也不枉我多日的辛劳,是指他日夜兼程赶回来见她的辛苦。
  结果,说得是亲手磨这颗珠子的苦。
  这男人究竟是有多么的自信,吃定了她会心软,她会舍不下他。
  才会在离开封州,去饮马镇前,给她留了这个仲秋节的礼物。
  拿起锦盒内的珠子,褚骄阳放在手心中,借着烛火,来回滚动的看着。
  白玉珠子滚动间,她发现着珠子并非如初见那般光滑。
  急忙下了床榻,赤脚走到烛火下,捏起珠子,仔细得翻看了起来。
  原来这珠子打孔的两端,一端刻着祥云,一端则刻着个“行”字。
  这是怕自己忘了珠子是他送的,还是怕别人不知道是他送的,竟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上面。
  “小心眼。”
  褚骄阳对着珠子嗔怪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回到床上,从锦盒里拿出云行先前备好的绳子,把珠子穿上,戴在了脖子上。
  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褚骄阳打算直接睡在云行的房间。
  心中觉得,反正自己和云行再亲密的事也都做过了,他的床,她也不是第一次睡了,所以如今睡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妥的。
  可被子盖到身上,褚骄阳才发觉这还是有些不妥的。
  这床被子,竟是她在北大营用的。
  当时云行住在她的营房,她换去了别的营房,之后她又在刘瑶那边住了许久。
  回去后,也没留意自己的被子是被换过了的。
  这些事她一贯都不太在意的,对她而言,只要能睡,别的都不重要。
  所以,这会儿在云行床上,看到自己曾经用过的被子,让她不由得红了脸。
  这被褥和贴身衣物一样,都是很私密的东西,如今就这样被云行堂而皇之的带走,并贴身用了这么久,这样让褚骄阳的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把头埋在被子里许久,褚骄阳的眼角,最终还是忍不住的红了。
  云行从未嫌弃过她。
  当年没有嫌弃过她的莽撞,没有嫌弃她的酒气冲天,没有嫌弃她不顾矜持的所求。
  如今也没有嫌弃她的折辱,没有嫌弃她的隐瞒,没有嫌弃她污遭的人生。
  这种明晃晃的偏爱与小心翼翼的维护,别说她一个本就念着云行不愿放的人,就是换成别的铁石心肠的女子,也会把自己的铁心,撬开个缝隙,任由云行进入的。
  不知是许久未曾喝酒,喝点就上了头的缘故。
  还是这被褥上有了云行的气息。
  褚骄阳这一晚,迷迷糊糊中,总以为云行就在她身边。
  一如大婚前一晚,在她闯入他的房中后,被他压在身下一样,让她逃不得,又不想逃。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解了谁的衣衫,也不记得到底是谁先不顾礼数,沉沦在两个人无法分开的呼吸中,情不自禁得提前点了那洞房的花烛。
  她只记得,云行在与她耳鬓厮磨间,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唤她“阿骄。”
  她只记得,云行轻声哄着她,要她不可再闹下去,不然下不了床,他只能抱着她,从自己的房间直接去拜堂。
  她只记得,云行给她穿好衣衫,准备亲自送她回苏家别院时,被她嫌弃的拒绝了。
  “我偷偷来的,旁人都不知道。你现在送我回去,是存心想弄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婚前不检点吗?”
  她能翻墙跃瓦,悄无声息的离开云国公府,可云行他行吗?
  她还记得,云行笑着把她揽在怀里,神色郑重的说道:
  “与你递婚书,换庚帖的人是我云行,今日你没进错房间,没认错人,也没睡错人,试问你哪里不检点了。我对此事,尚无异议,谁敢说什么。”
  可是即便云行如此说,她还是心生了怯意。
  世家大族的规矩,她是懂得,这本就是被云国公夫妇所不喜,却不得不接受的婚事。
  如今婚前她又先把人给睡了,岂不更是火上浇油,因此她还是把要随她走出门的云行,给狠狠的推了回去。
  无奈下,云行只好拉着她的手,温声和她说道:“时辰还早,回去安心睡觉,等我去接你回家。”
  “我不想走了。”褚骄阳低声呢喃着,反手去握云行的手。
  结果扑了个空。
  惊慌失措的睁开眼,褚骄阳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身处的是云行的房间,但云行这会儿却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云行回京都了,回那个她亲手给他画的牢笼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