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人密谋完毕已是傍晚,在雄性动物们的催促下,白懿拿出看家本领,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给兰颜、白黎接风。
熊喵一见糯米圆子,高兴地捧着肥肚子仰天长笑,末了还不忘巴结白懿地蹭蹭道:
“白懿,还是你最好,不像某人只会要我出去骗银子,从来不给我做好吃的。”
兰颜闭眼咳嗽,“熊喵,你就过河拆桥吧!”
熊喵打掉白白拿馒头的手,叼个在嘴里狠狠咬了口才道:
“老子说的是实话。”
从不参与这种“集体批判活动”的睚眦难得地露出个笑脸,呲牙道:
“我作证。”
所有人后背的寒毛集体竖起来跳舞,睚眦灿烂的笑脸谁见过?只有兰颜冤枉地大叫:
“我何时欺负熊喵了?”
白黎一边给小涟夹菜,一边笑着道:
“比如,上次你趁熊喵春眠,把它租给当铺做装饰品。”
白白道:“还有上次,你以糖葫芦诱惑熊喵在集市跳屁股舞。”
傲雪接着补充:“结果光喝彩钱就赚了几十两银子,把糖葫芦老板买下来都成了!”
白涟听大人聊得欢,也举手发言道:“上次嫂子带我去王婆婆家玩时,还说小喵病了,王婆婆他们捐了好多银子给嫂子。”
“小涟!你个没良心的孩子!”兰颜尖叫,却仍旧来不及阻止,所有人已经向她投来注目礼。
“嫂子,你…居然为了银子诅咒小喵,这也太不道德了。”
“呜呜,二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为什么嫂子骂小涟没良心?”
“小涟乖,没良心的人大有人在,但绝对不是你!”
“还好我长得凶猛无比,不然姐姐一定把我租出去当坐骑。”
“嗯嗯,从某种本质上兰姑娘你和我家老爷还真配,一样会利用小喵,你没做十夫人真可惜。”
“啪!”
银筷子与桃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唧唧咋咋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全屏住呼吸看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兰颜。
见状,熊喵赶紧捧着糯米汤圆往别处挪,生怕兰颜一发火把桌子掀了。
“咳咳,”兰颜装模作样地咳嗽声,无辜地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阿牛依旧狼吞虎咽,其他人全僵着不动。
“你们看我干什么?吃饭!”
“吃饭吃饭。”
“二哥,我要吃小喵的糯米圆子。”
熊喵一听小涟窥探自己的食物,嘎嘎两口,就差把盘子也吞下去了。
“啊,小喵你至少给我留点啊!”白白大叫着冲过去,盘子却已见了底。
“哇——二哥!”
“小涟乖啊,待会叫姐姐再给你做。”
饭桌恢复喧闹,众人试图忘记刚才的事情,谁料兰颜又是一声咳嗽,一本正经道:
“对了,睚眦,你回去告诉你老爹,我同意把白懿嫁给赑屃了。”
闻言,白懿的脸刷地红了个透,支支吾吾道:
“我,我进去看看汤热没热。”说罢就跑得没了烟。
一直刨碗的阿牛一听却急了眼,“白姑娘要嫁人了?我,我不同意!”
卮儿翻个白眼,“大少爷,难道你不喜欢白懿?”
白黎紧抿唇瓣,睚眦也不悦地蹙眉,“什么嫁?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兰颜鼓大眼睛瞪回去,“谁说我是自作主张?阿牛!”
“啊?”
“我问你,你想不想娶我家白懿?”
阿牛挠挠头,明显不大懂“娶”的意思,“刚才,不是说要白姑娘嫁给别人吗?”
卮儿戳戳赑屃的胸口,“笨蛋大少爷,那个别人就是你啊!”
兰颜认真无比地问:“阿牛,你看见白懿的时候会怎样?”
阿牛挠挠头,为难道:“啊?会…会心跳很快,然后脸也烧烧的,像生病一样。”
兰颜和卮儿相视一笑,又道:
“那看不见她又如何?”
阿牛蹙眉,指指胸口道:“这会很痛,我阿爹说我是犯了相思病,但是他又不让我去瞧大夫,说看见白姑娘就好了。”
白白听罢,哈哈大笑,“这个病我知道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和二哥回龙谷他也这样,二娘说看见姐姐就会好,果然……”
“咳咳,白白!”
白白触到睚眦凛冽的目光,乖乖地噤声,傲雪一脸淡漠地对阿牛说:
“赑屃大人,你这就叫‘喜欢’了。”
“那,”阿牛摸摸鼻子,“喜欢要怎么样?”
卮儿起身:“喜欢自然要天长地久地在一起,要把白懿娶过门,永远守着她!”
“对,对!”阿牛点头,语毕又无措地看向兰颜,“那现在要怎么办?”
兰颜叉叉腰,“你乖乖回龙谷跟你爹说你要向我们白家提亲,哦,对了,可以顺便知会他老人家一声,我预先同意了。”
阿牛闻言两眼放光,点头如蒜泥道:
“好好!我这就跟你们回那个龙谷去求亲。”
卮儿扑哧笑出声,“不是去龙谷求亲,是回龙谷去办彩礼。”
兰颜扬扬得意地看向睚眦,“我是自作主张吗?”
睚眦青筋尽露,眼光越来越冷,周围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兰颜直接无视掉睚眦,早有准备地从袖间抽出一布帛递给阿牛。
“这是什么?”阿牛手一滑,布帛被打开,哗啦啦地掉了一地还没展开完。
兰颜叉着腰,扬眉道:
“你是长子嘛,娶媳妇自然要风风光光,告诉紫泽,这些是彩——礼——”
白黎嘴巴成“O”型状,“嫂子你也太……”
兰颜虎视眈眈地瞪回去,白黎吞回所有的抱怨,勉强挤出个笑容道:
“太有才了!”
兰颜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无视想要掐死自己的某人,变戏法地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本账本,扔给阿牛。
“顺便把这个也带给你老爹,告诉他老人家,他龙谷几个儿子在我这里又骗吃又骗喝,现在连我小姨子也拐跑了,这里是全部的清单和精神损失费协商单。如若不赔……嘿嘿!告诉他,这是复本,我不嫌麻烦把原本参奏到玉帝那去。”
“兰颜!”
疯狂的咆哮声从同福客栈传出,终于…有人忍无可忍了。
夜深,吵闹了一天的同福客栈终于安静下来。
兰颜房里的灯依稀亮着,窗外却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声,兰颜循声侧目,嘴角不知觉地翘了翘。
“堂堂九洲统管竟有鬼鬼祟祟扒别人窗子的一天?”兰颜边说边打开窗户。
凝空的睚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进了兰颜的房才理直气壮道: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正大光明地……爬窗子。”
兰颜哭笑不得,颇为认真地盯住睚眦,“睚眦,你能不能不要在人前装得那么周武正王,OK?”
睚眦眼神犀利,抱胸反问:“那二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银子?”
兰颜扬眉,冷笑道:“可能吗?”
睚眦学兰颜的模样,也冷哼道:“可能吗?”
兰颜气得头顶冒烟,撅嘴道:
“好好,睚眦大人你慢慢去别扭,到我这来做什么?”说罢就把睚眦往外推,却反被睚眦一把抱住,柔声道:
“颜儿,明天跟我一起回龙谷罢,我想给你补办个婚礼。”
兰颜摇头,“你刚休了凤曼瑶就大肆举办婚礼,有失稳妥,再说…马上就要发榜,我想陪着白黎……”
睚眦一听“白黎”两字,愠怒道:“又是白黎!”
兰颜见睚眦小气劲上来,捏捏他鼻子道:
“你这叫自作自受,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一脚把他踢下凡的。”
睚眦耷拉着脑袋,全没了往日的威风霸气。
搂着兰颜道:“颜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回去心里很不安。”
兰颜蹭蹭睚眦的肩膀,“赑屃都找到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睚眦蹙眉,“关于龙族的事情……”
兰颜捂住睚眦的嘴,“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懂,有些关于你爹的事情你不好启口。”
睚眦就着兰颜的手吻吻,“颜儿,知我莫若你。”
兰颜点点头,“回去睡吧,早些……回来。”
睚眦扬眉,“不留我?说起来,自从与你诉心,反倒聚少离多。”
兰颜笑笑,“你怎么越来越像娘们了?”说罢就把睚眦往门外推。
“快走吧,对了,记得彩礼……”
“我走了!”
一提及“彩礼”,睚眦转身出了门。
兰颜勾勾嘴角,却又在睚眦背影消失的瞬间,笑容土崩瓦解。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睚眦,我也很不安呢……
翌日,阿牛拜别养父王老爹、未婚妻白懿,随着睚眦和白白上路。卮儿自然伺候左右,傲雪则因为天庭放了个长假,被兰颜挽留在客栈。
转眼已是夏日炎炎,白黎焦急地等着发着发榜,心也随着闷热天气烦躁不安。
这日送了小涟去学堂,便兴起去三石河拜会学友,半路途经树林,却突闻草丛里窸窸窣窣地传来诡异响动,片刻,竟钻出个落魄的文弱书生来。
白黎疑他是妖,不禁后退几步。
细细打量此人,衣饰华丽,却被树枝勾得破破烂烂;虽蓬头垢面,却仍掩不住眼里的精明,行为举止也得体大方。
男子见有人,便忙作揖道:“敢问是?”
白黎匆匆回礼,说上“幸会”二字就转身欲走,却被男子拉住道:
“敢问小哥,这可是祥福村?”
白黎怔了怔,去自己村的?
“这是三石河附近,祥福村还在前面。”
男子点点头,道:
“那请问,小哥可知祥福村有个同福客栈?”
白黎鼓大眼睛,更加怀疑他的身份,道:
“您这是……”
男子道:“不瞒小哥,我是从帝都来走亲访友的,途中不慎遇到歹徒,才这般落魄。”
白黎道:“那您的亲戚是谁?”
男子躬身道:“同福客栈兰颜是也。”
闻言,白黎几乎断定此人来者不善,且不说兰颜在这个地方没什么亲戚,就连真正的白何氏娘家他也去过,并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白黎踌躇,该不是兰颜在帝都时得罪了谁,当时有睚眦撑腰,他们也不敢如何,现听闻睚眦回了龙谷便立马来找兰颜闹事?
念及此,白黎便指着与祥福村相反的方向道:
“原来是白嫂子的亲戚,过了这条河,前面就是祥福村了。”
男子望了望,高兴地道了谢,便渐渐走远。
白黎被这么一搅,早没了会友的兴致,只期期艾艾地往回走。心里却忍不住回忆刚才的男子,模样秀气,看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不像劳什子坏人,该不会是像白白一样的笨妖怪?(小喵:>_< 白黎,白白是妖怪吗?白黎:啊?呵呵,差不多啦~~)想来找兰颜投靠结果走错了方向吧?
这样一想,白黎又急急地往男子去的方向跑,顷刻才看见男子正对着岔路口发愁。见白黎往返,男子高兴地扯着他袖子问:“你来得正好,我该走哪条路啊?”
白黎抽搐嘴角,暗忖这人原来是个路痴,随便指条路后才道:
“那个……这个你拿着。”
男子望望手上的碎银子,茫然道:
“你给我钱作甚?”
“不是说遇见土匪了吗?拿着防身吧。”
说完,白黎又一溜烟地往回跑,心里愧疚地想,笨蛋小妖,留着些银子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