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逃出宫门

书名:谋软玉 作者:夏蝉公子听 本章字数:5036 下载APP
在座许多宾客都被皇后这突然的发难吓得一愣。
   容弘和容听同时起身,出席朝皇后的方向躬身一拜,齐声道:“皇后娘娘息怒!”
   傅皇后冷笑,正欲说出更狠厉的话,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紧接着传来一句疾呼:“有刺客!护驾!”
   殿内压根还没瞧见刺客的身影,便已被这两动静吓得瞬间乱成一团,宾客们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纷纷慌不择路的鸟兽般四散逃开。
   殿外恐有刺客,自是逃不得,那只能在殿内打胡乱窜。
   人群逃窜声,推搡尖叫声,噼里啪啦各种器皿的摔落声,护驾声……
   殿内一时形如一锅刚起沸的糊粥。
   混乱中,数道从殿外接二连三发来的暗器飞射入人群中,被暗器正中的数人,当场倒地哭喊求救。
   退身到殿内暗角处的容家三人看着这一幕,容弘和容听脸上同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他二人已经猜到刺客是同劫后一起混入宫中的余生。
   容听心下一定,飞快地俯身凑近徐氏耳边说了句什么,徐氏微露意外之色,随即轻点了下头。
   “护驾!”御前小黄门挡在皇帝面前高声大喊,刚说完,胸口前就被一暗器深深扎入,当场倒在地上。
   傅皇后和太子早已被人群冲散,她这时刚逃到皇帝的身边,正巧瞧见这小黄门倒在自己跟前。
   她被吓得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却意外引来殿外还未现身的刺客的注意。
   下一刻,两枚速度凌冽的暗器直袭向皇帝和傅皇后,在即将命中两人的瞬间,一个柔弱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飞奔而出,挡在帝后身前。
   挡身之人在暗器没入其皮肉后,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哼声,她缓缓倒落于地。
   帝后和太子等人皆是意外地看着以身护驾之人,竟是刚才被他们刁难并欲戳穿其真身的徐氏。
   “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下,妾身怕是真的无法提笔了,还请三位恕妾身之罪……”徐氏倒在地上,气力微弱地说到。
   她动作艰难地捂住自己身上被暗器所刺的两处伤口,其中一处正她的右手手掌心。
   伤在这个位置,今日的确是再难提笔。
   皇帝和太子的眼神蓦地一沉。
   不远处,被傅子晋牢牢护在身后的傅蔺目睹这边的情形时,也眉头紧皱起来。
   *
   “噔噔噔”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声随着宫门缓缓大开,快奔向门外大道上,驾马位子上坐着的人,正是面容凝肃的容听。
   帮他们开宫门的是劫后和余生,两人几脚踹开身下几名被他们刚打晕的宫中守卫,施展轻功,飞身追赶容听驱赶的马车,最后停落其上。
   “坐稳了!”容听一声沉呼,用力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匹身上,“驾!”
   马儿嘶鸣着瞬间提速,拖着车驾朝前方飞驰而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一阵后,宫门内又传出无数马匹的轰隆隆奔腾声。
   一大队禁卫军身穿铠甲从宫内飞奔而出,向宫门外急速行进。
   领头前的傅子晋铁甲长戟,振臂高声下令:“通知洛阳各处城门守军,立刻关闭所有城门口,不准放任何一人出城!”
   “谨遵卫尉丞大人之命!”
   城门将闭,傅子晋驱马领禁卫军继续沿着容弘马车的方向紧追而去,而正急速前行的容弘马车,却在直奔渡口的沿途被另一队人马拦住。
   容听不得不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下来。
   坐在马车之内的容弘伸手掀开帘子,朝往望去,眼中意外之色一闪即逝,他沉思片刻,又将帘子放下。
   “老夫年老体衰,眼力见儿也不大好了,若不是方才将军在逃跑时显露身手,老夫还险些眼拙没认出将军来。”
   傅蔺官服未卸,从马车内缓步走下来,直朝容听望去。
   “曾在响彻诸国的以百人之军击溃敌方上万人的泓门之战中一战成名,受万民敬仰的大胤第一高手、有大胤战神之称的大胤护国大将军徐听,好久不见!”
   傅蔺的身后,站着约莫三十多名傅家死士,听到这段话后,脸上蒙着面只露出来的一双眼里顿时皆露出震惊敬畏之色。
   他们下意识地朝身后退了退。
   容听看向傅蔺,神情冷冽,言简意赅地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点滚开!”
   傅蔺连声大笑:“多年过去,大将军还是这副豪迈的作派,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您这样一位名声赫赫的大将军,却愿意委曲求全,苟延残喘至今,甘当慎朝一州县卑贱商贾何家的小小侍卫,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只可惜,着实是屈才了。”
   傅蔺说着,脸上故作出遗憾之态。
   容听眼中寒光一闪,呵斥道:“闭嘴!不准你言语对长公主不敬!”
   傅蔺冷笑:“我难道有说错?当年他们孤儿寡母,多亏了徐将军你的尽心看护,才得以存活至今。”
   “你带着他们这么些年来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还甘以夫妻之名,终生未娶来帮他们隐瞒身份,徐将军对长公主这一片拳拳之心,也是时候让公主知道了。”
   容听神情越发冷峻,他的头朝车内的方向几不可查地偏了一下,随即起身下马车,以身挡于车驾前站定,朝对面说道:“傅蔺,你再污言秽语,我今日便要你脑袋开花!”
   他说着就将手中握着一柄剑出鞘。
   迎着冬日寒风,容听衣襟翻飞,面容萧瑟。
   他的周身逐渐散发出比这冬日还要冷冽的杀伐之气,曾因久经沙场、屠戮无数血肉的生涯而积累蕴藏于身体之中的煞气徐徐显露出来,及至大开!
   对面的傅蔺也不由生出一抹惧意。
   他身居相位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过得太久,他几乎快要忘记这种害怕的感觉了。
   傅蔺有一瞬间的失神。
   “大胤早就亡了,哪里还有什么长公主……”他轻飘飘地说着,双目直视前方,看着容听,却又似只是透过他,望向更远距离的别处。
   “只要长公主还在,大胤皇室血脉未断,我大胤便未亡!”容听声声震耳,不容置疑。
   “傅蔺老狗,你能活成现在这副人模狗样,是踩着那些受你背叛之过而死的大胤尸骨之上,今日我便要帮主上取下你的狗头,以祭昔年胤朝众亡灵!”
   傅蔺仰天发出几声讽刺大笑:“亏你堪为一世英豪,可惜你脑子,朽木不可雕也!”
   “你这叫愚忠!醒醒吧,现在的子民们早已逐渐开始忘却大胤,再过数十载,后世子孙谁还知道胤朝为何物?你们企图复胤的春秋大梦也该醒了!”
   “若你今日愿降我慎朝,我可代替陛下在此向你保证,给予你与昔日大胤时同样的地位和尊荣,如何?”
   “呸!”容听满脸不屑,愤懑道,“你背叛如你衣食父母的旧主显池,事到如今,竟还不知反省,无一丝悔意!我徐听怎么可能与你这种奸佞小人为伍!”
   “你欠驸马的,欠大胤的,这两笔血债就由我来跟你好生算算!”
   容听说完,便一把举起手中利剑。
   “阿弘,快带长公主离开!”他大喊一声,便朝傅蔺和傅家死士的方向独身冲去。
   刀剑相交,容听再是能耐,也不能以一当百,而且对方还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劫后、余生,你们去帮老爷,我带夫人先走!”容弘沉声对马车外的劫后和余生吩咐。
   不出他预料的话,傅子晋应该也快到了。
   容弘这个念头刚落下,就听到道路另一侧隐隐传来傅子晋带禁卫军逼近的声音。
   容弘看了眼躺在马车内,刚止住受伤两处昏睡过去的徐氏,不再犹豫,一掀马车帘子坐到车前,拿起缰绳便驾马离开。
   他猛甩马鞭在马匹身上,马匹高叫嘶鸣,开足马力的不顾前方正厮杀成一团的容听和傅家死士,直接狂冲过去,一路扬蹄踩死数名来不及闪避的傅家死士,成功突围逃走。
   刚赶到的傅子晋见此,神情一凛,带着禁卫军继续朝容弘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容弘驱马车疾驰途中,遇上带着暗卫赶来接应的尘鸳,容弘立马吩咐尘鸳分出一部分人手前去带回正与傅家死士陷入苦战的容听和劫后、余生三人。
   尘鸳派出十几人赶去接应,他则和另外一部分暗卫保护容弘和马车内受伤的徐氏继续逃走。
   身后还有傅子晋的人马紧追而来。
   “不要回容府了,直接去渡口!”重新坐回马车内的容弘边看护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徐氏,边对外面驱马的尘鸳说。
   “属下知道,这些姜小姐已经交代过我们了。”
   容弘一怔,他才想起姜软玉还在容府里,脸色一变,正要问姜软玉的情况,却听外面的尘鸳又道:“姜小姐已经提前吩咐下面的人把所有的行李打包送上了去荆州的船只上,府中其他事情皆已被她打点好,我们只要人一到齐,便可立刻启程去荆州。”
   容弘闻言,面色松缓下来。
   是了,有她在,他何须担心,必无后顾之忧!
   容弘眼中柔色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一抹极轻的笑。
   容弘进宫之前便已推测今日可能会有此情形发生,是以他专门将驱车驾用的马匹提前换成了府中唯一的一匹宝马。
   此马是年前渤海侯从域外买回来,一种极其罕见的汗血宝马,特地奉送给了容弘。
   这汗血宝马不但耐跑,而且脚程奇快无比,非一般马匹能较,所以容弘一行人很快就将傅子晋的人马甩在了身后。
   可就在离渡口不到五里,前往容府和前往渡口的两条路径的分岔口处,却突然出现一队早已在此处候了多时的伏兵,这让容弘始料未及。
   这群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上来跟护卫容弘的暗卫打在一起,尘鸳稍看两眼,便知道这伙人的路数。
   “除了傅家的死士,恐怕还有慎朝皇室的影卫。”尘鸳对容弘沉声禀报。
   容弘掀开马车帘子,盯着一时胜负难分的双方,思索道:“傅蔺再是权倾朝野,也无法随时出动这么多死士吧,看这情形,他这次应该是把老本全扔出来了,看来是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了。”
   “主上,您先走!属下留下来拖住他们!”尘鸳说完也加入厮斗中,试图给容弘的马车杀出一条血路来。
   无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而且还有慎朝皇室的死士掺杂其中,难对付的程度明显加大,容弘的马车几度都无法冲出围困。
   一刻钟下来后,容弘这一方的暗卫隐显不敌之势。
   身后无数马蹄声近,傅子晋已追赶而至。
   尘鸳一剑劈在最近的一名死士肩上,然后抬脚一踹,便紧张地朝前来的傅子晋一行人看去。
   尘鸳不再恋战,飞离混战之中,小跑至马车窗前:“主上,傅子晋追来了!”
   车内的容弘沉默一二,双眼有些疲惫地阖上。
   “来了便来了吧。”他幽幽道,随即又吩咐,“让他们都住手。”
   “是!”
   容弘这边的暗卫后撤,那一边的伏兵也停下来。
   现下,傅子晋的人马和这一队伏兵前后夹击容弘一行人,四周也无岔路,容弘等人的去路被彻底堵死了。
   傅子晋策马上前,隔着一圈护卫在马车周围的容弘暗卫,朝容弘马车上纹丝不动的门帘子道:“容大人,别再徒劳挣扎了,下来吧。”
   马车内并无动静。
   傅子晋双手一紧缰绳,刚打算下马,突然道路一侧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容弘!”
   傅子晋动作一滞,抬头朝那方向看去。
   只见一群黑衣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飞快移动而来,为首的那人头发高束,脑后的马尾高扬而起。
   她艳色过人,却也无法遮盖不住她此刻在马背上驱马疾快行进的英姿飒爽。
   “容弘,你没事吧?你爹娘怎么样?!”姜软玉根本看都没看傅子晋一眼。
   她十分跋扈地直接纵马率先穿过挡在身前的傅子晋的禁卫军,停在容弘的马车前。
   禁卫军那一边因为给姜软玉这突袭不得不让道,致使队伍稍显狼狈,每个人都面色不善地看向姜软玉。
   傅子晋面色也有片刻的僵硬。
   姜软玉完全不在意周围,她侧身下马,刚问完话就一把掀开马车帘子。
   她刚好对上里面容弘那双含笑带温意的双眸。
   姜软玉见他无恙,松下一口气。
   她又朝容弘身侧睡眼安详的徐氏看去,见她手心和手臂上皆用白布包扎过,眉头顿时一紧。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容弘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软玉猜徐氏伤得不重,便也不多询问,将车帘子又放下来。
   “傅卫尉丞大人,让你的人马撤了吧,你们拦不住我们的。”萧河的声音从姜软玉带来的那一队人马中传出。
   傅子晋抬眼看去,萧河还是那副经年不变的老样子,黑色锦衣,皮长靴子,利落高竖的马尾,一把皮套小弹弓插在腰间。
   且,依然没有一官半职。
   唯一不同的是,眉宇间多出几分内敛稳沉之气,眼神也比之前锐利不少。
   他驱马靠近萧河的方向一些,对他道:“萧公子,你可知你一直追随的容大人是何身份吗?”
   “很久前就知道了。”萧河漫不经心说到。
   傅子晋并不意外:“萧家现在除了你,都是太子的人,你现在跟我们作对,便是跟太子作对,也即是跟你的父亲、母亲还有你的姐姐作对,甚至是和整个萧家军作对,你可想好了?”
   萧河讽刺一笑:“陈腔滥调,傅二公子徒有虚名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已被萧家从族谱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