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无奈,“宿醉难受。”
“要壮胆,换点儿其他的,嗯?”
她好像一个听劝的乖孩子,很快就点点头,沉吟:“唔...其实我应该不用喝醉,也能够胆子的。”
“那就给你两瓶,我要一瓶。”她很快地分配好,从我的腿上跳下去。我跟着她站了起来,看着她跑到主卧的水吧里从消毒碗柜拿了两只杯子出来,还抱了两听冰雪碧。
我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她又跑回书房把那三瓶酒拿回来,推到我的手边儿。
随即就坐到高脚凳上,趴在我的胳膊上,笑得眉眼弯弯的。
虽然也不知道她的小脑瓜子里在酝酿什么神秘的事儿,不过我只觉得她又乖又想做坏的样子可爱得紧,在她期待的目光里给她混了一点点的酒液,和大半杯雪碧。
圆圆自己又加了一点点金酒,说这样才不会白喝一肚子的雪碧。这种酒的度数低,我也随她的喜欢,只看着她喝药一样闭着眼咕嘟咕嘟把这一小杯全喝掉。
像只吃坏果子的小松鼠,软乎乎的。
“我好了!”她放下杯子就来抱我,又习惯性地用脚来勾住我的腰把自己往我的身上挂,我笑着弯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圆润的鼻尖,“这就喝高兴了?”
“你喝不喝?”平时惯黏着我的宝贝儿这会儿只抱抱我就要下地,我皱着眉搂紧了她,她回过头来亲我的下巴,吃吃地笑:“我为什么要喝,屿辞哥哥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我被她的称呼喊得眉心一跳,她已经跳到地上跑开了。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从衣帽间里出来,这会儿脸蛋已经熏染上了些蜜桃般的粉色,耳廓也是红红的,不知她是喝了一点酒便热起来,还是室内过于燥热。
她光是站在那儿,名为肆虐的欲念就已如丛生。
是蒲公英的种,只是吹落在潮湿的泥土,片刻便在各处生根发芽。
羊绒的披肩已经被她自己在衣帽间里放下,吊带裙那两条细肩带根本没有阻挡的能力,只是轻轻一拨。
看清楚她穿着的套装,联想过来,她今晚要喝壮胆酒的理由以后。
我想,是室内太热。
不然欲望怎如熔岩烙铁,顷刻之间便打碎理智和自持,任由放肆滋长。
在拉扯她与我沉沦的时候,我望着她可怜兮兮满是泪水的眼睛,那里头有我清晰的倒影。
忽然地,所有想要宣于纸张的情话,也就成了形。
所有虚空的,幻想的,平淡的将情感寄托于物的描述,都不会比此刻如此的交融更为直白。
是两个人之间完整的,热烈的,直白的。
也是作为骨血里有着不羁又桀骜不驯的人,给爱人最诚挚的话。
似乎和文雅扯不上边儿了,我边亲她,边闷声笑着想。
不过这也并没有让我分出更多精力来思考这件事,此时此刻,只有她才是最具象化的。
她不断落下的眼泪,白皙却泛出逐渐粉色的肌肤,殷红的唇色,玫瑰般的面颊。
是放恣,是妄为,是肆意,是张狂。
是我所有的,有关男人阴暗面欲望的来源。
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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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时是在这天晚上的第二日早晨,收到这封来自自己丈夫的情书的。
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香薰喷雾机运作的轻微声响。
她坐起来,看到周屿辞一如往常给她准备好的那杯水的底下,压着一个浅粉色的信封。信封的封口处是玫瑰色的蜡印,正面贴了一朵很小很小的干玫瑰。
周屿辞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筋骨刚劲,工作以后收笔处敛了些许锋芒,但那字迹金戈铁马的气势却是盖不住的。
信封正面写的是——致我最亲爱的周太太,宋予时女士。
她心底隐隐开始激动,周屿辞从未给她写过这种小玩意儿,她也不知道他会写——那天晚上睡梦前嘀咕的话,只被她当作是自己在做梦,第二日起床便忘光光了。
宋予时不愿意把信封破坏掉,于是下了床去书房找了一把小戒刀,沿着边缘把蜡印给整块儿完整地掀开,把里头那两张信纸拿出来。
信纸也是很浅的粉色,不知道周屿辞是去哪里找到的色调,如此好看。
她坐到周屿辞书桌后的椅子上,把那两张信纸摊开,开始读。
只是没读几行。
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个透。
周屿辞...他,他都写的什么啊!!!
怎么净写的都是让人羞掉脑袋的东西呢!!!
还...还修饰得这么文绉绉的,真,真是老师看了都要后悔教出这么个优秀学生来!!!
宋予时看了半页便红着耳朵把脑袋靠到椅子上,缓了会儿才好不容易继续看完,脸红得像一只小番茄一样伸手将那两张信纸搭在脸上,闭上眼小声地说他,“零鸡蛋情书!”
“谁零鸡蛋了,嗯?”
宋予时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把信纸攥在手里后瞪着他道:“...你呀!”
周屿辞望着她笑,走到书桌后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坐到椅子上,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零鸡蛋,也得有个理儿不是?”
“你还好意思说!”宋予时脸热得不行,坐直了看着他,“这,这都是...”
“难道不是实话?”周屿辞手掌摸了摸她的背脊,一只手握着她的腰,笑着道:“写泛泛之辞,也太过没有诚意了。给圆圆写情书,怎么能随意?”
“...你真是讨厌死啦!”小姑娘说不过他,举着那两张纸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颈脖里,想想还是不服气,得好好儿辩辩,“情书,有你这么,这么,这么露骨的嘛!”
“周屿辞给宋予时的,有。”他抱着她低声笑起来,知道她害羞,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也依旧还和刚开始一样,虽然有时候会和昨晚一样大胆得让他惊喜,但心里头还是害羞极了的小姑娘。
周屿辞亲她的脸蛋,哄她:“害羞什么,更亲密的,不仅存纸上的,”
我们还少么。
后半句话被她捂住了唇没说出来,周屿辞从善如流地不说了,只是笑得更加厉害,稀罕她稀罕得不得了,低头亲她的眉眼,又去亲她嘟起来的唇,“宝贝儿。”
“别害羞,嗯?”
“想了很久要怎么写,到最后,觉得如何描述旁的都不如告诉你,我的命门握在你手里。”
鄙人,周屿辞,只会为了宋予时而失控。
那些模样,都只是因你而生。
因为太喜欢,所以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办法有理智去管理自己的冲动。
宋予时害羞劲儿过了,像一只小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他,也知道他的用意,小声笑起来:“那你也太粗俗了吧,好歹,好歹说两句正常的那些情书的话,再,再写后头的嘛。”
哪儿有人一上来,直接就从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开始说起。
“空话虚。”周屿辞对那些抒情词句不以为然,只是低头亲她。
宋予时也知道他一向不跟自己说空话,没想到这会儿连情书都不屈就,笑得不行,“周先生,浪漫呀,浪漫,懂吗?”
“嗯。”周屿辞也笑,“之前度假村的别墅保修完成了,刚打电话去,说可以住了。”
“今晚,带你去海边放烟花。”他说,“浪漫,也能是现实的,宝贝儿。”
出行要准备的事情一向都不是她负责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把自己人带上就万事俱备,这次也不例外。
吃过brunch以后,周屿辞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宋予时就在旁边一边自己找乐子一边陪着他,下午两个人便驱车到了度假村里。
晚上看过烟花,宋予时在周屿辞进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又在枕头边上看见了一个信封。
和早上收到的那个外表一模一样。
她有些惊讶,但回想起已经收到的那封情书的内容,让她不禁打开这封的时候也脸红起来。
不过,这回里头只有单一张纸,折了三折。
她把信纸铺开。
上面是他的花体字,这偌大一张信纸,只中央处被写上了一行英文。
Whenever you come to me, I was caught by my desire.*
“什么嘛。”她红着脸蛋小声地嘀咕,却也忍不住心里的欢喜,弯起唇来笑。
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写什么都不改的风格。
不过。
一天之内送两封情书的,也就只有这等不浪漫又浪漫至极的周先生了。
注*
文艺些翻译过来便是——「我的欲望,随着你的一举一动而被轻易调动。」
至于周屿辞的本意,也许是更为简单粗暴的——「当你朝我靠近,我便被欲望牢牢抓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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