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川将信将疑：“行了，只要你不是故意媚上就好，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霍无救让人拿来册子：“这是我整理好的线索，包括晋州与霖州所有参与人员和他们的计划。现在于大人受皇命亲自到此，接下来做什么，全凭于大人做主。”
　　“你比我了解情况，由你来统筹更为合适。我看这上面记载叛军至少有五万之众，可我带来的只有三万，这已是最多，皇城不能不留人看守。”
　　霍无救：“我明白，比我预想的多，已经足够了。”
　　“怎么说？”
　　霍无救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三皇子而起，他将自己捧成圣人，把陛下说成罪人，才赢得百姓支持。我们只需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便可从内部瓦解。而且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投军之人都是自愿的，若是除去这部分，三万兵马，绝对足够。再说，不还有晋州吗？”
　　于川露出笑意：“看来霍刺史已经有计划了。”
　　霍无救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转而提起：“既然咱俩要合作共事，便无需太过客气。不如于大人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叫你于川可好？”
　　于川惊讶于他跳脱的思维，又觉得这人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莫名其妙。
　　当初对自己那样奇怪的态度，现在对着于川也是。
　　心里突然涌起有一股烦躁：“随意。”
　　说罢，起身就走，留下霍无救在原地不明所以。
　　“我又说错话了？”
　　青游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大人，若于大人是个女子，您刚刚的行为分明就是调戏啊。”
　　霍无救脸色顿黑：“滚。”
　　“好嘞。”
　　沈玉舟扮成于川亲自来调查，风险太高。皇城中虎狼环伺，必须早点解决掉三皇子让他回京，否则被人发现皇上离开了京城，后患无穷。
　　第二天一大早，于川打开房门就看见霍无救端着早膳站在门口：“霍刺史这是做什么？”
　　霍无救扬起笑脸：“给你送早膳，为我昨晚的唐突道歉，不请我进去吗？”
　　于川无奈，只能侧身让开一条路。
　　奸计得逞，霍无救勾起唇角，将早膳放在桌上：“尝尝，吃完之后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霍无救：“吃饭不聊正事，否则不利于消化。”
　　于川尝了两口，已经温好的鲜虾粥爽滑嫩口，凉拌小菜清爽开胃，还有皮薄馅儿厚的白嫩包子：“不错。”
　　听见于川的夸奖，霍无救笑意更甚：“我亲手做的，合你胃口就好。”
　　于川动作一顿，霍无救赶紧道：“只是为昨晚的冒昧道歉，若是你不肯吃，就是不肯原谅我。”
　　“霍刺史想多了，我又不是女儿家，没那么多心思，这点事不值得生气。”
　　“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管于川说什么他都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让人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言重了。”于川放下碗筷：“走吧，去你刚才说的地方。”
　　——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于川站在书房门口，皮笑肉不笑，仿佛霍无救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落在霍无救的脸上。
　　霍无救推开房门：“请，这里面放着这些年来我搜集的所有证据还有一些古玩字画，于川看看，可有喜欢的？”
　　于川并未进去：“你应当知道，我到这里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更没有闲情逸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霍无救正了神色：“我知道，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办了，咱们只需稍等几天，让流言愈演愈烈，到时候再出手岂不事半功倍？”
　　于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抬脚往里走：“可需要我的人帮忙？”
　　“不必，这点小事用不着你们出手，与我下一盘棋如何？”
　　“可。”
　　霍无救下棋的手法大开大合，攻势极强。而于川则略显谨慎，一步步试探，将敌人诱入陷阱。
　　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
　　“霍刺史，你是如何发现三皇子有谋逆之心的？”
　　“自然是因为他的人向我表露过合作之意，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才，不多见。”
　　于川：“……你这话要是让圣上知道，可治你大逆不道之罪，你为何不同意？”
　　霍无救嘴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说过了，我只忠于陛下，为了陛下万死不辞。若我想要与三皇子合作，便不会冒着被三皇子除掉的危险向京城传信。”
　　“也对，如今我来了，你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
　　“放心，我这人一旦确定了什么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就算是死也不会。”
　　他眼中的坚定太过骇人，于川顿了一下：“姑且信你。”
　　霍无救又道：“晋州上下官员全部反叛，自不用留，不过被谣言控制的百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陡崖山内的军营大概快要建好了，你想要何时动手？”
　　于川沉默了半晌：“圣上的意思，若他们知道真相之后迷途知返，便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届时再说吧。”他无法立刻说出判言，那些都是大丹的百姓。
　　“至于陡崖山，先将晋州刺史和知州抓起来，没了领头的叛军就是 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青游扔进一个纸团，被霍无救准确无误捉住，打开一看，脸上笑意更甚：“那便五日后出发，抓叛党。”
　　——
　　马车内，于川看着一应俱全的茶水点心和软座，越发奇怪霍无救的态度。
　　若是因为自己是从京城来的，面上又是皇上的人，他尽心巴结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就连之前住的房间也是精心布置过的，每日的膳食还会根据自己的胃口来调整。
　　没等他没想明白，霍无救便探了个脑袋进来：“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
　　“为何？”
　　霍无救已经弯腰进来，自己找了个坐下，本来宽敞的马车突然显得有些拥挤：“两辆马车太过显眼，其他人我已经让他们分批分散的进入晋州，你的人也劳烦你知会一声。”
　　于川只好压下心中的怪异，掀开车帘对张潜低语几句。
　　霍无救：“喝茶，饿了有点心，要是想吃熟食，我也可以做。”
　　于川闭上眼睛：“不必。”
　　霍无救：“要是困了可以休息，我特意找了辆最大的马车，睡得下。”
　　一米九的大个屈膝坐在侧边的矮凳上，看起来憋屈至极，但他却乐在其中。
　　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霍无救的目光，于川忍无可忍的睁开：“不是你说的要隐蔽，这么大的马车如何隐蔽？”
　　霍无救见他快要炸毛，赶紧安抚：“到了晋州城外我的人会接应，到时候再换马车就好。你是从京城来的贵人，我怕你不习惯。”
　　“我不是……罢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你莫要和我说话。”
　　“好。”
　　霍无救对他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于川皱着眉头，他不是整日巴结朕吗，怎么换了一个大内侍卫统领他也照样巴结，甚至更加殷勤。
　　伪君子。
　　霍无救还沉浸在与心上人共处一室的快乐中，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了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