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朋友
比赛当日，沈辞暮不到七点就起床了，他下去的时候，其他两个室友还在床上睡觉。
他的宿舍虽然是四人寝，但是只住了三个人。
正当他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时，床上突然传来李子期嘲讽的声音，“哟，这么早就去实验室呢？卷死我算了。”
“管好你自己。”沈辞暮“砰”地重重把门甩上。
韩林不满的咂了一声嘴，用力一翻身，出声咒骂道：“靠，神经病啊，有病吧，大清早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子期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阴沉，“韩林，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不，一个惊喜……”
早高峰的地铁总是格外拥挤，沈辞暮戴上口罩和耳机，将自己隔离于人群之外，他冷眼旁观着地铁上静默的人群，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触碰不到所谓“真实”。
甚至自己，也好像是世界上的一个NPC，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
他拿出手机，切了一首狂躁的音乐，紧紧地握住扶手，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刚刚，又不自觉进入了解离状态。
他又一次来到特殊教育学校门口，与上次不同的是，学校门口拉了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各位领导莅临第三届「希望杯」合唱大赛”。
校门敞开着，不时有黑色的轿车驶入校内，步行而来的沈辞暮显得格格不入。
那么，他又以什么身份观看比赛呢？他和楚星明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冲动地说出想和楚星明成为朋友那样的话，或许是色迷心窍，又或许是保护欲作祟，亦或是仅仅出于好奇心。
当时他的内心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如果自己不和楚星明成为朋友，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进入礼堂后，沈辞暮悄悄挪到了最后一排，静静地观赏着演出。
可是，他的注意力又无法集中了，前半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歌。
痛苦，恶心，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哭。
他真的有一种冲上舞台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个巨大的游戏的冲动，他甚至想上去撕下领导们虚伪的笑容，看看他们内部是不是一串由010101组成的代码。
他不适合继续在这个环境继续呆着了。
于是，沈辞暮一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朝门口挪去。
当他走到舞台左侧时，新的参赛者在舞台上站定。
一片静谧之中，如泣如诉的钢琴声响起，沈辞暮朝着舞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脚步便再也挪不开。
楚星明身着西服，动作优雅如贵族，正行云流水地演奏着。
原来他不是参加比赛的歌手，而是伴奏的钢琴家。
这还是沈辞暮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欣赏合唱表演，舞台上的人们沉浸在音乐里，和普通人没有丝毫区别。
直到掌声响起，沈辞暮才缓过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实的存在着，不再虚浮无依。
楚星明走到钢琴前，冲着台下深深鞠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随后，一个人走到台上，指引着表演者依次下台，表演者们手搭着前一人的肩走成一列，像是在开小火车，楚星明则走在队伍的末尾。
“楚星明。”
待楚星明从沈辞暮面前经过时，沈辞暮开口叫住了他。
“哎？”楚星明松开前面那人的肩头，转到沈辞暮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朝旁边乱摸着，他没有带盲杖，也没有牵导盲犬。
“沈辞暮？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后台说。”
沈辞暮连忙伸出手，与楚星明相握。
两只手交握的瞬间，沈辞暮有种触电般的心悸，他差点收回了手，犹豫之后，他加深了手上的力度，紧紧地拉着楚星明的手。
楚星明还不习惯被人这样拉着，在被人引路的情况下，他一般会拉住对方的手臂或抓着对方的肩头。
不过……楚星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索性由着他牵着，乖乖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楚星明压低了声音，笑吟吟的，“你觉得我刚刚表现得如何？”
“很厉害，我本以为你是合唱团的，没想到你会弹钢琴。”沈辞暮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耳根有些泛红，还好楚星明看不到。
“我弹得一般，只是被临时拉来凑数的罢了。”
二人低声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台。
“刚刚我们表演的曲目叫《如愿》，当时你形容舞台的设计时，我就觉得特别适合我们要表演的这首歌！我看不到，但是舞台效果应该很不错！”
楚星明坐在沈辞暮右边兴奋地絮絮叨叨，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把盲杖递给了楚星明。
“小明星，你在和谁说话？”
来人是郑欢颜。
“是我新交的朋友！”楚星明大大方方地介绍。
沈辞暮有些暗暗开心，原来，他们真的成为了朋友。
“新朋友？也是盲人吗？”
“不是，他是健视人。”
郑欢颜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意味深长地说，“健视人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有一个女孩喊着郑欢颜的名字，把他叫了去。
“健视人是什么意思？”沈辞暮好奇，为什么郑欢颜提起健视人露出那样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是你们这些可以看到的人呀。我们是盲人，相对的，你们就是健视人。”
“哦……”沈辞暮点点头，他这几天真的学到了好多新知识，“你是天生看不到吗？你的家人呢？”
楚星明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他云淡风轻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家人都是健视人，而且我出生时是能看到的，但是不到一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眼睛就瞎了。”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沈辞暮觉得有些抱歉，他左右张望一下，转移了话题，“你的狗呢？”
“今天要比赛，就没带出门，我怕场面太乱控制不住它。”
二人一时无话，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刚刚你说……我们是朋友，是真的吗？”
楚星明哑然失笑，“不然呢？你能来看我比赛，就算是通过了友情大考验啦！”
“那……”沈辞暮一鼓作气，“既然是朋友，你能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他的宿舍虽然是四人寝，但是只住了三个人。
正当他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时，床上突然传来李子期嘲讽的声音，“哟，这么早就去实验室呢？卷死我算了。”
“管好你自己。”沈辞暮“砰”地重重把门甩上。
韩林不满的咂了一声嘴，用力一翻身，出声咒骂道：“靠，神经病啊，有病吧，大清早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子期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阴沉，“韩林，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不，一个惊喜……”
早高峰的地铁总是格外拥挤，沈辞暮戴上口罩和耳机，将自己隔离于人群之外，他冷眼旁观着地铁上静默的人群，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触碰不到所谓“真实”。
甚至自己，也好像是世界上的一个NPC，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
他拿出手机，切了一首狂躁的音乐，紧紧地握住扶手，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刚刚，又不自觉进入了解离状态。
他又一次来到特殊教育学校门口，与上次不同的是，学校门口拉了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各位领导莅临第三届「希望杯」合唱大赛”。
校门敞开着，不时有黑色的轿车驶入校内，步行而来的沈辞暮显得格格不入。
那么，他又以什么身份观看比赛呢？他和楚星明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冲动地说出想和楚星明成为朋友那样的话，或许是色迷心窍，又或许是保护欲作祟，亦或是仅仅出于好奇心。
当时他的内心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如果自己不和楚星明成为朋友，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进入礼堂后，沈辞暮悄悄挪到了最后一排，静静地观赏着演出。
可是，他的注意力又无法集中了，前半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歌。
痛苦，恶心，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哭。
他真的有一种冲上舞台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个巨大的游戏的冲动，他甚至想上去撕下领导们虚伪的笑容，看看他们内部是不是一串由010101组成的代码。
他不适合继续在这个环境继续呆着了。
于是，沈辞暮一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朝门口挪去。
当他走到舞台左侧时，新的参赛者在舞台上站定。
一片静谧之中，如泣如诉的钢琴声响起，沈辞暮朝着舞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脚步便再也挪不开。
楚星明身着西服，动作优雅如贵族，正行云流水地演奏着。
原来他不是参加比赛的歌手，而是伴奏的钢琴家。
这还是沈辞暮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欣赏合唱表演，舞台上的人们沉浸在音乐里，和普通人没有丝毫区别。
直到掌声响起，沈辞暮才缓过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实的存在着，不再虚浮无依。
楚星明走到钢琴前，冲着台下深深鞠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随后，一个人走到台上，指引着表演者依次下台，表演者们手搭着前一人的肩走成一列，像是在开小火车，楚星明则走在队伍的末尾。
“楚星明。”
待楚星明从沈辞暮面前经过时，沈辞暮开口叫住了他。
“哎？”楚星明松开前面那人的肩头，转到沈辞暮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朝旁边乱摸着，他没有带盲杖，也没有牵导盲犬。
“沈辞暮？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后台说。”
沈辞暮连忙伸出手，与楚星明相握。
两只手交握的瞬间，沈辞暮有种触电般的心悸，他差点收回了手，犹豫之后，他加深了手上的力度，紧紧地拉着楚星明的手。
楚星明还不习惯被人这样拉着，在被人引路的情况下，他一般会拉住对方的手臂或抓着对方的肩头。
不过……楚星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索性由着他牵着，乖乖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楚星明压低了声音，笑吟吟的，“你觉得我刚刚表现得如何？”
“很厉害，我本以为你是合唱团的，没想到你会弹钢琴。”沈辞暮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耳根有些泛红，还好楚星明看不到。
“我弹得一般，只是被临时拉来凑数的罢了。”
二人低声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台。
“刚刚我们表演的曲目叫《如愿》，当时你形容舞台的设计时，我就觉得特别适合我们要表演的这首歌！我看不到，但是舞台效果应该很不错！”
楚星明坐在沈辞暮右边兴奋地絮絮叨叨，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把盲杖递给了楚星明。
“小明星，你在和谁说话？”
来人是郑欢颜。
“是我新交的朋友！”楚星明大大方方地介绍。
沈辞暮有些暗暗开心，原来，他们真的成为了朋友。
“新朋友？也是盲人吗？”
“不是，他是健视人。”
郑欢颜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意味深长地说，“健视人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有一个女孩喊着郑欢颜的名字，把他叫了去。
“健视人是什么意思？”沈辞暮好奇，为什么郑欢颜提起健视人露出那样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是你们这些可以看到的人呀。我们是盲人，相对的，你们就是健视人。”
“哦……”沈辞暮点点头，他这几天真的学到了好多新知识，“你是天生看不到吗？你的家人呢？”
楚星明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他云淡风轻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家人都是健视人，而且我出生时是能看到的，但是不到一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眼睛就瞎了。”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沈辞暮觉得有些抱歉，他左右张望一下，转移了话题，“你的狗呢？”
“今天要比赛，就没带出门，我怕场面太乱控制不住它。”
二人一时无话，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刚刚你说……我们是朋友，是真的吗？”
楚星明哑然失笑，“不然呢？你能来看我比赛，就算是通过了友情大考验啦！”
“那……”沈辞暮一鼓作气，“既然是朋友，你能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