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野推开书房的门,正对上被暖色灯光柔和了轮廓的温祈年。
“昭野,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温祈年打量着怔怔站在门口的陈昭野,虽然不清楚这人图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有所图,那就应该是他来掌控节奏。
与其模仿温大少爷失控的脾气和粗暴的手段整日担忧会不会被发现,还不如让对方自顾不暇。
更何况他为了救陈昭野,怕是已经暴露了。
陈昭野被一连两次的昭野两个字晃了神。
温柔的神色,平和地声音,却让陈昭野难得戒备了起来,因为这一次他看不清青年的心思情绪。
“再过两个星期,就整整两年了。”陈昭野走近书桌边,扶着桌子边艰难地跪了下去,将忐忑又卑微的姿态演了个十成十。
“两年……”温祈年淡淡地重复了一句,整个人转向陈昭野仰头靠向椅背,半瞌着眼皮看向跪在身前的陈昭野。
这么喜欢示弱,那就不用站起来了。
温祈年收了声,就这么任由他跪着。
陈昭野跪倒的地方并没有铺着绒毯,本就受伤的腿疼痛和麻木交织,他伸手隐蔽地在大腿的伤口处按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可他还是没等到面前人的回应,不是斗兽场包间里的担忧羞涩,也不是鞭打折磨他时的厌恶嫌弃,而是仿佛未曾相识的陌生。
陈昭野在心里思虑着应对的方法,并在关于以后的想法里,加上了一条,将来的家庭医生大概还要精通精神方面的病症。
还未等陈昭野接招,温祈年再次炸下一句:“陈昭野我腻了,你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像在抽一条……死狗。”
陈昭野不是没有被大少爷骂成是狗过,只是这一次,他在温祈年惫懒的声音里,好像真的听出了厌倦。
按在伤口上的指腹下意识加大了力度,陈昭野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他微微低下头克制着涌上心头的怒意。
这个人好像总有办法让他无法冷静,救他出斗兽场又动则羞辱折磨,对他含羞带怯又转头厌弃了他。
温祈年说完便偷偷用精神力观察着面前人的反应,也有些担心陈昭野会不会真的就此离开,毕竟接下来他还需要陈昭野。
今天早上虽然因为陈昭野而躲掉了去公司应付下属,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面对他根本一窍不通的公司事物,他需要陈昭野帮他背锅。
稳定了片刻情绪,陈昭野手掌撑地爬到温祈年脚边,低头吻在温祈年的皮鞋鞋面上。
温祈年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这样的姿态温祈年只在一个alpha学长的家里见过,那是个赤裸着被项圈束缚在学长脚边的劣等Omega。
也是那悚然一瞥,温祈年开始厌恶甚至恐惧自己的性别。
温祈年听着陈昭野用颤抖又卑微的声音向他求饶:“少爷,我错了,您别不要我。我可以做您的狗,可以做一切您想让我做的事,只要您别抛弃我……”
陈昭野低伏的姿势使得温祈年只能看的到男人宽阔的肩背,对方示弱的样子让温祈年多了几分仿佛将高高在上的alpha踩在脚下的快感。
温祈年用脚背挑起男人的下巴,看着陈昭野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而泛红的眼睛,声音凉薄:“那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用处。”
伸手随意勾过身旁书架上随便一本金融类的书,温祈年刻意让自己面无表情以避免被人看出自己对书里的内容一窍不通,考教了陈昭野书里的知识。
因为过于陌生,温祈年对照书里的文字的速度险些跟不上陈昭野侃侃而谈的速度。
陈昭野的解答并不拘泥于书本,反而让温祈年拿不准他的能力。
不过肯定比他自己强,温祈年很有自知之明地给自己定位为一个无情的盖章机器。
“狗我可不要,我已经有白雪了。”某只被遗忘的白狼不会知道它曾被主人与狗相提并论。
温祈年停顿了一下,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被润湿的唇娇艳欲滴,青年忽然笑了:“不过,我还缺个贴身助理,24小时贴身的那种。”
玉兰香悄无声息地弥漫,温祈年的笑淡了几分,信息素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年龄,他的第一次发情期快到了,这也是当时为什么会有那场订婚宴。
陈昭野一直低垂的头方才抬起,竟也是勾起了三分笑意:“我很乐意,少爷。”
他果然,连自己的专业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各怀心思的两人一起吃了有史以来最和谐的一顿早饭后,一起抵达了公司楼下。
天气有点热,温祈年将白色的西装外套丢给身后仍旧一身黑色西服的陈昭野。
两人并肩走进公司的画面,引得不少公司员工的窃窃私语。
虽然他们咬耳朵的声音很小,但奈何温祈年还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今天少董怎么来了,难道又有什么大变动了?”
“不知道啊,哎你看你看,今天那个少董带在身边的大帅哥身上居然没带伤,之前那一次不是就连脸上都得挂点彩?”
“小声点,你不要命啦,万一被少董听到怎么办?”
“嘁,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弃子罢了,我姑妈可是温家大房儿媳的表妹!”
温祈年听到这句,微微偏头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两个小姑娘连忙兔子一样地窜回工位。
一路带着人进了顶楼办公室,温祈年刚坐下,门外就响起了轻而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个腰细腿长的漂亮女秘书,细瘦的手臂抱着一摞文件,将文件摆好后,女秘书目不斜视地温声提醒温祈年:“少董,这是骆总交代我给您的报表,骆总说马上就上来跟您汇报一下公司的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帮我倒杯咖啡谢谢。”温祈年谦和的态度,让去准备咖啡的女秘书险些崴了脚。
再次只剩下两个人的办公室里,温祈年脚下用力,让椅子偏了偏。
“一会骆总来,你也要杵在那里当门神?”温祈年斜靠在有椅子上,手支着额头笑问道。
陈昭野正打算像往常一样躲出去,刚好之前陈英带来的资料他还没有去拿:“那……不打扰少爷的公事了。”
男人的手还未碰到门把,身后便传来温祈年语调暧昧的声音:“我记得,我说的是24小时贴身。”
温祈年挑眼看了眼转过身的陈昭野,又将目光转向他身侧的办公桌下,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办公桌下的空间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让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缩进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陈昭野动作缓慢的以跪姿爬进办公桌下面,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温祈年伸腿用脚尖踢了踢对方因为姿势而翘起的屁股:“不准跪!”
男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僵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翻身面向温祈年坐在了地上。
现在不报复回来,发情期还指不定被他怎么玩弄呢,要不是怕找别人还不如陈昭野……
温祈年心思正乱着,一双手掌悄无声息地一左一右抓住了他椅子的扶手。
“你做什么!”
陈昭野将青年连人带椅子拉向自己摆正,温祈年慌乱地去抓扶手,却让自己的手正好盖在陈昭野的手背上。
两只手被男人翻手握住,以温祈年的角度已经看不到陈昭野的脸了,只能听见带着笑音的低语:“先生帮我挡挡。”
陈昭野的那句先生每次都会让温祈年忍不住耳热,刚想开口,门再次被敲响。
“谁!”温祈年下意识出声问。
“祈年,是我,骆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