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一下把他推开。
江夏又靠近他，伸手去抱他。
陆沉掰着他的手只想挣脱，无奈却敌不过江夏的胡搅蛮缠。
“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
“你以前只让我亲你，别的我都做不了。”
江夏趴在他肩头，嘴里喃喃念着。
“你那时候说我还在读大学，太小。现在不小了，对吧？别人都叫我江总了。”
原本还想着把他推开的陆沉，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江夏提起他当年说过的话，陆沉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可是其实也就三年，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和后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没有说话，任由江夏抱着。
“可是你现在有别的男朋友了，对不对？他对你好不好？”
“江夏，你可以留在这里睡一晚，别的……”
陆沉的话被酒醉的江夏用吻堵了回去。
酒气侵入他的唇，带着滚烫的气息，灼烧着两人的身体。
江夏将他逼到床前，压着他的肩膀躺下去，气息紊乱，唇舌纠缠。
“他肯定对你很好。”
陆沉抬手抵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下一步的动作。
江夏继续碎碎念：“还给你留了个酒吧……”
这话出来，陆沉的脑袋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像什么东西突然断开带来的沉重一击。
接着江夏被陆沉一脚踢飞，屁股直接砸在地上，他酒醒了一大半，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陆沉。
没喝酒的陆沉的脸色比他的还红，整个人都因为气愤而不住地颤抖，陆沉眼里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是哀伤过度后呈现出来的精疲力尽，又像是无尽的失望里涌现的那么一点愤怒。
江夏终于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他忙不迭地爬起来，朝陆沉扑过去，“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喝醉酒了我乱说话，陆沉！陆沉你别赶我走陆沉！”
陆沉拽着他的胳膊，仿佛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力气，江夏甚至是被他拖着走的。
他的五指用力地掐进了江夏的胳膊，然后把人推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身后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江夏锲而不舍在外敲门，手敲累了就用脑门磕。
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别的同事找他，陆沉只好开了门，江夏一头撞上来，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走开。”
陆沉绕开他，又回到了前面。
大胖子和他的同伴在桌子跟前东倒西歪，三箱酒起码还剩两箱，人已经魂魄离体找不着北了。
“把账付了。”
陆沉点开自己的二维码设置好金额，蹲在胖子跟前，推了下他的脑袋。胖子手颤抖着，打着饱嗝，折腾半天终于付了钱，没敢多说一句。
高尚找人找了老半天，这会儿才看到跌跌撞撞走出来的江夏，摆着一脸委屈样满身酒气醉醺醺的，看表情不知道在哪遭受了多大委屈。
“你前男友真是有点东西，我刚打听了一下，能在这条街混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他能搞定那个兴哥，可不是小本事了啊。”
“啊我好惨啊，我爱他错了吗？”显然，醉鬼江夏压根没听他说话，站在一边自怨自艾，“我就是看不惯他和别的人走得近啊，是我先喜欢他的，别的都是后来的！！”
高尚都乐了：“怎么的？谈恋爱还讲究排队啊？谁管你？”
对啊，谁管你？江夏迷蒙着眼睛突然沉默，他连情敌都没见过。看陆沉那个状态，估计他的借酒发疯也搞错了状况。
到了后半夜，喝高的人要么东倒西歪地睡了，要么早就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去隔壁情侣酒店开房了，买醉买得醉生梦死，变成一滩烂泥。
跟着江夏高尚来的同事，也早早退场回家睡觉，快天亮的时候高尚也走了。
江夏躺在沙发上睡觉，迷迷糊糊有人推了推他，睁眼一看是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您好，现在是休息时间了，客人您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
“陆沉了？”
“不太清楚。”
他睡眼惺忪地出门，刚到了门口，街上冷空气迎面而来，人倒是清醒了一些。
路面全是垃圾，环卫工人正在低头打扫，周围不少在酒吧熬完通宵的人，大衣一裹要么伸手拦的士，要么等着代驾来接。
眼一斜，江夏就看到了坐在代客泊车位置抽烟的陆沉。
这几日没有下雪，气温很低，天气阴沉沉的，但没有下雨。布满阴霾的天空总是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陆沉，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
“这话我听过无数版本，真没必要，江夏……”陆沉吐了口烟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着酒疯问一问看我是不是被人包养，是不是给大老板卖身又卖命……”
没等江夏辩驳，陆沉又道：“一开始我挺气的，想着我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啊？再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错，像我这样的倒霉鬼，身边亲人要么死要么走，哪里能走狗屎运啊，对吧？”
他话越说越难听，句句扎的都是自己。仿佛压制不住的阀口，拼了命地涌出无数水花来。
望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江夏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万个后悔自己怎么口无遮拦，偏偏要那么阴阳怪气。
“你记不记得那一年……”
陆沉提起当年，江夏眉头一跳。
“乐队支撑不下去，蒋子校拿家里的钱来接济，后来被家里发现……”
“记得。”
陆沉斜睨他一眼，嘴角勾了勾，其中显露的冷漠与嘲讽无限放大，让江夏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