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骄阳安顿完苏文俊,就带着人开始全城盘查,找丢失的图纸。
一时间,封州城内人人皆知,铜矿的图纸遗失了,因此人人自危。
这个东西,那可是要命的。
一旦和自己沾上边儿,小命不保不说,再被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一家老小也都跟着完蛋了。
看被褚骄阳搅得鸡飞狗跳,孩哭人抱怨的封州城,刘守郡无奈下,连夜让人把她喊回了府衙。
“你故意弄得满城皆知,到底想干什么!”
刘守郡这几天,被那些因为查祖宗八代耽误了嫁娶,而堵着府衙大门要说法的人,磨得好脾气完无。
见到褚骄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年过半百的脸,没比那烧了多年的锅底,白多少。
“老爹眼光真毒,我这点小伎俩逃不过老爹的慧眼。”
褚骄阳急忙好言好语的,给刘昌宏顺着毛。
毕竟还要靠他,帮自己收拾那个查祖宗八代的烂摊子。
“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这事什么时候能压下去?”刘昌宏手指狠狠的敲着桌子,“秋收呢,秋收呢!”
这么闹下去,那些农户哪还有心思秋收。
一场霜降下来,粮食都废到地里了。
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交赋税!
没有赋税,明年拿什么给她养兵。
到底年轻,做事顾头不顾尾的。
“明天一定抓到人,保证让大家过个好节,然后我再派北大营的人,帮农户收拾秋,帮牧户打秋草。”褚骄阳爽快的立了军令状。
“明天记得和阿瑶早点回来过节。”
说完,刘昌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褚骄阳赶紧去处理。
褚骄阳没来封州前,那些土匪把他折磨的团团转。
这褚骄阳来了后,土匪是没了,可他依旧被折磨。
摸了摸自己泛白的鬓角,刘昌宏暗叹,幸亏这封州山高皇帝远,他不用日日站大殿,被圣人和太子折磨。
祸害完刘昌宏的褚骄阳,溜溜达达的走到城门,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回了北大营。
这图纸已经丢了一天了,即使是找回来,也不敢用了。
保不齐那偷了图纸的人,早已经誊抄了多份,分散的传了出去。
她把苏文俊送回官舍后,就让汲珠守在他房外,看着他赶紧修改图纸。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她要用这份图纸,再搅一下城中的水,摸一下北金和西金的人。
因此,她又大张旗鼓的点了一千人,持着火把,开始在城外挨家挨户的盘查。
搅得所有村子鸡鸣狗吠了一夜后,褚骄阳才把放出去的人统统收回。
并将几个有嫌疑的人,交给了胡大,让他带回大狱按程序严加盘查。
“褚爷,长川来了。”常磊一路小跑的找到褚骄阳。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看着常磊那合不拢的嘴,褚骄阳打笑的问道。
“我替褚爷高兴。”
褚骄阳哼一声,把毛巾扔到脸盆里,转身朝衣柜走去,“让长川在议事厅等我一会儿。”
长川在议事厅等了许久,也不见褚骄阳过来,便有些着急的问常磊,褚骄阳是不是有事在忙。
“褚爷大概是在换衣服呢,快来了。”常磊大咧咧的说道。
长川哦了一声后,眼睛依旧不停的往外张望着,心中暗暗猜测着:
这么久了,别说换一套衣服了,就是五八套也该换完了。
难道是大公子给褚使准备的衣衫太多了,褚使挑花眼了?
又等了许久后,褚骄阳才缓步的出现在议事厅的大门口。
长川看了眼常磊,常磊瞥了下嘴,用口型无声的说道:“换了,这是干净的军服。”
褚骄阳也没客套,直接问长川,云行在哪里。
“回褚使,大公子在封州南边界。”
褚骄阳神情了然,并没有太意外,但常磊却惊呼的问道:
“云御史什么时候过得咱们封州啊?昨晚咱们一夜没歇,城外跑了个遍,也没看到云御史的马车啊。”
长川看了眼褚骄阳,见她没有表示,便开口和常磊解释了一句。
云行与赵元恺离开饮马镇后,走的是燕州回京都的路线。
只不过中途,云行绕路到青州,然后停在了封州的南边界。
常磊还想问长川,为什么云行不入封州,看到褚骄阳已经迈步往出走,就急忙跟了上去。
褚骄阳上马离开北大营,直奔北城门。
自北城门而入后,一路驱马往南城门走去。
“褚爷高兴得都忘了,今天是仲秋节,以为从城内走,会比从城外走近一些,能早点到呢。”
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和跑不起来的朔风,常磊低声和长川嚼着耳朵。
虽然常磊说的很轻,但还是被褚骄阳听到了。
嘴角翘了下后,褚骄阳耐心的控着马,避免惊到行人。
勉强穿过人群,走到府衙所在的街上,褚骄阳的马,终于能跑了起来。
只是刚跑了没多远,又被州军给拦了下来。
看着坐在府衙门口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的芙春楼老鸨,褚骄阳有些烦躁的问了下原因。
结果,还是她那查祖宗八代的府令引起的。
翻身下马,褚骄阳走了过去。
“春妈妈这是给谁哭丧呢?需要褚爷我帮一把不?”褚骄阳的手,搭在老鸨的肩上,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我给自己哭丧,褚爷管得着吗?”
老鸨继续拍着大腿,口中念念有词的。
说自己这是正经的官妓所,凭什么收人进来,还要查那么多。
谁家好姑娘,没犯事的姑娘,能到她这里来。
府衙下这个令,就是在为难她,成心不让她为朝廷办事,这是在逼死她。
褚骄阳蹲在老鸨面前,耐着性子,把她的话听了一遍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如此,我就如了春妈妈的愿,这就让人把芙春楼查封了。”
“我是为朝廷办事的,你凭什么查封我。”春妈妈蛮横的甩开褚骄阳的手。
“那褚爷我就不是为朝廷办事的?”
褚骄阳站起身,朝州军招了招手,“今儿个褚爷我心情好,去拿点香烛香炉碗啥的,我帮春妈妈点上,没香火干哭,也怪可怜的。”
不多时,州军就把东西准备齐了,褚骄阳弯腰把香火插在了老鸨面前的香炉碗里。
“没了芙春楼,褚爷我可以上奏朝廷,再开个胜春楼,桃春楼啥的,春妈妈继续为自己好好哭丧吧,我先走了。”
让州军也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老鸨继续哭丧后,褚骄阳再次上马,策马狂奔的往南城门而去。
出了南城门,跑了半个时辰,云行的马车,出现在褚骄阳的视线里。
看着马车前的封州界碑,褚骄阳不由的抿住了双唇。
他果然不肯再入封州了。
咽下心中的苦涩与无奈,褚骄阳猛得勒住了缰绳,没有再往前走。
长川和常磊追了上来后,不解的看着褚骄阳。
一路急不可耐的狂奔而来,怎么到了近前,竟还不走了?
褚骄阳抬手指了下,正在云行马车旁悠闲吃着草的枣红色肥马,和那群站的远远的仆从。
长川心下一惊,这马不是他们车队里的。
一旁的常磊,在看到马脖子上的那串火红的铃铛,忙捂上了嘴,把自己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给按了回去。
而后支支吾吾,又有些心虚的说道:“褚爷,可能是误会吧。”
“是不是误会,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褚骄阳冷笑了一下后,猛得抽了下朔风的屁股。
朔风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的窜了出去。
还未到马车近前,褚骄阳的双脚就离了马镫,直接踏着马鞍,飞身落在了车辕上。
随后抬脚,就把车门毫不留情的踹开了。
那搭在一处的大红衣袍和月白色衣衫,闯入了褚骄阳冷清的眉眼中。
褚骄阳半眯着凤眼,缓缓的握住了自己身侧的望舒剑。
而后那双凤眼,冷冷的从那双环着云行脖颈的手上刮过,最后落在了云行的眉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