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四十九章

书名:白话中国史 作者:吕思勉 本章字数:2628 下载APP
清代之经济状况
中国的经济状况,清朝是一个大转变的时期。鸦片战争以前,中国实在还保守其闭关独立之旧。此时的农人,是各安耕耨。工业大都是家庭副业。商人亦不过较之农工,赢利略多,生活略见宽裕而已。到五口通商以后,情形就大变了,外国的货物,源源输入,家庭工业和手工业,逐渐为其所破坏,又收买我国的原料而去。我国对于新式事业,虽亦略有兴办。亦因资本微末,技术幼稚,不能和外厂竞争,遏止外货的输入。中国财政,向来持量入为出主义;所以进款虽少,收支是足以相抵的。即当叔季之世,横征暴敛则有之,却无所谓借债。其恃借债以救急,实在从近代同西洋各国交通后起。
闭关时代之经济状况
中国的经济状况,清朝是一个大转变的时期。鸦片战争以前,外人虽已来华通商,然输出入的数目并不大;输入的也不是什么必需品;所以当这时代,中国实在还保守其闭关独立之旧。此时的农人,是各安耕耨。他们的收入并不大,然而他们的支出,也是很节省的。工业:除较困难的,要从师学习,独立而成为一艺外,其余大都是家庭副业。出品并不甚多,营销的区域,也不很远。天产品亦系如此。所以当时的商人,除盐商由国家保护其专利,获利最厚外,只有典当、钱庄、票号等,资本较大,获利较丰。此外,亦不过较之农工,赢利略多,生活略见宽裕而已,并没有什么可以致大富的人。总之,生产方法不改变,社会的经济情形,是不会大变的。
传统社会的农工商
中国的人民,百分之八十是农民,农民的知识,大概是从经验得来的。其种植的方法,颇有足称。但各地方的情形,亦不一律,这是因地利之不同,历史之有异,如遭兵荒而技术因之退步等,所以其情形如此。但以大体论,中国的农民是困苦的。这因(一)水利的不修,森林的滥伐,时而不免于天灾。(二)因田主及高利贷的剥削,商人的操纵。(三)沃土的人口,易于增加。所种的田,因分析而面积变小。所以农民的生活,大多数在困苦之中。设遇天灾人祸,即遭流离死亡之惨,抑或成为乱源。工业:大抵是手工。有极精巧的,然真正全国闻名的工业品并不多。即使有,其销场实亦仍限于一区域中。流行全国的,数实有限。此因制造的规模不大,产量不多,又运输费贵,受购买力的限制之故。普通用品,大抵各有营销的区域。工人无甚智识,一切都照老样子做,所以改良进步颇迟;而各地方的出品,形式亦不一律。商人在闭关时代,可谓最活跃的阶级,这因为社会的经济,既进于分工合作,即非交换不能生存。而生产者要找消费者,消费者要找生产者极难,商人居其间,却尽可找有利的条件买进,又可尽找有利的条件卖出。他买进的条件,是只要生产者肯忍痛卖。卖出的条件,是只要消费者能勉力买,所以他给予生产者的,在原则上,只有最低限度。取诸消费者的,在原则上,却达于最高限度。又且他们手中,握有较多的流动资本。所以商人与非商人的交易,商人总是处于有利地位的。中国的商业,虽有相当的发达,但受交通及货币、度量衡等制度发达不甚完美的影响,所以国内商业,还饶有发展的余地。商人经营的天才,亦有足称。但欲以之与现代资本雄厚、组织精密的外国商人为敌,自然是不够的。加以他们(一)向来是习于国内商业的,对于国外商业的经营,不甚习熟。(二)资本又不够雄厚。(三)外国机器制品输入,在中国饶有展拓之地,即居间亦有厚利可图。所以海通以来,遂发达而成为买办阶级。(《中国近世史前编》,见《中国近代史八种》,第155—157页)
五口通商后的经济状况
到五口通商以后,情形就大变了,外国的货物,源源输入,家庭工业和手工业,逐渐为其所破坏,又收买我国的原料而去。于是中国的农人,也有为外国的制造家而生产的,经济上彼此的联结,就渐渐密切了。资本主义,是除掉低廉的原料以外,还要求低廉的劳力的;而劳力也总是向工资高的地方而移动。于是华工纷纷出洋谋生,遂成为外国的资本和商品输入,而中国的劳力输出的现象,其初是很受外国欢迎的,后来又为其工人所妒,到处遭遇禁阻,于是中国人谋生的路更窄了。(排斥华工,起于美国,其事在一八七九年,后来南洋亦有继起的)
清末的经济状况
资本主义,发达到一定的地步,是要将资本输出的。既要将资本输出,就要谋其所输出的资本的安全;就不免要干涉后进国的政治。于是资本主义,和传统的武力主义相结合,而成为帝国主义了。我国一通商,而沿海和内河的航权,即随之而俱去。(一)航业遂成为外人投资的中心。(二)又外国的银行,分设于通商口岸,亦能操纵我的金融。(《天津条约》定时,实际上,外船早在沿海自由航行了)至中日战后,则(三)通商口岸,既得设厂;(四)又得投资于我国的路矿;(五)而各种借款,又多含有政治意味。于是我国的轻工业、重工业,都受到外力的压迫;就是政治,也不免要受其牵制了。
我国对于新式事业,虽亦略有兴办。然如制造局和船政局,只是为军事起见。开平煤矿,大权旁落于英人。汉冶萍煤铁矿厂,因欠外债而深受日人的束缚。一个招商局,既不足和外轮竞争,铁路又多借外债。官私所办的纺织事业,亦因资本微末,技术幼稚,不能和外厂竞争,遏止外货的输入。再加以屡次战败,赔款之额,超过全年收入数倍(清朝光绪年间,全国的岁入,是七千万两。所以中、日之战的赔款,是当时岁入的三倍。庚子赔款四万五千万两,易成金款,实际上要加倍,那就十倍不止了。中国的借外债,是起于左宗棠征新疆时的。然自中日之战以前,所借甚少,且都随即还清),非借外债,无以资挹注;而借外债则既要负担利息、折扣,还要负担镑亏。国际收支,遂日趋于逆势,除掉华侨汇归的款项外,非靠外人投资,不能弥补;而外国资本,就竞以我国为尾闾了。
清末的借款
中国财政,向来持量入为出主义;所以进款虽少,收支是足以相抵的。即当叔季之世,横征暴敛则有之,却无所谓借债。预借租调等,还只算是征敛。其恃借债以救急,实在从近代同西洋各国交通后起。然而这不过济一时之急;在大原则上,收支还是相合的。其负担实在超出于财政能力之上,而靠借款以为弥缝,则从甲午、庚子两战役后起。然仍是为应付赔款起见,在内政上,仍持量入为出主义。至一变而为量出为入主义,而又不能整顿收入,乃靠借债以举办内政,则从胜清末叶的办新政起。这时候的危险,在于借口借债以兴利,其实所借的债,能否应付所兴的利的本息,茫无把握。傥使借债甚多,而所兴的利,毫无成效,便要一旦陷于破产的悲境了。至于一国的大柄,倒持在特权阶级手里。他要花钱,便不得不花。而国家的大局如何,前途如何,再无一人肯加以考虑。(《白话本国史》第四册,第1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