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李莹莹的奶奶到底跟你说的兽人有什么关系呢？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操纵邪灵的人又为什么找上她呢？”

鲍枕此刻正坐在自家的电视前仔细思考着今天的事，李莹莹的奶奶还没有醒来，据医生说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于是鲍枕索性回家等消息。

郑成负责跟进案情，因为跟案情嫌疑人有关，李莹莹还需要继续接受调查。碍于鲍枕刚收服了邪灵，郑成让他先回家好好休息，在鲍枕走出去前又不放心地揪住他：

“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人了知道吗！？”

“我没有！！”

“没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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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易爻死皮懒脸跟进了鲍枕的家，后者因为有邪灵的事要问倒没有再轰他，裴易爻一进门就十分自觉地穿着围裙钻到了厨房里。

把梅肉腌好又备了菜，裴易爻转身用榨了杯苹果汁端出来给鲍枕：“我在海外的时候，出问题的兽人也留下了绿色痕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因为出于某种原因，导致那个人没办法消除被寄生兽人的绿色痕迹，这才处处留下线索。”

他说着又皱眉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鲍枕，还好早有准备，从门口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个坐垫放在地上：“地上凉，坐这里。”

咬着吸管挪到了垫子上，鲍枕一边嘬着苹果汁，一边思索着看向裴易爻：“照你说的，这个人在海外用同样的方式寄生兽人，现在又操纵兽人来到齐城…那他到底是冲Black guard来的，还是其他什么？”

鲍枕说着，抬头看向裴易爻：“你得跟我聊聊Black guard。”

老老实实点头，裴易爻穿着围裙一脸严肃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颇有点家庭妇男的贤惠感：“一边吃一边聊，我的梅肉要腌过头了，什么事儿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哎你，”鲍枕话还没问完裴易爻已经重新钻进了厨房，一阵滋滋啦啦的响声后，裴易爻端着一盘摆盘精美的煎肉走出来：“鲍鲍吃饭了。”

似乎是因为他卖关子所以不愿意理他，鲍枕只顾埋头吃东西，后者忍不住凑近问他：“好吃吗？”

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鲍枕又塞进了一块儿肉默默开口：“有饭吗？”

一下子笑起来，他从前就喜欢吃自己烤的肉，裴易爻就是拿准了鲍枕爱吃。

这次裴易爻特意趁鲍枕在万欣办公室的间隙去采购，就是为了先抓回他的胃，再抓回他这个人！

热腾腾的米饭添上来，鲍枕把裴易爻调好的酱料盖上去，然后闷头又是一阵风卷残云。他嘴上不肯承认，可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裴易爻做的烤肉味道很好，这么多年过去才重新吃到，味蕾的吸引让他停不下筷子。

看着鲍枕的样子忍不住笑，裴易爻半晌喝了一口果汁启唇：“以前邓子洋那件事的时候你问过我关于父母的事，我告诉你我所谓的父亲，他还活着…”

吃着饭的鲍枕顿了顿，他抬起眼睛看着裴易爻，之后默默给了他一个说下去的眼神。

“我不是老板，”裴易爻定定看向鲍枕：“老板是他，Pontiff。”

他的眼中有急于倾诉的热切，也有不知是否被信任的忐忑。裴易爻面对一个特聘警员却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有自己坐在他的眼前，将一切直白的讲给他听。

对视着点点头，鲍枕没有任何怀疑的问话，甚至还有心情低头又扒了口饭：“哦。”

“哦？”裴易爻惊讶于鲍枕的反应，他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秘密，操纵暗网人口贩卖的老板其实是Pontiff，可鲍枕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一个“哦”！？

不是怀疑质问，不是小心复盘后推敲的信任，就好像是他告诉他楼下的青菜卖八块那么平常。

有一点鲍枕从来都没变过，他相信他，就像是他告诉他楼下的青菜卖八块那么平常。

咽下一口米饭，鲍枕抬眼淡定地看向裴易爻，决定还是多少要给他点回应：“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开Black guard来到齐城？又为什么会被Pontiff找到成了老板？”

听到鲍枕终于对自己的问话有了回声，裴易爻当即又有了表达的欲望：“我当初答应教皇用右眼帮他承载过一个强大的邪灵力量，条件是要让我离开Black guard。”

裴易爻将从前说的风轻云淡，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一切痛苦和挣扎。

从前的某天教皇得到了一个强大的邪灵，他想要炼化它的力量就需要一个容器，而自己天赋异禀的儿子无疑是最佳之选。裴易爻答应了教皇的要求，条件是事成让他彻底离开Black guard，也离开教皇的掌控。

裴易爻在这场炼化中命悬一线，最后他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炼化邪灵并且活了下来，禁忌室打开的那一刻教皇径直扑向邪灵，满身血污的裴易爻在角落露出释怀的笑。

他用自己的命赌了一场自由，之后来到齐城，本以为能过安稳的生活，却没想到邪灵依旧出现在了齐城。

在一次邪灵伤人的事件中，一个瘦弱的女孩即将被邪灵伤害警方却束手无策，裴易爻很清楚，如果一直不再接触邪灵，他才能和Black guard的距离更远一点。

最后在女孩绝望的叫喊声中，一直暗中观察的裴易爻最终还是挺身而出，他收服邪灵，伪装成道法天师成了警方的特聘专家。

安稳和铤而走险之间，他选择做个英雄。

鲍枕停下动作抬头怔怔和他对视，后者继续着自己的讲述：“后来…他用你的安全威胁我，威胁我回去顶替他的身份成为老板，威胁我继续替他卖命。”

目光猛地一滞，虽然鲍枕早就猜到了裴易爻是因为自己而离开，可亲耳听到，又想起那些因为四年前的纷乱再也不回回来的人，仍旧像是扎在心上的刺般刺痛。

“所以你就离开了？”鲍枕这样问他，裴易爻闪了闪目光诚然：“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可是程芳没了，盖垫也没了。”鲍枕的眼眶渐红，却还是努力克制着让自己平静：“是不是因为我，所以害了他们…”

他没再责怪裴易爻替自己做出的选择，只是痛心，为这些而牺牲的人。

急忙坐在鲍枕的身边，裴易爻的神色内疚又痛心，明明是自己棋差一招没有做到保全所有人，他不愿意让鲍枕背上这样的负担：

“不是你的错，别把这些都记在自己的身上好吗？把你的那些愧疚不甘都归结到我身上来，是我该还的。”

裴易爻说着轻轻拍了拍鲍枕的后背：“兽人的事也许就是契机，我们一起抓住机会让Black guard消失，让更多的人不会再白白牺牲。我回来了鲍鲍，再也不会骗你、离开你，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泪水不争气地落在桌面上，鲍枕低着头抑制着抽泣，手指紧握成拳克制，不愿意让裴易爻看到他的难过。

他因为自己而离开，这是鲍枕第一次听到裴易爻亲口告诉自己，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洒满了酸涩。

肩上默默被一只手臂环绕，裴易爻把鲍枕搂进怀里，要他的头侧靠在自己肩上：“哭就哭，哭完了咱们一点一点把Black guard的罪孽都找还回来。”

故作坚强的人靠在裴易爻的肩头一下一下抽泣，裴易爻离开的时候鲍枕19岁，现在也不过才23岁，他平日里努力撑起的成熟深沉渐渐原形毕露，一边啜泣一边碎碎呢喃着：

“报、报了仇我也不会原谅你！”

“不原谅不原谅，”裴易爻这样说着，手臂不时来回划着鲍枕的肩头安慰他：“反正我哪儿都不去了，就跟在你身边，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想甩也甩不掉我。”

一直克制着的人渐渐哭声大起来，裴易爻把原本靠着自己的鲍枕完全拥进怀里，后者终于缓缓抓紧了他胸前的衬衣啼声：“可是他们都没了裴易爻！！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

像是任性的孩子，鲍枕终于找回了让他恣意发泄的“安全屋”。

抱紧他安慰，裴易爻低声安慰痛哭的鲍枕，直到他的哭声里带上沙哑的声音，他都不曾放开那个曾经孤单无助的男孩。

Black guard、教皇、后来出现的兽人和邪灵…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重重，可裴易爻再也不会放开鲍枕。

太阳渐渐落下，没有开灯的客厅有些昏暗，听出怀中的人终于宣泄结束后哭声渐渐消失，裴易爻低头去凑近鲍枕的耳朵：“一旦李莹莹的奶奶醒过来，肯定还有很多调查要做。休息一会儿吧鲍鲍，郑成如果来了电话我就把你叫醒。”

叫了几声怀里的人却没反应，裴易爻再去看，这才发现鲍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睛紧闭眼角还留在泪痕，呼吸中控制不住带着抽泣声，看起来又可怜又有点曾经的呆萌。

打横把鲍枕抱起来，裴易爻仔细去看鲍枕，看他冷漠成熟的壳子下，那个委屈可怜的被抛下的小男孩重新出现。

低头轻轻吻上他的额头，裴易爻像是承诺般低语：“不走了鲍鲍，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做什么为了你抛下你的事。”

睡梦中的人感受到亲吻无意识皱了皱眉，他嘟囔了几句，裴易爻悄悄靠近，终于听清了鲍枕的呢喃：

“裴哥…”

“哎，”久违的称呼和鲍枕的之前的哭诉让裴易爻有些哽咽，鲍枕顿了顿，继而又缓缓在梦中开口：

“滚开。”

裴易爻：……，追老婆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