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乙天卓

书名:大唐荣耀之半岛雄鹰 作者:曹灶 本章字数:6752 下载APP
他和比乐跑上文登山,又跑回山下。比乐像铁匠的风箱,气喘吁吁。
东边天空中飘着几朵浅灰色的薄云,遮住了初升的太阳。马载将军在营区正中设了一个法台,上面供奉着披甲持矛的天王塑像,两侧放置一对“镇护国土,随军护法”对联。
秀才曹告诉乙天卓,他们拜祭的神祗名叫“毗沙门天王”。
从昨日开始,外军开始如潮水般拥入登州大营。只能容纳五万军士的登州大营竟然拥进十万人,马载将军的登州大营被彻底填满。按照皇帝李治和大帅苏定方的命令,明日他们将出征半岛。
兵器库外,胖子宋成背对乙天卓,正与巨人李义侃侃而谈,完全不知道他和比乐的到来。“秀才曹说高丽人都是野蛮人,像比乐一样传染瘟疫,还礼法混乱、茹毛饮血,和狗一样脏……”巨人吹胡子瞪眼,宋成转过身,尴尬地对乙天卓嘿嘿笑。
看着已经变成下属的胖子宋成和李义,乙天卓无奈地微笑道:“啖狗屎高丽奴……”
父亲曾经告诉他,容得下弟兄们,才能成为他们心中真正的首领。“尽管说就是。宋成,我又不是没听过,但你们最好别扯上比乐,他有一副善良又脆弱的心肠。”
他接着命令李义:“我去找马将军。你去叫醒兄弟们,把辎重全部装上车。”
乙天卓找到秀才曹时,他正率领二十多名老二团的兄弟从后院进来。秀才曹和他年纪相当,只是身材瘦小,但其剑术和马术让乙天卓刮目相看。“长官,”秀才曹向他汇报,“两百艘运兵大舰刚刚到达登州港,咱们要离开温柔乡了。”
“明天什么时候开拔?”比乐站在乙天卓身后。他有一双纯黑的眼睛,像墨汁一样,闪着不安。
“昆仑奴,”秀才曹不屑地问道,“怎么?你也要大开杀戒?”
乙天卓很不满意兄弟们这样对待比乐。他皱了下眉头:“苏大帅到了登州大营?”
“还有刘仁愿大将军,”秀才曹指了指左前方的三角旗,“他们整日商议,希望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早在大军集结前,他们就了解到,显庆帝任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丘道行军大总管,率领十三万大军兵发高句丽。从这次大军的调动看得出,大唐要毕其功于一役。
乙天卓让比乐去吃早餐,自己来到马载的房间。刚到门口,他被马载叫住:“大帅想见你,跟我来。”
苏定方大帅的中军大帐并未设在登州大营内,而在文登山的西侧。乙天卓跟随马载将军来到大帐前。在营帐入口的两侧,苏定方的卫兵挺拔矗立,全身玄甲上雕镂着金饰。
乙天卓跟随马载进入中军大帐,发现营帐内部比乙支府的政事堂还大。左侧是一堆红木箱子,装满了换洗衣物和书秩;右侧悬挂一架古琴、一把硬弓和一壶禄箭矢;营帐门口左侧还有一只红绿相间的八哥儿,悠闲地站在横杆上。
营帐中间靠后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案,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长案上悬挂着一幅两人高的巨大的半岛地图。乙天卓一眼就看到了冬比忽城的位置。地图两侧站着两个持枪的亲随护卫。
营帐里铺设着地毯,点着熏香,一个威严的老将坐在长案后的虎皮椅子中。
“乙天卓过来。”老将朝他示意。他身披战甲,头戴红缨头盔,身材精瘦。虽然胡子和头发已经灰白,但老人如长枪般傲然挺立。他长着国字脸,虎眼长须,不怒自威。
乙天卓单膝跪下:“校尉乙天卓参见大帅!”
苏定方起身,亲自扶起他。“天卓不必多礼!”他说话简短、干练,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来,认识下这两人。”说完,他指了下左手边文官模样的人:“这是前青州刺史刘仁轨大人。”
乙天卓仔细看了下刘仁轨。这位前刺史身材微胖,有一张圆脸,一对智慧的三角眼闪闪发光,下巴上灰色的山羊胡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大帅真是高看我,我只是一介草民。”
苏定方哈哈大笑:“你可不是一般的‘草民’。哪天龙颜大悦,贤弟还将稳坐钓鱼台。”苏定方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全副盔甲的武将:“这位是行军副总管、左骁卫郞将刘仁愿将军。”
和刘仁轨内敛的长相相比,刘仁愿长得有棱有角:罗圈腿,黑色八字胡如细钢丝一样杂乱硬挺,一双瞪得浑圆的猪眼中透出粗鲁、有力的光。
苏定方对两人说道:“这是马载的手下——校尉乙天卓。”
罗圈腿刘仁愿的个子只到乙天卓胸口处,但嗓门儿极大:“校尉?大帅,为什么把他带到中军大帐来?” 他一脸不屑,说话时露出满口破碎的棕色牙齿。
苏定方坐回座位上:“显庆帝下诏,派你、我二人拿下高丽,以还太宗之愿。仁愿,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攻下高丽吗?”
刘仁愿没了言语。苏定方又说道:“天卓是高丽五大部族之一灌奴部族长的儿子,对半岛非常熟悉。我们需要他的智慧和经验。”
文官刘仁轨有书生的气质,又有军官的果敢。他点头赞同:“大帅言之有理。我们虽有精兵良将,但我们没有熟悉半岛的人才。天卓的意见会非常有用。”
罗圈腿刘仁愿酒桶般的身体逼近乙天卓,用粗野的嗓门儿问道:“高丽奴,为什么加入我天师?”
“为了我妹妹。”乙天卓面无表情地面向他。
“那你就是个叛徒,你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刘仁愿转身对苏定方和刘仁轨说,“对于此等不忠不义之人,我们不应该让他列席会议。”
文官刘仁轨慢条斯理地回道:“仁愿兄的说法欠妥。我大唐威化天下,万胡皆服。胡人在我中国为官、经商之人不计其数。突厥降将阿史那思摩为右武候大将军,曾随同苏大帅抓了吉利可汗。此刻,他正和庞孝泰将军从北面攻击大丽。咱们的大军中也有一万胡兵,如何说得这胡汉分际的话?”
苏定方大帅在旁边补充:“正刚弟此言极是。天卓熟悉高丽、百济,甚至新罗的城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仁愿,如果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到,那你就是个傻瓜。”
苏定方忽略罗圈腿的气愤表情,对乙天卓说道:“陛下任命我为左武卫大将军、神丘道行军总管,对我下了死命令,此战必须拿下高丽。本将共有十三万大军可以调用。阿史那思摩和庞孝泰率领五万大军已从辽东城出发,正在进攻安市的途中。上次先帝没能打下安市。冬天到来,圣人无奈撤军。”苏定方面向地图,指着图上的一条红线:“本将准备沿着先帝的征途,从登州横渡海峡到卑沙城(今辽宁大连),然后直取平壤。平壤一破,高丽将随之灭亡。”
“灭亡的会是天师。”乙天卓脱口而出。
这句话好似拿棍子捅了马蜂窝。刘仁愿像被蜇到了屁股,跳起来骂道:“大帅,敢这样侮辱我天师的高丽奴,应该拖出去斩首!”
苏定方举手示意罗圈腿安静。
乙天卓自觉失言:“对不起,大帅,如果我有冒犯,请您原谅。”
“没有什么好原谅的。只有谎言才是冒犯,真诚的告诫不是冒犯。”苏定方道,“解释你的意思。”
“中原王朝数百年来屡次征战高句丽,每次都铩羽而归,不知各位大人是否知道原因?”
这话又惹怒了刘仁愿:“前朝没有打下,是因为你们高丽奴走运。”
文官刘仁轨摇摇头,他捋了捋胡子:“天时地利人和。”
“没错!”乙天卓钦敬地看着刘仁轨,“几百年来,中原大军从陆路进攻,跨过辽河,从辽东城进攻高句丽北部,同时以海路为辅。你们一直走辽东这条线,然后攻打安市和平壤。中国军士远离家乡,翻山越岭,面对占据高大城墙、从容守卫的高句丽大军,很难占得便宜。最致命的一点是时间。你们并不能围城很久,最多半年,否则大丽的冰雪会把你们掩埋。你们每次都以中国最锋利的矛去攻大丽最坚固的盾,”他看着苏定方,“你们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刘仁轨点头:“辽东这条路无比凶险,高丽把重兵都放在了北面。”
“正是。”乙天卓附和,“高句丽人依据天险建立了无数山城和内城来守卫城池。尤其是安市,更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庞然大物,地势高、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就连贞观帝也无功而返。中国军队长途奔袭,大丽军队以逸待劳。他们怀着必胜的信念,坚守城池。因为他们很清楚,到了冬天,中国军队必然会因为给养问题撤退,所以自然有恃无恐。没了后顾之忧,守城将士守起城墙来得心应手、成竹在胸。你们后退时,盖苏文还可轻而易举地切断你们的退路。大唐兵士远征,军心一旦动乱,则兵败如山倒,从而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以为十万兵马可以弥补先帝的不足,但你们忘了,我祖父乙支文德就曾打败隋炀帝的几十万兵马。”
“什么?”刘仁愿三尸暴跳,手搭在了剑把上,“你是乙支文德的孙子?”
苏定方大声呵斥:“仁愿,不得造次!”
“乙支文德杀了我两位叔叔,他们当时才十几岁。”刘仁愿拔出利剑对准乙天卓,脸部扭曲,“该死的高丽奴,啖狗屎高丽奴!”
苏定方大怒,他走过去将刘仁愿的剑按回剑鞘中:“不能在我的大帐内动粗!听见了吗?!”
刘仁轨劝道:“仁愿,你两名叔叔是被流矢射死。要报仇,你找错了人。”
乙天卓冷冷地看着刘仁愿无理取闹,不动声色。
苏定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乙天卓来到几案后的地图前:“大帅,卑沙城已被高句丽重新占领。如果按照您的方案,要直取平壤的话,必须经过卑沙城,所以必定会和于支留的军队大战一番。自从被贞观帝打败后,涓奴部已壮大了军队,加固了城防。无论如何,您的五万大军一登陆便会有损失。即使您攻下了卑沙城,您也必须沿着大道北上,还需要渡过辽水。辽水是天堑。上次贞观帝用障眼法过了辽水,但这次他们肯定会风声鹤唳,细心防守,这会再次消耗您的兵马。即使你们南北两队兵马一切顺利,合兵平壤,等待你们的却是更为顽强的平壤城大丽守军。盖苏文非常懂得我祖父坚壁清野的计策。相信我,盖苏文只会做得更彻底。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杀掉自己的同胞,留给你们一座又一座空城。如果你们没粮食吃,还会受到小部落的各种袭扰。凛冬将至,军心动摇,你们会再次因为大丽的冰雪而撤回大陆。”
“小部落?在什么地方?”刘仁轨问道。
乙天卓指了下地图,那里是平壤和辽东城之间的大片森林。
“那些山区?”刘仁轨表示怀疑,“这张地图是由散骑侍郎郭子奢绘制的。在这张地图上,我从没看到那里标有城池,没有道路、城镇,也没有村庄。”
“我父亲常说,地图不是土地。我们乙支家的族臣中就有许多原始部落,有生活在森林深处的焦骆部,还有位于沼泽的申王部。他们只有流动的茅屋,千百年来一直生活在高山谷地和林中,由酋长统治。他们英勇好斗,有最耐劳的战马,有的部落还骑鹿,行动比马更快。他们会在暗处将有剧毒的箭矢射到你们身上,用石头砸中兵士的头颅,让你们品尝侵犯土地和争抢粮食的苦果。”
看到无人答话,乙天卓继续说道:“平壤城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城墙全部由石头建造,有厚实的墙壁和巨大的塔楼。虽然它没有长安都的城墙雄伟,但我父亲说过,守城的人有多坚强,城墙就有多坚强。平壤城的军民知道平壤是国家的最后一道防御,所以必定拼死向前,直到冬天拥抱你们。”
“这个推测是合理的。我们往往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崩溃。之前隋炀帝就是因为长途奔袭,丢下了沉重的粮草。结果平壤没有攻下,又遭遇乙支文德的坚清壁野策略,军队很快就崩溃了。”刘仁轨道,“天卓,你有什么好主意?”
是时候摊牌了。乙天卓感到小妹的眼睛在注视他,但另一个声音说:“我必须这样做才能救回乙奴,这是唯一的办法,乙天卓,你没得选。”
“大帅,我知道如何攻克大丽。我本应该死去,唯一的牵挂就是我的亲人。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告诉您办法。”
苏定方用坚毅的眼睛注视着他:“天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父亲被盖苏文残忍地杀害,母亲和弟弟也被盖苏文的同党所害。我向你保证,我会给你带去正义。”
“公平和正义是一句话,我要的是大帅的保证,”乙天卓回复,“保证我的亲人不再受伤害。”
“我向你许诺,本将向你许诺,天师会解救你妹妹乙奴。满意了吧?”苏定方终于开口,“天卓,现在可以向我们吐露你的好办法了。”
“大帅,我还有一个小妹在百济做太子妃。”
“你想要你小妹的安全?”
“我要整个百济王室的安全。”
苏定方以审视的眼光看了他一会儿,牙齿和舌头碰撞:“我答应你。”
文官刘仁轨说道:“天卓,你大可放心。天师是仁义之师。如果有人胆敢攻击我们,我们会狠狠地反击,直到消灭他;如果有人跪下称臣,我们会双手将他扶起,还会给他应得的爵位和尊严。百济虽和高丽关系密切,但与大唐疏远,我大唐和百济并不接壤,彼此并没有冲突。只要他们臣服,他们可以保留原有的称号,甚至可以继续统治族民,归顺的异邦贵族还可以在我大唐任职。如果百济王室臣服,大帅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和食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刘仁轨的话让乙天卓稍稍安心。
“欲破大丽,先灭百济。”他残缺的左手指向高句丽西南的肥沃区域——百济国。
苏定方和刘仁轨对视了一下。“说说你的理由。”刘仁轨说道。
成败在此一举,这是他思考多日想到的办法。乙天卓对刘仁轨点头,缓缓开口:“大丽有个致命的弱点,只不过从来没人发现它。大同江南部这片肥沃的土地至关重要。如果天师占领并且统治它,可以以此为基地,获取源源不断的粮草。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断绝平壤的粮道。平壤将彻底沦为一座孤岛。”
“别听这个高丽奴在这里胡扯!他是高丽奴,他是要引诱我们钻进套中,最后被盖苏文全歼。”刘仁愿喊道,“我大唐刚刚活捉西突厥可汗,西突厥远比高丽擅战。以我大唐的战力,按照既定线路攻打高丽这个弱国,定会摧枯拉朽,手到擒来。”
乙天卓没想到天师中有如此头脑简单的家伙:“你不会成功的,盖苏文是个可怕的对手。”
罗圈腿说道:“天师是中原几百年来最强大的军队,远胜强汉,更不用说前隋。我们会迅速灭掉高丽,把它的子民迁到中国为奴,而不是蹚百济这汪浑水。大帅,战线太长对我们不利,补给也跟不上。新罗国王金春秋那个死胖子许诺给我们补给,狗屁!我才不相信这个婢女国。”
“如果你想让新罗支援粮草,那就占领百济,这样会大大减轻新罗的压力。到时候粮草供应自然不成问题。”乙天卓回应。
“新罗婢受高丽欺负,向我们求助,我们来了,打高句丽就是在替新罗解围。”一口碎牙的刘仁愿评价道。
刘仁愿听到了这句话(哪句话?此处似乎缺内容)。“哟,高丽奴这么快就成为大唐的将军啦?”他冷笑道,“我看变色龙都不及你变得快。”
乙天卓再也无法忍受这个粗野的刘仁愿:“哦?是吗,刘将军?我们怎么没看到变色龙,只看到一只比八哥儿还胖的肥鸟在这里呱呱大叫,发出嘈杂无用的声音,也没人理会它。”
四周一片寂静。
苏定方首先捧腹大笑,刘仁轨也舒展脸庞跟着笑。笑声快速散播,帐内的两个亲兵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刘仁愿铁青着脸,视线从头至尾没从乙天卓身上移开。待笑声渐止,他一脸阴沉地走过来,身上的铠甲和佩剑触碰有声:“你说什么?!该死的高丽奴!”
苏定方拉开他的副将,以责备的口气教训他:“刘仁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得冲动行事!”
“高丽奴,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最后,刘仁愿用对待仇人的口吻说,“在大帅的中军大帐里你可以口吐狂言,到院子里我会让你口吐鲜血。”
苏定方岔开了话题:“既然天卓提到了百济,那在何处登陆呢?如果攻打百济,在熊津港(今韩国锦江)登陆?”
“我跟随父亲去过熊津。那个江口常年驻扎着一支一万多人的百济军队。而且,熊津江口不是深水岗,大唐军队的船只巨大无比,只能等到涨潮时才可靠岸。还可能因为无法靠岸而让百济人做好防守准备。”
刘仁轨捋了捋胡子:“天卓言之成理。我们的斥候探到,熊津江口有百济大军驻守。天卓有什么建议?”
“百济地处半岛西南,土地肥沃,海港众多,是大唐和倭国进行海上贸易的中转之地。几百年来,百济人从上到下,逐渐形成唯利是图、左右逢源、安于享乐的性格。中原和高句丽交恶数千年,百济早已习惯在后面看热闹。大丽打胜了,它就会有所收敛;大丽打了败仗,它就趁火打劫,占领大丽的土地。汉江就是在高句丽抗隋时被他们趁机占领了,后来又被我父亲夺了回来。这次我断定,百济仍会以为大唐的军队是来攻打大丽的,而不是自己。”
“你是说利用百济人的麻痹想法?”刘仁轨趁势问道。
“正是。利用他们的错误判断,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迅速登陆,然后马不停蹄地攻城掠地,可大败百济。”
“从什么地方登陆?”刘仁轨再次问道。
乙天卓指了指地图:“德物岛(今仁川港)。在德物岛登陆,让百济人以为唐军是去占领高句丽西南部的。登陆后天师可以沿着德物岛海岸线水陆并进,一直往南,直接拿下熊津港,然后和新罗人东西夹击,一起攻打百济都城泗沘城。”
“只要拿下泗沘城,本将就能向陛下有所交代了。再联合薛仁贵那个后生,还有老将庞孝泰,南北夹击平壤。本将不信平壤不能破的神话,我苏烈不信这个邪!”苏定方喝道,“天卓,看来我徒弟裴行俭和马载没看错你。听说你是登州大营里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依本将看,你的口舌像你的刀剑一样锋利。”
苏定方大帅不再犹豫,转身对文官刘仁轨说道:“陛下已任命新罗王的次子金仁问为副总管兼联络人,负责我军与新罗军的协同作战。我对这些新罗人不放心。刘仁轨,你以我的名义修书给新罗王,命他的长子金法敏三日内来到本将处。还有,给新罗王再下两道命令:第一,约定于七月十日在百济国都泗沘城会师;第二,登陆后,务必保证天师的粮草供给。如果误了事,本将把新罗一起灭了!”
刘仁轨点头遵命。“长驱直入拿下泗沘,大帅英明!”他捋了捋山羊胡赞赏道。
这是解救乙奴的唯一办法,但代价是小妹,还有自己的祖国。
“我错了吗?”乙天卓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