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两家人在酒店里如约相聚。
他们两人的父母在得知他们订婚后便往来得密切了许多,两家的太太也都是好相与的性子,一来二去没几回就已经是一拍即合到有些相见恨晚。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两方的父母在之前已经拿着生辰八字去挑了领证的黄道吉日,虽说这些都是传统的东西了,但是总归要有点这样的流程才算得觉得完整。
宋予时和周屿辞就在里头选了最近的日期来领证,因为周屿辞在结婚这件事情上没什么要求,原则就是尽快把自己的小夫人娶回家。
至于婚礼自然都是要最好的,周屿辞也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给宋予时捧到跟前来。
周家这一代的独苗和宋家捧在手心心里长大的女儿,怎么盛大也算不上铺张。
两家的母亲在筹备操办这些大事儿上都经验丰富,办起来是里子面子一样也不缺,两家商量过后,最终将婚礼的日期敲定在了明年的春末。
如此一来,一切都可以慢慢儿挑选。春夏交替的时节,天气也是最舒服的。
小姑娘就高高兴兴地应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周屿辞和两家的长辈帮忙打点,因此就算是婚礼的流程事务繁多也没有觉得有压力,甚至期待得有些兴奋。
周屿辞笑着在餐桌下牵过她的手,拇指摸了摸她凸起的骨节,又轻轻捏了捏她戴着戒指的指根。
坐在旁边的宋珩洲不经意一瞥就看见自己妹妹和准妹夫这些小动作,简直没眼看,拿起公筷往宋予时碗里夹了块点心,有些好笑:“吃饱先。”
宋予时弯起眼睛笑起来,说了一句谢谢哥哥便乖乖抽了手出来吃着那块点心,又听见商量完事儿后转回头的林姝棉笑着念叨起自己哥哥。
到底宋珩洲也不免被自己母亲打趣着嫌弃,“虽然我也没指望你多出息,能和圆圆一样这么快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但也没想过,你根本没人看得上啊!”
宋珩洲想要反驳自己是有姑娘看上的,但还没出声就被自己父亲瞪了一眼,只能闭上嘴无奈地受着自己母亲的嘲笑。
宋予时看见自己哥哥被埋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靠在周屿辞怀里捂着嘴偷偷地笑,在他给自己捧着的碗里用金属果叉挑了水果块儿进嘴巴小口小口地吃着,咽下去后还有些惊奇的抬头看他:“这个蜜瓜好甜耶,你要不要吃一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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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
宋予时原本还有些纠结要不要回自己家里住,却被林姝棉笑着叫她跟周屿辞回去。
林姝棉抱了抱自己的女儿后,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搂着她的肩膀打趣道:“你们一年不见面,总归要有些时日在一起才好呢。也幸好圆圆你嫁在本市,不然妈妈肯定要让先你回家住段时间的。”
林姝棉弯着眼睛笑,两母女笑起来的神态都是相似的,“圆圆想陪我们就白天回家里来,反正晚上也是在各自房间睡觉。”
她说完后,顿了顿,又有些感慨:“我的宝贝囡囡这就要结婚了,真快呀。”
宋予时不知怎的就给自己妈妈的这句话说得眼眶有些红,一旁的宋闻煜见状,失笑着搂过自己太太的肩膀,“好了,囡囡总归就在我们附近。现在也晚了,我们先回家,你们白天里能在一起的时间多着呢。”
林姝棉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靠在自己丈夫怀里点了点头,最后又抱了抱宋予时,便和宋闻煜离开了。
等宋予时和周屿辞回到车上,她在周屿辞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倾身去抱住他的腰,把脸蹭到他的颈窝里,小声地说:“我觉得,好像在做梦呀。”
“就这样,我们就要结婚啦?”
周屿辞正在帮她扣安全带扣的动作一滞,随即回抱住她,亲了亲她的眉眼:“不是做梦,宝贝儿。”
看着宋予时弯弯的唇,周屿辞也笑起来,低声道,“不过确实是,做梦都想赶紧把你娶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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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辞和宋予时要结婚的事情,杜虞是除了他们两家人以外第一个知道的。
得知消息的当天她就送来了一大捧苏格兰高地的玫瑰金汤利做成的花束,体积大得差点连院子的小门都进不来。
九十九瓶小小的金酒被漂亮地扎成了一束花的样式,玻璃瓶子最下端那些隐秘而有美感的钢丝线是杜虞在现场跟进选了一早上的成果,差点没把平时招待惯达官贵人太太们的店员和老板都折腾得半死不活。
跟在杜虞身后进门的花店和酒廊员工各来了三个,小心翼翼地用小推车推着那束酒花进来。
宋予时跑去看了看就红了脸,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周屿辞的场景,“你这份礼物,还真是...太别出心裁了,鱼鱼。”
杜虞站在玄关把帽子摘下来,坐到椅子上深呼吸了几口,答非所问:“累死我了!”
“本来想要九百九十九的,结果发现不行,太重了,根本整不起花束的形状来。只好退而求其次,”杜虞有些无奈地皱眉,“真是的,不够排场。”
宋予时笑得不行,跑回来抱住杜虞,“谢谢鱼鱼,我好喜欢你这个礼物!九十九很够了,九百九十九得要放到酒都过期也喝不掉了啦。”
杜虞听了这话才笑起来,让几位工作人员把那捧别样的花搬下小推车安置好。宋予时带着一行人进了储酒室,让他们先放到地上,之后再做整理。
晚上周屿辞刚进家门就被宋予时拉进了储酒室,在看到那捧巨大的酒花时也不禁怔了一瞬。
他很快反应过来,弯下腰看了看品名,随即直起身后摸摸小姑娘的脸蛋,逗她:“这就是圆圆第一回来找我的壮胆酒?”
宋予时红着脸抱住他,小声反驳,只是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底气的模样:“什么嘛!也没有...没有很壮胆的...”
周屿辞抱着人,勾唇低低笑出声,从善如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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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辞和宋予时在那顿饭后没几天,就去领了证。
出了民政局,周屿辞把两个红本都收在自己的西装口袋,牵过宋予时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他似乎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宋予时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小姑娘抱住他后抬起脸,笑着踮脚去吻他的下巴,带了点儿坏心思地提醒道:“你还要上班喔,周先生。”
现下还没到宋予时正式入职的时间,只还在放假的状态里。这天见她没有别的安排,周屿辞就把她带回了办公室。
助理们看见自家总裁夫人来了,分外有眼力见儿地连要进办公室的次数都压缩到最少。
晚上小姑娘在周屿辞的办公室等他下了班,两个人便去了订好的餐厅吃饭。饭后周屿辞带她回了之前住的独栋别墅,那间小姑娘被从酒吧带回来时,来过一次的房子。
时间还早,周屿辞和她洗了澡后,从书房拿了平板在手上。
他坐在床上后,宋予时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腰靠到他的怀里,而后有些好奇:“要看什么呀今天晚上。”
周屿辞单手环住她,揉了揉她的后颈,软糯糯的小姑娘便哼哼着把脸蛋贴到他的上,亲昵地蹭了蹭。
他把她的小脑袋抬起来,低头含住她瑰色的唇,吻了几下后才将屏幕划开,笑着回:“看看以后我们新家里的装修和家具。”
想了想,周屿辞又曲起指节刮了刮怀里小姑娘的脸蛋,低声问。
“圆圆什么时候帮我把戒指戴上,嗯?”
宋予时闻言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
确实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个光,她愣了愣后才吃吃的笑,“对喔,周屿辞你还没有戴戒指呢。”
她不知怎的,就想要跟他炫耀一下,“圆圆就有戒指戴喔。”
周屿辞给她这股小得意劲儿气得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腰肢来催促着。
去年周屿辞毕业回国前就想要把戒指戴在手上,但是宋予时却阻止了,让他先不要戴。
他回国之后就要正式开始接任集团的事务,在那样的位置上,部分的私生活也就无法避免地有对外界告知的必要。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结婚。
等他们真的领了证要结婚的时候,集团公告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当时他们还没有领证,只是订了婚,宋予时也就不想让他因为戒指这件事情而有被节外生枝的可能。
周屿辞有些无奈,但小姑娘说这话的语气也是难得的强硬,于是他便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了,这一年里一直没有戴戒指上班。
而现在,周屿辞已经等不及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
小姑娘被周屿辞有些生气的敲了敲脑袋,笑眯眯地转过身去搂住他的颈脖,跪在床上亲了一下他唇,试图软声撒娇:“别生气呀...我现在给你戴上好不好嘛?”
周屿辞低眼看着她,过了几秒。
终究是抵抗不住她一个劲儿地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地卖乖。
伸手把她的腰肢收在手里,周屿辞勉强至极地从鼻子里哼了个音节,“嗯。”
这副少见的别扭样儿让宋予时止不住地在笑。她跑下床去,在柜子里取了对戒的盒子,很快地就给他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宋予时羞着脸咬了咬唇,抱住周屿辞的颈脖坐到他的怀里去,在他耳边轻声叫:“老公。”
周屿辞不防,今天早上领证后哄着她叫两声,小姑娘都害羞得耳朵红红地抱住他不肯出声。
现在倒好,蜜水泡过似的软嗓轻易地把人叫得天灵盖发酥。
周屿辞扔开平板,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低头去用力地咬住她的唇,手就撩开她的睡裙下摆游走在她的肌肤上,声线喑哑的哄她:“圆圆乖,叫多几声,嗯?”
宋予时弯起眼睛笑,把腿勾到他精壮的腰上。她的一张小脸被害羞和高兴的情绪染得粉嫩嫩的,大了胆子用清甜的嗓音去软声喊他:“老公呀,周屿辞是宋予时的老公。”
这一下子给周屿辞叫得大脑都懵了懵,片刻后他笑着把脸埋进她的肩膀,手臂穿过小姑娘的肩背把她结结实实地压在怀里,闷声笑了一会儿才亲了亲她的颈脖,轻叹着低声唤:“圆圆宝贝儿。”
“终于把你娶回家了,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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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年,而今天,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天。
周屿辞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里,都是自我且淡漠的。
对于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他从来没有设想过,以后会和世间茫茫人群里的哪一个女孩儿,在一起亲密无间地生活。
对于伴侣,没有定义,没有概念,更没有兴趣。
直到灵魂的这一部分空白,被这样恰好地填补。
也不禁会感慨自己从前的无知。
原来有这样一种情感,它真的没有缘由,也没有时日的需要。
从看见宋予时的那一眼起,所有的条件和轮廓,不清晰的一切,都有了具象化的解释。
化为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宋予时。
她是他心里开出来永不凋零的那朵玫瑰。
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爱。
只此一份,只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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