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骄阳和华镇说了下以后如何联系的事后,就和云行骑马返回了饮马镇。
正如云行和褚骄阳猜测的一样,屠通天不敢在饮马镇对他们如何。
虽然他打听不出来云行和西金大皇子的真实身份,但他们的虚假身份,也足以让屠通天不敢下手。
如果把西金和大魏的商人惹毛了,以后不在饮马镇往来。
那么这个饮马镇,就真的成为了无用的鸡肋之地,只给那些作奸犯科之徒逍遥自在了。
这样的话,镇南王定然不会轻饶他。
所以,褚骄阳和云行两人回了饮马镇后,没有再次受到屠通天的追捕。
回到客栈,褚骄阳想起华镇拍云行肩膀那一下,不免有些心疼。
“还疼吗?”
动了下肩膀,揽着褚骄阳的腰,云行低声问道:“我说疼,阿骄能帮我打回来吗?”
瞧着云行眼中那得意的样,褚骄阳那点心疼,荡然无存。
“不能。”打掉云行的手,褚骄阳转身去里间衣柜找望舒剑。
云行无奈的叹气道:“若不是圣人赐婚,以我的出身,想求娶阿骄,怕是要受得不只是舅哥这一下了。”
文臣武将之间的恩怨,已非一日之寒。
幽宁二州军费之事,就有文臣的手笔。
要不是这两年圣人和太子越发的把权利控在手中,并逐渐打压文臣和世家。
褚骄阳统领的封州,在今年财政如此不好的情况下,断不会拿到未打折扣的军费。
所以,如果三年前,或者六年前,他入幽宁二州提亲,怕是话还没说完,就得被幽州的将领打出来。
拿完佩剑,正往外间走的褚骄阳,听到云行的话,脚步微顿。
她一直以为云行知道,她用军功换婚约的事。
可此时听他的话,好像并不知道。
“既然知道文臣武将的恩怨,为何还应下婚事。”褚骄阳问道。
云行反问道:“那阿骄为何扣下崔世伯带来的圣意?”
别过看着云行的眼,扯了扯裙摆,褚骄阳随意的说道:“我回封州了。”
她叩头谢恩,接下圣旨,却扣着不发,皆因为云行,可这话褚骄阳不能说。
“上了药再走吧。”云行把药递给了褚骄阳。
褚骄阳的眼睛在药盒与云行之间扫了几次,见云行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拿起药转身往里间走。
“阿骄总想不让我做君子。”
云行浅笑的话,让褚骄阳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随即转身快步来到云行身前,伸手就把人按坐在了矮塌上。
“阿骄想做什么?”云行微微仰着头,眉眼间皆是笑意。
褚骄阳说道:“想提醒你记得一件事。”
云行问道:“什么事?”
褚骄阳微躬身,看着云行,“记得你已经许了人家。”
“只说的话,这事不太好记。”
云行双眸中那抹淡淡的羞色,勾得褚骄阳不想再多说无用的言语。
直接俯身低头把自己的双唇,压在了云行的薄唇上。
而后红着脸,杵在了那里。
满脑子想的都是,当年她这样亲了云行后,是怎么做的来着?
“阿骄又忘了。”薄唇微动,云行含住了褚骄阳的下唇。
褚骄阳脑袋轰的一下子,想起来了。
当年,她后来没做什么,可云行却没少做。
原本搭在云行肩上的手猛得一推,把云行推倒在矮塌上,褚骄阳慌忙转身进了里间。
云行低笑着从矮塌上起来,把给褚骄阳洗净的军服和配饰包好,走到屏风边上。
“阿骄当年可不是让我这样记得的。”
“那日我喝酒了。”褚骄阳挠了下鼻子,瓮声说道。
“今日阿骄可没喝。”
褚骄阳红着脸,隔着屏风狠叨叨的说道:“所以,你要记得,你已经许了人家了。”
走出屏风,拎起包裹,推门而出。
看了眼站在界碑北侧,不肯再多往南走一步的云行,褚骄阳一句话未说,直接策马离开了。
朔风一路未停歇的,带着褚骄阳归了北大营巡防边境的队。
到了营地,褚骄阳立刻把身上的女装换了下来,头发也束成了原来的样子。
营中兵士背着褚骄阳,悄悄议论着,褚骄阳到底是穿军装好看,还是穿军服好看。
常磊梗着脖子掰扯道:“穿啥,咱们褚爷都比京都那些贵女腰杆直,敢休夫。”
褚骄阳轻笑这摇了下头,没有打断他。
赵德英见状,打笑她越发惯着常磊了。
“我和云行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就是马想吃回头草而已。”
至于谁是马,谁是草,已经不重要了,吃到才是主要的
既然定了心思想要和云行再做夫妻,她若是再遮遮掩掩,这对云行就太过不公平了。
“这样想挺好,两个人好过一个人。”
赵德英不似房勇才能说会聊,只能直白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褚骄阳闻言,笑问道:“赵哥能一个人巡防吗?”
“褚爷要干什么?”赵德英不解的问道。
“回北大营习武去。”
赵德英再次反问道:“习武?”
她不明白,褚骄阳还要习什么武!整个封州都找不到比她更厉害了。
以她的身手,没有更强劲的对手喂招,光自己每日苦练,基本都是徒劳无功,只练得一身酸疼。
“练别人。”
褚骄阳翻身上马,看着还一脸迷茫的赵德英,笑道:
“辛苦赵哥,等巡防完事,我给赵哥放几天假,争取让阿凝嫂子年底显怀。”
看着褚骄阳那策马狂奔的飒爽背影,赵德英半天没说出来话。
最后默默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娇贵的公子哥,能不能吃得消他们这个混不吝的褚爷。
送完褚骄阳的云行,还没进到四通客栈,就被一个带着黑色幂篱,身穿黑色骑服的高大男人,毫不客气的拦住了去路。
“和云公子打听点事。”男人低声说道。
云行看着与自己一样高挑,但比自己壮实了一些的男人,轻轻颔首,温声回道:“请说。”
“我不想在这儿说。”男人收回手臂,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长川挡了下云行,示意他此人武功在他们之上。
“无妨。”
这个大魏的男人能叫出他的姓,那就是奔他而来,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随着黑衣男人走了几条街,云行看到了那日和褚骄阳吃面的小摊子。
“大人,还是老规矩?”老板熟稔的招呼着男人。
男人冷淡的嗯了声,找了个角落坐下。
老板回身看到云行,忙笑着问道:“今儿个怎么公子一个人来的。”
饮马镇人来人往,他能记得云行和褚骄阳,不是因为两人长的俊,也不是因为和他聊了许久。
而是那块碎金子,实在太扎眼。
“我夫人回家处理点事。”
云行和气的搭着话,要了碗碎馍浇头汤面后,坐在了男子那张桌旁。
老板狐疑的看了眼后,手脚麻利的把面送了过来。
看着两碗一模一样的面,云行先动了筷。
“定楼的这个面,味道最正。”男人边吃边随意的说着。
“我夫人最爱吃定楼的。”云行不动声色的回道。
男人夹面的筷子微顿,“我还以为公子会食不言呢。”
“随了我夫人的习惯。”
云行周身的世家教养之姿,并没受到开口说话的影响。
“你夫人倒是个野性子。”男人轻哼着,吃净碗中的面,“先休夫,后又搭上了屠通天。”
男人的话说完,云行也正好吃完了碗中的面,放下筷子,浅笑道:“还差了一个。”
男人隔着幂篱,下颚微抬。
云行缓声说道:“你。”
右手指尖轻敲了下桌面,男人再次出声:“嗯?”
一直没有正视男人的云行,缓缓抬起眼皮,沉声说道:
“惦记了我夫人三年,不记得了?”
“有点意思。”指尖继续敲着桌面,男人笑道:“你倒是大方。”
“我的心,只有这么大。”指尖沾了面汤,云行在桌子上写下“褚骄阳”三个字,“我要的只是她,至于别的男人,别的事,装不下,也懒得装。”
用帕子把指尖擦净,云行再次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但谁敢毁了她的心性,我要的就不只是血债血偿了。”
“这顿算我请你的。”留了锭银子,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看云行,“日后两军阵前,不要忘了你亲口说的:不只是血债血偿!”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黑衣人,云行拂去了桌上“褚骄阳”三个字。
能知道褚骄阳旧事的人,一定是当年她身边亲近的人。
他本以为这人是从幽州逃出来的将领,不想连翻试探,竟试探成了镇南王。
难怪褚骄阳会死死的瞒着他,原来镇南王是幽州军旧人。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通,为何褚胜阳会突然兵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