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三章

书名:我与广寒 作者:江苦 本章字数:2229 下载APP
这我被擒住的第三天,小石子...啊不,如今这名字再也叫不得了,如今众人都喊他石为然,更有甚者喊他参领。
几年未见,我惊讶他的变化,小石子变成石为然,脱去脸上的稚气,面庞要比从前刚毅硬朗太多。
他投了南方的起义军,杀过人的眼睛是那样锋利明亮,纵使看我笑着也和当年判若两人。
我为他开心,也求他放我回去,这不是我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了,前几次他都当没听见,或是离开或是转移话题。
今天石为然没有这样做,今天的他突然暴怒,将桌上的茶盏通通扫在地上,指着我高声质问:“你变心了对不对!你变心了对不对!!!”
被他吓住,捧着手中唯一完好的茶盏,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被他当成默认。
气急败坏,他对此万分痛恨,在屋中反复踱步,不断重复着白泽一直惦记着我这件事。
可能他也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将火蔓延到我身上,突然转身抓紧我的领口,这样近,所以我看见他额头上一根根暴起来的青筋:“回答我啊!你不敢承认是吗!你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死太监!”
“石为然...”
“别喊我名字!贱货贱货贱货!!!”突然将我掷下去,我没坐稳,水花洒满手臂,石为然用最恶毒的话来骂我,随即离去,这一次紧锁了房门,将自由锁在了这里。
我叫他弄得狼狈,身上的茶水传来扑鼻的香气,愣愣看着紧缩的房门,长久的没有言语。
若有所思,我在想,我的这颗心到底落去了哪里。
是不是真像他说得那样,我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死太监。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射穿谢槐胸口的那枝箭,血顺着手臂流下去,流过他锋利的银刀滴进血气冲天的地上融在一起。
这是个难题,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答案,只是在一个深夜我突然想起我为什么来,我为白泽而来。
为抛下白泽而来……
还要说那些好听的话,叫他莫蹉跎,莫等待,莫辜负大好华年,千千万万个月圆。
我有没有变心我不清楚,但我希望白泽不要再等我。
他不知道,但我明白,在心中隐隐约约,不愿承认的明白,他或许是等不来。
沉一口气,寂静的夜里突然有我的笑,漆黑无人的屋中诡异如索命冤魂……
石为然连着两天没有来,我很纳闷,他既然是为了白泽擒我,那么白泽何在,为什么要将我禁锢在这阴暗的屋子里。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隔天夜里,有人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我的门窗。
万分警惕的坐起来,悄悄地握紧我的断刀,没曾想最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居然会是谢逐生……
居然是谢逐生!!!
怎么能不惊讶,我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看他对着我竖起手指,叫我不要出声。
点头,我把嘴捂住,无声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诶,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呃...”
他果真听话,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都给交代出来。
石为然投了叛军不假,但是前几个月白泽给了他遣返的银两叫他返乡卸甲。
“你说白泽?”
白泽也投了叛军?
看着我,谢逐生点头。
我骇然:“这...这...”
“宝姐姐你别惊讶,你知道反叛军的首领是谁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知道情况紧急,此时不是卖关子的时候,谢逐生说:“是废太子崔颂。”
那一瞬间我头皮发麻,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心中一团乱麻。
恩恩怨怨理不清头绪,只是有一瞬我突然明白,此行凶多吉少。
谢槐等人凶多吉少。
东厂削了崔颂的双膝,刮去他的面皮,将他拖入谷底,如今卷土重来,心中哪存仁义,必定是要血债血偿……
心跳的厉害,扶着桌椅我才勉强没有倒下来,蹲下身和谢逐生一起藏在隐蔽的地方,他把他知道的通通讲给我听。
他说白泽和崔颂等人此时不在周窑,前些日子他们便启程去了支援蜀国。
他还说石为然等人不是正规军,石为然被白泽驱逐之后就领了一群人自立山头,如今也有一段时间,抓我也只是为了功名。
“那你怎么在这?”
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回避的问题被我当面点破,这样黑的夜里我仍看见他红透了的脸:“我离开家是要闯出一番作为的!”
“那你闯出来了吗?”
“咳……时机未到!”
不说这个,他显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抓紧了我的手:“宝姐姐,你告诉谢槐不要再往前走了,纵有天大的事也没有性命重要!”
感触颇深,人心是热的,纵是不热,也是能叫人给捂热的。
这天底下没有那个真心是付诸东流的,只是有的人珍视,有的人辜负。
谢逐生这个小畜生...也不如我想的那样糟糕。
谢家也不全是白眼狼的。
替他开心,我欣然一笑,谢逐生就呵斥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
你听没听见外面的哀嚎声?
是石为然在杀人!
疯了疯了!他们都疯了!!!
你要尽快离开这!否则下一个被推到断头台的就是你!
确实不该如此嬉皮笑脸,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我去做——此时此刻,我如何脱身?
急着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外面这时一定乱成一锅粥。
不知为何,我深信谢槐会来找我,会不惜一切走到我身旁,用他的身躯替我遮住呼啸而来的风。
不想他着急,鲁莽行事,我问谢逐生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脱困。
显然是痴人说梦,谢逐生有些为难,对我说外面守卫森严,只是我门前就有三班人换岗。
的确不好办,我的脸垮下来,有些苦闷的不作声,少年偷偷瞄我两眼,问:“你真想出去?”
“当然,我要去找谢槐,他这时候指不定急成什么样。”
“那我明晚再来找你,到时我拿一套我的衣服给你,这里鱼龙混杂,我只能送你一段路,出了最大的那个门,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很潦草的计划,但我不得不这样做,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真的要坐以待毙吗,等谢槐独闯敌营,前来救我。
不可以的,不可以这样的。
一来舍不得,二来也想靠自己。
我总不能一直都是菟丝花。
路总归是自己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