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若念莫离

书名:小爷,给妞笑个! 作者:睡懒觉的喵 本章字数:2736 下载APP
狴犴抬了抬眼皮,胸口的痛楚一丝丝积聚而来,最后汇成一团,猛地冲撞向脑内某根神经,狴犴惊得一身冷汗,全身被牵动地酸痛起来。乍得睁眼,却瞅见一张放大了的小脸。
   薛若念见“小叔叔”突然睁眼,也不害怕,反倒在其身上扭来扭去,顽皮地咯咯笑起来。
   小手抚上狴犴粗糙的皮肤,薛若念咿咿呀呀地唤道:
   “叔叔,吹,吹!”
   “念儿,下来!”薛若念被人抱住,手却依旧在空中胡乱挥着,晃得狴犴脑袋发晕。待再抬眸,就只见一清秀可人抱着先前的小娃娃,面目表情地凝视自己。
   这人,他是认识的。
   强撑着疼痛坐起来,狴犴虚弱地唤了句:
   “薛姑娘……”
   是了,这人她认识。刚刚,她还凶巴巴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可不知为何,他全无半点厌恶之情,似乎……那一巴掌本就是自己该挨得,理所应当。
   薛以安眨眨眼,才调整眼中焦距地扯出丝笑容。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不知为何,狴犴觉得这笑容有点牵强。
   薛若念抬头看看娘亲,似乎听懂了话中责备自己的意思,不悦地撅嘴道:
   “吹吹!念儿帮小叔叔疗伤!”
   天真的小脸上写满认真,这模样倒终让薛以安开怀一笑。
   “你吹吹叔叔就能好吗?小笨蛋!”说罢,薛以安还习惯性地在女儿脸上轻轻掐了把,动作极柔,却依旧能掐出水来般。
   念儿自然不依,反抗地要扑上去给狴犴吹吹,却被刚进门的慕女抱住。
   狴犴眯眼瞅慕女一眼,正欲开口对方却捷足先登道:
   “四公子,这便是西母之后——薛以安。至于这小不点嘛,呵呵,是我家小少主,叫薛若念。”
   一席话,说得和蔼可亲。倒是一竿子把前些日子狴犴在紫竹林门前吃的闭门羹一把抹净。
   此刻,狴犴也注意不到那里去,闻言“薛若念”三个字,反倒不由自主地沉吟起来:
   “若思莫弃,若念莫离;
   莫离莫弃,白首相依。”
   薛以安闻言一怔,呆呆地愣在原地不能言语。
   薛若念却是孩子天性,听见几句兴口拈来的诗句里有自己的名字,欢喜得在慕女怀里胡乱蹬腿,嘴上一个劲叫嚷:
   “若念,若念!”
   薛以安握紧手中的拳,咬牙隐忍。
   女儿稚嫩的声音扎得自己好不心疼,狴犴说得一点也没错,若思莫弃,若念莫离。当初女儿诞下,她脑里生生想的都是眼前人,如果你在身边该有多好,你当初吵着嚷着要个漂亮可爱的女娃娃,狴犴,我现在真给你生了个冰雪可人的女儿,可是,我们之间,却只剩下我淡淡的思念。
   如若思念,何必离弃?
   不离不弃,白首相依。
   那一日,薛以安凝望窗外皑皑白雪,缩在被窝里怀念狴犴的体温,一字一句对慕女道:
   “就叫若念吧。”
   慕女颔首:“似思若念,倒说出了你此刻的心事。”
   那一霎,薛以安只是含笑拥住女儿。
   没人明白她的心思,爹爹、嫂嫂,都以为女儿的名字是在寄托自己的哀思,其实不然,自己只是在叙述一种愿望,一种这辈子大概再也不能实现的愿望:
   若思莫弃,若念莫离。
   薛以安负过身去,忍不住地起伏着。
   这一辈子,绝不再让狴犴见自己一滴眼泪。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床上的狴犴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咳嗽声:
   “我失态了。”
   慕女何等聪明,哪有看不出来的,笑吟吟拍拍额头把话往边上引:
   “瞧我这脑袋,做什么来都忘记了。”
   说罢,便放下念儿,端着桌上的托盘移步道:
   “狴犴公子为救我家少主受伤,现已无大碍,但是药还是得换的。”
   慕女伸手接了纱布,正想替狴犴包扎,却被薛以安一把拦住。
   仰望少主,薛以安眼眸闪亮,湿漉漉的水珠明显出卖了她此刻故作冰霜的表情。
   接过托盘,薛以安坐下。
   “还是我来吧,慕姐姐你带念儿下去。”
   念儿听说要撵自己走,竟也乖乖地不作声,只眨眨眼睛,小声对狴犴道:
   “小叔叔,呼呼!”
   慕女知道薛以安有话要与狴犴讲,也就识趣地牵着念儿下去。
   狴犴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念儿出了门,等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才忙回头,却恰恰与薛以安的眼眸撞个满怀,登时,看傻了眼。
   薛以安心中波涛澎湃,可恼面上依旧要装出淡淡地说:
   “狴犴公子如此看我是否过于无礼?”
   闻言,狴犴黑脸当即红透,挠头结巴道:
   “不,不好意思。”
   可由于太过紧张,伸起的手臂又不小心牵引住了伤口,当即疼得呲牙咧嘴。
   斯人眼前,活蹦乱跳,薛以安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三年,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薛以安道:“把衣裳脱了吧,我替你换药。”
   狴犴愣了愣,薛以安心下着急,干脆怒瞪道:
   “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替你脱?!”
   前一刻还冰霜如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西母圣女居然说出如此戏谑的话来,纵使狴犴再冷静,也不禁目瞪口呆。
   当即吓得忙连连称是,手忙脚乱地脱了上衣,又是疼得一头冷汗。
   这情景,倒是似曾相识。
   俏皮女子磨牙逼自己脱衣服,然后……自己任人宰割地剥光光,被人从头摸到脚,从脚摸到头。
   这边薛以安却不知狴犴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恰似三月少女怀春,只专心地在纱布上涂好膏药,便开始轻轻地解狴犴身上的纱布。
   刚把他救回来时,这纱布是慕女包扎的,看别的女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在自家相公身上裹纱布,纤纤玉手不时地撞在矫健的胸怀上,薛以安就觉心中有把火,烧的难受。
   想到那千里之外的女娲后人,更是在油锅中被反复煎炸。
   于是不得已,这才接了本不该干的事情。
   薛以安专心致志地裹纱布,却也感觉到每一次无意地碰到狴犴的肌肤,他就会弹跳地颤一下,身上起出不均匀的鸡皮疙瘩。是……讨厌我?如此踌躇,薛以安越发恶作剧地在狴犴身上有意无意地撞击着,一场简单地包扎,折磨得两人都是异常艰辛。
   末了,薛以安终于结束了酷刑。
   狴犴微微闭上双眼,吐口气。为何这薛姑娘,每触自己一次,自己的心跳就会这么快?竟好想……拥住她,真是罪过!罪过!
   “明天等你伤势好一点,我就跟你回龙谷。”
   薛以安的声音似有若无地传来,狴犴不大相信地睁眼,凝视薛以安。
   薛以安顿了顿,把脸瞥向一边道:
   “我知道女娲后人就在龙谷,我跟你回去罢。不过能不能救她,我也不知道。”
   狴犴不语。
   薛以安绞着手上的手绢,低头道:
   “西母圣水,我确实没听过这东西。”
   依旧,没有动响。
   薛以安奇怪地侧目,就见狴犴直勾勾地瞪住自己,当即也是一骇。
   良久,两人才从电光火石中移开自己的眼眸。
   狴犴如梦初醒,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道:
   “薛姑娘,以前……我们可是认识?”
   不然为何,我会觉得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