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株
下一秒他的同伴骂道：“去你妈的瘦子，老子有名字！你这条小命不够你操心的，还有时间去操心别人的命！”
两人穿着皆是丧服，区别在于一壮一瘦。
壮男人嘿嘿道：“这不好奇么，话说接应的人怎么还不来？都等一天了，我人都要冻硬了。”
“再等等，也不差这会儿了，你踏马滚远点！溅老子身上了！”
“不小心的啦，别生气。干完这一单，上面的人要是能分多点给我就好了，这样我就够钱赎身，再也不用过这种心惊胆颤的日子了。”壮男人道。
“你也快离开了，真好。”瘦男人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羡慕。
壮男人哈哈笑道：“你来的比我还早，怎么现在还没攒够钱？也不知道老大离开后跟嫂子去了哪里，一直联系不上，哎。”
两人怀念了一阵后才互相推搡着离开。
“果然不简单。”——虞时归想到左珩看到那条白布时说的话，
想来他早就怀疑了。
不过……那棺材里不是梁志诚的小妾么？
虞时归心底藏着数个问题，“这些人……”
左珩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伸手指了指前方的丧队。
“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找了个相对隐蔽的枝头跃上藏身。
虞时归小心翼翼扒拉枯枝上的雪堆，露出前方视野。
一口棺椁停放在空地上，四周被十数人围成一个圈，虞时归定睛一看，还有几名女子装扮的男人。
这些都是昨天丧礼上的人。
他们在等什么人。
虞时归顿时想到那伙奇怪的商队。
“别想了，等会儿真相就浮出水面。”左珩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虞时归脑子一团乱，依言放弃了。
他才醒来没几天，昨天刚回城，今天就被赶鸭子上架似的拉来查案，很多事情都没理清，自然没有头绪。
“尝尝。”
虞时归低头一看，左珩手中躺着几粒榛子，正要问他哪儿来的，就见一道矫健的身影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面前，狠狠瞪着左珩。
“……”
左珩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有小家伙会在这。
这是一只白色的松鼠。
而它的树洞，就在左珩右边的另一棵树上，左珩上来的时候顺手就掏了一记。
只见它两只小爪子指着左珩在比划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控诉这个小偷。
左珩将那把榛子递到它面前：“这是你的洞啊，抱歉抱歉，还给你。我还以为这是无主之洞呢。”
小松鼠没听懂他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把榛子尽数含进嘴里，末了似乎还哼了一声。
左珩笑了笑没在意，等它走远了，摊开另一只手。
邀功似的对虞时归道：“还有一颗。”
话音刚落，后脑突然遭受一道“重击”，左珩吃痛将手松开。他抱着脑袋一看，又是那只松鼠！
居然被一只松鼠杀了个回马枪。
那松鼠昂首挺胸，十分不屑地斜眼瞅他。
虞时归没想到这松鼠这么精，乐的直笑。
左珩理亏，呵呵干笑，心道：等会儿再掏一次，气死你！
突然左珩神色一凛，俯身压下，一道银光在左珩刚才的位置折射出光芒。
“什么人？”
“怎么了？”
“我刚才听到棵树上有声音。你们两个跟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藏身的枯树挺粗壮，但他们要是转过来看的话，肯定藏不住。
虞时归蹙眉，想着能打几个才不会给左珩拖后腿。
“放心，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左珩压低声音道。
“那你躲什么？从我身上起开。”
左珩理直气壮：“不是躲，咱这是在守株待兔。”
寒风呼啸，一条身影在林间反复穿梭。
一人揉了揉眼睛，道：“看走眼了吧，一只松鼠而已。应该是找不到窝了。”
“是吗？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鬼天气除了我们这些人，谁还会在这荒郊野外，走吧走吧，别折腾了，真够冷的。”
声音渐行渐远，那只松鼠几经跳跃回到洞里。
虞时归道：“这小家伙估计被吓到了。”
左珩点头应和，瞟了眼洞口，恰好小松鼠探出头，一人一鼠视线对上，小松鼠高傲地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这胆子不挺大的。
虞时归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左珩这恶劣的态度不是跟少时给他当伴读的时候一样么？
良久，下面终于有动静。
十数人看着一个方向，虞时归看过去，也是一队穿着丧服的人，人数比这一队翻上一倍不止。
两队人各站出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什么，旋即双双打了个手势，这两拨人在居然互换棺材。
从京城出来的丧队接手另一副看起来更为简陋的棺材。
“这就是你等的兔子？”虞时归道。
“嗯，放心，不会让你白等。我们下去吧。”
左珩足尖轻点，稳稳落在棺前。
“什么人？”
左珩漫不经心道：“你们好啊。”
须臾，一瘦男人站出来道出两人身份：“云遮？左珩？”
虞时归认出这是和壮男人一起的，这瘦子一双细眼，很精明的样子，应该是这伙人的首领。
“二位这是什么意思？”瘦男人警惕道。
“我倒想问问你们怎么连棺材都会弄错。”左珩道。
都看到了什么？
瘦男人摸到腰间，紧紧握着刀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言，青年微微笑了，眸底却没有笑意。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们来谈谈将军府盗窃案和梁志诚的事，还有这副棺材里，放的是谁。”
瘦男人看向虞时归，眸色微闪，左珩抬步隔开两人，好整以暇道：“打开棺材，或者，我先解决了你们。”
棺身破旧，有些地方还掉漆，像是放了很久的，空气中隐隐渗出臭味。
“两个小白脸大放厥词，瘦子你往后退，让我们来！”壮男人倏地将刀拔出，其他人也随他动作，一时间寒气溃散。
左珩神色一派悠闲。
虞时归略显担忧，虽说这十几人加起来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但对方都有武器，他和左珩赤手空拳怎么打？
“你们这么急着找死吗？”左珩道。
壮男人大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找死，将军府丞相府又怎样？今天你们必须死在这！”
话音未落，壮男人眉间拧做一团，身后传来兵器落地的声音，他僵硬的转过头，不可置信。
“你！”
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砰”的一声倒下。
左珩悠悠上前，“都说了不要这么着急去见阎王，怎么就是不听呢？”
“卑——鄙——！”
不费一兵一卒，除了一人，其他全部倒下。
虞时归注意到他衣摆缺了一角，顿时了然。
“贱人！”
“你居然背叛？老子杀了你！”
“怪不得他刚才不让我过去查看！叛徒！”
“叛徒！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居然联合外人坑害兄弟们，咳咳！”
这些人东倒西歪，借刀撑地要站起身，又哗哗倒下，嘴里怒骂不止。
那人垂手而立，神情恭谨，走到棺前，猝看向左珩，得他点头打开棺盖。一股难闻的腐败臭味直窜鼻尖，让人肠胃迅速翻腾起来。
天气这样冷，普通尸体就是放置一个月都不会有任何味道，而这尸身臭味这么呛人，恐怕是早就……
绕是虞时归也忍不住掩鼻后退数步。
“这是……”
左珩端详数秒，此人尸身多处腐败，光看脸根本看不出是谁。
他道：“陆阴，我的属下。至于这个，不太清楚，可能是前朝太子党。”
什么？
虞时归惊诧，他目光凝在棺内，棺中人血肉早已腐烂模糊，大大小小的补丁盖住了衣服本来的样子，身上还能看见几只冻僵了的蛆虫。
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近两年，前朝太子党骤减。我猜，这也是其中之一。”左珩隔着帕子压了压棺中人，得出结论：“死了有大半年，大概上个月被人挖出来的。从死者骨骼来看，不到三十岁。”
“这个人是谁？”左珩抬脚狠狠踹向那个瘦男人。
瘦男人被他踢的七荤八素，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们兄弟几个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是吗？”左珩道：“那去大理寺的地牢走一趟吧，说不定你们就知道些什么了。”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潮湿，终日无光，哪里是人待的。
瘦男人眸光闪烁，看向左珩身边的人，见他没有动作，咬牙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虞时归感受到瘦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难不成云遮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这件事和他身后的相府有关？
结合瘦男人几次看他的眼神，没有忌惮，更多的是试探。
是了，这伙人昨日出城，左珩今天早上求旨与他一同查案，因此这伙人没有收到他也要查案的消息，下意识把他的意思当做背后的人的意思。
这棺材里的恰好又是太子党，结合当今朝堂局势。
背后之人呼之欲出。
忽然，两阵风吹过，陆阴提溜着一名少年至左珩跟前。
那少年身着破旧，脸上冻的通红，眉睫都挂着雪粒，上下牙齿不停打颤，他抱着自己不停地来回摩擦，仔细一看，手掌手指均有不同程度的皲裂。
看起来像个乞儿。
两人穿着皆是丧服，区别在于一壮一瘦。
壮男人嘿嘿道：“这不好奇么，话说接应的人怎么还不来？都等一天了，我人都要冻硬了。”
“再等等，也不差这会儿了，你踏马滚远点！溅老子身上了！”
“不小心的啦，别生气。干完这一单，上面的人要是能分多点给我就好了，这样我就够钱赎身，再也不用过这种心惊胆颤的日子了。”壮男人道。
“你也快离开了，真好。”瘦男人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羡慕。
壮男人哈哈笑道：“你来的比我还早，怎么现在还没攒够钱？也不知道老大离开后跟嫂子去了哪里，一直联系不上，哎。”
两人怀念了一阵后才互相推搡着离开。
“果然不简单。”——虞时归想到左珩看到那条白布时说的话，
想来他早就怀疑了。
不过……那棺材里不是梁志诚的小妾么？
虞时归心底藏着数个问题，“这些人……”
左珩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伸手指了指前方的丧队。
“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找了个相对隐蔽的枝头跃上藏身。
虞时归小心翼翼扒拉枯枝上的雪堆，露出前方视野。
一口棺椁停放在空地上，四周被十数人围成一个圈，虞时归定睛一看，还有几名女子装扮的男人。
这些都是昨天丧礼上的人。
他们在等什么人。
虞时归顿时想到那伙奇怪的商队。
“别想了，等会儿真相就浮出水面。”左珩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虞时归脑子一团乱，依言放弃了。
他才醒来没几天，昨天刚回城，今天就被赶鸭子上架似的拉来查案，很多事情都没理清，自然没有头绪。
“尝尝。”
虞时归低头一看，左珩手中躺着几粒榛子，正要问他哪儿来的，就见一道矫健的身影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面前，狠狠瞪着左珩。
“……”
左珩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有小家伙会在这。
这是一只白色的松鼠。
而它的树洞，就在左珩右边的另一棵树上，左珩上来的时候顺手就掏了一记。
只见它两只小爪子指着左珩在比划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控诉这个小偷。
左珩将那把榛子递到它面前：“这是你的洞啊，抱歉抱歉，还给你。我还以为这是无主之洞呢。”
小松鼠没听懂他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把榛子尽数含进嘴里，末了似乎还哼了一声。
左珩笑了笑没在意，等它走远了，摊开另一只手。
邀功似的对虞时归道：“还有一颗。”
话音刚落，后脑突然遭受一道“重击”，左珩吃痛将手松开。他抱着脑袋一看，又是那只松鼠！
居然被一只松鼠杀了个回马枪。
那松鼠昂首挺胸，十分不屑地斜眼瞅他。
虞时归没想到这松鼠这么精，乐的直笑。
左珩理亏，呵呵干笑，心道：等会儿再掏一次，气死你！
突然左珩神色一凛，俯身压下，一道银光在左珩刚才的位置折射出光芒。
“什么人？”
“怎么了？”
“我刚才听到棵树上有声音。你们两个跟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藏身的枯树挺粗壮，但他们要是转过来看的话，肯定藏不住。
虞时归蹙眉，想着能打几个才不会给左珩拖后腿。
“放心，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左珩压低声音道。
“那你躲什么？从我身上起开。”
左珩理直气壮：“不是躲，咱这是在守株待兔。”
寒风呼啸，一条身影在林间反复穿梭。
一人揉了揉眼睛，道：“看走眼了吧，一只松鼠而已。应该是找不到窝了。”
“是吗？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鬼天气除了我们这些人，谁还会在这荒郊野外，走吧走吧，别折腾了，真够冷的。”
声音渐行渐远，那只松鼠几经跳跃回到洞里。
虞时归道：“这小家伙估计被吓到了。”
左珩点头应和，瞟了眼洞口，恰好小松鼠探出头，一人一鼠视线对上，小松鼠高傲地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这胆子不挺大的。
虞时归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左珩这恶劣的态度不是跟少时给他当伴读的时候一样么？
良久，下面终于有动静。
十数人看着一个方向，虞时归看过去，也是一队穿着丧服的人，人数比这一队翻上一倍不止。
两队人各站出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什么，旋即双双打了个手势，这两拨人在居然互换棺材。
从京城出来的丧队接手另一副看起来更为简陋的棺材。
“这就是你等的兔子？”虞时归道。
“嗯，放心，不会让你白等。我们下去吧。”
左珩足尖轻点，稳稳落在棺前。
“什么人？”
左珩漫不经心道：“你们好啊。”
须臾，一瘦男人站出来道出两人身份：“云遮？左珩？”
虞时归认出这是和壮男人一起的，这瘦子一双细眼，很精明的样子，应该是这伙人的首领。
“二位这是什么意思？”瘦男人警惕道。
“我倒想问问你们怎么连棺材都会弄错。”左珩道。
都看到了什么？
瘦男人摸到腰间，紧紧握着刀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言，青年微微笑了，眸底却没有笑意。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们来谈谈将军府盗窃案和梁志诚的事，还有这副棺材里，放的是谁。”
瘦男人看向虞时归，眸色微闪，左珩抬步隔开两人，好整以暇道：“打开棺材，或者，我先解决了你们。”
棺身破旧，有些地方还掉漆，像是放了很久的，空气中隐隐渗出臭味。
“两个小白脸大放厥词，瘦子你往后退，让我们来！”壮男人倏地将刀拔出，其他人也随他动作，一时间寒气溃散。
左珩神色一派悠闲。
虞时归略显担忧，虽说这十几人加起来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但对方都有武器，他和左珩赤手空拳怎么打？
“你们这么急着找死吗？”左珩道。
壮男人大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找死，将军府丞相府又怎样？今天你们必须死在这！”
话音未落，壮男人眉间拧做一团，身后传来兵器落地的声音，他僵硬的转过头，不可置信。
“你！”
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砰”的一声倒下。
左珩悠悠上前，“都说了不要这么着急去见阎王，怎么就是不听呢？”
“卑——鄙——！”
不费一兵一卒，除了一人，其他全部倒下。
虞时归注意到他衣摆缺了一角，顿时了然。
“贱人！”
“你居然背叛？老子杀了你！”
“怪不得他刚才不让我过去查看！叛徒！”
“叛徒！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居然联合外人坑害兄弟们，咳咳！”
这些人东倒西歪，借刀撑地要站起身，又哗哗倒下，嘴里怒骂不止。
那人垂手而立，神情恭谨，走到棺前，猝看向左珩，得他点头打开棺盖。一股难闻的腐败臭味直窜鼻尖，让人肠胃迅速翻腾起来。
天气这样冷，普通尸体就是放置一个月都不会有任何味道，而这尸身臭味这么呛人，恐怕是早就……
绕是虞时归也忍不住掩鼻后退数步。
“这是……”
左珩端详数秒，此人尸身多处腐败，光看脸根本看不出是谁。
他道：“陆阴，我的属下。至于这个，不太清楚，可能是前朝太子党。”
什么？
虞时归惊诧，他目光凝在棺内，棺中人血肉早已腐烂模糊，大大小小的补丁盖住了衣服本来的样子，身上还能看见几只冻僵了的蛆虫。
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近两年，前朝太子党骤减。我猜，这也是其中之一。”左珩隔着帕子压了压棺中人，得出结论：“死了有大半年，大概上个月被人挖出来的。从死者骨骼来看，不到三十岁。”
“这个人是谁？”左珩抬脚狠狠踹向那个瘦男人。
瘦男人被他踢的七荤八素，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们兄弟几个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是吗？”左珩道：“那去大理寺的地牢走一趟吧，说不定你们就知道些什么了。”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潮湿，终日无光，哪里是人待的。
瘦男人眸光闪烁，看向左珩身边的人，见他没有动作，咬牙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虞时归感受到瘦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难不成云遮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这件事和他身后的相府有关？
结合瘦男人几次看他的眼神，没有忌惮，更多的是试探。
是了，这伙人昨日出城，左珩今天早上求旨与他一同查案，因此这伙人没有收到他也要查案的消息，下意识把他的意思当做背后的人的意思。
这棺材里的恰好又是太子党，结合当今朝堂局势。
背后之人呼之欲出。
忽然，两阵风吹过，陆阴提溜着一名少年至左珩跟前。
那少年身着破旧，脸上冻的通红，眉睫都挂着雪粒，上下牙齿不停打颤，他抱着自己不停地来回摩擦，仔细一看，手掌手指均有不同程度的皲裂。
看起来像个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