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关系都很复杂”

书名:落花定 作者:千澜 本章字数:3367 下载APP
“妹妹,兄长的屋里还有鱼粥,你可以去他屋里拿。”

尧覃出声,打破这片剑拔弩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尧阮亓:“万不可再浪费食物。”

尧阮亓揩揩眼角的泪水:“二哥,这鱼是从哪里来的?”

尧覃:“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兄长。”

“去兄长的院子吗?”尧阮亓再三犹豫,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看向尧覃,“兄长不会责骂阮丌吗?”

“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责骂?”尧覃过来,扶住她的肩,“一起去吧。”

——
尧阮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看见满地荒凉。

“兄长不打理吗?”她捡起一小截断裂的树枝,“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了。”

“兄长!”尧覃敲敲木门,“妹妹也来了。”

屋里传来虚弱的男声:“进来。”

尧覃这才推开门,转头对尧阮亓笑笑:“你也来。”

尧阮亓应了声,跟着尧覃进了屋。

屋内饰品繁多,其中有大床,床上悬青薄纱。

隐隐绰绰中能看见一位男子身影:“阮丌,许久未见到你。”

尧阮亓行礼:“兄长近日可好?”

尧朔叹气:“还需治疗。”

“兄长,”尧覃喊了声,“你这怎么连个侍卫都没有?”

“都遣下去了,”尧朔说着轻轻掀开薄纱,露出一只惨白的手,“阮丌,将这药丸拿去。”

他摊开手,手上赫然有着一颗黑色药丸。

尧阮亓皱眉。
在这里她都能闻到苦涩之味。

“这什么药?”尧覃在她没开口前就问出这个问题。

“歇止丸。”那手又往前递了递,“阮丌,拿好。”

尧阮亓忙上前,接来那药丸:“谢兄长。”

“哦对了,二哥,你给阮丌的那碗鱼汤不小心被打翻了。”尧覃拍拍她的肩,“你不是说这里还有鱼粥吗?”

“打翻了……咳咳……”薄纱轻微地抖动,尧朔合上纱帘,“鱼粥已经冷了,喝上会对脾胃不好……若我没记错,阮丌的身子也不太好吧?”

“近些时日愈来愈差。”

“……”薄纱中的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我听说,昨日未国来了?”

尧覃:“是来了,不过已经走了。”

尧朔似乎是盖上了薄毯:“近年局势紧张,我作为长兄却无任何作为,说来也是羞愧难当……唉……”

尧覃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唇角小幅度地勾了勾。

他很喜悦吗?
尧阮亓陷入沉思,二哥和兄长的立场概是不同。

“你们来之前我喝了汤药,现在有些倦乏,大概是没有力气谈下去了……”尧朔咳了起来,“你们就先回吧。”

——
“你兄长还是如此。”
尧覃阖上门:“妹妹,不如去我那来用膳?”

尧阮亓抿唇。
她实在是找不出藉口回绝。

“你明日还得练习乘马和射箭,若今晚不吃明日还有气力吗?”尧覃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

尧阮亓只好跟了上去。

——
“妹妹真是不赶巧,今日没有好菜能让妹妹品尝。”

尧覃为她端上一碗米粥:“只能先暖胃。”

尧阮亓:“二哥,兄长他……”

尧覃竖起食指。

尧阮亓下意识看向门口。
兄长……是宫中的一大禁忌,就和母后一样。
不可说,不可提。

她垂下眼,看着白花花的米粥:“兄长他怎么了?”

正紧盯着门的尧覃转过头,总是带笑的眼被惊惶替代:“尧阮亓!”

尧阮亓像是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变得煞笔:“我,我什么都,都没说!”

可惜已经晚了,门被轰然推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尧覃慌忙起身,却不小心打翻尧阮亓面前的米粥。

尧阮亓一副被吓傻的模样,手被烫起红包都没有察觉:“不要……”

肩膀被扣住,尧覃咬牙盯着尧阮亓,下一瞬,就被带了出去。

——
尧阮亓步伐不稳地跪倒在尧铎脚下:“父皇,父皇,臣女知错了,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痛就席卷了全身:“啊啊啊!!”

棍木抽打在腰臀,尧阮亓只来得及看见尧铎阴郁的面色,便直接昏了过去。

……
尧阮亓是被生生冷醒的。

惨淡的月光照进阴森的宗人府,湿冷的空气爬上她的身体。

“好冷……”尧阮亓裹紧长裙,环视四周,舒了口气。
幸好尧覃不在这里,她可不怀疑他不会直接掐死她。

尧阮亓换了个姿势。

二哥像是在帮她……他到底是敌是友?

尧阮亓捏捏眉心:“可是阿苹又该怎么解释……?”

除非,阿苹不是二哥派来的!

她猛然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是啊,如果阿苹不是二哥派来的呢?!

尧阮亓忍着腰背的疼痛,撑起身:“阿苹,父皇,二哥,兄长,母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简单,再加上我,那会更加复杂。”
千丝万缕的联系冲进她的心中,使她的判断更加混乱:“如果这样,那么范皇子在其中又是什么作用……范皇子!”

尧阮亓咬紧手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范皇子问父皇的那句话,表明他绝对知道什么!”
可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未国和焉国之间的合作并不长,而范皇子少说已二十六,他从何知道?

“……又是个死结。”尝到一丝血腥,尧阮亓才慢慢放下手,“他说完那句话后,父皇的面色看起来很不佳,却又碍于得靠着未国,没敢直接发问。”

还有梁公主给自己的那块琉璃,为什么上面刻着“大皇子”?
按二哥的话来说,兄长已足不出户十年有余……难道他有更大的棋子?
梁公主给出的这三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苹,小萄。这两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何阿苹一走,小萄就能替上她的位置?”指尖轻触上黏腻发黑的墙壁,使尧阮亓更为混乱。

“怅……被我选上当真也是偶然?”她顿了顿,否认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应该。”

尧阮亓深知自己的这次行为有多冒险,但同时也好处多多:二哥会有一段时日不再接近自己、父皇会因此更急迫地想将自己嫁入未国,这样自己就能抓住更多练习机会,也能更近一步接触范皇子,旁敲侧听……

尧阮亓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点:“从未见过兄长的真容,但那次塘妃的反应却能告诉我兄长概是遭遇过什么,可能已经毁容……塘妃让小絮将那杯茶喝下,又是在提醒我周遭有人想害我,但她也不知是谁……等等,难道是兄长?”

……塘妃就是那位侥幸活下来的妃子,宫中的事几乎全知晓。

近些时日应是察觉她的想法,开始暗中帮助。

尧阮亓闭眼,光是思虑这些皮毛,就越来越绕不开了。

——
怅看着昭霖:“你来这做什么。”

“感觉你好生可怜。”
连语调都和他主子差不了多少了。

怅转身便走:“吾不需你的怜悯。”

“你身为一个应该做大事的男子,却在为一个女子效力?这要是说出去不得气死你那师傅?”昭霖跟在他身后,像是在笑。

怅听见那句话直接停下脚步,扭过头:“你说什么?”

昭霖摸摸鼻子:“我说的不对?”

“你觉得男子都是应该干大事的?”

昭霖反问:“那不然?”

“那你现在和我一样,只是个地位卑微的暗卫,这就是你说得干大事?主人再怎么说是位公主,这是你一辈子比不上的。”怅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可笑。”

昭霖张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也只是她出身好罢了,如果我也……”

“如果?”怅抽出锏,“那你有如果吗?”

“你!”昭霖退后一步,眼中写满不可思议,“你想干什么?”

“你什么都不明白……”怅咬牙,浑身肌肉紧绷,“与你一性释面。”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昭霖还站在原地,嘴里不断咒骂,却不敢上前阻拦。

——
怅回了亓离园,刚好和小萄撞在了一起。

小萄受惊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脑子充血,怅咬牙低问,“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我没有!”小萄双臂一颤,手中的书籍差点滑落,“你这人怎么这么冲?”

怅俯视着她:“我主人把这些事告诉你,是因为她信任你。”

手中的书彻底落下,洋洋洒洒撒了一堆。
小萄红着眼蹲下身想捡起那些书。

“啪”

手被狠狠踹开,怅直接将她提了起来:“是范皇子,是不是?”

小萄听到这话后直接面如土色。

“真是他……”怅恍惚地松开小萄,紧接着他又恶狠狠地拉住她,“他派你来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是看着尧公主的生活,然后将她的爱好和想法全盘告诉范皇子,”小萄梗着脖子,“其实,像我这样的,在宫中是很多的,只是因为在公主身边的人是我,所以你才如此急迫。”

怅“哈”了声:“我的职位本就是保护公主,扫清主人身边的一切障碍是我应该做的。”

“真的只是因为你的职位?”小萄对上他阴冷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战,但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这么说,难道不心虚?”

“在宫中,你这么乱说话,只会落得和主人身边的那个阿苹一样的下场!”怅上前,锏抵上她的脖颈,“若我今日杀了你,也算是为主人效了力。”

小萄的眼中终于藏不住惊惧,她咬紧唇:“若不是公主的那番话,我才不会和你耗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