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后,景枫才从冰冷刺骨的水里爬出来。
他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便回了府里。
他国使臣来访,本应住在驿馆,但南锦帝开恩,把一位已故王爷的府邸赐给他暂住。
一回到府里,他便将自己泡在了暖池里。
寒意驱散后,景枫才对一旁跪着的人道:“三月初五的婚仪上,可有能动手脚的地方?”
经历过今晚,他越发坚定了不能让管宁和傅承安顺利成婚的想法。
跪在一旁的人将头埋得更低:“到时会有重重守卫,我们找不到能下手的契机,殿下,这南锦尊贵的女子也不少,您何必只盯着这长宁公主呢?”
依他看,这长宁公主长相上算不得倾国倾城,性格上也不是东吴男子所喜欢的小意柔情,浑身上下简直找不到一丝可取之处。
“她是南锦帝的独女,寻常女子比不了。”景枫闭着眼,舒服地喟叹一声:“只有娶她,我在东吴的地位才能更稳固。”
想到自己方才被管宁踢下水的狼狈模样,景枫的笑意凝在唇角,吩咐道:“既然在宫里不好下手,那就等到了傅府再动手。”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抓人的时候不必怜香惜玉。”
若不叫管宁多受点苦,怎能对得起他安排的这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宫里的管宁对景枫计划的这些全然不知。
她满脑子都是傅承安送她回来时所说的话。
他说:“我已让人重新布置婚房,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我都为你寻来。”
管宁面上泛着潮红。
她觉得说这话时的傅承安,简直是这世上最英武帅气的男子。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跟傅承安也能过得很好吧?
怔怔出神间,皇后掀开厚重的帘子进来,见她这副模样,打趣道:“跟傅承安干什么去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她坐在床边,管宁自然地窝进她怀里:“母后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此刻没外人,皇后也松快了许多,无奈道:“你爹不放心你,让我来问问今晚闹的哪一出。”
宴席结束后,南锦帝翻来覆去的,就是不肯睡。
这也就罢了,还一直追问她,管宁跟傅承安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后被他烦得不行,便主动提出要来问问管宁,顺带躲个清闲。
“你当真要跟傅承安成亲?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容不得玩笑。”皇后正色道。
管宁伏在她膝头,闻言轻笑道:“赐婚旨意都下了,还能有假吗?”
父母不知景枫的可怕,若知道她是为了躲避和亲才会跟傅承安成亲,一定会想尽办法拒绝景枫。
到那时候,景枫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皇后本就赞成这门婚事,听了管宁的回答,也没有多问,转而说道:“你们成亲后不住在丞相府,但也要记得时时去给长辈请安,不能任性。”
管宁知道母亲又要开始说教,急忙点头,截住接下来的话:“我都知道的。”
皇后准备了许多话要叮嘱女儿,见她不想听,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躺在管宁身边。
管宁看着殿门的方向,开口问道:“母后,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皇后一边卸着钗环,一边道:“不回,你父皇要烦死人了。”
见状,管宁捂嘴偷笑。
她喝了酒,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还没醒。
言欢指挥着人将东西抬进来,向皇后汇报着:“这都是傅公子送来的,说是他从各地搜集来的珍宝,想着公主喜欢。”
皇后看向内殿睡着的管宁,微微一笑:“你去叫公主起来,就说是傅承安来了。”
言欢会意,笑道:“公主只怕立即就跑出来了。”
她们说的话还真灵验了,管宁一听傅承安来了,眼睛猛然睁开。
言欢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催促着:“还等什么?快来给我梳妆打扮。”
待管宁打扮好出来,见皇后揶揄地看着自己,登时明白被耍了,一时间又羞又恼:“母后!”
皇后笑意不变,打趣她:“若这么想见,就去当面谢谢人家,这些礼物是费了心思的。”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的珍宝,几乎都在这里了。
管宁想矜持,可实在耐不住想见傅承安的心,索性带着言欢出了宫,直接到傅承安府上去找他。
府上正在大肆修缮,四处都是嘈杂喧闹的声音。
管宁在侍女的带领下到了傅承安的房间,挥退众人,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谁料一进门,就听得小厮跟傅承安禀报:“寻来的珍宝都已经送进宫里了,按主子的吩咐,到时婚房里会先放些不大值钱的物件。”
婚宴那日人多手杂,不能将东西都摆在明面上。
况且皇后一早遣人来吩咐过,管宁的婚房里不能放太多珍奇之物,免得助长她的奢靡之风。
管宁走上前去,看着屋子里略显古朴的装饰,眉头皱了皱:“一定要这么安排吗?”
她喜欢金光灿灿的,如今的装饰,看上去真有些寒酸。
傅承安耐心解释:“皇后特地吩咐的,再者说,你偏爱的那些装饰,得将整个屋子拆了重弄,赶不及的,等我改日另僻一处园子给你。”
管宁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可想到自己同傅承安的约定,还是忍了下来。
罢了,如今都到这个份上了,不宜多生事端。
等尘埃落定之日,还不是由得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