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斜睨了一眼余惊之,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余惊之愣愣地看着这些照片。
照片上是从下公交开始,每相隔十几步就有两三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到他家楼下,也坐了两个人,仿佛全都在等着谁一样。
宋总怕他是无辜的受到牵连,所以才派人去他家周围守着,而且还果然守到了有人在他家附近蹲点。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磅炸弹,余惊之的脑海被炸的稀里糊涂的,只剩下害怕。
宋总见他被吓得呆住了,从他手里拿回了袋子,关切问道:“余先生,你还好吗?”
余惊之愣怔地低点点头,又摇摇头,浑身微微的发起抖来。
宋总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拿包的人,但从昨天你的反应来看,我愿意相信你不是。所以我才派人提前去帮你探查了下,现在看来,你家那边是不安全了,你还有什么别的去处可以去吗?”
余惊之抱着饭盒为这个事实感到浑身冰冷,车内的暖气丝毫不起作用。
他摇了摇头,抖着手打了行字问他:“那我们去报警吧。”
宋总看完,向他无奈一笑:“不能报警,他们这种下黑手的公司,你报警了,他们会有更多的花样,比如……你的家人之类。”
这话震慑力比刚刚那几句都要大,余惊之的眼睛越睁越大,里面的惊惧越来越明显。
宋总又善意道:“不好意思,这本来是我和他们的事情,但现在牵扯到了你身上,我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所以我才愿意主动帮助你。”
余惊之被这突然展现在他面前黑暗的一面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肯定不敢去报警,他就是一个哑巴,一个社会上的边缘群体,他连自己被污蔑了都没办法为自己辨白,更何况是去面对他从没触及到的那些人,他不敢拿舅妈何桥他们做赌注。
宋总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下,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于是转头问他:“余先生,我看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我可以叫你惊之吗,叫余先生总觉得太老气了。”
余惊之对别人叫他什么这种事情毫不在意,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感到焦急害怕,抽出了一点精力向宋总点了点头。
宋总嗯了声,又道:“我叫宋妄,如果你知道城立的话,就应该知道我能给你提供安全的庇护。”
他说话间径直发动了车子,坐在后面的余惊之感受到车身轻微的抖动,他意识到宋妄要开车带他离开,急忙伸手去掰车门。
这动作让宋妄面色闪过一刹那的不悦,他换上和善的笑脸转头道:“惊之,你是不相信我吗?”
余惊之看着宋妄的笑脸,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他摇摇头,埋头打了行字给他:“我还有事情要做,我想偷偷回去看看。”
他虽然害怕,但还是想亲眼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妄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暗自使了点劲儿,脸上的笑却始终不变。
他压下了不耐烦,从后视镜里露出了一个我理解的表情,温声道:“好,那你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
余惊之几乎是飞一般的下了车。
车里面的人向他道别后就启动了车子,丹泉石蓝色轿车像风一样飘了出去,速度之快昭示着主人的不满。
他望着那消失在视野里的车,一秒都没停留的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不打算去找兼职了,他现在要回家去看看。
他从营村的另外一个入口进来,没见到宋妄照片上面的那些人,提着饭盒心想是不是那些人不打算盯着他了。
抱着这个侥幸的想法,他的心稍微的安定了些许。
走在一楼往上望,也没见到有人的影子,他轻手轻脚的往楼上爬。
除了他的心情一直比较忐忑紧张以外,这一夜过得和往常一样,只不过余惊之几乎是被吓得睁眼到了半夜才熬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昨晚上他在门缝夹着的一张白纸,那纸依然还在,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颗吊着的心才算是真正的落了下来。
他快速洗漱完,然后出发上班开始重复两点一线的日常。
受宋妄那番话还有照片的影响,他今天一整天上班都有些神经恍惚,去换垃圾袋的时候还被从电梯里突然出来穿黑西装的人给吓一大跳。
总觉得周围有人盯着他,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他收拾了东西急匆匆的回家,又从村子的另外一条道往里面走。
跟昨天回去的时候一样,没有人,他紧绷的神经松了松,但精神现在已经极度疲惫了,他垂着肩往家走。
声控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坏了,爬在黝黑的楼梯间,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上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小硬块儿。
他挪开脚步,把手电筒往下面照,在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头皮几乎是一瞬间就炸开了。
那是三四个未燃尽的烟头。
但是这一层只有他住,楼道的卫生他一直做的很好,基本上见不到什么垃圾杂物。
最主要的是,他不抽烟。
余惊之被这烟头吓得一个趔趄,紧紧靠在了掉灰的墙壁上。
半响,他猛地转身往上飞快的迈着步子,爬到家门口,急的对了好几次钥匙孔才插进钥匙孔里面去。
他开门快速关上,然后伸手摁了旁边的电灯开关,摁下的瞬间,微弱的白织灯光在黑夜里像余惊之唯一的希望一样在空中绽放。
而他只看了屋内一眼,浑身就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那小小的一间屋子,那唯一的几个家具,全都被人为的粗暴打开了,手拉衣柜里面被翻了个底朝天,地上还有两根和外面一样的烟头。
余惊之如坠冰窖,脸色苍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不能报警,他们这种下黑手的公司,你报警了,他们会有更多的花样,比如……你的家人之类。”
“好,那你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
余惊之望着满屋狼藉,情急之下想起来宋妄的话,才发现他现在好像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宋妄。他坐在地上摸出手机,又发现他没有宋妄的联系方式。
一时间,浓浓的孤立无援的无力感倾袭而来。
他埋着头,他在报警与不报警之间万分挣扎,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声音突兀的响起,吓得他浑身一震,他打开一看,一条陌生短信躺在手机里。
他把信息点开,只有简洁有力的四个大字。
我是宋妄。
余惊之此刻正身处恐惧和挣扎的海洋之中,这短信出现的太及时,就像一叶从天而降的浮舟,让他找到了新的希望。
他握着手机赶紧回了过去:我家里进贼了。
那边的人似乎就守在手机边一样,马上一条新信息就弹了出来。
给我个地址,我来接你,除了我,谁来你都不要开门。
余惊之把地址发了过去然后盯着那句我来接你,感觉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了些许镇定,他起身把家里东倒西歪的家具都摆正,家具实在太少,他没一会儿就摆好了。
做完后他就手里拿着扫把帚,靠在门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安静的可怕,只有风声从楼道里呼啸而过的声音,他提着扫把帚,紧张的不敢大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