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巫绮的声落,屋内忽明忽暗的烛火,瞬时全部点亮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她早已准备好的话,原来她方才坐着的地方是个暗门。
直到一声轻响,巫绮便从那暗门中拿出幅画,不过不是当日壁上的那幅,那幅当日走时她便将它毁去。
而今这幅,是她回族内后画的,一直藏在这里,等着林七过来,才重新打开。
以慕离笙这边的视线,只能看到画上画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生得极美,唇不点而朱,肤如凝脂,琼鼻微翘,目光温柔而平静。
是世上少有的好颜色,只是那双眼中带了几分忧愁。
看着虽还是双十年华的模样,眸中却尽显平和,像是早已历经千帆之人。
平和的外表下是藏不住的桀骜。
巫绮知晓,很久以前画上的女子也曾是个娇纵的性子,最是活泼。
不过除此之外,巫绮还在画上画了另一个人,那是个极为温和的男子,他的相貌虽说不上是多俊逸,但迎面一瞧,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只是一瞧见他,慕离笙便有种熟悉的感觉。
慕离笙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小姑娘的影子,落落那一双眼像极了画上的女子,她若退去脸上的婴儿肥。
长得简直和画上女子,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里,慕离笙心下随即有了个猜测,她眸光微转,同一旁的顾玺影对视了一眼后,便抬脚往巫绮那边而去。
此刻的她和玺影只是两道虚影,自然不会映入旁人的眼中,是以巫绮并未发觉她们。只是觉得有道风从她耳畔拂过。
巫绮并未在意,缓了缓将画卷全部展开。这下慕离笙终于看清了全貌。
除了画上的女子和那男子之外,更多了两行字,上面还写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行字的背景正是一片高山和两只白鹤,那两只白鹤相互依偎着停靠在那座高山旁,落在画上女子和那男子的中间。
无尽诗意之中,让人心生艳羡,从心深处感觉,画中二人的伉俪情深。
而在这幅画卷的最尾端,用最显眼的朱笔写着雁生二字,而在他的后面并排着另一个名字。
“婉听?”慕离笙低喃着这个名字,眸中划过抹若有所思。
经此一见,慕离笙不免有些感慨,看这幅画的笔墨,和画上的女子,常人一见便知画此画之人,下足了心思。
此人极擅丹青,而且很爱画上的女子。从这幅画,慕离笙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是雁生的妻子,而雁生就是大国师。”顾玺影看了画上的大国师和他身侧的女子良久,才缓缓道。他的嗓音虽在此刻较为的平静,但他紧握的双拳还是暴露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原来他叫雁生。
从慕离笙这边看去,还能察觉到他眸中隐忍的恨意,不过这抹恨并非是对着画中女子的,而是对着大国师。
那个祸乱天下,造成如今天下如此混乱的罪魁祸首,更是灭了顾玺影国家,是顾玺影不共戴天的仇人。
顾玺影筹谋多年,便是为了找出大国师的真面目。而后,他似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慕离笙这边,眸中的恨意消散了些许,转而从原本的坚定,化作了几分犹豫。
“原来他就是大国师。”闻言,慕离笙面上并无惊讶,早在看到白落笙传来的讯息后,她便知晓了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慕离笙,紧紧握住顾玺影的手,眸中划过抹担忧与心疼。
她看着他朝他落来个安抚的笑,画中尽显坚定,就像她昔日立下的赌约一般:“泽安,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陪你一起。”
无论生死。
“笙笙......”听言,顾玺影话语中带了几分苦涩。
心下顿觉沉闷:如今他好像不能同最初一般,孤注一掷,同大国师殊死一搏了。
他看着慕离笙,笑了笑,那笑意中夹杂着诸多的东西。
“嘘......”慕离笙用食指抵住了顾玺影的唇瓣,眸中中含着几分故作轻松的笑:“阁主,这可不是你的性子,我认识的阁主,做事可从不会犹豫。”
说完,随即将手放开,往后退了几步。
嘴角噙着几分笑意,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印出的,尽是顾玺影的影子。
“笙笙......你还真是。”闻言,顾玺影不由失笑。经此一闹,心下的沉闷还是散了下去。
“真是什么?”慕离笙话锋一转,方才还少有的温柔,又变作了以前和顾玺影作对的模样:“总之,顾泽安你听好了,既然说好了生死相随,那谁都不可以毁约,要不然我一脚将你踹下化蛊池!”
慕离笙清清冷冷的外表下,竟藏了一颗随时踹人之心。
“怎么又是尸骸池。”上次的赌约也是定在这里。听及此顾玺影不由失笑,殷红的薄唇随即弯了弯。
“因为......”只有在那里,我才是慕离笙,而你才是我的泽安。
那里,是你唯一没有顾忌之地,在那里,你才能全部的放松。
而不是将自己死死地缩进坚硬的躯壳中,戴着连自己都厌弃的面具,行尸走肉的活着。
为的,只是复仇。
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告诉顾玺影的,他有他自己的骄傲。
呵......他同她相识多年,又怎会不知她此刻心中所想。是啊,每个人都有心中所坚守的。
若说他以往活着,为的只是复仇,那现如今他活着的目的便不止于此了,有她,他今后所作的每一个决定都将而无所畏惧。
正如笙笙所说,他没有软肋,只有强大的盔甲。
不知过了许久,那幅画依旧定格在他们眼前,只是比起方才,顾玺影的眼中少了几分愤恨,顿了顿,他看着那幅画近乎平静的道:“笙笙。可想听故事?”
“你知道他们的往事?”
“若他真是雁生,那于落氏一族而言,便不是秘密。”随着顾玺影话音刚落,一转而来的便是巫绮的嗓音。
她看着一旁的林七缓缓道,依旧是方才的话题:“画上的女子我识得,她是大司命和母亲最疼爱的小师妹,我在母亲房里挂着的画卷中,见过她。”
说及此,巫绮轻抚了一下话中女子的面容,话语中带了几分迟疑:“不过,据云姨说,她后来爱上了一个外族人,为了那个外族人,不惜偷下族内的七星盘,被丢入寒渊受尽七刑,驱逐出了族内,在那以后便无人知晓婉听,和那外族人的下落了。”
“七星盘是何物?”听及此,慕离笙不由戳了戳身侧的顾玺影,将眸光投向他。
“七星盘,乃落氏一族圣物,历代大司命占卜所用。”顾玺影顿了顿,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怀恋,像是缅怀着什么重要之人:“不过我的母后,较之前的几任大司命灵力都强上许多,并不需此物,只一念便可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