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回门礼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041 下载APP
“你懂北金语?”褚骄阳狐疑的问道。
  她因常年驻守边境,耳濡目染,再加之自己有心去学,便会了北金语和西金语。
  朝中的文臣,向来对这些他们口的蛮族嗤之以鼻,认为去学他们话,有失大魏风骨。
  所以她从没想过,云行能看得懂北金语。
  云行站起身,伸手把褚骄阳拉起来,“西金语,我也懂。”
  把字条收好,褚骄阳没有细问云行为何会这两国的语言。
  “屠通天定不会只派出这一个人入北金报信,所以咱们得赶在北金人收到信儿前进去。”
  “阿骄不必顾虑我,我并非身娇体弱,行不了远路。”
  云行把褚骄阳背上的干粮包背在自己的身上,回手握住褚骄阳的手,率先朝北金走去。
  一路疾行到天色见黑时,褚骄阳和云行才走到北金的边境。
  “其实,我要去的,不是北金。”
  一只脚踩在北金的边界上,褚骄阳望着东方,心绪低沉的和云行说道。
  云行握着褚骄阳的手往回带了一下,把她圈在怀里,双臂用力往上一抬,将她的双脚带离了地面。
  褚骄阳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向云行,只见云行也低下头,回望着她。
  “我陪阿骄回去。”
  褚骄阳尚未来得及问云行的话是何意,就察觉到他双腿迈开了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云行双臂圈着褚骄阳,带着她往东方走去。
  十余步后,云行停下了脚步,问道:“可是这里?”
  “你怎么知道?”
  她带云行来的地方,正是北金、幽州和饮马镇北郊的交接处。
  往正北,是北金,往东方,则是幽州。
  这块没有界碑,没有界旗,有的只是历代口口相传的标志物而已。
  传到她这代,幽州被镇南王割占,降于北金,她已经再无人可传了。
  “我在太子那里,见过阿骄三年前绘制的地图。”
  褚骄阳记起来了,当年自己进京后,是给太子画过一副地图的,那是她走过的大魏北境所有地形图。
  不仅有幽宁二州,也有与他们交界的北金和饮马镇的边缘地形。
  虽然未能将北金与饮马镇内的地形绘制出来,但这交界处的情况,她绘制的却是十分的详尽。
  当时她还和太子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将北金和饮马镇的地图全部绘制出来。
  太子浅笑着说,他会在朝中,等她送来北金和饮马镇的地图。
  可是,这图还未画完,她就先失了幽宁二州,失了曾经的兄长,失了四万兄弟。
  云行看着褚骄阳那带着悲恸的眸子,不由的将手臂紧了紧,把人牢牢的按在自己身前,“阿骄三年前欠我的,现在应该补一下了吧。”
  褚骄阳惊慌不解的看着云行。
  她欠云行的,多的都有些记不清了,补偿是应该的,可是眼下,她不知道云行要的补偿是什么。
  也想不明白,眼下这个环境下,她能补偿给他什么。
  “女子婚后三天带夫君回门,如今已经到了阿骄娘家的门口,阿骄是不是该给我补上这回门礼。”
  “我回门前三天休的夫,用不着回门礼。”褚骄阳挣开云行的手,双脚落了地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跨进了幽州界。
  看着褚骄阳气鼓鼓的样子,云行浅浅的松了口气。
  这片土地背负了她太多的过往和自责,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她眼中的那死寂的悲恸之气。
  所以只能拿他们过往之事,去惹她分神。
  褚骄阳大步流星的走了十来步后,发觉云行并没有跟上来,心中不解的回身去看他。
  只见云行肩上背着她的干粮袋子,衣衫灰扑扑的站在幽州的边境外。
  那眼中的神色,褚骄阳一时间无法形容,反正就是全无平日那温和或如暖阳的笑意。
  “怎么了?”褚骄阳走回去,问道。
  “回娘家,阿骄怎么也得给我点脸面才是。”云行将手递到褚骄阳面前,有些无奈说道。
  褚骄阳一愣,忽的脑中蹦出来一个词:可怜兮兮。
  看着云行那素白的手,褚骄阳将自己的食指,落在那手心上,不疾不徐的一圈一圈的画着。
  许久后,方抬起眼看云行,“确定和我回娘家?”
  “听阿骄的。”
  褚骄阳的指尖轻抠着云行的手心,片刻后,展开五指,握住了云行的手,“别后悔。”
  “不打断腿就好。”
  褚骄阳咬了下后槽牙,用尽全力,把人拉进了幽州界,而后闷声不做语的,带着云行往幽州深处走去。
  走到天大黑后,褚骄阳领着云行停在了一处野草杂生的低洼地。
  “我的娘家。”褚骄阳下颚微抬,点着野草说道。
  云行没有接话,也没有惊讶,只是侧过脸,看着褚骄阳的眉眼。
  虽然没有火把,也没有月光,但因为两人站的很近,所以褚骄阳眼中那哀伤的神色,云行全都看到了。
  “这儿是我家的老房子,我在这儿出生的。”
  松开云行的手,褚骄阳小心翼翼的转进野草堆,俯身摸索了好久后,抬起一块破旧的木板。
  一手撑住木板,一手招呼云行过去。
  云行学着褚骄阳的样子,尽量不破坏野草原来的样子,来到木板前。
  指着黑黝黝,还泛着霉味的地窖,褚骄阳说道:“你要回的门在地下,跳吧。”
  “好。”云行没有一丝的犹豫,俯身便从褚骄阳撑开的缝隙跳了下去,而后伸手说道:“来,我接着你。”
  褚骄阳抬脚把周边的野草理了理后,撑着木板,坐在地窖边上。
  云行双手撑在她垂下来的腿弯儿处,把她举起来后,缓缓的往下收手臂。
  木板悄无声息的将地窖口遮住后,褚骄阳松了双手,而后扶着云行的双肩,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我不想放手,怎么办?”
  云行把褚骄阳抵在地窖壁上,而后双手从她的两腿外侧一路滑到她的腰上。
  因为褚骄阳的腰封被屠通天扯掉了,所以云行的双手毫无阻拦的摸到了她腰侧的细肉。
  地窖内,没有一丝光亮,纵使褚骄阳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去看云行的眉眼,却也只能大概看清楚个轮廓。
  以至于他此时的神色,褚骄阳只能凭借他那烫人的双手和不再平顺的呼吸,来暗自描绘。
  忍着腰上的痒和浑身翻腾的热,褚骄阳的手指,缓缓的从云行的眉毛抚过,而后沿着鬓角,滑过他的下颚,最后停在他喉结上。
  云行不想放手,她又何尝想放手。
  虽是事出有因,可终究是如刘瑶所说的那样:所有放不下的,皆是爱恨情仇。
  “来封州。”
  褚骄阳轻轻的说出这三个字后,她和云行那略急促的呼吸,同时凝住了。
  原本就四下寂静的地窖,在那慌乱的呼吸声停住后,只剩两人怦然躁动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冲击这他们彼此的神经。
  良久后,云行低声回道:“不来。”
  随后,狠狠的捏了一下褚骄阳腰侧的肉,将人放了下来。
  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褚骄阳还是忍不住裹着双腮,低下了眼皮,靠在了地窖壁上。
  云行生于云家,受云家所养,不能也不该为她,弃云家于不顾,更不能为她私自离京,而后将云家为质,押于太子之手,为她换兵权。
  所以她清楚,云行不肯入封州的原因,是出自无奈。
  她能接受,但心中却不可避免地难受。
  因为那丝侥幸的心理,终究还是在现实面前,变得毫无意义并可笑。
  “墙上凉。”
  云行伸手去够褚骄阳的腰,却不想被褚骄阳闷声躲开了。
  看着空荡的手心,云行苦笑了一下。
  以人为质,多么个浅显,且被所有人不屑一顾的威胁,太子却当真把孤傲的他和张扬的褚骄阳,给死死的拿捏住了。
  太子这窥探人心,以人心为棋的帝王之术,云行自叹不如。
  躲开云行手的褚骄阳,从干粮袋的外口袋里找出火折子吹燃,然后点燃了她当年留在这里的火把。
  借着褚骄阳手中火把的光,云行将地窖的全貌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地窖的口不大,但里面却很大,而且一看就是被人专门改造过的。
  把火把插到土墙上的洞里,褚骄阳又在地窖中翻出个油纸包。
  把油纸包里面的干草铺在木板上,褚骄阳犹豫一下,站起身,把外衣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