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六章

书名:我与广寒 作者:江苦 本章字数:2144 下载APP
上元夜,放花灯,河道两岸围满了人,抬起头看,萤火漫天、群星璀璨。
有商贩把花灯卖到我们面前,嘴上好听的话不断,鸳鸯成双,他祝我们携手三生,海枯石烂,天散人不散。
这话沉甸甸的,一股宿命感扑面而来,我来不及作答,谢槐掷给他一锭金赞他那一句“天散人不散”。
惊诧万分,那人忙着叫他大恩人,男人却讲不必:“拿着,是你应得的。”
说罢领着我往下走,一如既往的无理傲慢,严雨时说的没错,怪不得他要被人人喊打。
当然,这话在严雨时嘴里说出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人群拥挤,谢槐总是怕我跟丢,时常回头,我冲着他笑,狡黠的眨眨眼。
无奈,伸手将我拉去身旁:“你跟紧我。”
“挑个人少的地方咱俩也把灯放了吧,你拿着不冻手吗?”
应我的话,但在这样的日子里人少的地方可是寻不到一处,人山人海,怪不得谢槐放心不下,一次两次的回头看。
都快走到了城外,一颗枯死的老树下,这里能安静一点。
问我这里如何,我应允,回一声不错。
没有纸笔,找旁人借了一支,谢槐像个散财童子,又掏出一锭金给人家。
对方受宠若惊,连说不至于。
为此我们在旁边的商铺里换了些碎银回来,对方依旧说着不敢当,后在我的盛情之下没再坚持,彼此之间皆是心满意足。
拿着笔,我不知该写些什么,可谢槐却刷刷几笔,早早收工。
问他怎么那么快,也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张望,但是男人小气,拧了拧身不叫我看:“写你自己的。”
“我看一眼也不行?”
“不给你看。”
苦思冥想,最后我心系天下,写四海升平,诸友安康,长乐无极,福寿无双。
谢槐看一眼,颇为无语,嗤笑一声胜过千言万语。
窘迫,我十分为难的讲:“我也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写你牵挂的。”
看着他,实话实说:“很久没见白泽了,我牵挂他你也让我写吗?”
旁边是深不见底的回安河,冬季结了厚厚的冰,在这个日子河面上站满了不怕死的年轻人,吵闹非凡。
咬牙切齿,谢槐狠着声讲:“我打死你得了!”
“让我看看你写什么了?”
“更不能给你看了。”他依旧小气,三两下就把灯放飞,斑驳摇曳的烛火中,还是叫我看清那四个字——“岁岁年年。”
原来他写岁岁年年……
原来他写岁岁年年……
去看他,半张侧脸,灯火交错落尽眉眼,仰头望天。
察觉到我的目光,对视,我冲着他笑。
片刻错愕,男人应我,无声扬了扬嘴角,又望回穹空,灯火通明的夜晚,月圆人全。
并肩,心甘情愿的被人群吞没,成为那微不足道的千千万万之一,不知疲倦的走在街头。
马车旁小梦枝和马小奔已经早早的等在那了,二人满载而归,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
看见了我们小梦枝兴奋地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喊我三姑娘了,学着马小奔他们,她叫我宝姑娘。
“可算是给你盼回来了。”迎过来,显摆她在集市新买的珠串,数不胜数的簪花,还有小宁榭新出的芝麻酥糖。
应接不暇,我的眼睛忙不过来,帮她提着一些,说先回家。
时辰不早了,街上的行人来了又散,眼前的模样换了又换,不知别人如何,反正我是累得很。
说着,小梦枝也哈欠连连,但仍旧是兴致高涨的,如果不是谢槐在这,我看她能飞起来。
乘兴去,乘兴归,只有谢逐生怨气深重的被东厂困住。
谢槐故意磋磨人,惩他之前出言不逊。
事实证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我们一行人乐乐呵呵的,一推门看见他怨气深重的眉眼。
噤声,大眼瞪小眼的,在他面前不提外面的半点热闹,就是马小奔和小梦枝买了太多的东西,琳琅满目的,叫人臆想连连。
他合上房门,小狗子在里面委屈的叫了两声,估计是在替他骂人。
忍俊不禁,不是坏人,就是年纪尚小,不长心肺。
我问谢槐是什么打算:“你真要留他一辈子。”
他解身上的大氅,闻言看我:“你不回去睡觉,在我这里作甚?”
“啊,有东西要给你。”
纳闷,停了动作,见我摊开掌心递给他一块芝麻酥糖。
更加不解了,甚至有些荒唐的看着我:“这是什么?”
“芝麻酥糖,小梦枝给我的。”理所应当,我把他的手拽过来,然后掰开,不由拒绝的将酥糖分给他一块:“她给我两块,我觉得好吃,就来分你一颗。”
他大概是和我有着相同的口味的,有一日醒来,床边摆着一个油纸包,起初纳闷,打开看后我便了然。
里面是满满一包的芝麻酥糖。
惊诧过后我不禁失笑,拿起一颗含进嘴里,心满意足的伸一个懒腰。
谢槐目中无人、不惧一切的姿态终是逼得谢家服软低头,亲自登门拜访致谢。
不是谢吉那个老匹夫,来的人是谢逐生口中文武双全、年少成名的谢家四郎——谢焕礼。
这时候才惊诧的发现,我不是第一次见他,从前他每隔两年都要来府上拜访做客,是我家老爷的得意门生,和白泽私交甚好。
可他看见了我却并不意外,意气风发,青年一身玄色劲装,踏马驰风。
东厂里外戒备森严,谢槐有意为难人,我不知道是谁让他进来的,且一路畅通无阻站在这里。
错愕,怔愣后我出声说:“谢四哥...”
“叫不得了,如今你我云泥之别。”谢焕礼目光越过我向院中张望,比那不懂事的小畜生多吃了几年粮米,他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哪怕看见了谢逐生却也依然问:“谢槐不在?”
“是...是啊,他一早就出门了。”
“何时归?”
“我不清楚,我从不过问他的事。”
闻言,他看向我,欲言又止。
不禁教人好奇,我眨眨眼,无声询问。
凝重,谢焕礼不大情愿,看我的眼里带着厌恶,却也没有辜负老友。
他说:“担心你的处境,白泽问你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