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相处几年他和江婷婷从来都不对付，最近确实有所缓解。只是江婷婷突然这么“热情”，弄得江夏有些不太适应。
和江婷婷之间还没沟通过那些追爱故事里的百般曲折，但江夏心想也没有聊的必要？江婷婷不过是遇到了顺手分享而已吧？
没想到过了两分钟江婷婷又发消息：你还没追到手？
江夏回：你在酒吧很无趣的话不如换个地方坐坐，去图书馆吧，这比较符合你的性格。
江婷婷继续：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在酒吧和你聊天。
江夏：真烦！没追到！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婷婷：他看着也确实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和谁都保持距离感，舒适但疏离。
大概是做医生的缘故，江婷婷察言观色看人一向很准，又总能找到重点，实在是很厉害。
又到周末，江婷婷和江夏还是挺有默契地回家吃饭。许茹见了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昨晚打麻将输了出去胡吃海喝一顿，江祥去谈项目没带上她。
夫妻两活得很像古早狗血生活剧里的角色，仿佛各管各的，生活没有了交集，纯靠一个夫妻关系在维持。
江祥今天穿得还挺整洁，就跟在外吃正餐一般，精神倒还不错。
江夏端着牛奶坐下，江婷婷拿着iPad坐下，许茹暼了他们几眼，也没找茬。
“医院最近忙不忙？”难得，江祥第一个开口问的是江婷婷的近况，“听说前两天桥上发生车祸，都是送去你们那急救的。”
江婷婷还没说话，反倒是江夏插嘴：“她不是急诊科的。”
江祥抬了下眼皮，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尴尬地“哦”了一声。
江夏嗤笑了一下，冲着江婷婷挤眉弄眼。
“最近公司内人事部那天提了一嘴，说是组织员工做体检，算是福利。我想着也挺好……你们医院可有合作？”
“有的，你把你们人事部的Email地址给我，我发份资料过去让他们联络。”江婷婷一副公事公办表情。
“嗯。”
这个交流情况实在诡异，江夏真觉得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他江祥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江婷婷？
“你们两个顺便都做下吧。”江婷婷又多说了一句。
许茹怪里怪气地说：“哟，这个时候知道关心你妈我了？”
江婷婷面无表情：“我对每一位长辈都这样关心的。只不过你们平常关心人关心的少，少见多怪？”
许茹、江祥：“……”
吃完一顿饭，过程还算正常，江婷婷端着她的iPad上了三楼晒太阳，江夏又拎了两罐可乐上去。
其中一罐递给江婷婷。
两人分别躺了张椅子，十分惬意，江夏拉开易拉罐，滋拉一声。
“我发现你堵你妈的嘴真的不带留情的，听着都很爽。”
江婷婷斜睨他一眼。
江夏又不怕死地继续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妈特讨厌？”
江婷婷干脆翻了个白眼，几秒后，她说道：“也不算特别讨厌，就是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觉得自己找了个好男人嫁了以为可以平步青云，结婚后事事不顺心就老觉得全是别人问题，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于是对你也……”
后面的话没说完，意思是“我不说你也懂的”。
江夏摊手耸肩。
“以前也没和你说过。在你那之前，这种情况也没有多好，只是后面变本加厉。”
“害江祥重男轻女的样子可太恶臭了。”
江婷婷嗤笑：“他对你这个‘男’也没多重啊！”
江夏抱拳：“承让，还是您段位高。”
他说完，江婷婷这回是真的笑了，江夏也笑了。
在这个秋日的午后，天气尚有轻微凉意，两人喝着冰镇的可乐，无所事事地聊着天，居然也难得的……和解了？
虽然起初是没什么必要产生的隔阂，但在这个时候就莫名的和解了。
感觉很奇妙。
江婷婷对他的恋情表现出了超乎常理的关心，导致江夏都有些胆战心惊。
“我说你现在的表情真的有点恐怖。”
“我这是八卦。”
“你以前可一点都不像这么爱八卦的样子。”
“人总是会变的，”江婷婷朝他靠近一点，“快说说你的心路历程。你都不知道我前两次见你那神情，就像见了鬼，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未必能看到你那副神情……”
“你解释解释什么那副神情？”
“你可能没意识到，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小孩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吧？”
“……”江夏心想你骂我呢。
“你总是一副明明很在意，但又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缺少关爱，渴望被爱，又偏执……”
“……你学心理学的？”这样被看穿的感觉实在很微妙，江夏纳闷了。
“我只是善于观察。人总是趋利避害，当我意识到你在伪装和竖起高墙时我也会避开你，如果你释放好意我可能也会卸下防备，懂我的描述吗？”
被人拆穿内心想法并不是第一次，但偏偏一个是陆沉一个是江婷婷，两人都是那种表面冷漠对待实际内心仔细观察、精准戳中重点。
他无声地叹气。
“我对你们两个感兴趣，也是因为你对他表现出来的热情，我甚至想不到以后你会不会还有比这更大的热情。”
“我也这么觉得。”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
江夏把和陆沉的一些关键问题和她讲了一遍，江婷婷听得很认真，神态还是很像个心理医生。
“他和你的情况很不一样。你给不了安全感，你懂我的意思么？”
江夏：“？”
“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你，大学生，他，为摇摇欲坠的梦想在努力，谁都看不到未来。”
江婷婷的话算是敲醒了他一些。
“他比你大，比你想得更多。现实难题很多，不是轻易就能解决。也不是你三言两语说会好的，就真的会好的，不是么？”
江夏长长地呼了口气，在他认知里没有开拓过的区域现在撬开了一角。
“长大真的有苦恼的。”
江婷婷点头赞同：“你不缺乏物质，至少现在是这样，你拥有的可以失去的都比他多，他紧紧握住的可能是你不屑一顾的。”
心底那些迷茫未知似乎总算找到了某个出口，开始奔跑着往前涌去。江夏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在学校安心地待了几天，江夏提着吃的喝的去找陆沉，他想自己这不算硬贴吧？这叫慰问朋友吧？
陆沉接到他信息从便利店出来，正巧撞上。
江夏把东西递过去，“都是我爱吃的，挺好吃的，就当我作为半个歌迷慰问乐队了。”
“谢谢。”陆沉没有迟疑，将东西接了过去，感谢得很真诚。
江夏显得有些笨拙，又说：“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送吃的了。”
“没关系。最近……阿校一直在出租屋自己做饭，我们经常蹭饭，你这个……倒算是及时雨。”
袋子里装着一些进口的零食，也有些孩子时期喜欢的老牌辣条，还有一些果酒、汽水，五花百门，确实是像他会吃的。
“你平常喜欢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都行吧。”
“等你比赛完，我请你吃我喜欢吃的呗，就当是上次在你家蹭饭的回礼。”
江夏这话说得很自然，不带半点刻意。
他小心翼翼打量陆沉的表情，不知道他会作何回应。
便利店跟前的树上落了枯叶在两人肩头、头发上，陆沉抬手扫掉他头发上的，回应道：“好。”
很轻的一声回应，在秋日的街头，一下掉在江夏跟前。
他也说：“好，约好了，不反悔。”
差点连拉钩的手势也跟着一起冒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他低着头笑，就像小孩子得了糖吃，打心底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