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晴打开手机,江榆楷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将听筒贴在耳边,他说这句话时也压了嗓子,在电流的震动下,更像贴在耳边对她说的话:“又想你了。”
厕所隔间进来别的人,她选择打字回他:“出门前才见过。”
“可是真的想你了。”江榆楷看着隔板门上,学生们蹲坑无聊留下的各类涂鸦,旁边冲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沈未晴知晓文字的力量,却不曾预料真正的有所领会是在这个方面。屏幕上不过跳出五个字而已,却像是点着了她的眼睛,不敢细看。
“我们还在学校。”
“可是真的想你了。”江榆楷坚持道,“难道你不想吗,我才不信。”
“课间只有十分钟。”
“你觉得不够?我倒是没关系,反正对你肯定是够了的。”
这点他倒颇有自信。
她无法回复这句话,他却毫不在乎,开始发送成段的独白,用词大胆直接。
“江榆楷!”她打断他。
他的语气里还有一股天然的无辜:“啊?小雨伞不喜欢这种?那我下次换点含蓄的词。”
这哪是用词的问题……
看着他发来的一条条内容,沈未晴怀揣一股羞耻感,放下周围不断开关门的响动,忍住喉咙的声音,不知挂着怎样的念头闭上眼睛。
发了几行发现沈未晴失去消息,江榆楷却不再着急,等待时间流逝。
他躲在隔间里,听到陌生或熟悉的谈话一次次地消失,关于同学的八卦,关于月考成绩,关于父母,关于新出的游戏。
他就这么静静等待,听见上课铃响起。
江榆楷拿起手机:“好了吗?”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收到回音。
“嗯。”
沈未晴在水池下执着地洗她的几根手指,铃声结束演奏也没有停下。她的目的不是清洗,而是在用一种机械性的动作重复抹除心中的狼狈感。
她一定是生病未愈脑子不清楚,要么是着了江榆楷的道,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带歪到这条路上。
成功拿到签约的竞赛生已经没有强制性的听课要求了,只要不影响其他学生,任何时间出现在教室都无人管控。她又压几泵洗手液,搓出比平时分量更多的泡沫,继续冲刷。
下课的瞬间就发现她朝厕所的位置跑出去,许星辙这时不慌不忙地出来,发现沈未晴还在洗手。
空旷的走廊尽头,共用的洗手池前,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楼下传来节奏缓慢的“砰——砰——”,像她的心跳,是别的竞赛生在玩篮球。许星辙不明白为何,她这会儿看自己的眼神总有躲闪,仿佛有藏匿的东西不愿让他知道。他以为是自己哪里衣装不整,低头检查一遍,又理理看不见的领子,并无异常。
他的瞳色黯下,过一会问:“今天看你好像一直不在状态。”
沈未晴终于停下强迫症似的动作,却还是不愿正眼对他,只是扯理由解释:“明天就是庆典,竞赛也结束,难免有点浮躁了吧。”
经历过两轮节目筛选和一次彩排,表演庆典终于在明天将要拉开序幕。女主持人之一依旧是班里的那个艺术生,早些时候沈未晴就听见她在课间和朋友们分享明天主持所穿的礼服。听说她作为艺术特长生考入江大附,分入实验班却凭的只是文化课成绩,平时小考的排名也很可观,每个老师见了都要夸她一句“文体两开花”。听秦尧西说,她还是公认的级花人选。这样优秀且完美的女生,竟被江榆楷拒绝过,想想都觉得他不知好歹。不像她,钢琴荒废之后,就成了个书呆子。
沈未晴看着这曾被称为颇具天赋的手,险些被搓脱层皮,正往下滴答水珠。寒风刮到皮肤,哪怕刚刚用的是热水,此刻也像尖刀锐刃,刺得她有些发疼。
许星辙递来擦手纸。
学校早就配备仪器,只是学生们总爱浪费,一次性扯三四张,大部分其实没用就被扔掉,消耗过大不说还浪费,便许久没往里添过纸。现在气候寒冷,在诸多家长的反映下,学校不得不往里加上内容。
“谢谢。”她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