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敬候,一个就够。”
褚骄阳被云行的话,气得直咬牙。
给个杆,就往上爬。
谁家清贵公子这样?
“好,到时候我让阿若挨个府邸下帖子,把人请过来给阿骄过目。”
说完,云行松开扶着褚骄阳腰的手,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睡觉吧。”
褚骄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还要怎么睡?
难道当真扒了衣服才好?
看着褚骄阳迟迟未动,云行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褚骄阳有些气急败坏的从云行身上下来,坐到床上。
“没什么。”云行收住笑意,也坐起身,“睡一会儿吧,我去赵元恺那边看看,长川会守在外面。”
下床将床幔放下后,云行转身离开了。
褚骄阳盘着腿,坐在床上,沉思了片刻后,原本就布着薄红的脸,腾得一下,红的透彻。
这云行的性子,何止是难缠,琢磨不定!
这简直就是一个披着君子皮的混不吝!
前前后后,就这么把她给逗了!
气得褚骄阳抬起拳头要锤床,结果门外传来了长川的声音,“夫人,店家丫鬟过来收拾一下房间。”
“进来吧。”麻利的把衣衫脱下,把被子盖到身上,褚骄阳脸朝里躺下了。
房门打开后,两个小丫鬟轻手轻脚的把桌上的餐食收拾好,又将浴桶清理干净。
良久后,一个小丫鬟绕过屏风,来到里间打扫。
褚骄阳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便不动声色的装作浅睡。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后,床幔上的珠子轻轻相撞了几下。
珠子的动,还未停下,那脚步声又远离了床边。
褚骄阳闭着眼,手指在被子上轻轻的扣了几下后,就听到两个小丫鬟浅声告退,而后便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因云行说,长川会守在外面,所以不多时,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行到了赵元恺的房间,和他说了一下西金来商谈来人的情况。
“来了两位皇子,西金这次看来不只意在通商啊。”
赵元恺依旧是半靠在床头,只不过此时,身上披了件紫色的衣衫。
云行冷声回道:“那得看他的本事了。”
这饮马镇虽是个三不管的鸡肋,可一旦官方通商了,那就不能由着它游离在三国之外了。
“大公子的前妻,有这个本事吗?”赵元恺不在意云行的冷脸,因为看的太多了,早已经习惯了。
“你要是想给赵国公府的女子护点脸面,就好好掂量一下,出口的话,该如何说。”
西金的情况,云行已经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
“你云国公府当年不想涉权,就拒了所有世家的婚事,如今还不是同我一样,为这点权,泥足深陷。”
赵元恺看云行的背影,冷笑连连的说着:
“既然如此,为何还守着那无用的赐婚,大公子应不是那不会权衡利弊之人。”
云行脚步未停,直径走到房门处,打开房门后,冷冷的说道:
“我云行不想应之事,无人能勉强。早年拒各世家提亲,为得正是你说褚骄阳的那‘不配’二字。”
回过身,云行孤傲的看着赵元恺。
“我云行的过顶之眼,怎能俯身低头去看那圈于池中之鲫。”
如果云行此时,端出来的是皇室的公主,或者郡主,以此来说他赵国公府嫡长女不配与他议婚的话,赵元恺还能忍下这口气。
可听云行再次用褚骄阳与他长妹相比,甚至,云行话中的意思,他长妹都没有与褚骄阳相比的资格。
这让他心中的气,一时难发泄,便直接呛声讽刺道:
“大公子的眼再高,终究还是向权低了头,接了赐婚。”
云行不屑再与赵元恺争辩,回手把房门关上,朝自己房间走去。
在门外,云行示意了一下长川后,便手脚放轻的推开了房门。
回到房内,走到里间,将床幔掀开一道缝隙,看了眼褚骄阳。
见她睡的沉,便把床幔放下,又转身出了房间。
不过片刻,长川就回来了。
贴着云行的耳朵,低声说了句后,手又指了下不远处的房间。
云行点了下头,朝那个房间走去。
房内,褚骄阳虽然没有被惊醒,但是云行短暂的回来,又离开,她还是知道的。
缓了下后,翻过身,抬手将床幔扯开一道缝隙,瞄了眼外面的天色,褚骄阳又缩回被子里,继续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又听到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晚点参加完宴席,我陪你在饮马镇转转。”
似是知道褚骄阳醒了一般,云行走到床边,掀起床幔的一角,温声说道:“饮马镇子时才宵禁,不着急。”
“嗯。”
褚骄阳眼中的睡意还未散去,软着声应下后,翻过身,面朝里,又闭上了眼睛。
察觉云行离开了里间,褚骄阳刚才那忽然提起的心,才放了回去。
盘算了一下时辰后,她又睡着了。
等再次醒过来,里间已经变得不再光明,透过床幔,可以看到外面星星点点的烛火。
伴着摇曳的烛火,是书纸翻页的沙沙声。
骑着被子,听了一会儿云行翻书的声音,褚骄阳起身,把衣衫穿戴好,出了里间。
看着坐在烛火下认真看书的云行,她有些恍惚。
先前那个被她腹诽是披着君子皮的混不吝,与她眼前的这个当真是清贵无双的谦谦君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过来坐。”云行轻拍了下自己身侧。
褚骄阳走过去,坐到云行身边,看了眼他手中的书,“你喜欢看兵书?”
“闲来无事,就都看看。”云行把书递给了褚骄阳,“阿骄看过这本?”
褚骄阳点了点头,“幽州时,孔仪用这个教过我识字。”
她虽然读书少,但也是个识文断字的人,以前在幽州的时候,没少被军中的孔文书逼着看书。
后来到了封州,练字的时候,默写的,除了婚书上面的话,就是当年背过的各色兵书。
所以,刚才随意的看了眼书中词句,就猜到云行手中的是兵书。
云行见褚骄阳没有接书,就将书放在矮几上,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褚骄阳低头,安静的喝完杯中水,云行的话,打破了她心中那觉得此时很怪异的思绪。
“我让人进来给你梳妆。”
褚骄阳想起,云行说要带她去赴宴的事,急忙把杯子放下,站起身来。
“我就不去了,我自己出去逛逛就行。”
“可是我先前已经应了西金两位皇子,会带夫人同去的。”云行倾身贴着褚骄阳的耳朵,轻声问道:“夫人是想我被人拐走吗?”
“又不是几岁孩子。”褚骄阳稍稍歪过头,躲过云行。
刚才她还没想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怪异。
这会儿,云行的一句“夫人”,让她恍然大悟,知道了怪在哪里。
这般同室而居,与那寻常人家的夫妻,有何分别?
“西金大皇子英岸,七皇子俏美,夫人不见一下?”
褚骄阳这还是头一次听云行夸人,只是这个夸法,让她很不解。
不过,见见倒是无妨。
作为与西金边境相交的封州团练使,日后她少不了与西金打交道。
坐在昏黄的铜镜前,褚骄阳看着小丫鬟把她头发弄出各种辫和花,不免得叹了口气。
这名门贵女,也不好做。光每日这装扮,就挺累人的。
“我夫人不喜复杂的,简单点即可。”云行从妆匣中挑了两支点着红翠的白玉簪子,递给了小丫鬟。
褚骄阳瞥了眼云行。
小丫鬟手脚麻利的把簪子给褚骄阳戴好后,欠身出了房间。
“白日让长川出去买的。”
“我还以为大公子事事都了如神算呢。”褚骄阳抬手将妆匣狠狠的合上,站起身朝房外走去。
“阿骄的事,除了一事之外,别的我都从未料准过。”
云行跟着褚骄阳出了房门,握住她的手,带她往宴会的地方走去。
褚骄阳侧脸看着云行,很显然是在等他的下话。
云行无奈的浅笑道:“阿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