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见沈未晴刚换了睡衣又要出门,摆弄着放在阳台的几盆小多肉问:“你去哪?”
“去江榆楷那拿点东西。”她已在门口换鞋。
“什么东西?”沈母追问。
“物理笔记。”她说,“上次借给他看,一直没还我,晚上写作业要用。”
“那你顺便去把咱们家酱油拿回来,你爸说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好。”沈未晴推门而出。拐角上楼梯,江榆楷早就知道她要来,书包还甩在玄关,给她打开门。
他的父母工作一直比较忙,经常很晚才回来,福多趴在客厅睡着了,似乎还能听到它的呼噜声。换了拖鞋,她径直走向他的房间。与自己家完全相同的路线,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那本笔记就在书桌上,江榆楷这几天用得很勤,摆在最顺手的位置。
“有什么不会的吗?”沈未晴不忘自己的家教职责。
江榆楷靠在门边:“还行吧,看是都看懂了。”
光会概念可没用,会应用才叫掌握:“正确率呢?”
他果然撇嘴:“也就那样。”
“下次找点题型给你补补。”沈未晴倒是不怎么担心,拿出上楼就一直揣在兜里的东西给他,“喏,给你的。”
江榆楷看向她手心这颗棒棒糖:“酸奶味的?”
“嗯。”
他没想到沈未晴病还没好,有空去学校就算了,还能抽时间弄根棒棒糖:“你怎么突然买它,我上一次吃还是小学。”
“西西买的。”
一听这名字,江榆楷刚伸到一半的手又收回去,怕这又是新的陷阱,警惕地看她。
沈未晴发现他理解错:“西西买了给我吃的,怕我生病心情不好,吃颗糖开心开心。不过我最近不太想吃糖,又不忍心拒绝她,送给你吃吧。”
这样倒一手,就能算作是沈未晴送给他的了。江榆楷其实也不怎么爱吃糖,不过她送的东西当然都要接受,他拆开包装纸直接塞嘴里,说话变得含糊:“甜。”
糖不甜那还能叫糖吗,沈未晴瞧他一眼,这个人怎么总能这么孩子气。
“我妈说我家酱油在你这,叫我回去的时候顺带拿走。”她继续道,边说边往门口走。
他不知道这事,父母没和他讲过:“应该在厨房吧。”
江榆楷的手压在门把,沈未晴以为他要帮自己开门,走到跟前了,却依旧不见打开一个缝。
她刚抬头要问,倏然贴近的脸在面前闪一下,来不及反应。她倒不是惊讶,只是对这场偷袭毫无防备,一下子愣着没缓过神。“你刚才……”趁这机会,江榆楷的另一只手也压到门上。
这回停留的时间很久,足够她确认。
酸奶的甜腻在味蕾融化。
许久未识的滋味很快让她双目涣散,江榆楷笑起来问她:“我甜吗?”
“沈未晴,沈未晴?”胳膊被人轻轻碰了碰。
沈未晴回神,许星辙的脸在比平时都更靠近的地方,吓了她一跳。心脏猛跳的瞬间宛如抽动,他拿着笔的手刚刚收回,角度让下巴挡住了脖子的痣,正注视着她。老师正拿三角板点着黑板上的知识点,沈未晴的书页虽然摊开,却已是十分钟前的内容。
“哦。”她如梦初醒,向后翻页,“讲到哪了?”
许星辙点到她的书上对应位置。
她的眼睛随着指节移动,在他收手后依旧跟随,一路偏到他的桌面,再向上挪,是停留的目光,一双墨玉瞳。
她逃避地转回去。
还以为许星辙说完就继续写题了,本想偷看的,哪知道被撞个正着。不过她刚才反应很及时,同桌之间偶尔有眼神碰撞很正常,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沈未晴的手指将书页搓起个边角,想着这些自欺欺人的内容,教室的翻书声被当作耳旁风,又一次落下。
许星辙忍不住又提醒:“翻页了。”
她急忙抬手,又跟一页。
这些内容他们早就学过,就连题目都做得滚瓜烂熟,现在听讲无非是跟着老师巩固知识细节,本来沈未晴的能力完全可以自习,可她既然摊开了书,连续表现出的异常便让许星辙无法放心。像是在听,又完全没听。
“你怎么了,发烧还没好吗?”
“嗯?”她摸摸泛红的脸,躲开他探究的注视,“可能是最近睡得还是比较晚,白天注意力不能集中吧。”
此言非虚。结束竞赛又手握签约,沈未晴的压力至少减轻了八成,也不用再像往常那样熬夜做题,可生物钟已经形成,哪那么容易调整。江榆楷趁此机会摘尽便宜,从她筹备比赛后两人就没有多少靠近的机会,全被他找理由补回来。
那些理由还编得十分蹊跷,他家没人或她家没人的暗示都算普通,哪怕福多睡着了、想吃零食的由头也算说得过去,诸如走路时左脚绊了右脚、课间磕到了桌角等等一系列的说辞,就实在是过于生硬。
可就算沈未晴戳破,江榆楷也只会厚着脸皮继续道:“那我想你了,不能来看你吗?”
她总是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投降地拉开窗台的门。
可能是频率太高,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后,刚才上课走神,想的也竟然都是那些画面。还没从那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便迎来许星辙近在咫尺的脸。
沈未晴偷偷把住自己的脉搏,快得难以忽视。
她压住胸口的狂乱节拍,趁下课铃一打响,飞身躲到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