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书名:我与广寒 作者:江苦 本章字数:2314 下载APP
轩然大波,沈观南对九皇子的处置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结合之前废太子的遭遇,众人以残害皇嗣的罪名长跪秦天门,请求新帝罢免沈观南的督主之位,勿信宦官谗言。
细说起来都是异想天开,蜉蝣怎可撼树,倘若长跪就能挽回一个王朝的堕落,那百年之前,先人何苦战马下拼杀国土江山。
一切都是徒劳,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众人的挣扎太过可笑。
秦天门前问罪于沈观南的众位百官皆被削去双膝,以儆效尤。
“这么喜欢跪,那就一直跪着好了。”站在那无头观音面前,权势滔天的大太监续上香火,说得轻描淡写。
已是定局,早说过了,东厂的刀向来快得很,削膝和宫刑一同进行,怕世人继续这样无理蛮横,给人突添烦恼,行刑的地方由诏狱迁到朝殿外。
那天没有上早朝,众目睽睽之下,九皇子被人解了裤子,在昏厥惊叫中叫人斩断了阳根。
血溅三尺,人群中倒吸一声,众人紧闭双目不敢再看,只有那长久的、凄厉的嘶喊不绝于耳。
董太妃叫几个宫人押到这里,她不似之前那样雍容华贵,只用了一夜之间便迅速的憔悴苍老下来。
九皇子的遭遇叫她无数次昏厥,一瞬间软了双腿倒地不起,为首的宫人却逼着她抬起头,叫她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叫她好好看着那被切断的地方,那溅出来的血……
哭喊,尖叫,求饶,谩骂……一时之间好是混乱,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揣着双手,站在高阶上漠然垂眸。
他那样无谓,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视人命如草芥,眼前这如此惨烈的景象并未叫他动容,他的脸上也没有快意或是得意。
在这样的时刻,他站在高高的地方,只是漠然的俯视着这一切。
当然,这一切我只是听说,听说乐瑶公主还跑了过来,那时候天空中飘下雪花,血凝固在青石地上,痕迹擦拭不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南嘉不知道了,因此我也就不知道了。
我就是替公主担心,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羸弱身娇,怎么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我也感叹,她和沈观南……竟是这样一场无法回头的死局。
她本就恨透了他,为此更是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日后的日子也不知该如何才撑得过去。
从前靠着自己的开解,他人的劝告,日子还勉强撑得过去,如今怕是不能了。
叹息,想起公主流泪的脸,我忍不住为她担心。
南嘉不如我想的这样多,我惦记着我的好朋友,他也惦记着他的好朋友。
在后面看我,目光从纷飞的大雪中移至在我身上,片刻后讲:“那你呢姐姐,嫁给谢槐,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嗯?”没曾想会有人同我讲起这个,一时间想不起一个妥善的回答,所以故作憨态,一笑置之。
抿抿嘴,南嘉没有再继续问,他目光幽深,盯着我看了许久,直到谢槐办公回来,在门外连名带姓的喊我。
辞别,我和南嘉挥手,他起身送我到门外,又一次看着我和谢槐并肩。
并肩,然后走远,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我留在原地,一次又一次的咽下艳羡和不甘。
我想,我该回头看一眼,可是我没有回头,那时候我一心扑在谢槐身上,听他讲后面发生的事情。
他说乐瑶公主伤心过度,沈观南没有怪罪她,也没有处置她,只是叫众人给她带了回去。
“我不敢想,公主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睨我一眼,男人说话难听至极:“先管好你自己。”
“我说真的,这可是深仇大恨。”歪着脖子去看他,我郑重其事,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瞄他的脸色,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同,谢槐却不愿意和我争论。
要伸手把我的头扳正,一伸手看见掌心的血,为此作罢:“少说没用的话,我看你脑袋不想要了。”
“眼下不就你和我嘛。”不服气,我小声反击,也知道这事不是我能随意谈论的,即便好奇也乖乖听话不再讲了。
谁知谢槐却叫我给逗笑了,迎着风雪无声扬了扬嘴角,是意气风发的从容模样。
那天晚上谢槐很晚才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找沈观南去了。
我以为这时候沈观南应该在乐瑶那里,但是谢槐跟我说,他说沈观南害怕。
他怕公主恨他。
哪怕心里知道,但不愿面对,因此躲了一夜月圆,大仇得报后找他喝了一夜的酒。
谢槐无奈,他说宿醉的滋味不好受。
——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再有下次去找严雨时。
这是他的原话,我笑的乐不可支:“你怎么那么烦人呢,就不能挑两句好听的说。”
“他杀了那么多人,我还要安慰他两句啊?”谢槐觉得不可理喻,但他又叹息,说我还真安慰了他两句。
皱眉,自己都嫌弃:“不痛不痒的,就是气氛到了,我到现在都恶心着呢,不喝那么多酒好了,喝多了果真乱说话。”
随即如梦初醒,本都走了又回头问我:“我昨晚回来没对你乱说什么吧!”
“你说你离不开我,说没有我你的人生一片灰暗,还说没有我你活不下去。”想也没想,我脱口而出,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要多假有多假。
果不其然,一抬头谢槐面色铁青的看着我,下一刻弯腰团起一个雪球砸过来:“醒醒吧你!”
但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今日当着谢槐的面我的确是夸大其词了,谢槐回来的确对我说了些话,不过没有我讲的这样肉麻。
白天发生的事让我睡不好觉,谢槐回来的声音吵醒了我,便披了件大氅推门去看。
四目相对,沉默着,彼此都有些意外。
合上院门,他提醒我:“外面冷。”
我只好把大氅系上,走去院子里:“你干嘛...你喝酒啦?”
点头,并且诚实讲道:“我好像还有些醉了。”
回应他的醉话,我往后退了退,把更宽敞的道路留出来给他。
谢槐看在眼里,点头对我的行为表示赞许,擦身时拿手在我头上拍了下,目不斜视继续前去:“好孩子。”
啼笑皆非,我在后面讲:“你果真醉了。”
“我当然醉了,我喝了很多的酒。”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这模样还有一些无赖,走到门前时推了两下才给推开,可谢槐却没急着进屋,而是回头看我。
我在院子里,在他的身后,安静乖巧,见他回头我迷茫的瞪大了眼,无声询问他所为何事。
却听男人说:“我其实,很高兴...”
“高兴什么?”不懂,那时候反问回去。
他深深吸气,郑重其事:“很高兴你出现在我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