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酒醒,他十分后悔,留下一锭银子做补偿就赶紧走了,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种事。
后来听说周氏男人报案他才知道事情严重了,借田家的关系打点了一下,这才没被发现。只是没想到六扇门的人会经过此处,来管这事,见瞒不住,父亲便主动提出替他顶罪,并收买了周氏在堂上指证。
本以为能瞒过去,没想到他们竟知道田管家有腿疾的事。
事情真相令人唏嘘,最终按照律法,田管家扰乱办案,被打三十大板,周氏收受贿赂做假口供也被打了三十大板,灌下落子汤后,发回原籍。小田管家被判处强奸罪,但念在事后给了银子,周氏也收下了,就未处以死刑,只是被发配充军。至于收受贿赂这事,县老爷把锅甩给了捕头和师爷,说是他们俩个狼狈为奸,欺上瞒下,师爷和捕头被捋了官职,重打五十大板。
案子结束后,顾瑾之等人便再次启程了,一起走的还有周氏的前夫,他背着儿子离开了小镇,不知去了哪里。
策马走在路上,离那父子越来越远,江清黎讷讷问道:“好人真的有好报吗?”那田管家救助了好些穷苦人家,全镇都说他为人极好,饶是腿脚有毛病,主家还愿意他做管家,哪个能想到晚年唯一的儿子会犯下这等混账事被流放充军,如此一别,有生之年说不定都见不了了。
“也许吧。”顾瑾之摸了摸她脑袋,给她把帽子戴上。
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没江清黎想得那般好,今天他们并没有寻到能落脚的村镇,只能找了个背风的小坡做临时歇息的地方。
小坡虽背着风,但就算生了堆火,还是觉得冷飕飕的,冷风从衣服缝里钻进去。
江清黎吃了个热乎乎的烤包子才算暖和过来。
野地里连口热水都麻烦,更别说洗澡了,江清黎只能忍着难受睡觉。
今夜丁宝儒在火堆旁守夜,寻双和孙崇乐头对头睡在一棵枯树旁,用枯树叶做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江清黎被顾瑾之用披风斗篷整个儿盖住,包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夫妻俩睡在一棵树下。
林子里的夜晚不是特别安静,不时有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唤声伴随着枯叶飘飘落下的声音十分可怖,江清黎直起身子,在顾瑾之脸上亲着,她那连续七天亲吻一百下的惩罚还没完成。
一边亲一边在心里记着数,五十六,五十七……
正亲着,突然有脚步声传过来,江清黎赶紧闭上眼装睡。
来了几个人,和他们一样赶路的人,各个带着佩剑。
寻双他们都没动,还在睡着,顾瑾之也没动,只轻轻拍了拍江清黎的背安抚她的紧张。
“在下苍山派秦文景,这是我两个师弟,不知可否搭个火休息一晚?”
行走江湖,在野外搭火很正常,丁宝儒微微颔首,“你们随意。”
对方一共三人,他们并没有认出丁宝儒,丁宝儒却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个,那被他们唤作二师兄的那人,正是丁宝儒与顾瑾之在黑市赌场看到的那个与人赌角先生的人。
他们在火堆旁坐下,拿出干粮往火上烤,一边烤,一边和丁宝儒闲聊,问丁宝儒的身份。
丁宝儒微笑着从怀里拿出六扇门的腰牌,表明身份,这让他们三人都愣了,火上的干粮都忘记翻面,糊味出来才让三人回过神来。
“原来是六扇门的丁大侠,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你们这是赶路去哪?”
“我等去湘西会友。”
丁宝儒与他们闲聊了一番,大师兄秦文景,二师兄张延,三师弟丘然,丁宝儒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一番张延,偶尔一阵风过,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药香。
“我最近听过一则关于你们苍山派的传闻,不知真假,今儿正好碰巧遇上你们,正好问问。”丁宝儒突然问道。
“丁兄想问的是关于峨眉派温华师太的事吧?”秦文景选择先发制人。
“正是。”
“传闻是假的,当日我等技不如人败给温华师太后便离开了聚贤岛,是有心人故意传出这不实谣言,挑拨我们两派关系。”
“哦,原来如此啊。”丁宝儒语气有些玩笑的意味在其中,说这话时看着张延。
师兄弟没再继续接话,一时无言。
吃过干粮,三人没再待在火边,去马旁边,依偎着马腿取暖睡了。
江清黎头一回在野外过夜,一点也睡不着,刚刚听着丁宝儒与他们的对话,想到了那次在茶馆里听的书,原来那天听的话本子是讲他们的事,只是怎么感觉丁宝儒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江清黎眼珠子在场中看过来看过去,在心中暗暗记着,野外过夜该怎么做,用枯叶为被,或靠着火堆活物取暖,或相互依偎取暖。
想到这儿,她不由抬头看了看顾瑾之,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细碎的胡渣蹭起来略略有些扎,这种情形,还真一点儿讲究不起来。
“乖乖睡觉。”顾瑾之说着,强行把她的小脑袋也塞进了斗篷里,不准她乱动。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睡得一点也不踏实,起来也是腰酸脖子疼,就着水囊里的水漱了漱口,并没有多余的水洗脸。
江清黎摸着脸,越来越后悔出来,看着巴掌大的小镜子里的自己直叹气,被冷风吹着,又没抹好香膏护理,皮肤感觉粗糙了不少。
早上大家再打了一次招呼,与秦文景三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对于江清黎,他们都愣了一下,哪个人出来办事还带着娘子走的?而且看起来也不会武。
三人心里虽纳闷,但也没多说,用过早饭后,便与他们告辞,寻双得知他们也要去湘西,不由开口留他们一块儿走。
“多谢寻捕头好意,昨夜已是我等打搅了。”秦文景开口拒绝,却没想到张延会开口反驳:“大师兄,人多赶路能有个照应,不如与几位兄台一起吧。”
“正是,反正顺路。”孙崇乐插嘴说道。
秦文景狐疑地看了一眼张延,“那,那就劳烦各位大人路上多多关照了。”
三人中,秦文景虽是大师兄,但明显张延才是发号施令的人,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早上林间起了雾,不大好分清方向,行得比较慢,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走到大道上,雾淡了许多,今日气温明显降了不少,看起来要变天了。
顾瑾之从包袱里拿出酒葫芦,递给江清黎,“抿两口,暖暖身子。”
照顾着她,顾瑾之带的是度数低的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