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家身子可好些了?”秀才问。
“还是老样子,他那腿许久前就落下毛病了,一入秋就犯病,下地都难,喝药也不顶用,只能忍着,天气一凉,就更难受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顾瑾之挑好了书,秀才还得赶路回家,也没聊多久,与他同时又出了门。
路上与秀才闲聊了两句,互相知会了姓名,秀才姓杨,哥哥是田家的佃户,他在田管家的介绍下在书局抄书,提起田温卿,秀才就不停叹田掌柜是个好人,说若不是他,他们一家早没活头了。
两人闲话走到路口,不同路便别过了。
夫妻俩回到客栈,天气冷,客栈里其他的人都早早回房睡觉了,大堂只有个小二在守着,看他们俩回来,也就关门落锁了。
进了屋,江清黎迫不及待钻进被窝暖和身体,等顾瑾之打水来洗漱。
顾瑾之瞧着她姣好的面颊,心里不由怀疑自己的决定,娇娇的小姐,半点苦难都没遭过,带她出来真的好吗?要不要放开手让她尝尝人间苦滋味?
顾瑾之犹豫着弄好了水,两人一块儿洗,收拾好便上床,窝在被窝里看医书。
顾瑾之从后搂着她,和她一块儿看,看着看着,他恍然大悟,这哪是小梨儿的历练,分明是祖母给他的历练,这些书根本不是给小梨儿看的,而是给他看的!
想通这关节,顾瑾之心鼓大震,赶紧起身下床,去包袱里将那些书都拿了出来。
这些武功心法,梨儿哪看得懂,都是祖母给他学的。
江清黎看着大晚上不睡觉打坐练功的顾瑾之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开始练功了?
江清黎有心想问,但看他认真模样,终究是没问出口,只是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这么打坐练功,怕是会着凉吧。
扯过被子往他身上盖,一碰才发觉他身上滚烫得不行,比发高烧还要烫。
是练功导致的?
江清黎不确定,看他样子像是没事,一时间有些犹疑要不要给他盖被子,想了想,还是没盖了,怕越捂他体温越高,别烧坏了。
江清黎独自躺下,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什么章程来,不知盯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日醒来他还和昨晚的姿势一样,江清黎不确定地唤了两声:“相公。”
顾瑾之并未回答,江清黎赶紧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他身上,已经没有昨日那般滚烫,不由试探地摇摇他,“相公,相公,没事吧?”
好一会儿,顾瑾之长呼一口气,才睁开眼。
“我没事,运气的时候尽量不会说话,怕真气逆行。”顾瑾之一边解释一边将她搂到怀里,给她暖暖冻凉的身体。
武功心法,有相通之处,顾瑾之练起来并不难,只是每招每式想练精了有些困难,顾瑾之提剑下去,在客栈后院练,掌柜和小二看不出什么名堂,丁宝儒和寻双他们则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擎苍派的寻影剑法?”寻双常年与江湖人打交道,最先认出来。
顾瑾之没回答,一套连招练完才应他的话。
“你从哪儿学来的?”
“我说祖传的你信吗?”顾瑾之收了剑,反问寻双。
“信!”寻双一口应下,从二楼窗户跃下,“你家老太太的本事深不可测,什么都有可能,来来来,也教我两招。”
寻双一点没和他客气,示意他拔剑,两个武痴一比划就是一两个时辰,连早饭都没吃,还是孙崇乐叫停的,该赶路了。
“不急,我还要去衙门一趟。”
“去衙门做甚?”孙崇乐昨日回房的早,并不知寻双应下了强奸案。
正要解释,衙门来人了,说是凶手抓住了,是田府的管家,田温卿。
田温卿?是他?昨夜听那秀才说的,这田温卿可是个大好人,平日里没少做善事,难道就因为如此,所以他事后才会给银子?
顾瑾之不知道,衙门通知说今天会升堂审理此案,请他们去旁听。
这案子闹得很大,镇子上的人几乎都去了,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县老爷一拍惊堂木,一声肃静,场上立即安静了,随后犯妇人周氏带上堂,周氏长脸细眉,身段很好,脸上挂着泪。
“堂下何人?”
“奴家刘周氏。”
“你且认认这人是否是第一个对你行不轨之事的男人?”
周氏顺着县老爷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田温卿,微愣了一下,点头应下:“回大人,正是此人。”
周氏此话一出,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不少,大家都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田管家瞧着良善本分,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混蛋。”
县老爷拍了一下惊堂木,讨论的声音才停下,继而问田温卿事情经过。
田温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逃不掉了,一点辩解都无,直接交代了。
他说那天他去乡下收租,回程时尿急,匆匆到一棵树下撒尿,正好碰到了周氏在树上摘枣子,他也不知怎么就一时脑热,将周氏弄下来奸了。
田温卿的口供和周氏的一致,县老爷再拍惊堂木,就要宣判,被顾瑾之喊停了,“我听说田管家脚有旧疾,一入秋就疼痛难忍,怎么会在深秋独自一人徒步去乡下收租?”
堂上众人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堂下百姓却是如醍醐灌顶,纷纷附和:“是呀是呀,这几年不都是小田管家在收租吗?”
小田管家是田管家的儿子,这两年打算接父亲的班,很多事田管家都放权由他在办。
顾瑾之算是看明白了,这县老爷是欺负他们不清楚情形,想随便糊弄一下他们。
寻双走到堂中,对上头张大人道:“张大人还在想什么?可是衙役不够使唤?要不要我们弟兄帮你请小田管家过来?”
“不,不必。”说罢使了个眼色给一旁捕头,捕头立马带人出去了。
一旁田管家颓然坐在地上,腿不停打颤,想来是刚刚跪久了,腿疾犯了。
小田管家很快带上来,他倒是没多做辩解,坦然交代了。
那天他去附近村里收租,因为没多远便一个人步行去了,佃户热情,留他用饭,席上喝了不少酒,回去路上突然尿急,便到一棵树下小解,无意撞见了摘枣子的周氏,周氏挂在树上,他脑子一热就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