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踩着早自习铃的尾巴进了教室。
他的好同桌早就到了，正低着头，姿态端正地在做卷子。
游弋把瘪的要死的书包往桌堂里一塞，抽出张空白A4纸。
刚提笔要写，余光里，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
来自他的右手边，他的同桌。
纸上字迹工整，写着一行字。
【同桌，为什么拒绝我的好友申请？T^T】
游弋：“……”
游弋转头看过去，顾迟夜也正看着他。
顾迟夜轮廓清晰，五官立体，瞳仁很黑。一眨不眨盯着人看的时候，就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游弋低头看了眼纸条，又抬头看向顾迟夜，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端正的好学生和幼稚的颜文字联系起来。
顾迟夜见他不动，疑惑地挑了挑眉梢，把纸条往前递了递，示意他接过。
这个同桌真的很烦人。
游弋面无表情地想。
他从顾迟夜手里抽走纸条，大笔一挥，写了几个字，还回去。
顾迟夜低头看。
简单三个字。
【猫点的】
顾迟夜：“……”
好新颖别致的理由呢。
顾迟夜又写。
【删掉我的好友也是猫干的吗？】
【嗯】
回得十分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顾迟夜无声笑了笑。
【那句你好也是你家猫发的？】
游弋：“……”
游弋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猫能不能用爪子在键盘上打出那两个字并成功发送。
但没有思考出结果。
他又没养过猫。
那厢顾迟夜还在等着他的回复，却只见游弋在纸上唰唰写了好几个字。
【好学生，少开小差，离我远点】
难得的字数多，却字字都透露出主人的不耐烦。
顾迟夜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游弋。
游弋已经不看他了，正在空白纸张上写着什么，看不清具体内容，格式像诗歌。
顾迟夜收回视线，又落在面前的纸条上。
半晌，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他的同桌还真是……可爱啊。

下午第一节，九班上体育课。
有体测。
这是连城一中的传统，秋季开学每个年级都要进行体测。
上节课因为下雨，体育课取消，体测就被顺延到了这节。
第一项测的是仰卧起坐。
两两一组，互相计数。
以往游弋都是和钟卓文一组，也就是他班的班长。倒不是俩人关系多好，是因为这个班里，钟卓文是除了任课老师外，游弋唯一能记住的一张脸。
但现在来了个新同学。
于是一直落单的游弋就理所当然地和顾迟夜组成了一组。
游弋一扬下巴，指指绿茵草皮，简短问：“你先我先？”
顾迟夜很虚假的笑着：“你先吧。”
他毫无羞赧之色的陈述：“毕竟我们好学生，体育素质都比较差。”
游弋：“……”
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弱鸡。
果然，非主流的脑回路都比较清奇。
理解不了。
游弋没废话，直接走到指定区域坐下，曲着膝盖。
顾迟夜蹲在他面前，伸手就要握他的脚踝。
这是一个在仰卧起坐中很正常的动作。
帮同学压着脚。
但这个动作在游弋这里不正常。
没等顾迟夜的手碰到他的裤腿，他就眼疾手快……腿快地把脚移开了。
顾迟夜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一顿，疑惑地抬眼看向游弋。
游弋整个肩颈都紧绷着，声音也硬邦邦的。
“不用你按着，你计数就行。”
顾迟夜心平气和：“但老师要求让我按着你。”
因为有很多人姿势都不标准，所以体测是老师会叫搭档按住对方的脚，避免违规。
“我不需要。”顿了顿，游弋皱着眉补充，“我不会作弊。”
多数同学违规都是为了作弊，多做几个仰卧起坐，好过及格线。
但游弋不需要。
他能过。
顾迟夜笑了笑，没说什么，举着手，往后退了几步。
游弋抱头躺下了。
他做仰卧起坐的姿势确实标准，动作干净利落，起身的速度也快。
一分钟结束。
六十一个仰卧起坐。
满分了。
游弋单手撑着起身，微微有点喘，但不多。
“你，躺下。”他简短道。
顾迟夜没多说什么，躺到游弋刚才躺的位置。
游弋仍站在那里，看起来没有要动的意思。
“同桌，”顾迟夜叹了口气，叫他，“你能过来按着我吗？你不需要，但我需要。”
他一点不害臊地强调：“我们好学生的体育素质都是很差的。”
游弋皱眉：“你自己弱别把整个群体带上。”
嘴上这么嫌弃着，但游弋低头看了几秒之后还是蹲了下来。不过他没像其他同学一样用手按着，而是单膝用膝盖的重量压住了顾迟夜的脚，两只手撑在自己大腿上，没碰顾迟夜。
体育老师在那边高声问着准备好了没有，而这边顾迟夜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开口。
“同桌。”
游弋没看他：“干什么？”
“我听人说，仰卧起坐锻炼腰腹力量。”顾迟夜一本正经，声音很轻地问，“所以，你做得这么好，是不是有腹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