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南河参宿
他又坚持了很久很久，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窘迫和难堪。
越昶回国，接手了集团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老板。
沈青折偶尔还会碰见他，一开始就像碰见普通的老同学一样，说不上来亲厚，也说不上疏离，始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越昶对他却不一样，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知道，越昶已经上钩了。只是残存的一点点温情，还是让他于心不忍。
一个晚上，他拨通了越昶的电话：“越大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青折？”那边激动起来，“青折，是你吗？我……我现在……我现在有空，我随时有空。”
沈青折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愣神了很久。
最后他轻轻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他立刻道。
沈青折声音平静，但是语句支离破碎：“第一次，你救我之后，柴荣又回来了，带着很多人，想要猥亵我，我好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所以我想着勒死我自己。然后你又回来，又救了我……”
“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又要回来？”
那个答案太残忍了，越昶觉得自己像是把自己的心腹剖开一样，他忍着心里的剧痛，开口说道：
“是因为，是因为……青折，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柴荣，柴荣只是太喜欢你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只是想要……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他不敢回国，就是怕……”
“可你当时为什么要回来？是因为担心我吗？我想听真话。”沈青折又问了一遍。
“……不是的。”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发出一种反常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是快乐王子的铅心裂成了两半
越昶很慢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吞下了刀片一样疼：“我跟柴荣当时还是朋友。和你不是。你扎了他，我要替他来教训你。没有教训只是因为，你当时看着太可怜了……”
“那花呢？作为我生日礼物的那束花……”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把它做成了干花，保存了好久才舍得扔掉。”
越昶想起来，那天突然想起来沈青折的生日——太好记了，寒假最后一天，第二天就要开学。他在路边顺手买了束花，给他送了过去。
他给得轻易，沈青折却珍而重之。
越昶再也说不出话，两人间只剩下静静的电流声。
沈青折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原来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
快乐王子不忍心看到人受苦，他让燕子把他美丽的蓝宝石眼睛取走，送给了穷苦的年轻人。
所以快乐王子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
他哑着声音：“那年我送你的钢笔确实很便宜，是14岁的我……半年的饭钱。”
“我挑了很久，还让店老板帮我刻了字，是苏丽珂，我爸爸喜欢的一首苏联歌曲。我那个时候确实很讨人厌吧，总想着特立独行。”
“可能是你收到过最不值钱最古怪的礼物，可是……可你不该给他的呀……”
越昶声音艰涩：“青折，青折……对不起。”
“越大少，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放在了你最常住的那套房子门口。这些年我一直都留着，只是没有机会再给你。钢笔很旧了，不要嫌弃，也请你不要扔掉。不要再给别人了。”
“祝你生日快乐。”
他没有继续听越昶说什么，挂了电话，抬头望着冬日的星空。
没有光污染的郊外别墅区，南河七，参宿三和参宿四组成的冬季大三角在星空中闪烁。
那个夜晚，妈妈死的时候，它们也像这样闪烁着。
后来的那个夜晚，爸爸的尸体浮在河中，死去的眼睛或许也看到了这些星星。
然后是他了。
——
他利用越昶对他的愧疚，利用他的喜欢，利用他自己的一切，接近着仇人，完成一生的复仇。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直至今日，大仇得报。
沈青折的眼眸无悲无喜，静静看着他。
室内安静得可怕，时旭东过了半晌，才苦笑了一声：“……那我呢？我也在你的计划里吗？”
沈青折沉默。
“你故意让我听到你们吵架，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酒吧那次也是沈青折的同事余闲告诉他的消息，那么，会不会也是沈青折的授意呢？
时至今日，居然只有那个吻是真的吗？
“沈青折，就算你不这样，我也会……”时旭东闭了闭眼，忽然有种深重的无力感，“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他的语气很冷静，“机票和签证，我都放回了你的兜里。”
时旭东下意识抬手要掏，却感到手使不上力气，困倦和酥麻慢慢侵袭而上，他看见沈青折慢慢站了起来，按住他的肩头。
“时旭东，谢谢你，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的。”沈青折说，“还有。再见。”
他低头，落下一个吻在他的额头上。
可是那个吻太轻了，轻得像是一场梦，像是下下来就会化掉的雪。
时旭东始终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一切都归于沉寂。
等他从梦乡中挣扎着醒来，屋内只剩下一片空荡，衣服整齐地叠在床边。
时旭东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凭借本能对抗着药效。
一声巨响。
而后外面响起了惊呼，有人跳楼。
时旭东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却莫名慌乱起来，他透过走廊的窗户发现酒店外面的停车场上，倒伏着一个身影，周围是三三两两的围观的人，逐渐聚集。
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沈青折。
倒在血泊里面的沈青折。
时旭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奔了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跪在血泊里，抱住了那具冰冷的躯体。
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怎么都捂不热一样。
时旭东颤抖着手，帮他捂着，血还是不断地流下来，沾湿了他的头发，粘在时旭东的手掌上。一片黏腻。。
雨落下来了。
越昶回国，接手了集团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老板。
沈青折偶尔还会碰见他，一开始就像碰见普通的老同学一样，说不上来亲厚，也说不上疏离，始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越昶对他却不一样，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知道，越昶已经上钩了。只是残存的一点点温情，还是让他于心不忍。
一个晚上，他拨通了越昶的电话：“越大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青折？”那边激动起来，“青折，是你吗？我……我现在……我现在有空，我随时有空。”
沈青折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愣神了很久。
最后他轻轻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他立刻道。
沈青折声音平静，但是语句支离破碎：“第一次，你救我之后，柴荣又回来了，带着很多人，想要猥亵我，我好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所以我想着勒死我自己。然后你又回来，又救了我……”
“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又要回来？”
那个答案太残忍了，越昶觉得自己像是把自己的心腹剖开一样，他忍着心里的剧痛，开口说道：
“是因为，是因为……青折，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柴荣，柴荣只是太喜欢你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只是想要……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他不敢回国，就是怕……”
“可你当时为什么要回来？是因为担心我吗？我想听真话。”沈青折又问了一遍。
“……不是的。”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发出一种反常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是快乐王子的铅心裂成了两半
越昶很慢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吞下了刀片一样疼：“我跟柴荣当时还是朋友。和你不是。你扎了他，我要替他来教训你。没有教训只是因为，你当时看着太可怜了……”
“那花呢？作为我生日礼物的那束花……”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把它做成了干花，保存了好久才舍得扔掉。”
越昶想起来，那天突然想起来沈青折的生日——太好记了，寒假最后一天，第二天就要开学。他在路边顺手买了束花，给他送了过去。
他给得轻易，沈青折却珍而重之。
越昶再也说不出话，两人间只剩下静静的电流声。
沈青折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原来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
快乐王子不忍心看到人受苦，他让燕子把他美丽的蓝宝石眼睛取走，送给了穷苦的年轻人。
所以快乐王子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
他哑着声音：“那年我送你的钢笔确实很便宜，是14岁的我……半年的饭钱。”
“我挑了很久，还让店老板帮我刻了字，是苏丽珂，我爸爸喜欢的一首苏联歌曲。我那个时候确实很讨人厌吧，总想着特立独行。”
“可能是你收到过最不值钱最古怪的礼物，可是……可你不该给他的呀……”
越昶声音艰涩：“青折，青折……对不起。”
“越大少，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放在了你最常住的那套房子门口。这些年我一直都留着，只是没有机会再给你。钢笔很旧了，不要嫌弃，也请你不要扔掉。不要再给别人了。”
“祝你生日快乐。”
他没有继续听越昶说什么，挂了电话，抬头望着冬日的星空。
没有光污染的郊外别墅区，南河七，参宿三和参宿四组成的冬季大三角在星空中闪烁。
那个夜晚，妈妈死的时候，它们也像这样闪烁着。
后来的那个夜晚，爸爸的尸体浮在河中，死去的眼睛或许也看到了这些星星。
然后是他了。
——
他利用越昶对他的愧疚，利用他的喜欢，利用他自己的一切，接近着仇人，完成一生的复仇。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直至今日，大仇得报。
沈青折的眼眸无悲无喜，静静看着他。
室内安静得可怕，时旭东过了半晌，才苦笑了一声：“……那我呢？我也在你的计划里吗？”
沈青折沉默。
“你故意让我听到你们吵架，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酒吧那次也是沈青折的同事余闲告诉他的消息，那么，会不会也是沈青折的授意呢？
时至今日，居然只有那个吻是真的吗？
“沈青折，就算你不这样，我也会……”时旭东闭了闭眼，忽然有种深重的无力感，“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他的语气很冷静，“机票和签证，我都放回了你的兜里。”
时旭东下意识抬手要掏，却感到手使不上力气，困倦和酥麻慢慢侵袭而上，他看见沈青折慢慢站了起来，按住他的肩头。
“时旭东，谢谢你，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的。”沈青折说，“还有。再见。”
他低头，落下一个吻在他的额头上。
可是那个吻太轻了，轻得像是一场梦，像是下下来就会化掉的雪。
时旭东始终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一切都归于沉寂。
等他从梦乡中挣扎着醒来，屋内只剩下一片空荡，衣服整齐地叠在床边。
时旭东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凭借本能对抗着药效。
一声巨响。
而后外面响起了惊呼，有人跳楼。
时旭东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却莫名慌乱起来，他透过走廊的窗户发现酒店外面的停车场上，倒伏着一个身影，周围是三三两两的围观的人，逐渐聚集。
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沈青折。
倒在血泊里面的沈青折。
时旭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奔了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跪在血泊里，抱住了那具冰冷的躯体。
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怎么都捂不热一样。
时旭东颤抖着手，帮他捂着，血还是不断地流下来，沾湿了他的头发，粘在时旭东的手掌上。一片黏腻。。
雨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