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霍无救从小门进入。
“大人回来了,您眼下全是乌青,要不要先去睡一觉?”青游边说边扯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又将身上的官服脱下来。
霍无救摇摇头,走到洗漱台捧起冷水洗脸:“墨钧那边有消息了吗?”
青游拿着纸条走过来:“正要跟您说呢,墨钧快到京城了,估计再有三天就能把消息递上去。咱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会带他进宫。”
“那就好。”
青游点头:“可是,大人,福公公真的可靠吗?”
困意稍减,霍无救披上官服:“虽然他不一定忠于我,但他一定忠于陛下忠于大丹,他一定会带墨钧面圣的。那几个人有动静了吗?”
“有,暗戳戳的谋划着将您拉下刺史之位呢。想得倒美,也不看看我们大人何等聪明。证据都已经收集起来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我就去拿人。”
“看来他们早就和霖州扯上了干系,拉拢我不成,就想杀了我换个愿意合谋的人上位。你去,把知县抓起来,罪名就用克扣赋税,买卖良家子。”
“是。”
只要抓了他,上面的人就会因为担心被供出来而露出更多的马脚,他只用等着就好。
“大人,陶县令抓过来了,等您来审。”
“不必审,先关入大牢,准备纸笔,我要写一封奏章呈于陛下。”
“是。”
午后,知府刘聪前来拜访。
他站在院中,烈日当头,汗液顺着脸颊往下滴,也只能拿袖子擦拭。
霍无救坐在堂上处理着公务,并不理他,等时候差不多了才停下笔,装作才发现的样子:“刘大人怎么来了,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请坐。”
刘聪如释重负,虽然心里早已骂了霍无救全家,但脸上还保持着得体的表情:“多谢霍刺史。”
霍无救:“来人,上茶。刘大人怎么突然造访?”
刘聪早已口渴,端起茶杯却发现是滚烫的热茶,茶杯还不能隔热,烫的他差点把杯子扔了出去,瞥了眼霍无救的脸,敢怒不敢言,只能抖着手放回去:“下官听说陶县令被大人抓了起来,不知他犯了何罪?”
“你不知道?”霍无救喝了一口凉茶,话里有话。
刘聪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被发现了?
“刺史说笑了,这下官如何得知。只是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议论纷纷,陶县令怎么说也是个官,就这么抓了起来岂不是有些……”
霍无救看向他:“陶县令身为父母官,竟敢做出克扣赋税,买卖非奴籍人口。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区区县令。”
刘聪眼珠一转,神色稍缓,若有所思:“竟然发生了这样事,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刺史大人直接拿人,想必是已经有了证据,那您何时审他呢?”
霍无救从他脸上挪开视线:“已经审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疑点尚未弄清楚。”
闻言,刘聪松了口气:“陶县令做出如此丑事,也是下官疏于管教,下官有罪,还请刺史大人责罚。若有需要下官做的事,刺史大人尽管吩咐。”
霍无救瞥向他,意有所指:“刘大人自上任以来,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为了百姓,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望你今后勤勉自省,与我一同将丹州治理好。”
“是,下官谨遵刺史大人教诲。那下官先告辞了。”他忙不迭的离开,心里盘算着霍无救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
“青游,送刘大人出去。”
当晚,派去的人就带回了消息。
“大人,如您所料,他果然要联系霖州。信鸽已经截下,请您指示。”
霍无救:“找个会临摹的人把内容换了,就说霍无救已经落入陷阱,大事将成。”
“是。”
又过了两日,迟迟没有收到霖州那边的回信,眼见陶明在狱中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供出来,刘聪越发焦急。
顾不上被发现的危险,他再次飞鸽传书,询问晋州刺史马勇该如何做。
鸽子刚飞出屋檐,就被一支利箭射了下来。
刘聪肝胆俱裂,一回头,霍无救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带刀侍卫。
“霍、霍刺史,您怎么来了?”
他强装镇定,脸上的笑容还没挤出来,就见青游手里捏着那只鸽子走进来,取下腿上绑着的竹筒呈给霍无救。
霍无救一挥衣摆坐到椅子上,用两只手指夹着纸条:“这是什么?不知刘大人可否为本官解惑?”
刘聪还在垂死挣扎:“霍刺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带着人马闯进知府大门究竟想干嘛,我可没克扣赋税买卖人口,你无权这么做。来人!来人啊!”
青游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安静点儿,人当然都已经被拿下了。就你手下这些酒囊饭袋,也配与我们相比?”
刘聪指着霍无救怒喝:“霍刺史,你究竟想做什么?本官究竟犯了何罪能让你如此兴师动众!”
“不掉棺材不落泪。”霍无救轻拍手掌 。
身后有人抬着几个箱子放在厅中一一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就算他再做一百年的知府,俸禄加起来也比不上这里的百分之一。
青游从怀里掏出一叠信件和纸条:“这些都是从刘大人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您与霖州那边来往的信件。您可要一一过目确认一番,回想一下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刘聪腿一软,跌坐在背后的矮凳上,面色灰败,无可辩驳。
霍无救抬手:“拿下。”
“是!”
刘聪临走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霍无救放下狠话:“霍无救,别以为你就赢了,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等着吧,说不定你会死的比我还早!”
霍无救丝毫不在乎这点威胁:“不劳你费心,但你,一定比我死的早。”
刚回到刺史府附近,发现门口站着几个气度不凡的人,最中间那个由内而外散发着贵气。
霍无救看着那个背影,心跳突然加快,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是他,可他怎么会来这里?
“青游,你先带人进去。”
他快步走过去,那名男子听见声响同时转过头来。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极其普通。
霍无救愣了一下,眉头微蹙,眼睛里失望一闪而过:“不知阁下是?”
“在下于川,是奉命从京城而来。”他拿出象征着皇命的令牌,也暗中观察着霍无救。
时隔五年,霍无救身形愈发高大,模样虽未有太大变化,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愈发逼人,更加沉稳内敛。
令牌不假,霍无救还给他:“于大人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