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书名: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作者:人间小可 本章字数:15517 下载APP
研一上半学期结束,乔怀宁的状态还算稳定。乔家夫妇办理好退休就搬来了北京,好就近照顾儿子。
本来乔怀宁不愿父母过来,他们到了北京,他也避而不谈病情,乔父终于忍住不了:“你还想瞒我跟你妈多久?”
父亲的话让一向伪装得很好的乔怀宁顿时乱了方寸。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我很好。”他对父亲说。
乔父拍着儿子的肩膀:“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阳光协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很多有识之士的加入,让乔怀宁轻松了不少。上完课的闲暇时间,他会去操场散散步,可是再没碰过篮球了。
林小年和于有余去乔家二老在北京安的家玩儿,正好乔怀宁和欧阳菲也在。
乔伯母做了林小年最爱吃的醋鱼,乔伯伯不停给林小年和于有余搛菜。林小年吃得很卖力,于公子却没胃口。
看到乔怀宁不动声色地把林小年喜欢吃的菜换到她旁边,于有余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感。
乔伯母知道于有余是某某领导的孩子,生怕他吃不惯自己做的家常菜,于是劝道:“多吃点鱼,年年最爱吃这个的。”
于有余赶紧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看他吃得勉强,林小年搛过他碗里剩下的鱼放到自己碗里,跟乔伯母解释:“他姓于,又叫有余,根本是好多鱼,不能吃同类的。”
大家听她这么说,哈哈大笑,餐桌上的气氛好了很多。
吃完饭,几个年轻人打扑克。林小年跟于有余一组,乔怀宁自然跟欧阳菲对家。
开始,因为手气不好,于有余跟林小年总输。
林小年可怜兮兮地看着于有余:“咱就不能有点进步?”
于有余笑呵呵地说:“输就输呗,大不了呆会儿咱去洗碗。”
林小年在手上吹了口仙气,说:“我就不信了。”她聚精会神,希望这次能有回旋的余地。大家看她这么较真的样子,不免好笑。
于有余拦着她的手说:“你难道没听过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咱们现在可是正趁着东风。”
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听在乔怀宁耳朵里是那么难受。
接下来的牌局,他跟欧阳菲一败涂地。
打完牌,愿赌服输,乔怀宁跟欧阳菲去洗碗,林小年也去帮忙。
于有余却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他用心理战术赢了乔怀宁两次,可每次的结果,都让他觉得林小年离乔怀宁更近了一步。
从乔伯伯那儿出来后,于有余送林小年回学校。
他问林小年是不是下定决心考研了,要考哪所学校。
林小年想都没想:“B大啊!”进B大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因为乔怀宁在B大啊。当初,她那么费力地考到北京,也是冲着这来的。
尽管后来,许许多多的事儿都变化了,可她考B大的决心却没变过。毕竟,那是全国最高学府,无上荣耀啊!
于有余的面色有些黯淡,拉着她的手渐渐松开,林小年才意识到B大可能让他误会了。她赶紧握紧他的手,解释说:“Q大当然也不错啦,可是,却没我喜欢的专业。”
于有余没再说什么,在校园的小花园里跟她说了很多次晚安,可是,却拥着她迟迟不放人。
林小年扭动着腰:“宿舍该关门了,我怕回不去。”
“那去我们家。”
他直白的邀请吓了林小年一跳:“再瞎说,不理你了。”
天气渐渐转凉,乔怀宁得了一场重感冒。林小年接到欧阳菲的电话后直奔三院,心中祈祷乔怀宁一定不要出事儿。
医生说:“要是能拖到退了烧,就暂时没生命危险了。”
乔家父母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哭红了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林小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硬着头皮说:“怀宁哥哥只是感冒了,退了烧就好。”
乔怀宁虽然浑身无力,躺着不能动,但他心里都明白。
他让欧阳菲先带着父母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他,欧阳菲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做了。而林小年留在医院不肯走,陪乔怀宁聊天。聊着聊着,他睡着了,她帮他掩好被子,悄悄出了门。
林小年本来跟于有余约好了去打网球的。他最近功课忙,老喊腰酸背疼,还是她建议锻炼一下,并主动帮他约了球场。
可现在乔怀宁病着,她是没办法去了,这样的状况,即使她去了,也不会玩儿得安心。
于是,林小年在走廊里给于有余打了个电话:“乔怀宁病了,我在医院,晚上找别人陪你练球吧,我回去再联系你。”
又是乔怀宁于有余握紧手机,一颗心无着无落的。
他能理解林小年的善良。即使普通人病了,她也会帮忙,更何况那个人是乔怀宁呢?可,正因为是乔怀宁,他才会吃醋。因为,他发现,不但林小年喜欢他,乔怀宁也用他的方式喜欢着林小年。
那种恋爱男人的患得患失,像一簇绵密的针刺着他的心,令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体育馆里的几个女生都表情暧昧地瞅着他。若在以往,他肯定会不屑一顾,可今天他却主动冲她们打招呼:“要不要一起玩儿?”
有了若干美女的加入,冷清的球场热闹起来。
可这样的热闹并不能让此时的于有余开心起来。他玩了一会儿,就急急地回了宿舍,简单冲了个澡,把手机摆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定定地瞅着,他在等林小年的电话。
同宿舍的拿起他手机看了看,直问:“新款?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关注。”于有余不理他,赶紧抢过来,继续盯着,等着。
此时,林小年正在忙碌地帮乔怀宁降温。
水盆里的温水换过若干次了,他额头的毛巾拧干了又湿,湿过了再干。
她还在不停地跟他说话,虽然只是叨念那些小时候的事儿,也许他已经听得烦了,但她就是想说。
乔怀宁略显龟裂的唇角浮出一丝笑意,淡淡的,他说:“年年,给我唱支歌吧。”
于是,林小年低声哼起那首他喜欢的《我的眼里只有你》。
我和你相拥相依偎,你的眼,我的泪,就算痛苦也珍贵,只因为,是你在我身边伴随。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忘记
她的声音很美,低低的,自有一股引人入胜的深沉,乔怀宁在这样的音乐里再次睡去,做了一个绮丽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病好了,再也没有痛苦,没有烦恼。
他梦见林小年说:“怀宁哥哥,我喜欢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了吧!”
他梦见欧阳菲和于有余说:“祝福你们,以后,一定要幸福快乐呀!”
他梦见金色的太阳,绿色的草地,一切如童话般完美
一只手触在他额上,带着淡淡的果香:“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他摇头,仍沉浸在梦境里。
那只手越来越凉,细腻柔滑,从他的额头慢慢撤走。
接着,有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叹息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乔怀宁的思绪有一刹那是空白的,然后,他惊喜地睁开眼,喊了声:“年年!”
林小年趁机把一勺苹果泥送进他嘴里:“医生说醒了就要想办法让你吃点东西。”
她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淘气地笑,又嗔怒地看着他说:“乔怀宁,你个大笨蛋,得个感冒发烧,还住院了。”
他虚弱地看着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感冒发烧,所以来看看。”她吐吐舌头,装作不知道他病得有多严重。不过,他终究好了,真谢天谢地。
天气渐渐转凉,林小年又求着沈三月教她打围巾:“小三,我帮你打开水,还帮你写论文,你就再教教我吧,行吗?”
沈三月故意刁难她:“大一都教过你了,你记性怎么那么差?”
不是她记性差,而是那时候不知道以后还会再用到这个手艺,所以忘得也快。
林小年百般央求,沈三月才答应再教她一次。
林小年捧着棒针一丝一丝地缠线,织得非常细密。
沈三月打趣她:“要打得美观些,要不于公子看不上,让你返工。”
林小年信心十足地说:“有余不会嫌弃啦!”
待围巾织好,林小年又用剩下的毛线织了副手套。她想:就当练手吧。
那天是个阴天,朔风大作,眼看要下雪。
林小年给于有余打电话,说:“来Z大一趟吧,我有个应时的小东西给你。”
于公子兴致不高,不若从前那般积极,他意兴阑珊地问:“什么东西?”那口气仿佛不甚在意。
林小年本来昂扬的情绪被他带得低落:“也没什么,可能你也看不上眼,下次再说吧。”
于公子被这不冷不热的口气伤到了,赌气般嗯了一声,然后借口说上课就挂了电话。
于有余心里很烦闷。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每天都期待听到她的声音,可是每每听到后又会感到恐慌,怕她突然说一些他不想听的话。
他当然也好奇,她会给他什么,只是,他没信心那一定是他想要的。
于有余,他在极度不自信,或许,自从遇见林小年,他就没自信过。
他也常想,自己何苦这样?这世界上可爱的女孩子不少,为何偏偏要喜欢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女孩。
他有些累了,除了身体,心更累。
他想:明天去Z大吧。他还是舍不得拒绝她给的东西。
林小年举着围巾,踮起脚给于有余套上,然后又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啧啧称赞:“我亲手织的果然不错,要多帅有多帅!”
天气很冷,她呼出的气体很快凝结成白雾,缭绕在他眼前。
“这就是你说的应时的小东西呀?”于有余忍不住笑起来:“不是你手艺好,而是你男朋友我人长得帅好吧!”
林小年眯起眼,冲他撇嘴,然后挽起他的胳膊:“都帅,都帅!”
这样的时刻,于公子的心已经化成柔水,他默默地低喃了一句:“还好今天来了”
“什么?”林小年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挽着他胳膊喊帅的女孩儿了!林小年,真是个小黏糊。
往年这个时候北京还没下过雪,可是,那年的雪来得非常早,地上盖了厚厚一层。
欧阳菲叫林小年去滑雪,她本来不想去,可是欧阳菲说是乔怀宁提起的,她便答应了。
只要事关乔怀宁,林小年便心软了几分。
那天同去的还有阳光协会的一帮人,乔怀宁混在其中,玩得很开心。
林小年怕冷,所以戴着手套。后来,因为被丢了一个大雪球,心里气不过,把手套甩给了乔怀宁:“帮我拿着,我去报仇。”
乔怀宁累了,不敢再跑,便停下来休息。他仔细端详那副毛线手套,觉得有几分温暖,不禁自己戴上了,那感觉就像握住了她的手。
林小年跑得满头大汗,停下来找乔怀宁,看他戴着自己的手套发呆,就顺口说了一句:“这手套的花色还好看吧?你如果喜欢,就送你啦。”
她织手套的毛线是给于有余织围巾剩下的,深咖色,比较符合男生的审美。她想:如果乔怀宁戴,应该更适合些吧。
“不会是你亲手织的吧?”他奢望是这样,那么,他将仔细呵护那份温暖的感觉。
林小年点点头,笑嘻嘻地说:“是啊!你若嫌不精致,我就收回来。”她终于找到借口要回自己的东西了。
乔怀宁哪里还肯还给她:“挺好的,先借我戴着吧。”他将手套放在手心里攥紧。
从滑雪场回来后,大家集体去吃涮肉。刚到饭店门口,于有余就给她打电话:“小年,我心情不好,找你一起吃饭吧。”
林小年说:“我就在你们Q大南门,跟乔怀宁他们涮肉,要不,你过来一起?”
他停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吃吧,我再说。”
于有余本来不想去了,每次见到乔怀宁他都牙痒痒,可正好有几个同学非说南门那家涮肉不错,天这么冷,应该去吃一顿。
于公子被大伙儿簇拥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去了那家涮肉馆子。
遇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毕竟大厅里一大群人那么显眼,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林小年站起来冲于有余跑过去,带着点兴奋的娇羞,她想:他还是来了。
当着很多人,林小年不好意思讲话,只能把于有余拉到一边。
她脸微红,轻柔地对他说:“有余,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于公子瞅了瞅乔怀宁那边的一帮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林小年:“你坐哪边?”
林小年不想中途换位子,怕大家说她重色轻友,于是说:“我才吃了一半”
因为下雪,于有余的心情本来就湿漉漉的。或许,那些湿漉漉的情绪也因为林小年对他的忽略,令他有些不爽。
现在,林小年又说坐那边,让他想爆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忍了,冷冷地说:“你随便吧。”
林小年根本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只觉得今天的于公子总有几分不对劲,脸上的黑线明显比往日多。
她不想招惹他,只说:“吃完饭,我去Q大找你?晚上去看电影吧!”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才有一些愉悦,但还是赌气,喑哑着嗓子说:“不用,你忙你的。”
林小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低声说:“那我就回Z大吧。”
两个桌子隔着半个大厅,遥遥相望,都非常热闹。
于有余不时瞥一眼林小年跟乔怀宁,看他们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地吃东西,顿时没了胃口。
他怨自己刚才跟林小年发脾气,如果刚才好好跟她说他心情差,说他想跟她坐一起,她或许会移过来。
林小年也在注意于有余,她感觉他今天的情绪似乎很不好,好像换了一个人,连东西都吃得不多。
看他食之无味的样子,她悄然放下筷子,担心地想:有余这是怎么了?
她想再过去仔细问问,可他那冷冷的眼神又让她却步。
乔怀宁给林小年和欧阳菲各盛了一碗鱼丸,欧阳菲不喜欢吃,就给林小年,却不想碰翻了林小年的雪碧饮料,洒了一桌子,还淌到林小年身上。
乔怀宁赶紧拿了餐巾纸给林小年去擦,还不忘用食指把她唇角的酱料抹掉:“都多大个人了,还吃得像只馋猫。”
毛衣被雪碧浸湿了大半,林小年抖落着凉凉的衣服,嘟起嘴跟欧阳菲开玩笑:“师姐,你是不是故意的?报打雪仗时的一箭之仇?”
乔怀宁看着林小年阳光般的笑容,说:“小菲刚才只是不小心,你也是,看见洒了东西还不赶紧躲开?应该怪你自己哦。”这就是乔怀宁,关心她,还不露出任何痕迹,总让她产生错觉。
他喜欢的人是欧阳菲,而她只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邻家妹妹。当初,她那么任性地相信了这样的谎言,选择了另外的爱情。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掩饰真心的不得已,却无法回报他同样的感情。
她只能心疼,疼到难以呼吸。林小年心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旋。
Q大那边又来了两个女生,挤在于有余旁边。他不自在地向一边移了移身子,并向林小年望过去,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隔了大厅里的这些人,他们的眼神却如此接近。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头。
于有余发现她眼角隐约的晶莹,终究是坐不住了,大步穿过厅堂,直奔他们这边来,硬生生挤在林小年旁边。
于有余的眼里只有林小年,他为她而来,带着浓烈的妒意,想把她夺回去,禁锢在他身边。
可她似乎并不领情,哽哽地问:“怎么过来了?”
于有余蹙起眉,心中不悦,凑到她耳边说:“我怕再不过来,你就要红杏出墙了。”她知道,他看见乔怀宁亲热地帮她打理残局的场景了。
林小年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她与乔怀宁之间的纠葛,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看到林小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于有余终于还是不忍心了,咧开嘴,笑了笑说:“开个玩笑你也至于认真?”
讲话向来真真假假,她懒得深究,所以又低头吃东西,尽管胃里胀得难受。
看出了她的勉强,于公子拽起她的手,拉着她一同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还有其他活动,就不陪大家了。”
他想找个借口带她溜走。可是,欧阳菲却冲林小年喊了句:“小年,你的手套。”
乔怀宁刚到手的温暖,还没来得及仔细体味,怎么能容她再拿回去。
他忙像个小孩子保护自己的玩具般说:“那是我的。”他只主动去争取这一次。
林小年讪讪地点头:“是啊,是怀宁的。”说这句话时,她并没想到于有余会因为一副手套跟她闹别扭。
于公子也看见了那副手套,跟他搭在外套里的围巾的颜色和毛料如出一辙。
收到她送的礼物,他沾沾自喜了好久。他奢望过,他是唯一让她亲自动手的人。
可是现在,这份唯一的梦,因为一副手套破碎了。于公子失望到极点。
于有余拉着林小年出了餐馆,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下。
他尽量遏制自己的愤怒,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要给乔怀宁织手套?”
他越是这样压抑情绪,林小年越觉得委屈,于有余的无理取闹让她心力交瘁。于是,她说:“织了又怎样?”
老天作证,她不是故意找茬,只是真的感到很难过。乔怀宁病着,隐忍地喜欢着她,她因为不能回馈同样的爱,心中正愧疚着,而于有余却不仅不能理解她现在的处境,还摆出一副你是我女朋友,就要跟别人尤其是乔怀宁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让她真的为难。
她很痛,为乔怀宁,为于有余,更为她自己。
林小年的身子有些抖,她觉得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
于公子寒着一张脸,那表情比雪地里的冰碴都扎人。他紧抓住她的肩,像苍鹰抓紧猎物一样,沉声说:“林小年,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小年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咬紧唇,摇头:“有余,是你不能这样对我!”至于谁应该如何对谁,已经无从考究,就像谁爱了谁、又不爱了谁一样,没有对错。
在强大的命运面前,每个人都那么渺小。面对疾病,谁都无能为力。
命运给每个人一个两难的选择,仿佛在捉弄,让每个人都无法逃脱。
有时候,爱情不能替代那些一起走过的童年,也不能替代那些曾有过的亲情。
林小年第一次清楚地承认:“是的,我爱过乔怀宁。”
虽然那些都是过往,但在她的生命中仍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删不掉,也抹不灭。
“他爱我,仍爱着。”她的声音涩涩的,在冬日苍茫的空间中显得那么单调:“我不想他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她是贪婪,不想于有余离开她,可是,有些东西却不能强求,她要让他选择。
于有余终究不是圣人:“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弃他不顾。”
曾经的青梅竹马,即使变成现在的兄妹情深,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即使要欺瞒,她仍希望乔怀宁抱着一个美好的梦坚持下去。
于有余没有说话,摸索着去寻找大衣口袋里的烟,燃起一支,使劲抽了几口,熄灭,然后再燃起一支,不多时地上就散了一堆烟蒂。
于有余说:“林小年,我累了。”
他的确疲惫了,为了这样的感情。他从没想过会遇到这么悲情的事儿。
那些青春偶像剧里的情节,现在居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曾经想倾力付出,谈一次温馨平和的恋爱,然后携手爱人漫步人生,可现在看来,那样的目标何其遥远。
他遇上了林小年,那个从一开始时便把心思放在了另一人身上的女孩儿。
他努力争取,在她终于肯爱上他的时候,却又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他怎能不累?
林小年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在这个冬天一点一点地凝结。
她独自站在冰天雪地中,看着于有余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想扑上去抱紧,再也不放手,从此随他乌云蔽日也好,云淡风轻也罢,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是天堂。
可是,他走得那么决绝,让她的心僵硬着慢慢死亡。
他还是就这样放开了她
她本以为自己能承受这样的失去,她本以为没有于有余总好过没有乔怀宁。
可是,她错了,当于有余的身影消失在她视野里的时候,她的意识只剩下3个字:“我爱你”。
他说他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她需要给他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林小年清醒地记得她曾经对于有余说了“我爱你“3个字,可是一闭上眼,一切都变得混沌
她从恐惧中惊醒,无端觉得自己的心缺失了一角。
她喃喃念了声:有余。然后一摸枕头,竟然全湿了。于是,她再也睡不着了,思念像是长了脚,跑到许多陌生的地方,不肯再回来。
她记起大一时在学校的自习室遇见他,那时,他略带恶意地提醒她掉了卫生巾;
她记起那年过春节,她买不到回家的车票,他不但帮忙买了票,还将她送到车站;
她记起那次春游,她走丢在桃色荒野,最终他将她找到,并且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回村庄;
她记起当有人冤枉她拿了关澜的钱包,他挺身而出维护她;
她还记起他送的那些百合花,洁白的花瓣,浓郁的芬芳;
她记起他含情脉脉地说:“做我女朋友吧!”
她突然记起很多不经意间发生的故事。那么细微,那么平淡无奇,那么不像她的记忆,可,她都记得清楚。
林小年手里一直握着于公子送的手机,像平时等待他的晚安电话般耐心地等候,可是半夜三更的,他怎么可能再打电话过来?
她知道,在爱情路上那些犹豫不决和走走停停伤害了他,可是,她不是已经表白过爱他的心意了吗?那些难以预料的意外,又怎是她能避免的或许,是她疏忽了,在那些相濡以沫的每时每刻,她却没能向他呈现出她的真心。
林小年再也睡不着了,站在宿舍的窗前发呆。深夜里的校园格外宁静,似乎能听到落霜的寂寞声响。那些凝结在玻璃上的气息,化做了点点梦幻的形状,渐渐隔开了她的视线。
她无助地瘫在椅子上,泪,无声无息地染了她的面庞。
人往往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翌日,难得一见的阮晴空出现在宿舍,给了林小年两张花样滑冰比赛的门票:“薛冰临时有事儿,我们不去了,便宜了你跟于公子。”阮晴空叮嘱林小年:“一定要去看,不然会后悔。”
林小年打了好几遍电话找于有余,想约他去看花样滑冰,却不想他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
她意识到他在躲着她。于是,她一个人去了体育馆看比赛。
参加比赛的是世界顶尖的花样滑冰选手,每个人都表现不俗。爆满的体育馆里,时不时响起惊叹的掌声。
在喧闹的环境里,林小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孤单的。她茫然地看着身边的空位,蓦然想到自己原来已经在爱情的道路上迷路了。
她无法在再呆下去,匆匆出来,在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个甜筒,边走边吃。大冷天,她却找不到凉凉甜甜的感觉,嘴里只剩下涩涩的苦。
她又想起那个夏天的夜晚,于有余请她吃雪糕,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抢着吃谁也不让谁。
后来,于有余把她的大半个雪糕,一口吞到嘴里,还痞痞地冲着她笑。
她气急,咬着他的胳膊不撒嘴,他疼得喊她:“你这是啥品种?还咬人?”
此时此地,如果于有余还在她身边觊觎她的冰淇淋,她会非常情愿将手里的甜筒全给他,只要他还要。
林小年稀里糊涂地搭了一班公交车,不知怎么就到了Q大,又到了于有余的宿舍楼下。
他的宿舍她去过几次,并不难找。只是,她怕于有余不在,比较难找。
果真,他的室友说:“有余跟研二的师姐打网球去了,你若不急就等着,若急了就去网球场找他。”
林小年怕去了网球场还找不到人,就在他宿舍等。
后来,室友被人叫走,林小年只有跟着出了宿舍,坐在研究生楼的入口处等他回来。她边等边想:也许下一刻他就出现了。
楼下风大,林小年就把大衣领子竖起来,遮住大半边脸。等到后来,她都快冻成冰块了,也不见于有余回来,便跑到宣传栏的后面避风。
于有余的球技明显不如以前,最后一拍,他确信能扣死得分,却不想,球出了底线。
“好了,就到这儿吧,”他跟师姐说。
美女师姐笑了笑,缓缓收起拍子说:“打球除了力度,还需要技巧,尤其要心无杂念。”
于有余不说话,漠然地收拾东西。
美女师姐笑得更甚:“要是你三姐看到这样的臭脸,一准儿以为你失恋了。”
有余心中正烦闷,又被人说到痛处,立刻反驳了回去,直指美女师姐的伤疤:“你才失恋了呢,谁都知道你老公成天在干什么,就你还装不知道。”
刚才还气度不凡的美女师姐被于公子这句话煞到,恼羞成怒,拿起东西就走。
于有余知道他刚才的话有点重了,于是在师姐后面追着道歉。
追到研究生楼的时候,于公子终于赶上了师姐的步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捅你伤口。”
美女师姐转过头看着于有余:“你以后再敢提他我就不理你了。”
“不提,不提。”他小心翼翼地赔笑。
美女师姐吁了口气,挽着于有余的胳膊说:“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师姐加嫂子,她的要求,于公子哪敢推辞,点点头:“请,请!吃什么,请女王陛下吩咐。”
或者这样的情形发生在以前,林小年不会在意,只会问问于有余:“这是谁?”
可是现在,她看着有余那么亲密地挽着师姐的手,直感觉她的心就像这天气一样灰冷落寞。
她连站出来求证的勇气都没有。她想,或许,在她心意彷徨的时候,他的心也早已离开。他不是说过吗?他早倦了,所以不等她了。
林小年想不出来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有一步一步退回到宣传栏的后面,不让于有余看到她。
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雪来。这个冬天,似乎很少见晴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林小年陷入疯狂学习的状态中,即使她失恋了,可期末考试不会因此停止啊。
沈三月跟葛言说:“这家伙最近不对劲。”
葛言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啊,就是英语六级考了98分嘛,你要是多努力,或许也能做到。”
沈三月撇撇嘴:“我还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八卦事业中去,至于英语考98,还是算了吧!”
“你不觉得小年上自习的时候,我们在这里猜东猜西的,已经很八卦了?”
“我们是新闻专业,符合专业精神啊。”
葛言没再说话,已经开始动笔写论文了。
其实,林小年泡在自习室里什么都没看进去,她低着头,心思早跑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飘渺世界了。
已经六七天没见过于有余了。他还好吗?
她不敢去回想那日他搭着另一个女生的肩膀亲密的情形。她总在提醒自己,那日的一幕可能只是幻觉。
可是,如果只是幻觉,为什么于有余却没再出现过?
此时,于公子正在宿舍里蒙头睡觉。
其实,他并不,只是无聊得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
最近几日,他每天都约很多朋友去K歌、吃饭、泡吧,但还是觉得很空虚,找不到踏实的感觉,就好像知道自己要失去一些东西,却又不知道究竟会失去什么。有些迷茫,有些惶恐,有些不安却又没办法控制。
可能,有时候,人的得失都是注定的。
就如同他可能得到爱情,却无法拥有圆满一样。
那日,他跟林小年说不愿再等了,是真的疲惫了,厌倦了。
他是个在感情上自私的人,容不得自己爱的人还时时刻刻想着别人,也容不得她对他有任何一点忽略。爱人的眼里哪能容得下沙子呢?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尽力赢得她的爱,最终,他看似胜利了,可是命运的天平却在此时偏向了乔怀宁,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林小年的确说过爱他,也在努力回应他的爱,可是,他却觉得这样的爱情不真实。
让他无法稳操胜券的爱情是折磨。他一直在害怕,怕有一天,爱情不翼而飞。
于有余唾弃自己的焦虑,它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明明是个自信满满、潇洒不羁的人啊,何时会用这样的心思来竭力思考爱情?
那天他打球时,林小年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听见,后来打回去的时候,她的手机却一直占线。
当时他还想,如果她真想找他说什么,解释什么,会再打来的。
他一直等她的电话,1天,2天,3天连着一周都过去了,她却没再打过来。他也想过打回去问她找他有什么事儿,可是,又一时找不到借口说明为什么这一周都没有回复。他思前想后,也只有等着她再打过来了。
他想对她说,他愿意听她的解释,愿意不再赌气,愿意迁就她对乔怀宁的难以割舍,愿意等待她从冬眠的爱情世界里慢慢醒来。
可是,她没打。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调出一周前的未接来电,盯着屏幕久久,暗了按亮,再暗,再按亮。
看着手机上那串熟悉的数字,他有几分遗憾,更有几分失落。
原来,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感受。
原来,他说累了,正好给了她解脱的机会。
原来,只有他自己从头到尾根本舍不得放手!
室友在摆弄一只断了弦的吉他,边调弄边擦拭。
吉他发出刺耳的咚咚声,吵得于有余烦躁起来,对室友喊:“等老子睡够了你再弄那把破吉他行不?”
室友不知于公子为何火气这么大,于是顶撞他:“老子就想现在弄,你丫能怎么着?!”
于公子满腔火气正愁发泄不出去,听室友这么骂骂咧咧的一嗓子,他猛然踢开被子,从床上蹿起来,抢过室友那把半旧的吉他就往地上摔,然后还跺上两脚。
他摆明了是故意找茬,只图个发泄,一把吉他就这样被发泄了。
如果是把普通吉他,室友也就任由他糟了,或者,还会再多买来几把,供他能砸得开心,反正啥玩儿不是玩儿呢?
可是,这把偏偏是室友暗恋了7年的女孩儿送的,他平时都舍不得用,现在被于有余毁了,室友连杀了于有余的心都有了。
室友也了得,平时,没少练习拳击和跆拳道,师傅都是国内有名的高手,打架的时候,出手自然轻不了。
于有余损了人家的东西在先,自然理亏。在室友动手时,他也只是尽量躲开。可是,室友的拳头密集,他躲不开的时候,就硬生生挨着。
反正都是发泄,打人和挨打都无所谓,现在室友肯动手打他,也算求之不得的事儿。
乒乒乓乓乱打了一阵,室友终于停下。
再看于有余,他的俊脸上已经挂满彩头,青一片,红一片,煞是热闹。
即使打成这样,室友仍不解气,一边收拾地上摔坏了的吉他,一边气愤地嚷着:“君子报仇10年不晚,等着下回老子让你也吃瘪!”
于有余用手指抹了下嘴角的血迹,眼上露出一份嗜血的狂热:“你刚才干吗不下手再狠点?我好有理由不去上课。”
室友气得不说话,今天的于有余简直胡搅蛮缠到不可理喻。
林小年背完最后一条法律条文,缓缓合上书,想从头再回忆一遍,可是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乔怀宁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期末论文写得如何了,需不需要他帮着查些资料。
她恍惚了一阵,才想起来给他回:“你好好休息,论文我会弄好。”
乔怀宁在她邮箱里放了许多案例分析材料,并附言:在学术期刊网顺便下载的,看看能不能对你写论文有所帮助。
林小年感激乔怀宁的关心,更感激他不动声色的体贴。她也想过去回报他同样的关心,却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学期末,葛言和沈三月正捣腾一篇人物访谈,对象是Q大美术学院的某教授,两个人兴冲冲地在宿舍里宣布:“明天去Q大,让于公子请撮一顿!”
沈三月极力撺掇林小年:“年年,你干脆跟我们一起去,见到于公子,也好聊解他的相思之苦。”
林小年笑了:“你别夸张了,我明天有课,你们去吧,有余不会不请吃饭的。”
葛言似乎看出些端倪,尽量岔开话题:“对了,年年你寒假要不要参加社会实践?报社要我们去做实习记者,哪个专业都可以去,可以抵毕业实习的。”
林小年不太感兴趣:“你们新闻系的实践,我去掺合什么?不去了,等暑假的时候再说吧。”
第2天,葛言跟沈三月去Q大的时候,葛言特意问了句:“林小年,要不要我替你给于公子带个话?”
林小年似乎没反应过来:“带什么话?”
“说你想他之类的呗。笨!两人都那么久没约会了。”葛言笑了笑。
林小年不好意思地点头:“你们还不赶紧,小心让人家教授等急了,不接受你们访谈。”
当沈三月绘声绘色地给林小年讲述见到于公子脸上伤口发炎的时候,林小年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谁敢打他?那个彪悍的人。”
葛言一直保持着新闻工作者的严谨作风,一般不开玩笑,她接着三月的话说:“他真跟人打架了,胳膊还被拉伤了,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碰了一下,他喊了半天疼。”
林小年这才担心起来,不停地叨念:“没事跟人打什么架?打伤了还不是自己受罪。”
“那罪可是受大发了!”沈三月夸张地捧着胸口,好像对于公子格外怜惜。
林小年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感到难过得紧,小声说:“我哪天去看看。”
葛言盯着她:“还哪天啊?你现在就应该去看看。”
还没等林小年去看望他,于有余已经自己出现了。
那天,林小年刚上完体育课,抱着篮球去体育组还,正好遇见阮晴空,她喊了声:“阮师姐!”
薛冰突然从阮晴空身后闪出来,冲林小年贼兮兮地笑:“不认识我这个师兄了?”
林小年赶紧凑上前:“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薛冰拿过林小年手中的篮球递给体育组的师弟,然后指了指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那个人说:“这个应该就更认识了吧?”
林小年诧异地看向薛冰口中的“这个人”,于是见到了于有余那张“色彩斑斓”的脸,心说:这个就是化成灰也认识。
林小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于有余,她嘟起嘴说:“脸都肿成这样了还出来招摇。”
于有余眉峰一挑:“哪条法律规定脸肿了不许出门的?”
林小年把目光转向阮晴空和薛冰:“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聚到Z大了?”
“没什么日子,是有余嘴馋了,要吃川乐园的糖醋里脊。”薛冰说完,别有深意地冲他挤挤眼。
于有余将手插进仔裤的屁股兜里,悻悻地说:“明明是你非吵着来吃的。”
看着两个大男生互相推诿,林小年和阮晴空都笑起来。
林小年怕大鱼大肉太油腻,不利于于有余的伤口愈合,就给他搛了些清淡的蔬菜放在餐碟里。于有余自若地吃自己盘里的菜,理所当然得很。林小年这段时间以来空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充实了。
正好上了一份莲蓉鸡蛋羹,正适合脸上带伤的于有余吃,没想到她刚要用汤匙舀给于有余,却被薛冰抢走:“这个晴空爱吃,谁也不许动。”
林小年看着薛冰用小勺子把松软的莲蓉鸡蛋一口一口喂给阮晴空,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委屈情绪。
于有余叫过服务员,又点了两碗并且指明都给林小年。
阮晴空讪讪地说:“还是于师兄大方,莲蓉蛋羹点两碗,是不是打算吃一碗,倒一碗?”
于有余似乎心情不好:“小师妹这个你可管不着。”
蒸得淡淡粉黄的莲蓉蛋羹端上来,于有余示意服务员放在林小年面前。
林小年原本就是想让他吃,她自己并不爱吃,就推到于有余那儿:“还是你吃吧”话还没说完,于有余就叫住服务员,语调冰冷:“把这两碗都倒掉。”
服务员显是没见过这阵势,愣着没动。
薛冰赶紧打圆场:“那么浪费啊,端过来,我们接收。”
于有余啪的放下筷子,不容置疑地说:“倒掉!”
一顿饭吃下来,阮晴空对着薛冰唏嘘不已:“知道什么是有钱人了吧?莲蓉蛋羹点两碗全倒了却不让旁人吃。”
薛冰赶紧安慰女友:“你想吃我帮你点,别理他们俩,都有病,没看出来吗?”
阮晴空不说话,同情地瞅了一眼于有余和林小年,说:“饭也吃完了,接下来还是分头行动吧!”
等于有余和林小年走出去很远的时候,薛冰才吁了口气,他搂着阮晴空说:“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别扭,明明互相喜欢,却刻意搞得那么生分。”
阮晴空窝在薛冰怀里:“下次,于师兄再求我帮忙我可不帮了,那么小气,莲蓉蛋羹都没让吃饱。”
薛冰宠溺地望着她笑:“有余不请你吃,我请你吃吧。”
“不吃了,我现在想吃你。”阮晴空狐媚一笑。
“你是女生,注意点影响啊”
林小年陪于有余在校园里默默走了很久。
校园深处有所附属小学,他们经过时,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清脆的童音,上扬的语调,像唱歌一样有拉长的节奏。
于有余停了下来,对林小年说:“小学的时候,我也读过这篇课文——《瀑布》,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读不出来‘瀑’字,总读成‘破布’。那时候总天真地想,水撞击在岩石上,就像一块扯破了布,破布很合理呀老师纠正了N次后,我还是我行我素。后来老师罚我念了1000遍‘破布’,直念得我舌头拐不过弯来”
《瀑布》是小学课本比较优美的一篇文章,林小年也记忆深刻,她好奇地追问:“后来呢?”
于有余撇撇嘴,自嘲地笑:“后来,我还坚持念‘破布’啊,我这个人一旦认准了什么,就很难改变。”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想说,哪怕是没道理的事情,他认准了什么就很难改变。就像他认准了林小年这个人,就不会动摇一样。
听他说完,林小年笑了半天。
见于有余绷起脸,她才忍住笑意,指着他的脸上肿起的部位问:“怎么弄的?还疼吗?”
他捉住她的手,轻轻掠过面庞:“我这是自找的,活该。”她的手轻轻触在他的脸上,凉凉的,带走了他心中所有的燥热。
他的手握紧她的,放在他的左胸前:“疼的,一直是这里。”
他说:“疼的,一直是这里.”
林小年的心像是被攥了一下漏跳了一拍,她说:“有余,我们为什么走到这里了?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于有余似乎意识到什么,拉紧她的手:“谁说没路了?或许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林小年笑着,十分贪恋他的加在自己手上的力道,一丝都不敢动。
于有余的手机很破坏气氛地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接听,刚想喊,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得透出水的女声。
“有余,你不是答应要来接我飞机的吗?在国外几年我最想的人就是你了,你竟然忘记了来接我,过分!”
于有余拍着脑门说:“我还真忘了这事,这就去机场。”
那边咯咯地笑了:“我已经到家了,你改成替我接风吧。择日不如撞日,有余,我晚上去宿舍找你吧。”
回宿舍的路上,林小年碰上了学生会的小师妹,小师妹说:“最近红十字协会要联合Z大和B大学生会搞一个捐献骨髓的活动,师姐你报名捐献吗?”
她点点头,肯定地说:“捐啊,万一”她希望那个1000万分之1的机会出现,然后创造奇迹。
学生会活动的那天,林小年早早到了。
见Z大和B大学生会成员、红十字会的成员还没到齐,她就主动帮忙爬上爬下地悬挂旗帜和标语。
旗帜要挂在护栏上,比较高,没人帮她扶梯子,林小年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来,膝盖跪在地上,疼出一身冷汗。
努力了半天,她都没能自己站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给于有余打电话,可是最终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或许有很多该忙的事儿,她不能老是打扰他。
后来B大学生会来了人,发现了受伤的她问:“这不是乔怀宁师兄的妹妹吗?”
有人把她送去医院,并给乔怀宁打了电话。
乔怀宁听到林小年受伤的消息后,不知怎么,特惊慌、特恐惧。
他揉着左眼皮跟欧阳菲说:“她干吗要爬那么高的梯子呢?”
欧阳菲安慰他:“没事,你别自己紧张。她好好的,你放心。只是骨折,没大事儿。”
乔怀宁哪儿能放心,虽然是冬天,但他额上还是沁出了汗。
他急急地去看林小年,见了她又气又怜,盯着在膝盖处打了石膏、上了夹板的林小年说:“你差点吓死我,你就不能老实点?”
林小年居然笑起来说:“我不是故意的。”
乔怀宁帮她顺了顺额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的左眼跳个不停”
于有余一知道这事儿,立马赶来了医院。
他也没心情去计较林小年与乔怀宁之间的亲近,对乔怀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林小年,对她劈头盖脸进行安全教育:“你以为自己属猴子吗?你知不知道安全两个字怎么写的?!”
林小年听着他对自己的恶声恶气,偷偷抹起了泪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没有哭;做手术时她没有哭;怀宁哥哥轻声安慰她也没有哭。于有余这一番训斥却让她一下子泪如泉涌。
乔怀宁看不下去,本想上前制止于有余,却被欧阳菲拉住:“你现在可没立场出头。”于是,拉着她走出了病房。
身边只剩下于有余,林小年放声哭了出声。
她说:“有余,你别管我。”
“我能不管你吗?你都奉献到为了乔怀宁不要命了。”他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拥进怀里献出自己的肩膀供她依靠。
林小年想说:我没有。可是,却觉得说这些已没了任何意义。
从医院回学校,沈三月和葛言都来接她。林小年的腿不能动,于有余二话不说就要背她上宿舍楼。
林小年觉得不好意思,说:“让三月跟葛言扶我就行。”
于有余没说话,背起她就走。
三月说:“于公子这是在实战演习。”
“演习?”
见林小年不明白,葛言就提醒她:“北京人结婚的时候,新郎要背着新娘子入洞房的。”
林小年一下憋了个大红脸,不停地在于有余背上扭动。
于有余哼了一声,说:“专心点,腿别弯,别碰着地,要不又该疼了。”他语气并不好,可是步伐却很稳当。
林小年不能去上课,于有余就抱来一大堆漫画给她消遣。
林小年觉得占用了他太多时间,就说:“你去忙吧,宿舍里还有三月跟葛言呢。”
于有余俊脸一沉,眯着眼训她:“能一样吗?”
老林夫妇得知女儿摔了腿后,飞过来看了一次,临走时嘱托乔家老邻居道:“你们帮忙看着点年年,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乔家夫妇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林小年,说:“年年比怀宁乖多了,这个才是不让人省心。”
一天,乔怀宁带了水果来女生宿舍看望林小年,她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虚虚地踏在地上挪动。她嘻笑着说:“我保证以后不再出状况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乔怀宁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要装作不知道。
刚好三月跟葛言上完课回宿舍,乔怀宁不便多呆,便从宿舍楼出来,没想到却碰上于有余。
他本想匆匆离去,可是于有余却叫住了他:“哥儿们,聊聊吧。”
他俩来到宿舍楼外,于有余说:“我喜欢林小年,因为她单纯、善良,有时候傻乎乎,没什么心眼。”见乔怀宁不说话,他就继续说:“可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却是你。”
乔怀宁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于有余叹了口气:“我挺羡慕你的,能跟她一起长大”
乔怀宁点点头,无限感慨地说:“而我羡慕的人是你,能陪着她走过以后的日子。”
每个人羡慕别人的同时,都向往着能拥有同样的幸福。